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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记事-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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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胤禛揽着德妃在怀里,且因为悲戚,她的话断断续续且音小,跪着的众人离的远,除了跟在胤禛身后的乌喇那拉氏听的到,其他人只见帝王母子说着什么,神色俱不对,也不敢多听皇家辛秘,皆叩首凝神不语。

“禛儿,你要是真心疼额娘,就让额娘遂皇上去了吧,也算是报了皇上待我的一片心,这样皇上一人在路上也不孤单了。”这是胤禛第一次听德妃叫他禛儿,便是胤禛在心思沉稳,面上也有片刻的喜色。

但后面的话,又似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噗”的一声,胤禛在德妃面前跪下,恳切道:“额娘难道丝毫不为儿子考虑么?”

见德妃不为所动,只得冷下心肠道:“便是不为儿子也该为十四弟想想,为您的几个孙儿想想。”

德妃摆了摆手,似有倦意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额娘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挣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我也累了。如今你皇阿玛也去了,身边也每个人照应,额娘应该去跟随的,你阻止不了额娘。”

胤禛见她真有寻死之意,不是因他上位才如此,心下微骇,情急之下竟道:“皇考以大事遗付冲人,今生母若执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将何以对以对天下臣民?亦为以身相从耳 。”

胤禛这话说的也是决绝,乌喇那拉氏面色剧变,苍白不已。爷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德妃死他也就跟着去了,省得他以后无颜面对天下臣民,蒙受不孝的恶名。

德妃听了这话,面色微微动容,见胤禛一脸坚决,眼角也有些湿润。她何曾看到过胤禛这个样子,手不禁缓缓抚上了他的面庞,拿帕子轻拭去他的泪珠儿,叹息道:“真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罢了罢了,让你媳妇儿扶我进去陪陪皇上吧。”

又见胤禛神色微变,摸着他的脸庞道:“额娘不寻死了。”说着,便踉跄着往殿里走去,乌喇那拉氏赶紧上前搀扶。

秋月看着德妃的背影,竟觉得那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十岁,背影也佝偻沧桑了起来。

跪着的众人听不见母子二人的谈话,却也见到了德妃抚上胤禛脸颊一幕,心里对方才的猜测不禁又减去了三分。

或许先皇真的是将位置传给皇四子,不然德妃又怎么会有此动作。虽有人这般想,但朝臣更多的却是胤禩一党,眼见自己依附的皇子夺位失败,现任皇帝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粒,严厉之人,心里不禁盘算起来改走那条路,好重新站队。

当然,康熙晚年朝政本就开始腐朽,胤禛哪里会容这些国之蛀虫继续在朝野肆掠。当他改革政策以雷厉风行之态席卷整个朝野上下,这些士大夫人见势不可退,又有胤禩一党背后支持,更是抓住了胤禛登基时一些不寻常之事,在品性上拼命对进行攻击。致使后人对其误解,这也是后话,暂且不表。

而此时,殿内殿外悲戚的哭声,与茫茫夜色中传来的鸣钟声混合,夹杂了怒吼的狂风,竟演变成一个奇异的夜晚。

秋月只觉得啼笑皆非,似酸楚似叹息,整个人似乎看了一场戏,一波三折,心也起起落落,正个人累的不行,迷迷糊糊间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等到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回王府的马车,而整个膝盖已经跪僵硬了,没有了知觉。

福惠早已被素云裹成了一只粽子,夏悠琴替秋月披上白狐鹤氅,一边往两人手里塞着手炉,蹙眉道:“这天这么冷,主子和小阿哥也受不得这寒气,这可还要在跪上几天,可怎么受得了。”

素云掀开帘子一角瞧了瞧,“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瞧这势头,只怕还有得下。”

夏悠琴蹙眉道:“幸好方才没下雪,不然只怕主子和小阿哥只怕更受不了这雪水的寒气了。”

吹了一夜冷风,秋月只觉得整个头闷闷的,后脑袋一阵阵的痛,连夏悠琴和素云的话都听不真切,还是夏悠琴瞧出了不对劲儿,用手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惊呼道:“怎么这么烫”

起先素云见福惠迷迷糊糊的眯着眼,是似睡了,也只当他累了,见状忙摸了摸福惠的额头,惊惶道:“小阿哥的额头也烫的吓人,夏姑姑,该怎么办?”

夏悠琴到底老练,忙唤了小林子过来,让其将此时速速报与乌喇那拉氏。一面命人请了王太医,一面命车夫快将车赶至圆明园。

幸而圆明园离畅春园十分近,不过片刻,秋月便已躺在柔软缓和的床褥里。迷迷糊糊间秋月挣扎着撑开了眼睛,询问夏悠琴:“福儿呢?”

“主子放心,小阿哥正在隔壁房里休息呢,又素云照顾,您快歇歇,可别劳神了。”

听了这话,秋月也实在熬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一时王太医赶了过来,把过脉,出了内室,夏悠琴急急问道:“如何?”

