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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笑之一僵，看似无辜的眨眨眼，“可能要久一点儿，毕竟咱们把人都甩下了，接下来的事暂且得靠天成一个人忙活。”
我伸出一指蹭了蹭自己发干的嘴唇，无奈的叹气。
顾笑之又往我这边挪了挪，侧身与我的侧身挨着，柔声说：“辛苦你啦，小刺猬，等事情办妥后爷去带你吃顿好的。”
“不稀罕。”我摸摸自己发烫的脸，又把面罩戴上了。
但他似乎没听到我说话似的，竟看着夜空开始兀自嘀咕起来，“明儿我带你去吃烧鸡烤鸭溜丸子，蟹黄豆花水煮鱼，蒸熊掌燕窝羹奶豆腐煎炸烹炒焖煮蒸汤……唉对了你喜欢喝酸梅汤么？”
这个人……
似乎我真的可以考虑下让他活不过明天了。
天成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顾笑之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我将之前顾笑之给我的耳环交到了天成手上，转身便潜出了皇宫，回到春明楼换上了原本的衣服。
好巧不巧，我刚换完衣服，程择派来寻我的人就到了春明楼。我这滴水未进一身寒气的身子还要装作睡了一天精神倍儿足，真是有点揪心。
往皇宫赶的路上，领头侍卫还在尽职尽责的和我描述着事情的概况，听形容大概有五名烟衣人混进了宫里，两个在寿安宫，其余一个在椒房殿，一个在御花园，一个在马棚，几乎将大半个皇城都惊动了，却没做什么事情，放了几个响箭捣完乱就跑，目前目的不明，但约莫着又有一群人要遭殃。
不用说，我能猜得到那群人的名单里有我一个。
虽然不是主谋，但也是为了霍家与无征国的未来着想。只要事能办成，这锅我背了。反正之前两次宫里出乱子也是我背的锅，不差这一顶。
“将军到了！”刚进皇城，旁边的侍卫就吼了一嗓子，程择立刻离了他的手下向我奔来，一照面直接跪在了地方。
“属下失职，又令贼人闯了进来！”
听着他十成十沉痛的语气，我是有点自责的。
又拖累他们了。
我抬手扶起他，安慰说：“没事，莫慌，几个门都封锁了没？”
“封锁了，但是贼人轻功上乘，翻墙如平地，难以防守。”程择低下头。
“那他们进来后都做了什么事，你调查了吗？”
“刚刚查过，除惊扰了寿安宫外，并未有多少人受到影响，只是歹人在逃跑时似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具体有什么损失各宫还在排查。”
“寿安宫？”我低喃，假模假样的分析，“难道又是对太后不利？”
程择立刻说：“太后安然无恙。”
我点点头，“那皇上呢？皇上现在在哪？”
程择：“皇上刚去了太医院。”
“好，那你们继续，我先去找皇上。”
记得上次我受伤时，顾笑之说过，那次是底线，再有下一次就要将我革职重办。而这次，事发前小胖子还亲口对我说了我可以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么我回去之后睡了个觉，睡到事情结束该怎么算？
来吧！革职吧！反正还有一个月俸禄没扣完！
我内心激动、表情沉重的直向太医院奔去。
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小胖子正焦心着，端坐在太师椅上许久，只盯着太医手中的药捻子一动不动。但见我过来，他立刻站起了身子，“千年！”
我走到他身前，毫不含糊的跪下，“微臣……又失职了。”
小胖子虚扶起我，焦灼的问：“你今日去哪了？”
我垂下眼帘，“臣……路上发现不知何时……呃，来了月事……便就近去春明楼处理了下，顺便睡了一觉，没想到睁眼天都烟了。”
小胖子闻言大退了两步，好久才脸色微红的动了动嘴，“噢……这事、这也不能怪你。”
我选择垂头抿嘴沉默是金。这时候我算是一个见血光的人，不宜离皇上太近。
小胖子也知道这个理，于是只能与我隔着三尺的距离，再看一眼忙碌着的太医，显然有些话不方便说。
相互僵持了半晌，他扶着额头坐回了太师椅，“千年，你先回去，朕还有些事要在这处理，等处理好再宣你进宫。”
“那今日发生的事呢？”我追问，“闹事者还没有抓住。”
“你身子不爽快便先不要管这些，交给你的手下处理就好，左久也去帮忙了。”
左久？我心理一跳，“您把左久派出去了，万一自己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没事，朕安全着。今日的贼人没打算动朕。”小胖子说。
我默了默，行礼，“那微臣告退了，皇上您多加小心。”
开玩笑，左久人耿直了点，但身手绝对不是常人理解的“高手”那一回事，派他出去，万一查出什么端倪，顾笑之他们岂不是会有危险？
也不知道他们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再想小胖子，一定是得到了那盒毒，正在抓紧催人研制解药。按顾笑之说的，大概要不了多久解药就能制出了。
到时候……大概我就得去鬼门关了吧。
嘴上说着不相信顾笑之的话，但心里却不信也得信。他说无论如何都会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只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反正人一死便是下一世轮回，这辈子的事统统轮不到我去管了，只能说为了霍家，为了小胖子，我尽力了。
哪怕会伤了很多人的心。
两日之后，霍四背上行囊上路了。我们全家人在院儿里送他，却不敢出门半步，只能看着他骑上翻云和追风的妈——越天独自踏上了行程。
每一次他独自出门，都不好过于声张，只有家里的人知道，谁也不能说出去。以免一不小心漏了风声，他就再也回不来。
看到夏梓萱右手的三根指头捂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缓缓向屋里走，我直接跟上去，与她并着肩走。
