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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想到那个百般逃避命运的女娃,又看了眼少年,却是一叹,然后仰头观测星象,声音竟也染上了几分惘然,“这千年的宿命又究竟何时才能消?”
少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微抿唇,甚为不在意地摇首。
“如今杏门也已重振,这出入的排场总要有的吧?”不一会儿,老人又心血来潮,捋着胡须笑眯眯道。
“前辈希望是什么样的?”少年亦是很捧场。
“呵……既是杏门,自要有杏花为使,四季不论……”老人斜睨一眼少年。
“嗯,如此甚好。”少年笑应。
“哼!”老人甩袖而走,还不断嚷嚷,“老夫还就不信,没有人能制住你!总有一天要让你尝尝……”
夜色下,一路抱怨的老者,一路沉静淡笑的少年,相伴而行。
☆、番外:杜福篇
作者有话要说:前半生以前发过,未作改动,看过的童鞋请自动绕过,O(∩_∩)O~后半生是现在添加上去滴~
两世生——前半生
小小的城镇上,谈不上繁华,但白日里也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群流动,皆是各取所需。
街道两旁摆着各式的小摊子,摊贩们热情的召唤声,此起彼伏。
杜云舒微微抬头,城楼上的三个字很是醒目,“慈山城”,在夕阳略黄的余晖下,颇有些遒劲苍老的感觉。
看来离千云山不远了。他回头,对跟在身后的一人微微颔首,便径自上前。
男子身后的是一名女子,年纪明显比男子大,却也不过三十来岁,容色艳丽,却是穿着最简朴的农妇衣饰。她手里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步步紧随,却总是保持一段恭谨的距离。
两人的气质卓然,尤其是那个男子,弱冠之龄,却是仿佛历经沧桑,神色高远,让人不由地想起那高山流水,苍穹浮云。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尔今已是妻死子嫌,人心易变,人世不过百年,你何必徒留此地,妄作挣扎?”
那老头也是个极其通透之人,一听此话,愣了半晌,顿觉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已是半生悲凉,含辛茹苦抚养至大的儿子却不愿尽赡养之责,以致自己沦落至此,如今想来也实不该再有牵挂。竟也是明白了过来,他抬头,苍老干涸的眼眸,瞬间眸光闪亮,一如重生。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从今以后,你便唤杜福吧。”
“能够服侍公子,自是老奴的福分。”
男子不置可否,转身离开,老人也随之而去。
杜福永远记得那天,那个身着白衣,疑似不染人间烟火的男子,在自己面前慢慢蹲下,给自己把脉,问诊。他给人的感觉是淡然出尘的,不理人世喧哗,不怜人间冷暖。可是,当他把药端到他面前,示意他喝下时,原本已是无望的人终是涕泪横流。
“这老头也真是可怜,好像原本是在村南教书的,喔,是了,我大姐家的喜儿就是在他那上私塾的,上回我去还见过他呢。”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讲道。
“教书的夫子怎么干起乞讨的活了,真是枉读圣贤书,自甘堕落,丢我们读书人的脸啊。”一头戴巾帽的书生言语间颇是不屑,愤愤然道。而自命清高的人,却也只是在街道旁摆着个小摊子,卖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你懂个什么,这老头似乎得了什么绝症,他儿子,媳妇把他赶出来了。这世道,人心都被狗吞了。”有一挑担的老人朝那书生吐了口痰,呸道。
“你个老家伙真腌渍,莫要脏了我地儿。”书生面红耳赤,急急道,以护犊的姿态用手环抱着那些个赖以为生的小盒子。
“真是世风日下啊。”又有人出声道。
“是谁家的啊,快带回去,要死也别死在这,晦气。”一粗噶声音恶声道。
众人指指点点,而蜷缩在街道角落的老人浑然不觉,他双目无光,思绪沉沉。
似乎一切都尚历历在目,他牵着小孩的手,每天上下私塾,他也曾教他伦理之道,为人之理,圣贤之书。
小孩喊着“爹爹”;突然间就长大了,然后甩开他的手,用嫌恶的眼神打量他。
这里是去城里必经之路,老人合上眼,似乎满心的疲惫,很长地呼出一口气。那人可还会来看他一眼?沉疴如此,莫非当真命归于此?他的一生,似乎都拘囿在了那片地上。而那上面的人,却已然不需要他。
杜云舒那日见到那么一群人,那么一个老人,却也只是略作停留,就走了。
若是几年前,他还可能出手相助,彼时年少,也曾意气风发,白衣骏马,纵情江湖,虽然他本性无争,如今却当真淡漠到了骨子里。
只是突然间耳边便似乎听见了一个少女姣脆的嗓音,“云舒,你猜,那个少年以后可会孝顺二老?”那声音如黄莺出谷,那女子芙蓉如面,一身紫衣,以及通身的华贵。她一脸娇憨地看着他,似乎很好奇地询问。
他犹记得当时的回答,“或许吧。”
当时那少年被一蛮横的富家公子拳打脚踢,却是他的父亲苦苦求饶,以己身全力相护。
“我却觉得不会,那少年眉目间全是恶毒不甘,应是怨恨极了自己出身贫寒吧。”少女随意拨弄着手上翡翠玉镯,仍是娇俏如花,却有着非那般年龄的聪慧洞察。
竟是一语成戳。
杜云舒轻轻地摇摇头,她,现在可好?该是恨死他了吧。
终是转身回头。
两世生——后半生
他叫杜福,从入谷之后他便只记得这个名字。
他接手杜云舒的一切势力,他打理千云山随风谷内外的一切。
他的后半生就只认两个人,一个是云舒公子,一个是忆汐小姐。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他在玄城遇到那个不孝子。
“这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至要,而我终究不是福伯所认定的那一个……”那事发生后,水清妍这么对他说。
倘若那人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又怎会如此轻率安排伺候在小姐身边的人?
