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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有点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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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走了好几处,众人便发现这原路似有不对劲之处。
  “殿下、方将军,上游突涨大水,此去河谷连绵数里,来时路已经为湍流所隔断了。我等该如何是好?”前去探路的侍卫突然回来报禀,如一计惊雷灌顶,清醒众人。
  殷世煊心弦一铮,下意识问:“对岸情况如何?”
  “对岸兄弟派人凫水来渡,却淹没在湍流中了。情况恐怕不大好。”说罢,侍卫竟声音哽咽,没多久就落出两行热泪来。
  殷世煊这时才想到去看廉幽谷的反应,但见廉幽谷面色坦然,将目光射入远方奇峰云端之中。后知后觉地向他解释:“晚上不是下了大雨嘛,山里边的气候就是这么反常,你能够看到的,未必是眼下的。大水从远处的深山拗来,比我们刚入渝州的那场大雨水,刚好晚了半日的时间。”
  殷世煊为此有几分懊悔方才之举,但又更关注于问题本身,“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洪水从更远的山边过来。我看了这边地形,绕着河谷的是个山南水北的大弯。我估摸着所有水流都会由南汇聚到此,然后汇入淦江。没有三天五夜,水是消退不去的。”廉幽谷素来不爱夸大,但确实是生存经验使然,末了又补充道:“如果途中再遇大雨,十天半月也有可能啊。”
  殷世煊理解得倒也迅速——此条路怕是不通了。
  遂也片刻不多疑,吩咐众人道:“河谷涨水,浚情难测。我们不能在这条路上死等,便由河道溯洄而上。只待到了山中细窄峡谷处,便有机会去到对岸了。”随后他又嘱咐众人收拾能用上的物件,收整一处,分队出发。
  所有人去捡树枝为手杖时,廉幽谷却又从众人视野中消失了。方仲元时时留心着廉幽谷,不想这样也会再次弄丢,当下时就像掏空心了似的慌神。
  好在廉幽谷只是去捡羌桃了,裹着个大包袱,步态蹒跚地从山坡上归队。方仲元瞥见一眼,立刻就迎了过去,且还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那只脏兮兮的小手,责怨道:“你这个习惯很不好,以后千万不要再到处乱走了。事先要和我打招呼知道吗?”
  照说廉幽谷走开也是就这一回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习惯”呢?再者,习惯这个东西,应该是她阿娘与夫君更为体会的事,这位方大将军亲和有余,但也不至于对她这般了解吧。
  廉幽谷噘着小嘴点点头,刚乖巧地将包袱塞给方仲元身后的小侍卫。转头立下,就不小心碰上了殷世煊那双似怒非怒的眼睛——这还真是……不大妙呵。

  ☆、丛林求生

  从山麓一直顺延河流往西,海拔逐次升高,道路且愈加险峻。
  河谷小道本处人烟稀少之地,离淦江主城还有十数里的山路。其中是否修筑木梁拱桥,渡河绳索等,还是一个未知。如果有,当然万幸。如果没有,那此行怕是少不了两天脚程了。
  这对于毫无准备更改行程的队伍来说,无疑是个难题——时下剩二十余侍卫,然口粮尽失——他们一无所有。
  山里的日头消失极快,不多时山雾大起,又似有下雨的征兆。
  “殿下,要不先歇一会吧。”因着马不停蹄走了两个多时辰,众人开始体力不支。方仲元担心欲速不达,在找到一块显有的开阔低洼地时,对殷世煊做了如下建议:“此时大约申时过半,山间行走,体能消耗过大。末将去四周查看了一番,我等眼下离半山腰尚远。如果再往上,夜幕降临,恐怕前行更难,而同时寻找食物的难度也会倍增。”
  廉幽谷这时也飘到殷世煊的面前,对方仲元所说之话表示赞同:“弄点吃的最要紧。”然后两手抹着肚子,仿佛里头空空如也。
  殷世煊听之不觉一哂——她倒是很会抓住重点。
  “方将军去安排吧,命众侍卫折枝为戟,能捕到猎物最好。如果捕不到,山间的野果也可以拿来充饥。”交代完毕后,本应退下的方仲元忽而犹疑地呆了呆。
  殷世煊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变化,遂问:“方将军可有难处?”
