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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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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麻利,哪里磨了啊?还有,你那件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余奉恩!”男人原本带着微微期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伸手便拉着妻子快步往两人的居处走,“我是你丈夫吧,你是我妻子吧?夫妻间不应该有任何相互隐瞒的事情吧?”他逼她回答。
  “您说得是。”奉恩无声地叹一声,却什么也不说。
  “前些时日,我明明见你在缝制一件长袍棉衣的!”申天南顾不得男儿脸面,见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吼了出来,恶狠狠地朝着奉恩的耳朵用力哼一声,“就算你是用那种粗拉的普通青布做的!可我也没嫌弃什么吧?你到底是什么懒女人啊?这都过了两个多月了,你还没将那件袍子缝好吗?!”
  他一直在等,静悄悄地、耐心地在等啊,等她将衣服拿给他穿,可再等下去,只怕春天来了,他也穿不上那件粗拉拉的棉布袍子!他原先以为她害羞,怕他嫌弃衣料不好不肯收,所以一直犹豫着不敢拿给他试穿。那好,他就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棉衣不够暖,这下她总该拿给他了吧?可一等再等,等到他那七名姬妾一个个将做工精致的御寒披风都送到她手里了,她却还是没动静!
  “呃?”奉恩被吼得耳朵哄哄响,却还是不明白他为何发这样大的火。
  “你还装啊?!”懊恼地将她揪进两人的卧房,暴躁的男人索性自己开始翻箱倒柜,“前些时日也不知是哪一个女人告诉我的,问她如果善妒算不算犯了七出之条?如果你真的善妒,那她们送我披风你怎么没有一点生气吃醋的样子!”倒是他,却快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期盼惹得恼火了!
  “天南——”奉恩这才明白他这些时日总在她面前喊“棉衣不够暖”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将我的袍子藏哪里了?”将卧房内所有的箱箱柜柜全翻了个底儿朝天,却依然找不到他在外室卧榻上曾见过的那一件,不由火更大了,回头一把将奉恩扯进怀里,准备严刑逼供,“奉恩,你还不拿出我的袍子来,是存心逼我生气啊?”
  “你是真的冷,还是只想要我做一件袍子给你?”奉恩不理会他的恼火,反而气定神闲地仰首望着他喷火的黑眸。
  “我当然是冷!”他有些恼地扭过头,不肯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突然涌起的淡淡红晕。
  “只是因为冷?”她偏看不到他的不自在,笑吟吟地再问。
  他被她看得咬牙切齿的,索性手一抡将她的杏眼盖住,“你管我冷不冷啊?你是我妻子,妻子给丈夫做衣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的棉衣不够御寒,你快把我那件棉布袍子给我拿来!”他念念不忘“他的棉布袍子”。
  “你——见过我缝制的那件棉布长袍?”她素手拉开他的手,眼儿不眨地照旧望他别扭的神色,心里暖暖的。
  “我的衣服我当然看过!”他恼叫,“奉恩,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我的袍子呢?你不要说你还没缝完哦!”
  “早就缝好了。”她悄悄后退一步,咳一声。
  “那你还磨蹭什么啊?”他伸手一把又将她抓进怀里来,狠狠搂紧她,存心出一口恶气。
  “过几天我再缝一件别的给你,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赔上笑脸。
  “那这几天我穿什么?”板着脸,申天南见她这般的模样,突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奉恩,你不要告诉我,我的那件袍子其实不是我的!”她如果敢点头,他就掐死她!
  “天南——”
  “余、奉、恩!”她的欲言又止摆明了他没猜错!
  “我每年都会给我义父及小弟缝制过冬棉衣的啊。”她被他瞪得头皮发麻,却还是鼓起勇气解释道,“我原本以为你从来不缺衣服穿的,所以——我现在就做一件袍子给你好不好?”
  “不用了!”他闭目,用力吸口气,而后一把将怀中的她推开了,“余奉恩,你除了你的那些家人到底还能不能偶尔想一想我?想一想如今你是什么身份了,想一想我又是你的什么人?”奉恩,奉恩,她除了偿还父母恩情,到底还记不记得她如今还是他的妻子!
  “我……”
  “你要我从此只有你一个女人,我答应你了,我真真切切将你当作我唯一的妻子了!可你呢,你真的也将我当作你的丈夫来看了吗?你到底是怎样待我的?”亏他这些时日来如何对她!亏他这两个多月来如何将那一件粗拉的棉布袍子记挂在心!
