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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言不相思-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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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言自己总是有太多的犹豫以及不确定。

其实阮静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谢霞已经携着启言向她走过来,当时阮静竟然感觉有些紧张。

“嗨,阿静。”今天的谢霞光彩照人,“谢谢你帮我办了一场出色的展出。”

阮静笑着摇头,“这应该是我的荣幸。”

“最喜欢哪一幅作品?”谢霞问。

“《婉约》,她很漂亮。”

谢霞对这个回答似乎有点意外,随即笑道,“启言也选了这一幅。原本想送你一副作品作为我对你的感激——”

阮静一听如此,连忙摆手,“不必不必。”

一旁的赵启言静静站着,未置一词。

在与谢霞的交谈中,阮静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而整场展览,两个小时,阮静都没有接收到赵启言任何关切性的注视,这是首次启言没有一丝试图接近她的意思,而这种陌生的距离让阮静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阮静蓦地明白,启言在试着退出。

Chapter19

当时钟指向七点,阮静转醒,她的生理钟一向准时。但是阮静从来没有试过在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是想男人。昨天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赵启言那双清冷的黑色眼睛。

阮静翻身闷在床单里,脑子有些恍惚,记忆中,自己喜欢蒋严时是一种横冲直撞不顾前后的追逐,那种感觉清楚沉甸,而现在这种感觉,好不一样,淡淡的,犹如一根似有若无的丝线幽幽牵扯着心口,很轻柔,却无法忽视。

想起昨天他走开时的寂寥背影,心中百味杂陈,繁复中还有一丝患得患失的失落。她是怕失去这个朋友?还是失去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连日来,这种纷乱感一直让她很困惑,还有一些悸动,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陷入自我厌恶中。

此间,与赵启言偶遇两次,一次在球场上,一次在谢霞的工作室。

原本执着干净的眼中已经由礼节性的客套取代,合宜的态度,诚挚的眼神,安静的距离,一切都是赵启言式的气度。

阮静也不全算做作,上前打了招呼。原本以为对方对自己可能会有所退避,但是没有,赵启言平平常常地跟她打招呼,平平常常地与她交谈,并没有任何虚假,温柔真诚。只是,有时在不小心的眼神视线中,启言总是淡淡地转开头避开她的视线,阮静猜想,他可能是不想再跟她生半点嫌隙了。

不知不觉地两人除去公众场合的点头之礼,渐少有私人交流。阮静确定,赵启言是一个理智有礼的人,有礼到无情,他想君子之交,那么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分毫不差的淡如水。

但是阮静从来没有被这种彬彬有礼弄得这么难受过,有时候在早上的晨跑中见到他,然后看到他点了下头便转身走开。一路上阮静回想着赵启言的姿态,眉宇间的冷淡,想着想着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怪异的情绪,准确来说是“懊丧”。每次看赵启言不着痕迹转开头就好像看到一道驱逐令。她想上前,可是以什么理由上前,说是朋友,呵,这种不纯粹的事她不想再做,所以,终究是没有后续了……

今天大学的几个朋友约出来打比赛,两男两女。也许分神的缘故,一直没怎么发挥水准,更没料到最后还这么一摔。

球拍飞了出去,人磕在了地上,膝盖一阵热辣辣的,虽然只是破皮,但确实够疼的。

“阿静,没事吧?!”搭档张超奔过来。

米香香和她老公也从场地另一头跑来,“呦,流血了。”

张超已经将阮静扶起,搀到场地外的排椅上坐下,“要不要去附近的医院让他们包扎一下?感觉还蛮严重的。”

“没事,你们继续玩吧,我休息一下。”

以防万一,张超还是给她用矿泉水冲洗了下伤口,不过此举痛得阮静暗暗抽气。

之后两位男同志上场单打,香香坐到一旁,“怎么样?疼不疼?”

“还好。”

“呵,今天你的状态不怎么好啊。”

“还行吧。”

“我说你是不是又折腾上一个不动如山的狠角色?这感觉怎么比当年你追蒋严时还失魂落魄的。”香香边开玩笑边朝阮静时不时张望的某个方向看过去——远处露天场地上一个打壁球的男人,老实说,那么鲜明的存在感,他刚进场时香香就注意到了,不过此君从跑车上下来便一路心无旁骛走进场地,脱下外套,喝水,戴护腕,打球,非常干净漂亮的一串动作,至于击球的能力更是充斥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和美感。

阮静一怔,“乱说什么?”

香香板正阿静的面孔,点了点她的额头,“瞧,失魂落魄,写在上头呢。”

阮静拉下她的手,“别闹了。我膝盖好像麻掉了。”

香香皱眉,低头检查伤口,“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至少让人消一下毒。”

虽然觉得去医院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但现在确实有点痛得抗不住了,阮静不确定是否牵连到上次车祸的旧伤,保险起见决定听从香香的意思,去附近诊所检查一下。

跟场上的人打了招呼,米香香扶着阮静走出网球场,当她们走上绿荫道时,有个人正站在百米外的地方,静静注视着阮静的背影,直到消失……

赵启言几乎是在下车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阮静。在球场上的她总是透着一股潇洒的气韵。阮静的球技低调却精妙,她习惯打底线,路线平稳,但是落点多变。启言一度想如果自己跟阮静搭档,会是怎么样一种局面,一定是再恰当不过的,因为他的薄弱环节在底线防守,呵,她总是最适合他的是不是?