是的,即便那刻水清妍要他亲手杀了那个畜生,他都不会迟疑,可是他从此便再难安生……
血缘之亲呐,其实又岂止是因血缘呢?
他要用后半生去毁去前半生么?
其实这话他当时并不怎么理解,直至后来他伴杜云舒出谷后,目睹芳宸娘子为小姐惹上的祸事时,方明白,一个人若非有唯一认定,阴差阳错下,终究会因一个人而伤了另一个人,即便你都在乎……
“杜府本就以福伯的名义所置,倘若有一天我离开,福伯便好生呆在这儿吧……这便算是水清妍报答福伯十多年来的照拂!”
当他听闻这句话时,他便隐隐有所察觉。只是他又能如何呢?
小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她要他挑断他儿子的脚筋,是因为怕他终因父子之情而栽在这个心术不正的儿子手中;她要他喂儿媳“菱蔓丸”,是想有个人能安下心照顾他儿子;即便罗辰风,她都已处理好一切……
他便想,倘若没有这个孽障,小姐便该会在玄城守满两年之约,可是她终究没有把其他人算在她的余生内……
多么无情的少女啊!他抚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其实他很想告诉少女,即便没有血缘,公子,他,洛芳宸都是那般疼惜她……
可是,她不要,是的,不要,或者说不愿相信。
可是,终究还是有例外的,那个叫白芷的男子。
以杜福的年龄看来,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甚至比他初见时的公子,还要年幼。
可是,他却就这样雅笑着走近了那个少女……
沐国七殿下,沐芷,字子越。
他是在见到沐菲扬之时,才查到那个人的身份,可是小姐从未问过,于是他也便从未讲过。
他若早知,这场繁华的开始,终会沾染那么多血泪,他想他会阻止……
可是,谁又忍抹去那个冰雪般的少女此生唯赖的温度?
于是,命运终究开始……
☆、番外:罗辰风篇
他的记忆从六岁时便停留在那一夜,那个满是杀戮的夜晚。
罗府上下几十口人,没有一人逃过,唯有他。
其实他早该死去了,陪着他这一世的亲人。可是,他的娘亲,他温柔的娘亲,躺在血泊里,吃力地拉着他的手,燃尽最后的生命,“辰儿……记住……你要活下去…”
她说了三遍,“活下去……”,于是这句话此后一直回荡在他的生命里,夜半惊梦,他都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那一年,罗辰风抱着那个美丽的少妇,将余生眼泪流尽。他颤颤抖抖地想给娘亲拉上破碎的衣襟,遮住裸、露的满是伤痕的肌肤,可是那衣衫一扯便坏了。于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唇,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那女子身上。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叹息声,在那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清晰地仿佛印到了他的心间。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个人,在他身旁。他仰起头,泪眼朦胧,看着身旁冰冷如雪的少女。
他们身旁都是死人,他的亲人,还有那群恶贼。
那一年,他那般年幼,连鲜血都不该沾染的年纪,可是他已不懂得何为恐惧,只是无尽的空洞。那一年,他甚至还不懂得何为恨字,只是不明白这场横祸究竟始于哪。
然后,他听见那少女用仿佛置身事外的声音将这场劫难一一理清,她握着那个他娘亲从小给他系在腰间的锦囊,告诉他一切。她冷冷清清的声音,给不了他一丝温度,她甚至不管他是否听得懂。可是,在那一刻,他那般依赖她,那般信任她。
于是,他终于懂得了恨,他恨那个招惹他娘亲的尊贵的男人,他恨那个宫廷里狠心毒辣的女人,他恨毁了他一切的那帮恶贼……
于是,他在少女问他是否跟她离开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甚至来不及亲手埋葬自己的亲人。
她一路带他换了十几辆马车,连夜赶往他处。他不知道她在赶着什么,可是,他不问,因为她是他的水姐姐啊,他唤了七日的水姐姐,救了他命的水姐姐……
然后,他们到了玄城忆楼。他很小便知道这是个美丽的地方,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噩梦将要在此继续……
那时,他看到那个白衣少女,她皱着眉,满脸茫然,甚至比他更甚,冰冷的气息愈来愈重,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似是预料到了什么,那一刻,他不敢问。
可是,她终究开口了,她让他等她,等她来接他,她说,“活下去,我便帮你。”
没有时间的约定,没有拒绝余地的约定……
她转身而走,他原地等待,等待救赎。
于是,他遇到了宫尧岳,那个阴柔狠厉的男子。
“你从清早等到晚,可是死心了?”那个男子笑着走近,兴味十足地打量着他。
罗辰风仰头戒备地看着宫尧岳,却听那人又笑道,“呵呵,你知道么?你跟我很像……”宫尧岳捏着男童的下巴,阴柔媚笑,径自评判道。
那一日,恨意深深地沉淀,阴暗了他清澈的双眸。
“这样貌倒是不错,说不定……”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罗辰风一阵战栗,可是他小小的身子无论怎般挣扎都逃脱不了他的禁锢。
后来,男童随着宫尧岳到了宫家,方知晓晴天有时尽,黑夜却常在……
那个地道内,常年不见天日,昏黄的壁灯,偌大的房内有两排竹榻,榻上有众多少年,秀雅,清稚,妖娆……那些人尽衣衫不整,以各种姿势纠缠在一起。那些人在见到男童时,有些人一脸麻木;有些人则是阴毒的大笑,或是尽情的冷笑;还有些人则是根本没有回过头来,继续自己的事……
那一瞬间,他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