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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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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声刚落,从门里左侧便房中走出一个人来。但见此人头大腿短,膀阔腰圆,脸上红光满面,双眼精光明亮,上下罩一身烟灰色长袍,粗粗一看,简直如同大钟寺里那座浑圆的古钟。

  汪精卫正观望着,克定轻轻地说:“那就是家父,他从不到大门口迎接客人,今日为汪先生破例。”

  汪精卫一听忙趋前一步,叫了声:“袁大人!”

  袁世凯伸出双手,握着汪精卫的手,两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汪精卫今夜着一身浅灰色条纹西服,系一根红底起花软绸领带,脚蹬白色雪亮皮鞋。俊雅的仪表,配上这一身崭新的洋装,在一大群暗色古朴的马褂长袍面前,真像仙鹤来到群鸡之中。

  袁世凯发自内心地叹道:“久闻汪先生有潘安、何晏之美,老夫总有怀疑,勇烈如先生者,怎会是那样的容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先生面前,小儿辈皆成寒鸦了。”

  汪精卫连说:“袁大人过奖,过奖!”

  袁世凯以这般隆重的礼仪迎接汪精卫,这是杨度所没有想到的。一个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谋刺摄政王的政治要犯,见上一面,对袁世凯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已经是出格了。如此重礼相待,也不怕官场说闲话?这样敬重汪精卫,是真心,还是为了笼络利用?猛地,杨度想到汪精卫要杀的是载沣,载沣不是他的死对头吗?他要借礼遇汪来发泄对载沣的仇恨。是的,一定是这样!

  众人一起走进袁府餐厅。这里,新安装的电灯正放出雪亮的光芒,大圆桌上早已摆满了山珍海味、玉箸银杯。袁世凯对汪精卫说:“今夜此宴特为汪先生而设,请上坐!”

  若是换了别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无官无爵,谁敢领这个情?可是汪精卫毕竟是革命党人,又自视甚高,推辞几下后便大大方方地落座在上席。待袁世凯坐下后,袁氏兄弟、杨度等也依次坐下。

  汪精卫说:“这些日子里,袁大人对我照顾备至,非常感激。这次来府上,是专门为道谢的,没想到大人这般客气,我愧不敢当。”

  袁世凯说:“汪先生人品气节,老夫甚是尊敬,小小一点意思,不足以言谢。来,喝酒吧!”

  袁世凯举起酒杯,大家都抿了一口。放下酒杯,袁世凯又命克定给汪精卫夹菜。席上,袁世凯绝口不提“革命党”三字,也不说南方的战事,一个劲地和汪谈家事,谈读书,又问汪有妻室没有。汪将陈璧君介绍给袁氏父子。袁世凯听后连连说:“难得难得,好一个奇侠女子。”又说,“我有十多个女儿,没有一个像样的,以后得便,还得请陈女士光临敝舍,让我的女儿们见见她,也让她们开开眼界。”

  袁世凯这样夸奖陈璧君,汪精卫心花怒放。他觉得袁与一般陈腐官僚大不相同。

  吃完饭后来到茶室喝茶。克文、克良告辞,克定和杨度陪坐。闲谈几句后,袁世凯说:“听汪先生刚才所说,老夫方知汪先生也是书香宦门出身,又抱着一腔爱国之心,自与江湖上打家劫舍的草寇不是一类人。世上以为老夫身为总理大臣,会坚决反对革命党,其实他们看错了,我只不过是厌恶那些混入革命党内部的青皮强盗而已。”

  汪精卫大吃了一惊,心里想:袁世凯竟然不反对革命党,此话从何说起!

  “老夫三十多年来为国家办事,深知国事弊端重重。”袁世凯继续说,“汪先生年纪轻,可能不知道。早在康有为初到北京的时候,我就为他代递过变法奏折,以后又参加了强学会。两宫回銮后,我和张文襄公一起上变法三疏。后来在山东在直隶练新军办新政,这一切为了啥?还不都是为了国家的富强!”