启言敛下眼睑,举步朝场地走去。

不要去看,赵启言,你绝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克制力。

启言抽出第一个球的时候惊觉自己的肆虐情绪又危险地冒出来,每当阮静在自己的面前可望不可即,当看到她用完美的肢体表现出无所谓的心态,一种非常想要冲破牢笼的暴戾就会克制不住地从血液里汩汩流出……启言觉得自己快要到达极限了,越压制反弹上来的思念越吞噬人,他不知道这种“彻底放弃”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事实上试炼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成功——明知道阮静不太喜欢看见自己,却故意频繁地出现在她可能会在的地方。

阮静一定知道他耍的这些小把戏,只是明智地选择了视而不见。碰面,错开,俨然陌生人一般,而这种伎俩是他自己设计的,却犹如自我凌迟,死不了,只是痛得太厉害。

启言一门心思打球,但是只有自己清楚究竟放了多少心思在击球上面。

握着球拍的左手霍然收紧!两秒之后,启言俯下身捡起滚回脚边的网球,然后,继续击球。

阮静不会希望他去搀扶她的,绝对不会。

可是……启言觉得自己根本已经心神不宁。她受伤了,有没有流血?是不是严重?他可不可以——以朋友为借口过去?这一向是最合理的接近……

启言硬生生按捺下心里的焦躁忧虑,因为明白自己的贪得无厌,所以不能沾染一丝一毫。

阮静右手搭着身边人的肩膀慢慢走着,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她的脸上运动衫上,犹如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朦胧柔和……启言缓缓垂放下手中的球拍。

“我去叫车,你站着等会。”

“走过去吧,就一点路。”

香香翻白眼,“别,就你这速度十米我也得叫辆车。”

阮静无可奈何,香香正要转身走开,一辆黑色车子停稳在她们身侧,车上下来的人让阮静微愣,有些意外的样子,也的确是意外。

香香已经微讶地贴耳过来,“他——你们还真认识?”

一目了然,赵启言此时的眼神完全锁在阮静身上,直接的又深不可测。

“我刚好要去医院。”启言说完这句话便静静站在原地。

香香觉得这个男人神态虽然从容,但有些冷漠,不由看了看身边的阮静,用眼神暗示,“熟不熟啊?不熟就算了,我们自己叫车。”

“会不会麻烦你?”温和的嗓音正是出自被两方目光焦距的阮静之口。

“不,不会。”

阮静似乎想了想,随后笑答,“那辛苦你送我去医院了。”

香香原想问出,“不是要去诊所吗?”不过面前的男人已经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轻扶住阮静的手臂,不亲昵,但是,有些占有意味。

两位女士坐后座,赵启言安静开车。

这场面香香怎么看怎么有些云里雾里,两人看起来明明不熟但又好像疏离得很微妙。

这一天从医院出来,香香先行离开,因为赵启言一直在,虽然至始至终沉默着,但是想来最后应该是会绅士地送阮静回家。香香坐上计程车的时候不由感叹一句,“阿静怎么尽找难缠的角色啊。”

Chapter20

那一天赵启言送她到家后只说了声“再见”便开车离开。站在家门口的阮静有些愣怔,片刻之后嘴边漾出一个苦笑。一路的寥寥客套到最后的礼貌道别,赵启言何等纯粹,接近、疏离,收放自如全无做作。

一直期望这种相处模式的始作俑者此刻是不是应该觉得旗开得胜呢?事实上阮静只觉得莫名沮丧,终于意识到自己扼杀了一些宝贵的真挚的东西,再难复原。

她失去了赵启言是不是?当时惘然,换来如今的枉然,罪有应得。

这样的失落情绪伴随着阮静过了两天,就在她以为“相敬如冰”就是两人不上不下关系的最终句点时,她收到了一样东西,当时阮静办完外事回画廊,正打算投入手头上的工作时发现电脑旁边摆着一个白色的纸袋,伸手拿过来打开,里面竟是两瓶祛疤的药膏,以及一张字条,“家母推荐,可放心使用。赵。”

阮静惊讶站起身,险些打翻手边的茶杯。

明明以为不会再被关注……这样的举动代表什么?单纯的客套慰问,还是另有含义?阮静不敢胡乱作猜测,赵启言也不是繁杂的人,也许真的只是一项简单的人际交流。

但是当晚阮静洗完澡,将药膏擦在膝盖上时,忍不住翻出了那人的电话。

“阮静,你找我?”赵启言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她打电话给他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想跟你说声谢谢。”阮静希望自己表现得足够坦然。

这次对面沉默了一会才说,“只是举手之劳,不必介怀。”

好像没什么可说了,“总之谢谢,那么,晚安。”

对方亦配合地道晚安,然后挂断电话。

阮静躺在床上心想,泛泛之交,便是如此了。

这样的相处一直持续到姜威的生日宴才最终涅槃。

那天阮静去得有些晚,当她由服务员带领着到达包厢时,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停了停脚步。

赵启言站在窗户边,跟一名染着淡棕色头发的女人低头交谈什么,而那个美女微笑着挽着他的胳膊,样子很是亲密。

据她对赵启言的了解,他不大会在外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自己跟某个女性特别熟络。

最先发现阮静到场的是徐微,“寿星的女友竟然在这种场合迟到。”

阮静转回头笑了笑,“又不是来得早有糖吃。”

徐微皱眉,觉得阮静的逻辑十足奇怪,此时姜威已经跑过来搂住“女友”,“总算来了。”随即附耳低语,“这次是我姥姥,正中间,大红袍子那位,难度系数是我妈三倍,行不行?”

“反正失败了死的是你。”

“我死了对你可没好处,现在我们是系在一条线上的蚱蜢。”

“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我可以找另外一只蚱蜢。”

“呵,绝情。我先过去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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