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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好像太沉了。”我跟他开玩笑,紧跟着就被他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推了上去,直跌在洞口,他也紧跟着跳了上来。
上面的石道依然陷在黑暗中,但比下面的那条要干燥很多。苍宇将移开的石砖放回原位,又重新反扣好,这才舒了一口气,对我道:“好了。”说完便大力地咳嗽起来,像是憋了很久似的,他咳了很久才对我解释道:“这条石道隔音效果很好,不会被听到的。”
我从地上艰难爬起来,问道:“这条石道通到哪里?我们还能出去吗?”
“出口是沐音湖南面的映月山,我们这就走吧。”他一手重新拉起我,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往前走。
处境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危险了,刚才被极度紧张的情绪遮盖的疑问也一一浮上来,我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殿下,蓝相是不是反了?”
“现在还不确定蓝相有没有反,照儿她是一心想拖住我,我命令封锁沐音湖,没想到被她利用,反困住了自己。”
“殿下,安庆王的案子怎么样了?”
“兄长年幼时就因溺水受到惊吓,连夜高烧之后便不再能说话,自此不愿靠近水边。沐音湖风景再是优美,也只能站在杨堤上,或者坐在东宅观澜亭上看一看,却有人说他是泛舟沐音湖上,失足落水而亡,实在疑点重重。前几日查案,每次找到新的线索就会突然中断,断断续续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现在想来,必定与蓝相有关。”
“那殿下是如何逃出来的?”
他咳了咳,回答:“王都许久没有消息传来,而昨日又有暗卫通报说照儿与王都联系往来频繁,而我兄长一案,又许多证据都系照儿伪造,这桩桩件件联系起来,实在蹊跷,我便遣了暗卫回王都调查。后来,不知是不是照儿将我平日的药换了,身体有些……”
我立刻急道:“那现在身体如何了?你怎么也不多留个心眼,万一……”
“……”
我也觉察自己语气不太妥当,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也没说什么,只继续道:“东宅地下的通道,其中一个入口便是我卧室的那张床,所以我虽被软禁,依旧可以顺利逃出来……”
“他们一定很快就能知道你逃了,再加上我是从地道逃走的,他们也必定知道东宅有地道的事,万一他们能找到通道,堵住出口,我们还是逃不了。”我说。
他似乎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确实没想到你会出现,不过他们想找到地道,判断出地道出口也是有难度的,我们要在他们到出口之前出去……对了,你怎么会来东洲?”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殿下。”我停下来,捏紧了他的手,在黑暗中向着他的方向,慢慢道,“四天前,陛下病重,殿下久不归朝,陛下担心殿下这里有状况,嘱我特来寻你。”
他僵了一下,喃喃道:“四天……陛下他……”
“陛下是连夜召的臣妾,太傅陪在一侧,陛下似乎已不能行走,我来这儿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陛下似乎是不打算让自己病重的消息传开。”
“蓝相必定是早就得了消息了。”他像是恢复了冷静,牵着我继续往前走,“难怪……一直有人使绊子阻我查案,原来是以此拖住我,好在王都里行动。”
“那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做?”
“到映月山,召集暗卫,回王都。”他答得十分干脆。
“嗯。”我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陛下未必能等到他回去,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在事态扩大之前,抢夺主动权。
“走不动了吗?”他忽然问。
“有点,刚才耗费了些体力……”
“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这段地道很长。”
“不用了,等出了地道,跟暗卫会和再说吧。”等到了映月山,他可以替我找个地方让我养伤,不会耽误他回王都。
只是,这段地道似乎真的很长,黑暗之中我仿佛回到了北疆茫茫的雪原,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全身上下失了知觉,思绪也随意飘荡……苍宇的声音将我从白雪的世界中重新拉回黑暗。
他有些焦急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说着,他的手开始沿着我的手臂往上摸。
我立刻说道:“左手受了点刀伤。”
他立刻拉起我的左手,轻轻摸索,“是这里吗?深不深?怎么弄的?我看跟着照儿的都是高手,还有没有哪里伤到?天哪,你身上还是湿的……”
“没事的。”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黑暗里传来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在解自己的衣服,“我刚才竟忘了你从水里出来,身上都是湿的,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穿上我的。”
见我不答话也不动弹,他又道:“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你不必担心,这里毕竟是地下,潮湿阴冷,要是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好。”我小心翼翼脱下了外衣。
“把中衣也脱了。”他忽然说。
我在黑暗中默默红了耳根,却没有了进一步动作。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要我来替你脱吗?”
“不要。”我立即伸手开始解衣服,背上的伤口似乎比手臂上的重些,已经黏在衣服上,我紧咬牙关脱下了中衣,又披上了他的袍子,说:“好了。”
他在黑暗中重新靠过来,似嗅了嗅鼻子,道:“好重的血腥味,还在流血吗?包扎一下吧。”说着,已经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
“这里什么也看不见,等出去了再包吧。”
他依然将布条递了过来,说道:“你自己应该知道哪里疼吧?”