  袁世凯说到这里,拿眼睛盯了一下汪精卫。汪精卫感到这眼神里有一种威慑力量,似乎又藏着很深的潜台词。

  杨度插话:“是的,宫保大人为中国的新政办了很多实事。好比前年全线通车的京张铁路,就是宫保大人在直督任内委任詹天佑修建的,全部铁路完全是我们中国人自己设计自己施工的。老百姓都说,这条铁路长了我们中国人的志气。”

  杨度这段话说得袁世凯很高兴,接着这个话题说:“汪先生那时在日本求学,可能不太清楚。这条铁路虽只有三百多里长,但中间经过居庸关、八达岭,穿山过水,地形复杂,工程浩大。洋人说,中国修造这条铁路的工程师还未出世。我鼓励詹天佑大着胆子干,要什么东西,我为他采购,经费我提供,别人说闲话,我给他支撑。也是詹天佑争气,到底建成了。詹天佑就是当年曾文正公派出去的留美幼童。曾文正公很有远见,为国家培养了很多人才,少川也是这批人之一。”

  少川是唐绍仪的表字。他是袁世凯在朝鲜时的老部下,袁很赏识他的才能。袁回国在小站练兵,又调他在营务处办事。袁做直督,调他做天津海关道。以后历任外务部侍郎,沪宁和京汉铁路总办,邮传部侍郎,奉天巡抚,去年任邮传部尚书。这次袁组阁,又任命他为邮传部大臣。

  詹天佑修造京张铁路,这事汪精卫知道,但其中细节他不知道,听了袁这番话后,他想袁这个人还真的会识人用人,有领袖群伦的胸怀。于是说:“詹天佑做成这番事业,也多靠了您的支持信赖。”

  袁世凯微微笑了一下说:“凡是有真才实学,愿意为国家出力的,老夫一向都支持。革命党如果真正是为了中国在办事,如果行民主办共和真的能使中国富强的话,老夫也一定支持。”

  热情年轻的革命家被总理大臣说得激动起来,兴奋地说:“袁大人,您若真的支持中国行民主办共和,这是中国人的幸运。我相信我们革命党人也会乐意与您交朋友的。”

  “谢谢。”袁世凯摸了摸胡须,说:“那就请汪先生把我这个意思转告给贵党的领袖们,尤其要赶快告诉在武昌的黄克强先生。”

  “好!”汪精卫满口答应。

  “我还想请汪先生你帮我一个忙。”袁世凯伸出一只粗短的手臂来,将肥厚的手掌扬了扬。“关于民主共和方面的学问,老夫一无所知,想请汪先生给我传授一下。”

  听说袁世凯要向他请教关于民主共和的学问,汪精卫的情绪大为高涨起来。他有满肚子这方面的知识,可以不做任何准备,接连讲三天三夜不会重复。多年来他在海外华侨之中卖力宣传的,也主要是民主共和的学说。汪精卫清醒地知道袁世凯在今天中国政坛上的地位和作用,心想:倘若通过自己的宣讲,使得袁接受民主共和,将会避免许多流血牺牲,革命道路将要因此而变得大为通畅。他太乐意做这种事了。“袁大人,什么时候开始讲?”

  袁世凯略为思考了一下,说:“白天,我事情多,实在抽不出空。这样吧,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你给我讲一个小时,三个晚上把民主共和的要点讲完,行吗?”

  “行!”汪精卫满口答应。

  “那就从明天开始,我派车接你,请汪先生准时前来。”

  汪精卫知道袁世凯忙,便起身告辞。袁又亲自将汪送到大门口,杨度陪汪上了车,离开袁府。

  袁克定随着父亲回到房间。袁世凯对儿子说:“你明天去找几本革命党人写的小册子来,我要看看,你们兄弟也要看看。”

  “爹!”袁克定大惑不解,“您真的对民主共和感兴趣?”

