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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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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点头,他已朝我伸出了手,“凝卿亲手煎药,甚感宽慰,为卿之意,清鸿亦要早些痊愈。”

垂下头,不敢看那双清澈的眼,只是递出手中的药碗,“小心烫。”

他的手才触上药碗,轻声微哼,又软软的落了下去。

顾不得许多,我坐在床沿,将药碗伸到他的唇边,“莫要动了,小心伤口再裂开,就这么喝吧。”

他的唇,就着我手中的药碗,一下下轻啜着。

才饮了两口,他便笑出了声,“这药中有甘草吗?为何竟是甜的?”

不待我出声,旁边一只手已然抽去了我臂弯间的月白长袍,“凝卿竟然发觉我未换衣,劳你记挂,心下不安。”

风翊扬,就在我和易清鸿的面前,施施然的脱下他的旧衫,将长袍穿上,腰身微束,丰神俊朗。

我别开脸,轻叹了下,“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话落,易清鸿喝药的动作顿了顿,风翊扬系带的手停了停,而我的心,在这片刻间,沉落数分。

他们,终究还是在意,在意我一个答案。

“姐姐有了易承烈的孩子,她要生下这个孩子,我只问你们如何决断。”

我轻声说着,不知道如此坦诚相告,会不会毁了姐姐的一片苦心,我赌的,是他们二人的心胸,是我对他们的了解。

可是,很久很久,我都没有等到他们的回答,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阵阵传来。

越是害怕,越是不敢抬头,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恐惧得到他们残忍的决定,但是除了真实相告,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药,不知不觉已见了底,抓着手中冰凉的碗,我静静起身朝着门外行去,“若是你们不容,我便将孩子归入膝下,绝不会泄露他半□份地位,不会对你们有半点威胁。”

一步步的行着,身后的两人始终没有开口,似乎沉默已经在暗示我他们的决定,没有理由责怪他们,却还是忍不住的伤怀。

我的手,刚刚扶上门板,身后风翊扬的声音才轻飘而来,“似乎此刻做决定早了些,不如看看是男是女吧。”

我猛然转身,心头熄灭的小火花簇簇燃了起来。

江山,是男人争夺的目标,可若是这个孩子是女孩的话,是否代表着会有一线生机?

猜测犹在腹中,床上一双眼正对上了我,冷静而睿智。

“若为男孩,我便再入朝十载。”这,是易清鸿的答案。

十载,已够他将江山稳固,已够他给天下清明盛世,无论是否男孩出世,将来都不能再撼动这皇朝半分。

“凝卿,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笑容,渐渐浮上,我重重的点了下头。

我终究没有看错他们,人生无憾。

140、翊扬清鸿 卿之抉择 。。。

床上的人在浅寐,不敢惊扰,我悄悄的放下手中的药,正待退去,回首间恍然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那双眼,在相触的瞬间,我竟下意识的躲闪了。

脚下退了步,又忽然站住,扬起浅浅的笑容,“吵醒你了?”

他双目微阖,仿佛隐匿下了什么思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睡过如此长的时间,感觉骨头都硬了,如何还睡得着?”

药碗伸到他的面前,“乍暖还寒,还是莫要出门走了,再将养些日子。”

手指,被轻轻握住,掌心微颤,险些泼洒了药。

他轻咳着,脸色依然苍白,唯声音清润如水,“这算是你对我的关爱吗?”

“你是国之栋梁,自然要关心的。”心头微沉,终是迎上了他的目光,在药碗入他手之后,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如此深明大义的理由……”他笑着摇头,带出一波难以抑制的颤咳,“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有时候,我害怕面对他,因为他拥有世间最为看透人心的双眼。有时候,又极为赞赏这双瞳,因为太多的事,不需要说明他已清楚。

“要换药吗?我去喊翊扬来。”忽略过他话中的意思,我轻声开口,“待暖些再出去。”

“不敢与我单独相处吗?”

不同于以往的试探掩藏,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强势,“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喝药吧。”微摇头,我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轻叹出声,“我没打算躲,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停,这才缓缓的啜饮着手中的药,浓浓的药味在房间里飘开,苦苦的煞是难闻。

他的姿态,永远都是那么优雅缓缓,举手投足间深沉适度,看上去随意的举止,总有些莫测高深。

药汁渐见底,他很自然的抽去我手中的绢帕拭了拭,“你是我的妻。”

这几个字,很淡然的口气,却坚决。

眼神中写满的是不容质疑,“莫要与我说和离,我未答应。”

我望着他的表情,颇有些无奈。

虽似是强硬的不讲理,但于情而言,他没说错。

和离,自是双方和平的分手,写下合离书,可看他这样,又何曾有和平分手的意思,更勿提所谓的和离书了。

“至于休书,那你更别指望了。”他拈着我的绢帕在手间把玩着,声音轻轻柔柔,仿若谈论着风月情思,“我娶妻,就没想过要休,便是死也要同棺共椁。”

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

文人雅士,就连如此占有欲的话都说的别致,少了强霸的土性,多了些许誓言的温存。

凝神静静的听着,始终平和相视,任他的声音在耳边流淌,一字一句都深入到心头。

“你我夫妻名分尚存,风翊扬便是帝王,亦不能夺他人之妻。”他眼角挑视,莫测无边,“我尚在朝中,他如何娶你?更莫言兄弟之妻。”

斟了杯水送到他的唇边,他饮下一口漱了漱,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就说,你行事绝不是为了一个目的,却不想你都为百步之后安下了棋子,为了一个风凝卿,值得你许下朝中十载的诺言吗?”

这句话,他没有回答,只是噙着淡淡的笑,凝望着我。

“你想我如何回答?”