王太医一面在椅上坐了,一面摇头道:“《素问。玉机真脏论》里说:‘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年福晋和小阿哥舌苔薄白,脉像虚浮,正是染了风寒。且老夫观其来势汹汹,得好好调养,不可再添病症,不然,便是华佗再世,只怕也……”

一面说着,一面写了药方,“幸而前几日太医院陈太医说起了这华盖散,几位太医研究了一番,先治福惠和小阿哥的病是再好不过了。”

夏悠琴迟疑道:“这华盖……”古今注.舆服》:「华盖,黄帝所作也……常有五色云气,金枝玉叶,止于帝上,有花葩之象,故因作华盖也。」她虽不知这段话,却也知道华盖是指皇帝特有的。

王太医笑道:“无妨,现大行皇帝传位于新帝,年福晋用来无碍。且这里华盖指肺脏,因肺居诸脏腑之上,其色状宛如华美的车盖,向称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且肺主一身气机之升降,本方主治之病机在宣降肺气。方中集作用于肺经之药于一方,诸药相伍,使表寒解、肺气宣、痰涎化、喘咳平,故称「华盖散」。”

王太医说完,夏悠琴这才想起,王爷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天地下什么东西主子用不得,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去了。

待王太医写完,见她做事虽有条不紊,到底神色有些慌乱,忙嘱咐道:“药方看似相似,但小阿哥年幼,这药剂量要精确,不可草率马虎。如今先皇刚刚殡天,外头正一片忙乱,你且派心腹之人煎药,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王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最是懂明哲保身之道,如今多说的着一番话,让夏悠琴的心也沉稳了下来,忙道了谢。又见天色已晚,命人请王太医下去歇息,自去抓药熬药不提。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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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宫

幽暗的夜幕似发狂的烈风仍在怒吼,院落中的枝条被风抽的四处飞舞,似群魔乱舞。

这日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圆明园早已撑杆燃了灯,秋月暂时下榻的院落更是灯火通明,一片明亮。

雪肆虐的飘落,园中中的下人却来来回回,好一片忙碌景象。

“你听说了么,钦天监已经选好日子了,七日后咱们王爷……不对,皇上就要在太和殿行即位礼,布告天下来来。”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真的假的。”

“我这个可是方才在畅春园伺候的春妮告诉我的,那还有假,你不信算了……”

“哎哎,我没说不信啊,那边可正忙着,她怎么过来了?”

“这年福晋和小阿哥不是病了么,福晋让她从畅春园那边带信儿和赏赐过来,我正往年福晋那儿送东西呢,可不恰好就碰上了。”

夏悠琴从厨房出来,就听到门口两个婆子嘴碎,不由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嫌不够忙是吧,还有心在这里闲言碎语,当心戴总管听见让你们好看,还不快干活去。”

“是。”那两个婆子哆哆嗦嗦的应道,立刻闭嘴离开了。

夏悠琴看着一片慌乱,来来往往的人,不由苦笑了一下。然时间紧迫,她也不敢多做逗留,顾不得寒风冷啸,忙端着熬好的药往秋月的房间走去。

进到屋里,热呼呼的暖气一个劲的往身上窜,夏悠琴呼出一口气,见春纤迎上来,忙将药递予她,急急道:“你将这个端到隔壁,让素云伺候小阿哥喝下,主子有伺候着。”

“是。”春纤也不多言,接过药往隔壁暖间走去。

母子二人喝了药,却仍昏昏沉沉的,也不见好,至夜里更是高烧不退,烧的迷迷糊糊,连气息都微了。

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自在畅春园处理一众事物,钮祜禄氏等人也都在那里帮忙,院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夏悠琴没法,只得又让人请了王太医过来把脉,又有春纤素云等人哭的泪天泪地,又有小林子之流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什么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

也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药熬个不停,喂个不断,直忙碌了一整夜,这两人总算是退了烧,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春纤见秋月已经退了烧,脸色也不在通红,和夏悠琴退到外间,双手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这烧总算是退了。”

小林子也从暖间出来道:“等主子和小主子病好了,咱们可是该去庙里拜拜,咱们几个真是在鬼门关走了这一遭儿啊”

夏悠琴也叹道:“俗语说‘生死有命’看来这些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倘或主子和小阿哥两人有个什么好歹,咱们这些人且不说无葬身之地,只怕这满园子的人都活不得了。咱们做下人的,不说富贵荣华,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是造化了。”

夏悠琴平素谨言慎行,此刻竟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昨晚之事,却是凶险万分,此刻脱了险,不由概抒胸意。

别人听了尚可,独素云从旁听了,只觉如雷轰电掣一般,不由道:“不愧是夏姑姑,简单的几句话,听了倒像是一辈子的大道理。”

“我哪里有什么大道理,不过是咱们做奴才的一点小见识罢了,你们听听也就罢了。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昨儿夜里闹腾了一宿,只怕主子醒了会饿,让人去熬点小米粥,好歹劝着吃两口,也养养精神气儿。”夏悠琴看了天色道,“只怕今儿是睡不成了,主子烧刚退,咱们还是尽心看着,等熬过了今儿就好了。”

小林子笑道:“夏姑姑放心,奴才伺候主子这几年,主子有好吃好喝都不会忘了咱们几个,这会子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呢,可是不能睡的。”

一席话说的大家笑了起来,困倦也去了三四分。

素云对春纤道:“你去让小丫头打点冷水过来咱们洗洗,也醒醒神,我进去看看小阿哥,昨儿闹了一宿,嘴里只唤‘阿玛’‘额娘’呢。”说话间,就进了暖阁。

见她离开,余下三人也自散了,处理事情不提。

秋月清醒过来时,一日已经过去,已是次日清晨。

刚睁开眼,就间春纤拿手支着下巴,前仰后合,夏悠琴在一旁剪着蜡烛,拨着灯芯。待屋里更亮堂了些,转头见秋月醒了,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主子可算是醒了,感觉如何,可是饿了。”

秋月只觉得身上软软的,使不上一丝劲儿,不由道:“扶我坐起来。”

夏悠琴一面扶她坐起靠在床头,一面替她裹上白狐狸裘衣,“主子可又是瘦了,奴婢觉着又轻了不少。”

秋月斜眼见那镜中的身影,正是:瘦影正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福儿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小阿哥早醒了,足足用了一大碗粥,先又睡下了,睡的可香了。”夏悠琴替她敛了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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