  “克定呀,你今年三十三岁了,一直在我身边长大,怎么就不多用点心思学学呢?”袁世凯皱起眉头,一脸正经地对儿子说,“民主共和,你想想我会行民主共和吗?中国又能行民主共和吗?但现在革命党闹事,半个中国都响应,能用武力镇压得了吗?惟一的一条路,是与他们和谈。他们口口声声讲民主讲共和,我若一点都不懂,如何与他们谈话?”

  袁克定说:“哦,我懂了,爹是为擒虎子而入虎穴。”

  袁世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还是这里不开窍。”

  袁克定又疑惑了:明明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嘛,为何又不是?在袁大公子的心目中,他的这个老子真是不可企及。十七八岁开始,他就立志要做父亲这样的实力人物,甚至还想超过。十多年来,他亦步亦趋地向父亲学习,细心观摩,用心揣测,希望把老子的一套学到手,但他又觉得与老子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父亲的心思、手段,真是可望而不可及。不过他从不灰心,他相信总有一天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请父亲指点。”袁克定恭敬地垂立在父亲身旁,一副虔诚的领教神态。

  袁世凯对儿子们管教甚严,总盼望他们能成大器,今后能接他的班,但这些年来他渐渐失望了。年岁小的且不去说,已长大成人的几个:二公子克文风流放荡,甘愿做个诗酒文人,他不喜欢;三公子克良成天嘻嘻哈哈,傻小子似的,他也不喜欢;四公子克端性格古怪孤僻,他担心这个儿子有神经病;五公子克权热衷在书斋里做学问,六公子克恒、八公子克辑都想办实业,七公子克桓一门心思想赚大钱,都令他不满意,比来比去,还只有老大勉勉强强。克定天性好谈国事,袁世凯认为此子有大志。克定也的确有时能给他出点主意,替他办些事情,故他也对这个长子素来看得重。尽管袁克定不是他理想中的接班人,但十五个儿子中,今后也只有指望这个嫡长子了。复出以来,他更有意对克定加以培植,自己心里想的一些事情也常跟克定说说,企盼儿子更快成熟。

  “克定,你想过没有,眼下的战事会如何结局呢?”袁世凯盯着儿子问。

  “儿子没有很好地想过,请父亲赐教。”其实袁克定想过,而且想过很多,只是他不便说,他要先听听父亲对这桩大事的看法。

  “结局不外乎这么几种。”袁世凯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雪茄来,克定忙划燃洋火,帮父亲点燃。喷出一口烟后,袁世凯继续说下去,“一种是革命军将汉口再夺回,冯华甫、段芝泉他们败在黄兴手里,然后河南、山东、直隶、东三省都学南方的样,宣布脱离朝廷独立。那时,朝廷完了,我们袁家也完了。”

  袁克定说:“不能这样结局。”

  袁世凯浅浅地笑了一下,说:“第二种是冯、段立即把汉阳、武昌拿下,再派出十几路大军征讨已独立的各省,将革命党一一荡平,还一座完整的江山给皇上。”

  袁克定摸了一下后脑门说:“这是一件挺难的事。”

  “哼!”袁世凯从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一口浓烟。“岂只是难,而且我也不情愿,我犯得着为他载沣出这个力吗?天下无事,把我削职为民,天下有事了,又要我来带兵上前线。他想要我做第二个曾国藩,打错了算盘。我袁某人不是曾国藩,也不想做曾国藩!”

  袁克定心里有点惊讶:父亲这样明明白白地表示不愿效忠朝廷的话,这还是第一次。他点点头说:“是的,载沣欺人太甚。他不值得我们袁家替他卖力。”

  “眼前只剩下第三条路了,与革命党谈和。”袁世凯将小半截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从沙发上站起,把两手叉在腰间,那神情分明表示他的决心只下在这步棋上。

  袁克定小心翼翼地问:“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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