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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大狠狠的盯着我，一拍桌子骂道：“不卖粉，我怎么养活无字头？几百张嘴等着我吃饭，光靠看场子养活的起吗？”
豹子也在后面说道：“二哥，我们自己不沾就行了，别人想买我们就卖，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有钱挣就挣啊！”
我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记得当年退伍回来，我要出来闯天下，我老子没有拦我，只给我提了两条，一不沾赌二不沾毒。我答应老头子的！这钱我挣得不踏实，所以我罢手！吴老大，你当年从临海逃出来，也是因为这个东西。现在你又碰它，不怕自己辛苦创立起来的无字头毁于一旦吗？”
吴老大脸上抽搐了两下，沉声说道：“临海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逃出来也只是一步棋，早晚也会再回去的，那时候我的棋子就会派上用场。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乖乖跟着我做，今晚的事情我就当没生过。二是你我一刀两断，今晚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去！”
我痛苦的摇了摇头，眼睛看着他，缓缓说道：“吴老大，这两条路我都不想走！我不想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当初来燕城，是你帮我度过难关的，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心里明白…”
吴老大瞪着我怒吼道：“那你还带着狗子他们反水！”
我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狗子，心中痛如刀绞，摇头说道：“狗子没有反水，我也没有。我们都不会去沾手白粉生意，所以选择退出无字头。”
吴老大拍着桌子大声吼道：“不是我吴磊的朋友，就是我吴磊的敌人！钢子，你是我唯一能看得起的兄弟，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留下来帮我，还是执意要走？”
我抬头看着吴磊，绝然说道：“如果无字头放弃白粉生意，我就留下来，坚持做那个，我就走！”
吴磊眼露寒光，从身上缓缓掏出龙牙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冷说道：“那你是自己找死了！别以为无字头没了你就不行了，我能捧你，当然也能灭了你！你知道的事情太多，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无字头的，那天你把龙牙还给我的时候，我就想动手了，知道我为什么等到今天吗？”
我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吴磊早就对我动了杀心！
吴磊接着说道：“是水仙劝我不要把你逼太紧！我才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考虑，可惜你还是死心不改！”
水仙！听到这个名字我身体一颤，对吴磊叫道：“你把她怎么了？”
吴磊冷笑了一下，道：“钢子，水仙好像是我的女人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吴磊阴笑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水仙的事情，你勾引大嫂，早就坏了道上的规矩，我留你一条命就是想让你将功补过，你居然恩将仇报！”
我大声辩解道：“你别胡说！我和水仙没有什么的！”
吴磊冷哼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之间还没生什么，否则你以为你还会现在站在这里跟我叫板吗？水仙是大学生，出于报恩才跟了我，我知道她不爱我，但是我爱她，我吴磊混了几十年，水仙是我唯一说爱的女人，所以任何想对她动歪念头的人，都会死！你们之间没有生过什么，我才不追究，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不到吴磊的心机竟然这么阴沉，我和水仙只是偶尔聊了几次天，彼此欣赏而已，就被他尽数掌握，而且一直假装不知道，或许等我和水仙真的生了什么事，我连死都不知道是这么死的！这更加坚定了我离开这个人的决心，我把胸膛一挺，大声说道：“吴老大，你放心，我马上回临海，以后再不过问无字头，再不来燕城！”
“你现在还认为他会放你走吗？”
一个略带忧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美丽的女人穿着粉红色的旗袍，挽着高高的髻，缓缓从后面走出来。“水仙！”
我和吴磊同时叫了一声。吴磊转过身，走到她的身边关切的说道：“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吗？怎么还是跑出来了？”
水仙平静的看着他，指着地上的那些曾经的兄弟说道：“伤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吴磊像呵护小孩子一般把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柔声说道：“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乖，回家去！”
水仙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我，眼中有一丝柔情，既而扭头对吴磊说道：“吴哥，我求你一件事。”
吴磊赶紧点头说道：“我们夫妻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你开口，天上的月亮我都摘给你！”
水仙淡淡一笑，樱唇轻启：“放他走！”
芊芊玉指遥遥指向我。我心中一暖，微笑着看着水仙。吴磊脸色一沉，瞪了我一眼，扭头对水仙说道：“这是帮里的事情，你不要管。听话，回家！”
转身对豹子说道：“送你嫂子回去！”
豹子刚走两步，水仙大叫道：“我不走！吴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是我第一次开口，你不答应我吗？”
吴磊铁青着脸说道：“别的事情我都答应，这件事情我做不到！背叛无字头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给我回去！”
水仙在豹子的拉扯下奋力挣扎，我连忙说道：“吴老大，我誓这辈子永远不进燕城，你不要为难水仙！”
吴磊阴笑一声，大骂道：“我为难水仙？是你们***为难我！”
说着转身“啪！”
反手一掌打在水仙脸上，怒吼一声：“滚回去！”
看着水仙被打倒在地，我心中一痛，冲吴磊喊道：“不许打女人！”
