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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她来过-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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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罗在监视的时候听到了仅有的三个人说的四句对话。
王海兵阴沉的声音:“龙哥,我等不及了,我要分那批东西。”
男声不骄不躁,转了别的话题:“怎么出来的?”
王海兵说了等于没说:“逃出来的。”
旁边有个凶巴巴的声音:“弄死几个条子没?”
接着三人不知去做什么了,都没再说话,而定位信号也弱了许多,到最后已经完全找不到他们的位置了。
小罗还以为王海兵发现了定位器把枪给扔了,但是在黎明时分又听到了微弱的船鸣声,而城内有船舶出现的地方只有两个,西沙河沿岸的工业船和阿扎河东段的渔船。
根据声音的大小和周边的环境,小罗推测他们的住所应该是在阿扎河东段附近唯一的村庄吴懋村。
“在阿扎河东段就是吴懋村了?”小幺刚回来,又马上投入到了工作中,拍着桌子问小罗,“如果他们在船上呢?你要查准了,查不准就功亏一篑了。”
“这不是重点,”陈牧替小罗答道,“重点是王海兵和毒龙在附近接上头了,咱们赶过去,然后让小罗再找具体位置就行,吴懋村周边不是山就是河,信号不好也正常。”
吴懋村名义上依山傍水,三面环着双驼山,背靠阿扎河,听起来像世外桃源,实际上是交通极为闭塞的孤岛。
村里原来的几百户人家近些年能迁走的都离开了,现在只留下三十多户人家,年轻壮劳力几乎都进城打工了,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靠打渔为生。
出去要么爬山要么渡船,爬山一趟下来要四五个小时,渡船则要大半天了,所以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
“在船上声音就不会那么小了,”小罗对着小幺挤眼睛,“同样是警察,智商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小幺拿起本书往小罗头上一通砸:“你智商多高啊,扒开脑子给我看看。”
“砸坏了缙州警界最传奇的大脑,你赔得起吗?”小罗跳开,躲在陈牧身后,“野蛮,小心嫁不出去。”
小幺漠视脸:“嫁不出去也不嫁你,臭火鸡。”
小罗摸着满是发胶的头发:“队长,有人搞人身攻击了,你还管不管?”
王韶峰也加入:“你俩在一块得了,就当为民除害。”
陈牧言归正传:“别贫了,准备一下出发。”
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小罗手机保持畅通,在后方给予信息支持,陈牧、王韶峰和小幺上前线。
其中陈牧带着小幺和方琛一队,走山路,王韶峰守着阿扎河渡口,那是从吴懋村去外界的第二通道,两头截死,以防毒龙他们临阵脱逃。
四个人正好坐满一辆越野车,王韶峰开车先送他们去双驼山,然后再去渡口。
王韶峰关上驾驶舱车门时,小幺严阵以待地抢在了副驾驶。
王韶峰斜了她一眼:“这是队长的位置,坐后面去,跟方小姐聊聊嘛。”
小幺回头看了一眼方琛。
她今天穿的很素净,灰色加绒靴子,蓝色牛仔裤,黑色打底衫,外面套着一件和靴子颜色相近的开衫加长款线衣,背着工具箱,像是要出诊的游医。
方琛的眼睛无的放矢地看着远处,好像身边的人都是无物。
小幺打熟不打生,无话跟面前高冷的方小姐讲,又不想在冷场的地方坐,她把脚一抬,蹬在前面:“皇上不急太监急。”
王韶峰峻急:“嘿,骂谁呢?欠揍吧……”
小幺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前两天是谁挨揍了……”
陈牧把摩托车放进后备箱,跳上车坐到了方琛的旁边:“老王,开车。”
王韶峰这才发车:“我不跟有些人一般见识。”

☆、第24章 山间征途

“紧张吗?”
