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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生活手册-我要成角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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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娘娘的金身像,前院立有铁铸宝鼎,宝鼎之上铭记着建庙年代、各捐款商号、渔船名称及捐款数额;后楼为寝宫;穿过后楼是配殿、南厅、钟鼓楼、戏台和旗杆等建筑物。秀绒就曾偷吃过正殿的供果,也睡过海神娘娘下榻的寝宫。但是她最爱待的地儿,还是坐落在正殿屋后的四方小戏台。
  这是一座青瓦石砖四方台,微微翘起的屋脊两边各站着三只小神兽,古朴又威严;屋脊下有四根立柱支撑,立柱上刻有一副对联:宝筏渡迷津,万顷安澜彰水德;慈航通渤海,五音竞响答神庥。别看秀绒在读书上不用功,但是这副对联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得,不仅认得她还能拿着树枝子一笔一划地写下来。这一举动,着实让他的父亲吃惊不小:“能编能写,将来说不定是个写戏的料子!”可她母亲却给筱四爷一个白眼颇为不耻地说:“唱戏的是什么,是下九流,不说下三代都不能出仕为官,就是见着那‘四道湾’的妓/女还得叫声姨妈妈呢,你不说让闺女找个好婆家,倒是让她去做这些个!你是不是又想要干那下海票戏的老本行了,以前吃得亏忘啦?”筱四爷见她快要揭开自己的老底了,立马调转枪头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让她去唱戏了,我是让她去写戏。你知道给角儿们写戏的都是些什么人么,那都是大文豪,都是有才气的学者,梅郎之于齐如山,程郎之于罗瘿公,那都是一般人么!咱闺女将来说不准儿就是个女文豪!”
  正当父母在争论不休之时,我们未来的“大文豪”筱秀绒小朋友,正专心致志地趴在戏台跟前儿听戏呢。临近年下,这戏台之上净演一些热闹戏,什么孙猴子的《安天会》、美女如云的《盘丝洞》,小牧童和小村姑的《小放牛》等,身段好,戏词儿逗,锣鼓响,仓台台的好不热闹。这天上演的戏码更好玩儿,是以猪八戒为主角的《盗魂铃》。这出戏也是源自于小说《西游记》,讲得是唐僧师徒四人去往西天取经,路上遇着一个手持摄魂铃的女妖怪,只要她铃铛一下,人的魂魄就能被她摄去,失去战斗能力。孙悟空跟猪八戒两人费了一番功夫,也吃了很多苦头,最后才盗取了妖怪的摄魂铃,降服了妖怪。这其中,以猪八戒跟女妖怪的互动场面最为有趣。您可别嫌这出戏小,虽然不是什么正戏、大戏,但也是一出特别考功夫的戏。演员要在里面得进行反串,唱一些并非本工所长的唱段。这就要求演员得功底扎实、戏路广,模仿力得强,否则在台上唱得荒腔走板、不伦不类的,那就唯有丢人现眼的份儿了。
  秀绒喜欢这样的热闹戏,不觉更加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只见一句闷帘导板悠然飘临至耳边:“长安城内把兵点。”
  这是京剧《大登殿》里薛平贵的一句词儿,台下的人们不禁纳罕:这不唱《西游记》的吗?怎地串戏了?刚想哄场,只见装扮成猪八戒的演员,从上场门掀帘而出,哦,还是唱《西游记》的。只见他对台下的观众拱了一拱手,接着唱道:“杨延昭下位去迎接娘来。”