随即朝水仙冲了过去。
吴磊抓起一把椅子向我丢来，我闪身避过。他拿起桌子上的龙牙恶狠狠的盯着我说道：“今天有你没我，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无字头的！”
我关心水仙是否受伤，根本来不及避开吴磊的攻势，直接被他刺中左臂，刀尖的拔出带出一团血肉，我疼的大叫一声，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就地打滚，顺手抓起一根铁棍，护住身体。
吴磊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举着龙牙朝我的头顶砍来，我把铁棍往上一横，“叮！”
的一声冒出一丝火星，我身子往下一软，差点摔倒。吴磊也被震得差点让龙牙脱了手，晃了晃自己麻的右手，又抓住刀把，再次冲了上来。这次他学聪明了，不用砍得招式，而是刺！
第207章 梦回燕城（下）
在无字头待了两年了，我对吴磊的身手相当熟悉。 每次火拼，他总是一马当先，带着大伙往前冲，这也是兄弟们都服他的一个原因。
我见过他身上的伤疤，一道道一条条，像是交错的蜘蛛网，这些都是他以命相搏的见证。如果没有白粉的介入，我不后悔自己跟了这么一个老大。他是很能打，可毕竟年岁不饶人，身手总不及我们这些年轻人灵活。
吴磊经常说：无字头三把交椅各有特点，老三豹子勇猛无匹，有当年他的那股子狠劲，却心眼太实，有勇无谋。老四狗子心思灵活，在古代就是军师级别，可惜身子羸弱，不能久战。唯独老二钢子有勇有谋，做事知分寸，懂进退。多培养几年，以后无字头就是他当老大。可是这话说了不过一年多，我现在却和他以命相搏！
前面我和狗子带着几个不愿沾手白粉生意的兄弟请求离开，无字头的人当然不答应，于是生了火拼。吴磊一直冷眼旁观。豹子虽然站在老大那边，但也是重义气的人，下手不多，尽量避免跟我冲突，只是把下面的兄弟打倒。我护着狗子拼战了大半天，精力早已耗费了七七八八，狗子还是被打中头部昏了过去。此时再跟吴磊对战，饶是他年纪比我大不少，我也讨不了半点便宜，加上左臂受伤不能动，格挡的动作越来越慢，胳膊也越来越沉，稍有不慎就会被刺中，今天的小命就算交待在这里了！
奋起力气把他刺过来的龙牙敲开，我喘息着说道：“老大，你真的想让我死吗？我已说过以后不再踏入燕城，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根本不会做出出卖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
吴磊的手腕被我敲中，此时也疼的直冒冷汗，血红的眼睛盯着我，恨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俩个，必须有一个要躺下，那样水仙才能选择以后跟谁！”
这一句话让我目瞪口呆，水仙真的已经爱上我了么？还是吴磊胡乱猜测？我和吴磊之间的恩怨，归根结底竟是为了水仙？看着被豹子拦着不能过来而没有了往日文雅柔情变得狂暴的水仙，我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我明白她为什么喜欢跟我在一起说话了，明白她为什么上一次街不让别人陪着而单单选我了，明白她喜欢那个卡偏偏自己不买而让我买给她了，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流泪而在别人面前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了。水仙爱上了我！可是，我却不能带她走，因为她是吴磊的女人！我不能让自己变成全城黑帮所不齿的罪人，我死没有事，连累了水仙就不行！
我突然想通了。我欠吴磊一份情，他真心对水仙好，我就把这份情还给他！只不过是一条命，他想要，给他就是了，只有心爱的女人能有幸福的未来！
吴磊捧着受伤的胳膊，扭头对豹子喊道：“快过来！给我砍死他！”
豹子松开水仙，犹豫着走到我面前，闭着眼睛对我说道：“对不起，二哥！”
我扔掉手中的铁棍，微笑着看着他，淡淡说道：“来吧，我不怪你！”
咚的一拳打在我的鼻子上，我知道豹子的拳劲有多重，只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大力撞了一下，脑袋往后一仰，半空中飚出一抹血花，仰面躺倒了地上！
吴磊狰狞着走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龙牙，我叹息了一声，眼角却看到水仙哭泣着跑过来。我对她摆了摆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耳边听道吴磊疯狂的叫声：“我要宰了你！”
紧接着就是龙牙刺入人的身体所出的如气球破裂般的扑哧声响。
四周变的很安静。静的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我却觉得不对劲，因为我没有感觉身体应有的疼痛！我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目瞪口呆！水仙趴在我的身上，丰满的胸部紧紧压着我，脸色却苍白一片。而她的身后，吴磊双手沾满鲜血，愕然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豹子也是惊恐的看着水仙，嘴唇大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突然有些恐惧，微微立起了上身，那深插在水仙后心的龙牙立即映入我的眼帘，这一瞬间，我肝肠寸断！
“水仙！”
我一声悲鸣，紧紧抱住了怀中的玉人，仰天痛哭！水仙眼睛疲惫的眨动了几下，看着我说道：“钢子，你不是混黑道的人，无论你把外表抹得再黑，也遮不住你心中的那丝清明，你应该走正道，这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上岸吧，离开吴磊，否则他会把你拖下地狱的！”
我悲恸的抱着她，放声大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磊目光空洞，慢慢的跪了下来，喃喃说道：“你跑过来干什么？你趴在他身上干什么？你好端端的待在家不好么，来这里做什么？”
吴磊慢慢的伸出手，把水仙从我怀里拉过去，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那一瞬间，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豹子飞跑到柜台打电话，不一会，我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我泪流满面的看着已经合上眼睛的水仙，想伸手再抱一抱她，却被豹子硬拖起来，推出了门外。
水仙出殡那天，我离开了燕城。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最后跟我说的那些话：上岸吧，钢子！离开吴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