车子开出民生路时,陈牧问一直慎默不语的方琛。
“其实这次出去不是全无危险,你可以不用去的……
“赵老师不方便,”方琛道,“我也不想尸位素餐。”
陈牧想了一下又说:“我会让赵平把这次的事情写在你的推荐信里。”
方琛愣沉了一会儿,缄口不言。
“有我们队长在呢,方小姐把心放进肚子里。”
前面的王韶峰笑道,然后吹起了口哨,《机车女孩》的旋律。
“奇怪奇怪真的奇怪,
这机车女孩越看越可爱,
没看到她就High不起来,
甚至开始想念她的身材,
我不相信不相信,
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
机车女孩你在哪里,
我今晚就想看到你……”
或许是因为歌曲的调子太欢快,让方琛觉得他们不像去查案,而像是去旅游。
她看着陈牧立体的侧脸:“为什么叫云来县呢?”
陈牧没明答,朝天空指了指。
今天是她来这儿以后见过最晴朗的艳阳天,大片缥缈的云朵漂浮在明净蔚蓝的天空,然后翻涌而过,轻纱的白,花朵的粉,深海的蓝。
缕缕银丝连绵不断,像是晶莹的银鱼,游在漫无边际的虚无中,连同东方远处的丘陵,形成一枚彩色羽翼,披在周围村庄上空。
人们传说,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烟从天宫来,落入驼山东。
这便是云来县的由来。
方琛看得入神:“像仙境,看不厌的美。”
“美吧?”小幺在前面头也不转地接茬道,“让你看一辈子愿意吗?”
方琛收起目光,认真答着小幺并不友好的问题:“如果有需要也未尝不可。”
小幺扑哧笑了:“赵馆长又不在,方小姐不用打官腔。”
“干嘛呢你?一闲就刺人,方小姐别理她,”王韶峰看不过,帮方琛还击回去,“让你一辈子待在伏流乡,你愿意啊?”
“我愿意啊。”小幺直截了当地说,然后反将王韶峰,“怎么着,你还有二心啊?”
当初除了陈牧是提出来主动来伏流乡的以外,其他几人都是被任命来的,上层给出命令时,根本没说时限,只给了一句“视情况而定”,还让他们跟家人说一声,如果个人不接受可以不去。
但大家都没任何异议,全都按时过来报道了。
“我当然也愿意啦,老大去哪儿我去哪儿,”王韶峰说道,“方小姐跟咱不一样嘛。”
“是不一样,”小幺哼气,把方琛看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小姐,“云低多雨,旱涝多灾,一般人看不出美来。”
方琛在小幺面前碰了壁,不再插言,就像是小幺说的不是自己,坦然自若地把目光转向一旁。
她每次被人挤兑时,脸上都会出现这种疏离的表情,似乎习惯了被误读,然后默寞地放空一切。
陈牧自始至终都没帮谁多说一句,方琛不熟悉云来县,也不需要熟悉,她本能地欣赏着面前的一切,本无可非议。
而小幺看多了人来人去和虚与委蛇,付出过一腔热情也总以寂寥收尾,她也没错,只是不该把方琛当靶子而已。
车子随后进入了苍茫辽阔的双驼山,由东向西开去。
双驼山高度有限,但怪石峻峭,危峰兀立,在两块驼峰处,金字塔形状的巨石直插山顶,从山下望去,宛若巨蟒吐芯,闪耀苍穹,不由让人心生敬畏。
山道犹如其名,崎岖不平且不说,大多狭仄三回九转,仅能容下一人侧身踮脚挤过,山上植物只有侧金盏一种,不过侧金盏幼苗只生两枚子叶,而后逐年再生出一到三枚茎生正常叶,一般需五年才能开花。
花姿娇娆,那时双驼山便如一个巨大的花海,盛开在天地之间,其他时候便是光秃秃一片,只有一些绿色枝叶点缀其间。
越野车在宝蓝色的天空和青白色的山间穿行,方琛掠着风,烟云低低地飘在触手可及的头顶,既惬意又有一丝阴冷。
绕过一段平展的碎石路后,他们迎来了逶迤的盲肠山道,王韶峰在车叮叮咣咣熄火前停在了一旁。
陈牧下了车,和王韶峰隔着窗碰了碰拳头打气:“保护好小命。”
这是他们以前在刑警队的分开做任务时的常用语,而今王韶峰一个人做任务,陈牧也免不了担愁。
而后王韶峰开车离开,陈牧领着方琛和小幺翻山越岭朝吴懋山挺进。
一般人爬过双驼山需要两个多小时,但陈牧希望能再快点,把时间压缩在两个小时以内,所以速度比以往快了很多,在他的带动下,小幺和方琛也跟着快了起来。
陈牧让小幺走在最前面,方琛走中间,他则跟在后面。
而方琛刚上山不久,左手就被草根割破了手掌,血一直流个不停,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出了一身汗,腿也开始打颤,很快就有些精疲力竭。
每到这儿时候,她就开始骂自己悲催的生活方式,运动永远提不上日程。
她身体颤颤巍巍,差点倒在身后的陈牧怀里。
陈牧扶了她一把,关切道:“撑不住了?”