  呦呵,又蹦宋朝去了。这回底下的观众来了兴致,纷纷引颈望之,又听得台上接着唱道:“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好啊,有改《四郎探母》了,六郎変四郎了。台下的观众不禁觉得更加有趣,纷纷等他唱最后一句,看他如何收场。
  只见那台上的猪八戒气定神闲,慢腔轻吐道:“叹双亲不由人珠泪双抛。”
  这四句话一结束,底下像炸了窝一般,好声不断,赢了个满堂好!您且看这四句:长安城内把兵点,杨延昭下位去迎接娘来,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叹双亲不由人珠泪双抛。四句词分属四个剧目里的四个人物的四个不同场次,演唱者既巧妙的进行了反串,也使其首尾相接地表达了一种的心境,丝毫不觉突兀造作,却似乎如同一部戏的定场诗一般严丝合缝,不可不为之绝妙!就只这一个亮相,就足以让小秀绒拍红了巴掌。
  在大家的鼓掌叫好声中,人小鬼机灵的秀绒早就一下子窜到了台根儿底下,使劲扒着台沿儿,伸长了脖子往戏台上看,下巴颏恨不得能抵到台上的地毯上去,她忍不住了,她想上去,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演到中间的时候,猪八戒不仅要反串,还要当场研磨写字。只见他写了很多的条幅,什么年年有鱼,风调雨顺,早生贵子等很多字儿,都是吉祥话,分发给在座的观众。观众里多以不识字的渔民居多,正愁过年找不着个人写春联儿呢,所以人人都很欢喜。让秀绒很欣喜的是,那个可爱的猪八戒,并没有忘记关照她这个一直在台沿儿处目不转睛地小人儿,只见他弯下腰,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一鸣惊人”的条幅,在秀绒的跟前晃了晃,秀绒很高兴,她知道这是专门写给自己的。因为虽然台下面还有其他家里的小孩,但是他们不是在台前的空地上疯闹,就是趴在大人背上打瞌睡,只她一个人沉迷在戏中,看得认真又投入。猪八戒专门单膝跪在台沿儿处,把条幅递给了小秀绒,秀绒在接过条幅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摸摸猪八戒的长鼻子,她这一举动把大家伙儿都给逗笑了。
  这场戏的高/潮是在结尾处,猪八戒被妖怪追到山崖绝路处,眼看着就快无路可走了,只见扮演猪八戒的那个演员,非常从容地从由几个桌子搭叠而成的足有两米之高的“山顶”之上,一个筋斗翻跃而下,落在地毯之上,这一连串的动作既轻又稳,漂亮极了!台下的观众不禁又发出一声响亮的震天好!猪八戒就在人们一连串的掌声和叫好声中,落荒而逃。
  戏结束了。
  太阳也落下了。小秀绒的巴掌拍红了,脸也冻得红扑扑的,人们都回家了,戏台上的布景也撤了,望着空旷的戏台,秀绒的眼眸晶亮晶亮的,她站在台下迟迟不愿离开,似乎那悠扬的胡琴声并未远去,那一个个精妙绝伦的故事就发生在身边。余晖快要没有了,再不走就会看不见路的。秀绒恋恋不舍地再次回望了一下戏台,落寞地走出了天后宫。
  回家的路上,洒满了清冷的月光。秀绒一手握着得来的条幅,一手自顾自地比划着,嘴里哼哼着猪八戒开场时唱得那句西皮导板:“长安城内把兵点,薛平贵也有今日天,马达江海把旨传,你就说孤王驾坐在长安……”秀绒边走边哼唱着,又想起手中的条幅,忍不住展开欣赏一番,借着月光看上面的字,秀绒心里想着,《红鬃烈马》里你打我,我打你的多没劲呐,要是我就唱《状元媒》!真等我‘一鸣惊人’的那一天,这出戏啊,就得这么唱:“愿天下有情人都成姻眷,愿邦家从此后国泰民安。”
  这词儿多好啊!
  秀绒蹦跳着回到所城里,刚一进城,就看到他家方向那边人头攒动,顿时心生疑问,赶紧赶快步跑上前去,好不容易扒拉着到了前面,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黑门上的两张雪白的封条!