“大姐？”夏梓萱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停住脚。
我冲她眨眼，“大姐想陪你说说话。”
夏梓萱愣了愣，呐呐道：“好，那咱们进屋说吧。”说着她回身唤了声她的丫鬟木槿，“去冲壶热茶，端两盘点心来。”
“是，小姐。”木槿听话的应下。
这木槿，我记得，以前是霍小五手下的，跟了霍小五好多年，是个眼睛挺尖的小姑娘。后来被霍四借了去，就再也没还回来，乐得跟在梓萱身边当起了贴身丫鬟。
她也是知道些事的人。我扯了下夏梓萱的衣袖，“梓萱，一会儿我们谈话，你把木槿支出去，别让她听见。”
夏梓萱微微一怔，眨眼看了我两眼，“好。”
☆、79。有人等了七年如了愿
夏梓萱这姑娘，跟着霍四也算同甘共苦过，只是出身不太好，他俩成亲时全家都不怎么欢喜，我还是带头反对的。。pb。之后她坚决嫁了进来，家里人对她不能说冷漠吧，但也不怎么亲切，平日只有木槿真心待她。他俩成亲一年间，我对她算是渐渐没了之前的看法，偶尔她独自在家时也会找她说说话，算起来我这个忙人在所有弟媳里跟她还是最亲的。
一道儿进了屋，夏梓萱虚掩上了门，为木槿留了个缝，而后坐在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霍四之手的软榻上，眨巴着眼睛，“大姐有事？”
“四儿又走了，我怕你寂寞，来陪你聊聊。”我说。
夏梓萱愣了愣，忽而带笑，“他这才刚走。”
我看着她的笑靥，恍惚间有句话脱口而出，“不是应该分别的时候最寂寞吗？”
夏梓萱又是一愣，而后良久的注视我，“大姐，你有心上人了？”
“诶？”
她语气肯定，“之前的大姐可不会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说出这种低落的话。”
我落寞吗？我低落吗？我用力眨了眨眼，“我就是有感而发，哪有什么心上人！”
夏梓萱却当没听见，只关切道：“大姐近日与谁分别了？昨天夜里相公还在与我说，怕大姐误上了贼船下不来，惹得灾祸连连。”
误上贼船？形容的倒恰当。
只是我上了贼船就没打算下。
“放心吧，梓萱，大姐心里有数，不会做什么傻事。你只需安好胎，等着霍四回来宠着你们娘儿俩就好。”
夏梓萱抿起嘴默了默，见我不想多说这些事的样子，便也没再多说。
倒是有件事我得问问她。
“梓萱，你能不能……将你以前学的东西口头传授我点？”
“东西？”
“就是……”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加入‘鹰’之后要学的东西……”
夏梓萱脸色瞬变，“大姐，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没有打算向她隐瞒，很直接的就说了出来：“你也知道鹰之营早就覆灭了，皇上也无法再用任何权利控制鹰党。但眼下皇上十分需要一个人来做些事，我决定揽下这个责任，所以只好来请教你。”
“……皇上会对大姐你说，是他原本想找我去做？”
“对，但我拒绝了。”
夏梓萱垂下头，不安的转动起茶杯。木槿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房里只有我们两个。
“大姐，这种事很危险，稍不留神就是一条人命，我不赞同你去做。”
早知道她会阻拦我，我也早想好了该怎么回答，“我陪在皇上身边已经有八年之久了，八年间无所作为，也没教会他什么，总觉得欠了他许多。能弥补的大概只有这一次，我希望帮得上他。”
夏梓萱只摇头，苦恼之意不难发现。
“梓萱，大姐的身手不差，有信心完好无损的回来。况且这次的事情也不严重，只是将一个探子平安送进敌营。”
“大姐，我若教了你，相公会恨我一辈子的！”夏梓萱脱口道。
我握住她的手，认真地恳求：“梓萱，帮我这一次，我会和四儿讲是我逼你这么做的，求你，帮我这一次！”
“大姐，”夏梓萱忽然轻了声音，“你是喜欢皇上吗？”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睁开，缓缓摇头道：“不是你想的这样。”顿了顿，我坚定地看着她，“有些话我永远不会对别人说，但我觉得现在可以对你说。因为哪怕你已经不隶属鹰之营了，有些规矩也必须要遵守，比如不得将任何人的秘密外传给任何人，对吧？”
夏梓萱抿唇看我。
我捏了捏掌心，冷静的说：“不出意外，太后活不久了。不是我亲手持刀，但我也参与了。我欠皇上一条命，我得还给他，否则此生良心难安。”
“太后……”夏梓萱手一抖，碰翻了茶杯。我将握着她的那只手稍稍往上抬了些，深深的凝视着她。
“对。你师门的仇敌，皇上的生母，太后朱月英，她命不久矣了。”
夏梓萱掏出帕子按在全是茶水的茶几上，垂下眼帘短促的叹了口气。
半月之后，匆匆准备的婚事低调的办了。林梦饶等了七年，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亓恒。
我是和霍小五一起去参加这场婚事的。前未婚妻成亲，也不知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进了大门，只知道看到他亲手提来的贺礼时，所有亲眼目睹的人都随之一愣。
记礼的管家气不过，故意大喊了一嗓子，“霍家五少爷，送咸鱼两条——”
我看向霍小五，霍小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抬脚就往里走。
他都无所谓了，我自然也无所谓，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内堂。
今日的霍小五，一脸冷漠，眼底霜寒显而易见，露出了他鲜少展现给人的一面，特霸气。他总说和气生财，这会儿肚子里憋着气，想想也是懒得生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