“路有点难走。”她将袖子向上挽起,以免手掌的血染到衣服上,“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小幺,你先过去。”陈牧朝前面的小幺喊道,然后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水,抓稳方琛的手,直接喷洒上去,“现在没雪了,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一股灼热的痛立刻在全掌延伸,方琛咬着唇,手本能地往后缩,但被陈牧紧紧抓着没放。
“侧金盏有毒,处理不好会溃烂。”
陈牧喷的是他们出门办案时常带的含盐水,可以解渴消毒。
喷完水,他拉过她身上的工具箱,打开后拿出一卷绷带,撕下一截缠扎在她手上。
几天前,她也曾为他包过伤口,陈牧尽量动作轻柔,以免加重她的疼痛。
陈牧包完打好结,方琛兢悸地摸着手上的绷带:“这样还会烂吗?”
“好好护着就不会,”陈牧把手递到她跟前,“怕残啊?”
“怕再不能摸文物。”她拉住他温厚的手,借着劲往上迈了一步,像攀上了一座山。
陈牧很没有自知之明:“工作狂。”
他拉着方琛踩着石道朝前走,遇到陡峭处,会先跳过去,然后再回过头来牵她,但在来到一处较宽的岩石时,他没先走,而是准备让方琛先过去,他在后面托她一把。
陈牧教方琛攀岩的要点:“两手抓牢,脚尖往后蹬……”
按着陈牧的方法,方琛先登上了下面的一块巴掌大的小石头,两手抓着上面的石头边缘往上爬。
然而她臂力还是弱了些,身子忽地一歪,肩上的工具箱滑落下来跌入山涧,她急忙伸手去抓,整个人朝山下坠去。
陈牧立即喊道:“不要了。”
他伸手抓向方琛,然后揽住腰把人捞了上来,紧接着在猛烈的冲力下,跟着方琛一起撞进了旁边的两块石头中间。
陈牧倒在了下面,头枕在一块方石上,双手仍紧抱着她,脸触上她四散的长发,有股清幽的香,她的身体很轻,像头上虚空的云,扎在他怀里隐隐地抖着。
头上是天,身边是她,两旁是垂直的山石,身下是坚硬的土地,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脸搁在他的胸肌上,身体夹在他和石棱中间,两人的姿势都极不舒服。
但陈牧忽然觉得此刻连日来的疲顿减弱了许多,如此这样也不差。
良久,他以为她吓过了劲,以至于很久没回过神,低头想叫她,却听到她像是笑了一声,却又带着一丝悲凉:“我真笨。”
她又添了新伤,右手从虎口延展到手腕下方,新艳的鲜血还未凝固,像附在上面的浓艳红线,上面沾了些毛刺。
陈牧抓住那只手,用力捏着,将毛刺一根根挤出,然后歪头吮住那条伤痕,重重地吸了一下,侧身吐掉一口血沫。
她轻轻发出一声痛吟,今天真是祸不单行,陈牧的动作让她想起了电视里的桥段,还以为自己会有什么不测:“没有沾到那个花,也有毒吗?”
“只是以防万一,”陈牧拨开她脸上的发,看到她眼底的润湿,“一点小伤而已,至于哭成这样?能起来吗?”
方琛动了一下腿,手按着他的肩挣扎着起身,但片霎间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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