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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之异谭-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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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准备先去找一户农家住下,由于事先去山区委员会要了一份山区地图,那上面标注了山里居民的居住地,所以我们可以按地图找到民居求宿。居委会给我们开具了一份证明,起码不至于让那些山民对我们的来路表示怀疑,这里的山民们从未出过大山,虽然愚昧无知,但都是忠厚老实的人,正因为如此,我们基本排除了李婉婉被山民侵犯杀害的可能。 
  就在我们懒怠动弹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山里娃赶着几只羊从这里经过,他看到我们并不好奇,依然放他的羊,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棕山的好奇:“小娃娃,你是这山里长大的吗?” 
  “我家就在上面,不远。”山里娃指了指悬崖上方。 
  “我家也不远。”棕山故意逗他。 
  “你骗人,一看你们就是外头的人。”山里娃相当自信。 
  “哦?你见过外头的人吗?” 
  “那当然。”山里娃的眼睛朝那巨石溜了两眼。 
  棕山看了看我,然后对山里娃说:“是大石头地下压的那个人吗?那个穿红衣裳的女人。” 
  山里娃显然吓了一跳,但立即镇定下来:“我怕啥,那女的又不是我害的,她是自己摔下来的,后来又赶上下大雨,上面的大石头滑下来把她压住了,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断气儿了,还是我娘把她给背上去的呢!” 
  原来如此。 
  我和棕山对视一眼,虽然早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李婉婉的死第一次由另一个人口中得到了证实。 
  “小娃娃,那女的是我家妹子,我们就是来找她的啊!”我对山里娃说。 
  山里娃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扬起鞭子将羊赶起来:“跟我走吧。” 
  到底是小孩子,一路上山里娃的的嘴就没停,一会儿说她娘的力气大,一个人能顶两个男人干活,一会儿说他爹是大英雄,关羽刮骨疗毒是让大夫刮的,他爹是自己给自己刮,我们一路听着小孩子的满口疯话,倒也不寂寞。 
  山里娃带我们走了一条更为平坦些的山路,顺着山路一直前行,在一片柿子林的掩映下,就是山里娃的家。 
  和之前住过的其他两户人家相比,这一家的院子较为整洁,一个粗壮的妇女正从一个看似厨房的小屋里出来,手上端着一大篦刚出锅的玉米面饼子:“小犊子,还知道回来啊!”她看了看走在后面的我们:“是外头的人?”也没做停顿,就爽利地说:“别在院里站着了,进屋吧。” 
  看来她就是山里娃口中说的那个力大能干的娘,我替她把门帘掀开,然后跟着她进到了屋里,一进去,我就看到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红色的旅行背包,这应该是李婉婉的吧。 
  床上躺着一个壮年男人,可能是有病在床,但是人很好客:“有客人来啊,还没吃饭吧,不嫌弃山里腌臜就一块吃吧,憨娃,把你摘的山果子拿过来给人家尝尝!” 
  憨娃把一小筐山果倒到桌子上,有脆枣,山楂,还有小沙果,我也把背包里装的一包花生蘸倒在桌子上一起分享。 
  憨娃并不急于抓花生蘸吃,而是先对他爹汇报我们的情况:“这俩人是那个摔死的女人的哥哥姐姐,他们来山里找妹子的。” 
  棕山解释说:“我是她哥哥,这个是我媳妇,我妹子失踪了很多天,只说是一个人来山里玩了,所以我们才找过来……”棕山说着,眼里一片黯然。 
  男人叹了口气:“还是憨娃前两天在崖下头看到的,前一阵下了场大雨,山路难走,好多地方都发生了滑坡,憨娃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冷了,我让憨娃她娘把人背上来的,看那样子已经死了几天了。”他说着,沉默了一阵,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我们:“被砸的没有人样儿了,埋在山里也不是事儿,总是要回故里的,所以……我们就留了骨灰。” 
  憨娃的娘端着饭放在炕桌上:“吃了饭再说吧。” 
  “吃饭不急,人家亲人来了,总要有个交代。”男人虽然病在床上,但是说话很管用,女人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到在红色旅行包的旁边有一个陶土罐子,看来这便是李婉婉骨灰的安放地了。我不由想起李婉婉生前的样子,虽然我只见过她两面,第一面是在舞场门口的路灯下,远远的看不真切,但见红衣白裙,一派纯情少女的做派;第二面便是毕业舞会时我们坐在一起聊天的那次了,她穿着得体的晚礼服,戴着那颗宝石,她管它叫红泪;第三面,便是今天,在这破屋角落里的一个简陋的陶土罐子。我红了眼睛,伏在棕山的肩头低声哭了,为这年轻鲜活的生命。我没有抬眼看棕山,但我知道他必定是流泪了,此刻,他比我要伤心得多。 
  “生死有命,我们山里人信山神,在这山里遇风遇雨,遇虎豹,遇财宝,那都是山神安排的。”男人宽慰我们。 
  之后,我们在那炕桌上和这家人一起吃了晚饭,我看了看男人用被子盖着的腿,右腿从膝盖以下就没有了,他被憨娃娘扶着挪动身体凑过来吃饭,他每挪动一下身体,都禁不住疼得皱皱眉,他给我们解释:“像我这腿,得了病落下残疾,也是山神安排的,怨不得谁。” 
  当晚,我们被安排在院子西面的一间小屋住下。 
  我小心地插上了房门,我们谁也没有躺下,而是和衣坐着,直到夜深,听到北面屋里传来阵阵鼾声,我才说:“李婉婉真的是不小心摔死的吗?” 
  棕山也压低声音说:“这家男人的腿伤,很明显是新伤,得了病落下残疾的说法很值得怀疑,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话:围炉夜话(10)

  会不会是和李婉婉一起受的伤,巨石砸死了李婉婉,砸折了他的一条腿。当时的情景会是怎样的呢?他们在崖上扭打,然后一起摔下悬崖?