他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一个反问。

值得或不值得,不是他说了算,我的回答便是他的回答。

“你似乎忘了……”我同样扬起浅浅的轻松,闲聊似的开口,“风凝卿早已不在人间,无论风翊扬娶的是谁,都不是晏清鸿之妻。容貌相似之事,天下之大并不稀奇,何来夺人之妻言论。更勿言兄弟之事本就是秘密,天下间谁人会知?”

他瞳孔微窒,直视着我。我不躲不闪,坦然面对,“清鸿是天下难得的灵秀之人,不会于凡夫俗子般,求的是夫妻间的情意相投,要的是鹣鲽情深,可以不用举案齐眉,但必是心意相通。但今日之凝卿心中已有他人,你也会如同深锁闺怨般宁可囚我于身边而不是放我快乐吗?”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我放你自由,你下嫁于他却日日相对清鸿,你会快乐吗?”

“不会。”这答案,我给的很快,也很平静。

“但是,我嫁与你,日日面对翊扬,同样不会快乐。”我深吸一口气,在他的笑容还不及展开的瞬间,又轻轻的抛出了一句话,“我亏欠他太多,也许了他一生,非你之错,乃凝卿不够坚定。”

站起身,我福了福身,放下一纸信笺,“清鸿,对不起。”

他捏着信,始终不曾看一眼,而是定定的望着我。

苍白未复的容颜,清波似水的目光,不见悸动激烈,唯有深沉隐隐,更让人无法对望。

这就是他,永远不会有口出恶言之时,也永远不会有责难怪罪之语,但那眼波深处的忍疼,更让人窒息。

心头沉落,手指不自觉的捏了捏,却发现空空的掌心中,绢帕早已不在。

“也非凝卿之错,乃造物弄人。”平静的声音里,多了些厚重,低沉的语调,使心头的压抑更浓,“愿卿余生终日展颜,只是清鸿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身上有些阴冷,春寒的凉意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了整间屋子,红红的炭火不能驱散。

造物弄人,唯有这样的一声感慨,道尽心中太多无奈,因为无法抗拒,因为无法改变,只得将一切归给上天。

他,也有无可奈何之时。

转身而行,不疾不徐,没有半分伤感,也没有半分悸动的错乱,一步一步,慢慢远离他的气息。

“国之初定翊扬繁忙,待他日安康繁荣之日,就是我与翊扬成亲之时,凝卿谢清鸿成全。”

似乎能感觉到他目光打在背心处的炙热,紧咬着唇,我扬起笑容,完美的回身,“再谢清鸿还我自由之身。”

结局,已定。

他颓然的长叹,阖上了双瞳。

凝望着他俊秀的容颜,将那风流之姿印在脑海中,缓缓出门。

春日的梅花,早已凋零,只余光秃秃的树干突兀的挺立着,枝桠横生,与身后绿柳春桃的艳丽比较,更多风雨沧桑颓废感。

现在,不是属于它的季节……

梅花树下,月白融融,属于他独特的暖,在柳絮纷飞中绽放,发丝微摆,遮不住那双瞳中的热切渴望,在看到我时,依然沉静在花树之下。

以往的他,习惯的迎向我,习惯的在看到我时展露俊美的笑容,唯独今日,竟有了局促之色。

“你来很久了?”看着他手中的药瓶,心中了然。

他的目光久久徘徊在我的脸上,似乎在寻找着答案,“嗯。”

同样的神色,同样的隐忍,为何我从未发现,他们兄弟间竟然连神情都如斯相似。

同样的杰出,同样的俊秀,又如何能为了一世俗女子而耽误?

桃花般在风中飘舞,缕缕清香荡着春日的清新,柳絮能模糊他身后的万般风情,却模糊不了那双眼中的深情。

“翊扬,凝卿已为风家,为‘红云’驻留太久,能否真正为自己活一次?”我缓缓开口,“凝卿恳请翊扬放我自由。”

他身形微摇,手指扶上身边的梅枝,“你还是放不下他。”

仰起脸,将他瞬间失色的表情收入眼底,我颔首,“他是我的夫。”

他的手猛伸出,抓上我的手腕,紧紧的。

手腕很疼,疼的我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手腕间的力量,在一点点的退去。终于,他渐渐松开,木愣愣的站在那。

“多谢翊扬成全。”我展开笑容,看着手腕一圈红痕印在肌肤上,仿佛要刻入身体里,凝成永恒的桎梏。

“我……”涩涩的嗓音,全完不见了记忆中的润泽,“我还能为你描眉送嫁吗?”

阵阵抽疼,在那双期盼的目光下散开,随着血液流淌在筋脉的每一处,冲撞着骨肉。

“既不曾改嫁,为何还要再送嫁?”我扑哧笑出声,随意的摆摆手,“这朝堂纷扰,本不是我所欲留之地,凝卿想要寻一安谧处,静待他日清鸿回归。”

他的脸色已苍白,“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我笑笑,“翊扬一世都是凝卿之兄,何谈不愿相见?只待歇烦了,我再回来看你。”

“兄长……”他唇角牵起苦笑,渐渐泛大,“原来我只是你的兄长。”

“是!”

语落,那月白身影忽然转身,飘然而去。

耳边,语音渺渺,“愿你幸福。”

我扬起清脆的嗓音,“凝卿一定。”

背影微晃,留给我的是白色的苍凉。

目送着他消失在视线中,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再遥望那紧闭的窗台,低声喟叹:“清鸿,翊扬,惟愿你们都幸福。”

脚步,朝着府门之外而去。

一辆马车静静停留,青布帐篷,朴实无华,车夫看着我,默默的撩起了车帘,“小姐,可以走了吗?”

踏上马车,再度凝望着华贵的府邸,眼前依稀残留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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