我默然接过,凭着感觉在黑暗中包扎了一下,对他道:“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他这才重新拉起我完好的那只手,开始继续往前走。
黑暗中,地道狭窄,四处有浓浓的霉味,阴寒逼人,我披着他的外袍,右手被包裹在他的手掌之中,心里涨得满满都是温暖,好像那些过往早已永远地过去,好像未来永远不会到来,好像这一刻才是永恒,我们一直停留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没有旁人,只有我和他……尽管我已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模糊。
“殿下,你不奇怪我是怎么能进这地道的吗?”
“你父亲是苍乔的暗卫,想必除了传授予你一身刀术,也会教你一些别的东西吧。”
“这都能猜到……可是刚才在遇到殿下的那间石屋里我便没能找到机关,从那件石屋出去,通往这层地道的关口,殿下是用的什么东西打开石砖上的机关的?能告诉我吗?”
他半晌没有答话。
我连忙补充道:“我只是问问……如果涉及……”
“素尺。”他忽然说。
“什么?”
“素尺,记不记得上次收了你的短刀,给你留的那把素尺?”
我下意识地在黑暗中点头,回道:“旭娘说,那是殿下的父亲留给殿下的双素尺,是一对尺,用来防身用的。”
“嗯,素尺一端刻了符号,与那石砖上的相合。”
“原来是这样……殿下留给我的那把素尺上也有吗?”
“也有。”
“那我以后来东洲,也能进这里的地道喽。”我难得在这个时候开了玩笑。
他却认真回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来东洲看看,这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景色很优美,你来时仓促,想必是没有见过沐音湖的真面目。”
“来东宅之前远远望了几眼……虽然几眼,但确实很美……殿下可不能食言,沐音湖我以后是一定要来看的。”
“好,决不食言。”
“听说沐音湖取自殿下母亲的闺名……殿下的母亲一定很美……”
“是,是很美。走不动了吗?我来背你吧。”话刚说完,他便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两手箍住我的小腿,将我往他背上挪。
我知争不过他,便顺着他的动作,趴到他的背上,双手垂在他脖子前,脸贴住他的后颈,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他将用背部将我掂了掂,轻笑道:“好沉。”
我闭上眼睛,道:“殿下不会背不动吧?”
“怎么会?”
“那臣妾……就不下来了……真是有劳殿下了……”
“好,你可不要睡。”
我挣扎在梦境边缘,“殿下……要是累了……麻烦叫醒我……我自己下来走……”
“陆缨,不要睡。”
“我没睡。”
“陆缨。”
“嗯……”
“不要睡。”
“我都说了我不睡的……没睡……”
“陆缨。”
“……”
“陆缨。”
“……”
“不要睡……”
“……”
作者有话要说:
☆、湖中残梦
不是每一次陷入昏迷之后都能有贵人相助,劫后余生,当睁眼醒来发现依然陷在阴冷的黑暗中时,我更加清楚了这一点。
“是我太沉了吗?”我对着跌倒在一旁的苍宇幽幽开口。刚才迷蒙之中感觉自己从他背上滑下来,紧跟着便被他栽倒在地上的巨大动静惊醒,那一跤跌得必定不轻。
他许久都没有答话。
我忽然慌了,摸索着爬过去:“苍宇,苍宇……你有没有事?”
“没事……”他声音低微,只说了一句便剧烈咳嗽起来。
他向来畏寒,地道里阴冷潮湿,再加上蓝照儿不知给他换了什么药,极有可能是发病了。我摸到他的一只手,竟似寒冬里的冰块一般,冷到极点。再顺着他的手,沿着他的手臂往上,摸到他的脸,他立刻用另一只手甩掉我的手,但他人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当我的手再度抚上他的脸时,他只能喘着气,似乎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他的唇边有温热的液体,我抖着手替他擦掉,不妨又一股热液涌上来。有如洪水猛兽,从我心上扫荡而过,阵地全失。我见过他咳出血的样子,长眉微皱,以帕掩唇,轻咳数声,净白手帕上骤然开出朵朵红梅,那已是整个东宫最为紧张的时刻,太医进进出出,侍婢们端水熬药,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可若是他们看到他像现在这样,血液像是失了禁锢般从他口中源源不断留下来,会是什么感受呢?
他全身冰冷,余下的力气似乎连咳嗽都无法完成,喉咙里有异样的声响,在黑暗中一呼一吸,像是生涩的琴弦,缓慢艰难,随时都会崩断。
“苍宇……你不要有事……”就是刚才一个人在地道,我也没有这样恐惧过。他的冰凉的手握在我手中,没有一丝生的念头。
我害怕他死,比自己死还要害怕。
“不要怕……”他吃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