  “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图财?图色?可他的妻子应该是他的帮凶吧,所以可以排除图色的可能……”我轻声分析,但想到那女人很服从他的样子,成为他的何种帮凶似乎都有可能。 
  棕山沉吟:“憨娃的年纪很小,看得出他没有撒谎。” 
  “也许杀害李婉婉的时候,憨娃并不知道呢!” 
  棕山皱着眉毛:“有道理,可是那些工具是做什么用的呢?” 
  “什么工具?”我问。 
  棕山对我的提问并不惊讶:“在床脚的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有一把砍刀,和一把锯子,这两样东西没有和其他工具一起放在门后。” 
  的确,有一些斧子砍刀锤子之类的工具堆放在门后,想是山里人家做砍树砍柴这些活计时必备的工具,关于床脚位置的工具我的确没有注意到。 
  “而且,虽然屋子光线昏暗,我还是能隐约看到了那两样工具上的血迹。” 
  棕山的话令我胆颤,我仔细听了听,那鼾声还在,不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们是两个人,且棕山还是一个较为高大强壮的成年男子,他们一家三口,男人断腿,且伤口尚未长好,女人即便强壮也终究是个女人,憨娃年纪还小,综合考虑,我们并不在劣势。 
  但还是怕,这一夜我没敢睡,棕山因为前一夜就没怎么睡,所以坐着迷糊了一觉,醒来说又做那个梦了:“李婉婉还在吃腐肉,吃到呕吐,还在拼命往嘴里塞,我说不要吃了,我们已经赶来了,这就带你回去,她说得等她吃完,马上就可以吃完了……” 
  我们谁也参不透梦境的含义,相比那些带血的砍刀和锯子,李婉婉食腐肉的梦境反而不那么可怕了。 
  第二天凌晨就急忙出门赶往山区委员会。 
  我们先打听了那一家男人的腿伤,委员会的同志是这样说的:“老犟这家伙的腿已经疼了快一年了,一直忍着,到前阵子大概是病情恶化了,夜里疼得直嚎,隔得挺远的住户都能听得到,到底还是去医院瞧了瞧,人家说要想治好得花十几万,那简直是天文数字,我们这个山加起来也不够个零头啊,老犟说不治了回家!医院说不治可以,但必须得截肢,不然会传染到大腿甚至全身,那整个人就完了,老犟说那就截吧,医院说截肢也得花几千!大伙又把他抬了回来,唉,老犟死的心都有了,大伙说他死了憨娃和憨娃娘咋办呢,大伙凑钱给你截肢。无奈山里太穷了,根本就凑不够,再说依老犟的性子,也不可能为他那腿去花大伙的钱,所以现在还在那儿不死不活地靠几瓶止疼片生熬着……不过,这几天倒是听不到他嚎了。” 
  我们被说的愣了,前面的推理完全被推翻了。 
  棕山在委员会打电话给小张,简单说明了情况,让她迅速通知李婉婉的家长来山里认领遗物,带走骨灰。 
  从委员会回老犟家的路上,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我们看到的情况是,老犟已经截肢了,他截肢手术的钱又是哪儿来的呢?”我终于找出了他们真正的杀人动机。 
  棕山却说:“我想起昨天憨娃跟我们讲过的刮骨疗毒了……” 
  我们赶回去,看到憨娃娘正在院子劈柴,她头也不抬地对我们说:“回来啦?我还以为闷不吭声地走了。” 
  我的气儿不顺:“我妹子还没走,我们能走吗?” 
  棕山说:“刚才我们去委员会打电话回家报了丧。” 
  女人没说什么,低头干她的活。 
  我们进了屋,憨娃还没出去放羊,正守着他爹在炕桌旁吃我带来的花生蘸。 
  “报了丧了?唉,闺女养活到这么大,却在山里送了命。”老犟看来是听到了我们在院子里的话。 
  棕山坐到炕上,对老犟说:“刚才委员会的同志跟我们说起了你的腿。” 
  老犟低下头去,没有做声。 
  棕山继续说:“听说一直没凑够截肢费,但我看这腿已经……” 
  一阵吸着鼻子抽泣的声音响起来,竟是憨娃,出于一种天性,我走上前去抚了抚憨娃的头,憨娃哑着嗓子说:“我爹疼了一年都忍住了,后来实在是疼的受不住了,再说肉都烂了,越烂越多,截肢的钱我们实在掏不起,我爹干脆就……” 
  老犟看了憨娃一眼,但没有阻止憨娃继续说下去,憨娃抹了把眼泪,哭着说:“我爹用砍刀把腿砍了!” 
  我和棕山惊呆了,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编进书里好像也无法让人相信,我们看着老犟有些木讷的神情,看着他被子下空出来的,应该是小腿的那部分。 
  老犟终于说话了:“我本来是让孩儿他娘操刀的,可到底是女人家,她下不去手,我就自己办了,砍到骨头的地方实在疼得受不住,就用锯子锯的!”他此时的样子真像他的名字,老犟。 
  我简直有些站不住,扶着棕山颤抖着坐下,人间惨剧,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只是一个惨字,真是惨。 
  话说回来,我们那时候大概是最黑暗的医疗时代,常常有关于医疗纠纷的传闻,因为付不起住院押金,产妇难产医生不管造成一尸两命的案子多了去了,这几年情况好多了。 
  言归正传,老犟说:“现在已经有三天了,不怎么疼了,当初砍的不彻底,好多有病的烂肉还在腿上,但也没有劲儿再去剔除了,再说这也是个精细活儿,可能只能医生才能干吧。”老犟抚摸着自己的残腿:“说来也怪了,这几天那伤口竟然好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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