  “也……不是难处。”方仲元的话有所保留,似乎是连自己都拿捏不准,“实际上,昨夜暴雨过后辎重损失最严重的是储备食盐。”他话还未说完,殷世煊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难怪,我还以为是这两日味觉失真。”这下殷世煊也蹙起了眉,“一天两天还好,难的是丛林穿梭是个体力活。眼下人头数目较多,即便打来猎物怕也不能分食多少。再加上没有盐分作补充……”殷世煊不知道后果如何,但他流放在外时却也见过活生生例子——体内缺水休克并不是危言耸听。
  少顷,一筹莫展的殷世煊,突然将目光转移到廉幽谷的脸上,然后饱含着骐骥的目色,对她绽开个似是而非的笑脸。
  “夫君?”廉幽谷不知道殷世煊怎么了,蹭蹭自己的脸上,以为是有什么花瓣碎叶未有抹去。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忍不住“啊”了一声,“夫君!你不会是要把我的小石头让出来给他们吃吧?”那可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啊!这么大帮子男人,别说一人一口唾沫了,就算是让他们揉在手心去糟蹋她的宝贝,她也舍不得啊!
  “廉幽谷。”但见眼前的小人儿撒腿就跑,殷世煊终于忍不住粲然而笑。立刻欺身上前将她拧了回来。
  廉幽谷委屈地撅着嘴,耸拉着脑袋。是真心不乐意,真心不开心。是以连殷世煊说的话她都不想要听。
  殷世煊垂眉看着她,娇喃示弱的样子和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可爱又透着几分稚气。知道她是难以忍痛割爱,所以有这般不情不愿,受用人的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划出一道弧线。
  “廉幽谷?”殷世煊掰开廉幽谷护着发包的小手,放置在那粉绿的衣裙下,没有去抢那里头藏着的兰晶石头,“跟我说说,以前在房陵时候,你们包括动物是如何摄取盐分的?”
  廉幽谷悄悄去看殷世煊的面色,这才确认他并没有打那粒石子的主意。脱口答道:“吃矿盐啊。”
  “矿盐?”殷世煊与方仲元不约一怔——自古以来,他们所食用的应该是海盐才对。
  殷世煊恍然领悟:看来这世间之大果然如公孙煜所说,既多变幻,亦无穷尽。
  “那该怎么找到这种矿盐?”殷世煊的认可令廉幽谷小小窃喜。
  她不假思索的回忆,“找一处褶皱的山头,没有植被,□□地表被年代风化的。在层层页岩里找到水晶或粉晶的一种,挖出来尝尝味道就好了。”廉幽谷越说越兴奋,“比宫里的味道好吃就对了。”
  廉幽谷唆唆口水,好像回忆到了最为幸福的事。
  殷世煊温冉一笑,即刻命人去寻这种矿盐。而后吩咐余下人去捕猎觅食,生火起灶等等。安排完这些后,停下思考的殷世煊突然哂笑了自己:这般日子,和野人也相差不远啊。
  ~
  又说寻找矿盐这种活儿,不是土生土长的人难以寻根断穴,廉幽谷无他法,只能由她带着众弟兄去找了。
  方仲元本想随行护着,但因其余小队人手不够,便也按捺下来。
  “方大将军。”殷世煊在旁洞悉万事,这番忙完安营扎寨之事,很快便将主意打到方仲元身上。“方将军不忙吧?”
  这样问话,方仲元当只能答不忙。“殿下有何吩咐?”