作者有话要说:  

  ☆、戏班(1)捉虫

  望着大门上两道白白的封条,秀绒傻了,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当她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看见邻居王大娘站在人群中,她赶紧跑过去,拽着王大娘的衣襟,颤声问道:“大娘,我家……这,这是怎么了呀!”那王大娘低头一看是她,忙跟她说:“你可回来了,你家被官差封了,你父亲被官差抓走了 ”秀绒心里咯噔一声,半天说不上话来,只眨巴着眼儿看王大娘。王大娘被她看得心里不落忍:“赶快去你大大(方言,即父亲的哥哥)家问问去吧!”
  秀绒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大大家赶,寒风吹得她脑袋嗡嗡直响,已经木了,完全不会不会思考了,她只知道闷头往前奔,仿佛大大家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终于来到大大家,她拼命敲门,可是屋里无人应答。她扒着门缝往里瞧,突然熄灭的烛火告诉她大大是在家的。在家怎么不开门呢?秀绒急了,使劲儿敲着门,嘴里嚷道:“大大,大大,您快开门啊,我们家出事了!”
  无有动静。
  一阵寒风吹来,秀绒瘫坐在地下。眼泪从眼眶中扑簌簌地往下落,止都止不住,从开始的小声哭泣,到现在的嚎啕大哭,她哭得很畅快,也很肆无忌惮。她既害怕又恐惧,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漆黑的黑洞中,四邻不靠,连往前摸索的勇气都没有。
  她哭累了,感到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眼前出现了红红的炉子,温暖的炕,母亲在灯下哼小曲儿,哥哥在一旁做琴,父亲沉醉在母亲的小曲儿中摇头晃脑,而她自己呢,正举着一块桃酥吃着。正当她想把手伸到盘中的蜜三刀的时候,突然被嘴里的桃酥渣噎了一下,引起了她剧烈的咳嗽,这一咳把她给咳醒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暖炕上,看门的老张在地上搓着手来回走动。她坐起来,靠着墙,盯着老张看。
  老张见她醒了,忙迎上前去:“大小姐,您还好吧!”
  秀绒见着老张,就想起自己的父亲,心里犯堵,鼻子发酸,眼泪刷得一下就流下来了:“张大叔,我们家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老张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太大声,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今天官差来家里抓人,究竟为了何事,官老爷也是讳莫如深,白天官差到家来抓人,太太上前跟官兵推搡,被一个官兵一刀刺中小腹,当场便过去……”
  老张说不下去了。半晌,秀绒才痴呆呆地下了炕,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倒灌进屋。
  “大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张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回来。
  “我要去找妈!”秀绒想要挣脱老张。
  就在这时,她看见从院中而过的琴生。
  “哥,哥!”秀绒大声喊着,冲他招手。
  可是那琴生就像是聋了一般,停都没停,径直进了厢房,就好像此时的秀绒是这黑夜中的幽灵,对时间的任何人都是无声无息了。
  老张顺手关了窗户,小声对秀绒说:“我的大小姐,您还是轻声些吧。我们家老爷明确吩咐了,要跟你们家断绝来往,在这场官司没查清楚之前,严格跟你们划清界限。您看这不,他把小少爷都接回来了,他跟官老爷说了,我们家小少爷是过继到您家去的,跟您家没毛钱关系,费了多少口舌,才把小少爷给弄出来……”
  响亮的鸡鸣声打断了老张讲述,天蒙蒙亮了起来。老张打开房门,望着外面,对秀绒说:“大小姐,您还是,我……”
  那个“走”字,他在嘴里倒腾了一个晚上,最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此时所面对小秀绒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莫说是个孩子,就是一个大人,也不是在一夜之间所能接受的。
  等他再转身的时候,秀绒已经下了炕。清晨的阳光柔和清冷,透过窗子,照在她花猫似的小脸儿上,令人动容异常。老张回身从衣柜里取出一副手套、一个棉窝和一块银元,打成包袱卷,递给小秀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秀绒接过老张递过来的包袱卷,郑重地给老张认认真真请了一个双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秀绒漫无目的地走在所城里的大街上,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路过烧饼铺,望着摞在那里一堆一堆的杠子头,饿了,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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