  殷世煊宛然一笑,“不算吩咐,絮叨而已。一路上诸多辛苦,幸亏有方大将军护航保全。”
  “保护太子与太子妃是末将本分,不敢言辛苦。”
  殷世煊赞许点头,声音从寒齿间飘出,接下来便带有几分凌厉之势。“说到尽职尽责这里……方将军是否与太子妃认识?”他的话题突转,但面色神情却不动分毫。
  方仲元头皮一怔,否认来得不假思索:“当然没有,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此番欲盖弥彰却是逃脱不过殷世煊的眼睛,这位殿下心思一凛,旋即得出一个结论:方仲元与廉幽谷果然是认识。
  只是,一个是三哥手下猛将,一个是房陵而来的野人,他们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方仲元见殷世煊的神情古怪,且缄默不言,时下便越发有些吃不准。仔细回忆这一路上是否有露出过马脚,心里却肯定至多对小谷关爱有加,其身份多半是未有暴露的。如此一想,也又补充道:“殿下可能不知,末将家中尚有一小妹,与太子妃年龄相仿。初见太子妃时,末将便觉得与太子妃待人友善,亲切有加,像极了末将舍妹,如此才多有关照些。”为表忠诚,方仲元上前屈膝而跪,又将解释了一层,“若令殿下误会了什么,那必是末将之错,恳求殿下原谅,万勿错怪太子妃啊。”
  方仲元垂下头,风从他的耳畔划过,明明是驰骋沙场的铁血男儿,此刻却和那战场的曳曵幡旗一般,恰有几分铁血柔情。
  殷世煊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地面搀起,亲手为他拍落外袍上的枯叶与尘土,言语舒缓道:“方将军想多了,我是想替小谷向将军说声感谢,毕竟若无君臣之别,方将军如此照应,实在职责之外啊。”
  殷世煊这招后招致胜也算运用得当的。既留了恩威,又得了结论,方仲元即便含糊其辞遮掩过去,但双方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个“答案”恐怕不会是终结。
  ~
  半个时辰后,双方未再深谈,而是出去接应狩猎的分队,与挖矿盐的一行。
  不过出去的兄弟回来的倒也及时,天色大暗前,所有人赶回“营地”,将所获食物堆放在一处,准备饱餐一顿。
  可是不看不知道,两只野兔,十只斑鸠,剖开猎物那身皮囊与骨骼,哪里够这二十几个粗彪大大汉吃呢,这下便犯了难。
  好在廉幽谷一行回来时,手上各带了几样包袱。众人以为是吃食,巴巴过去一看,一应是些五颜六色的果子与菌菇。
  殷世煊先皱了眉,“廉幽谷,你摘的这都是些什么。”她这随手摘零食的习惯还真是不减当年,但这深山里头的零食又怎能随意果腹?殷世煊见来这些古怪之物,立刻随手扔在了一旁。
  廉幽谷心肝儿似的,急忙从地上将这些宝贝一个个捡来,兴奋不减道:“夫君,是好吃的呢。”说着,便从里头摸出一枚,在衣衫上狠蹭了两下,立刻往嘴里塞去。
  殷世煊慌而生乱,身手迅速地将那只不经事的小手打开,手中那果食又复滚到一旁去。
  “胡闹!”殷世煊眉头蹙得越发深刻,深邃瞳仁里流出不少复杂的担忧之色。好一会平静下来,才对身旁侍卫交代。“把野兔抓来,先试试毒。”
  侍卫这才明白,立刻按吩咐去办事。
  廉幽谷捂着红彤彤的小手,呼呼往上头吹气。殷世煊过去将那白嫩小手接过来,用指尖轻轻揉在上头。随后言近旨远说到方才之举:“不要觉得靠直觉就可以懂得什么能吃,尤其是不要自己去冒险,如果真的有毒,你要怎么办?”
  廉幽谷瞪大眼珠子,很难相信这番话是从素不关心她的夫君嘴里说出来的。意外之余,又有几分害臊。尤其是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她的小手呢。
  但是为了争取自己的理念,廉幽谷仍然坚持同他辩解,“可我觉得,这世上很多事情,若无第一人去尝试,后人要怎么去跨过那道坎呢?如果无人去探讨未知领域,那这世界岂不是为人误解,只能知其皮毛而已?”
  殷世煊抬起眸子,目光灼灼地落到他面前那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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