  可到头来呢,到头来呢?
  到头来,他却是自取其辱!
  第8章(2)
  “我自然当你是我的丈夫看!”奉恩急道,“天南,你不要多想,我真的不是——”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有些心灰地耸耸肩,申天南笑一声,“我那日说了不想送我那几名姬妾出府去,是我不想失了我的男人颜面,可我也是想要你因而紧张我,好好地将我留在你的身边啊。可现在看来,我没送走她们或许真的是正确的呢,至少她们会因为我一句‘冷’而赶制棉衣送我,就算是有目的的那又怎样,那又有什么不好?”反是她这做妻子的,反是她这他准备一辈子只想唯一拥有的女人……
  原本,他还想在收到她送他的棉布袍子时,告诉她一句喜欢的呢,可如今看来,他还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在她的心里,向来只有她所承认的“家人”哪!
  “申天南!”奉恩一下子红了眼圈。
  “哪,奉恩,其实有句话,我早想告诉你了。”他慢慢踱到门前,扭头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难受得厉害,“其实,你欠他们的恩情早就还完了,你一直拿那一家人当作最最亲近的家人,可你想过没有,他们可真的拿你当作亲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到底是将你看作什么的?”一个被卖了的笨女人啊,却是如此的……他是她的丈夫啊,可她是真的也将他当作她最最亲近的家人看待吗?
  “我——”他眼中的酸涩与不舍,她一点不落地全看进了眼里,心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好好想想吧,奉恩。”跨出房门,他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叹,“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天底下最最亲近的家人,是不是应该是我和你?还是,你喜欢我和你相敬如宾地过完这一辈子?”而后,他离开了她,走出了她的视线,再也没有回头。
  成婚后,她与他的确是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平日里甚少见面,她躲在账房或卧房里处理府中的内务,他则奔波于申府之外,打拼着他祖辈所遗留下来的产业;而闲暇时,他腻在静风堂醉卧美人膝翻云覆雨,她则关在书房里闲翻书香自得其乐。
  这种有志一同很有默契互不相见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来月,直到那天深夜他突兀地闯进卧房硬将一只银簪子塞到她手里,才正式宣告终结。
  那夜,他说他只是单纯地想送她一样东西,他说他只是想让她高兴而已。
  他还顺便警告她,以后不许她再“善解人意”地将人给他送上静风堂。
  他还说,以后不许她再躲着不见他,更不许她再拒绝他的——求欢。他说他想要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更因为她是奉恩。
  他最后告诉她,他绝对不会再负她,绝对不会再如五年前的食言而肥。
  那一夜,她不自主地泪流满面。
  不管他曾经在不经意间如何的害她伤过心、流过泪,自少小时便沉溺在他世界中的心与魂却从来不曾真的收回来过。她喜欢他啊,一直喜欢,好喜欢。就算他忘记了他曾经给过她的承诺,就算他生性风流一直不曾真正地注视过她,就算明知他设计坏她名节再娶了她只是因为“她适合做他的妻子”……放出去的心与魂,便似泼出去的水,又如何可以轻易地收回来?
  有时候,她恨极了自己的自寻苦吃,厌极了自己的固执与痴傻,明明知道就算嫁了他,伤心或许将会像她伴随他般一生地伴随着她,她还是傻傻地自投罗网嫁了他!
  余奉恩,你既然嫁了他,便绝对不许后悔!路是你自己选的,怎么走你说了算!
  披上大红盖头那一晚,她咬破了手指,暗暗地发誓。
  她想要他不仅仅是将她看作他的妻子,她想要他喜欢她,她想要他这辈子从此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是,要做到这一切,是何等的难,甚而难于上青天啊。
  于是,她贤惠大度,她绝对不与他的姬妾争风吃醋,她甚至在他主动想起她之前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渐渐的,他总算记得他有一个妻子的存在,会偶尔来找她了,她半是慌乱半是推脱地总是从他的怀抱里逃脱出去,最多的,是让他拥着一夜酣眠,而后,她依然借着那七位如花似玉的如夫人的存在,要他了解他这一辈子到底想要什么……
  慢慢的,她知道他的心中渐渐有她的身影存在了;不经意的,她晓得她在他的心目中的分量超越他的任何姬妾了……就是这样下去,当她握着他递来的簪子时,她虽好似面色如常,可心中的悸动,却是只有她一个人明白啊!
  她何其艰难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当她终于肯将自己的身心交付予他时,她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她如何可以不泪流满面?
  不能放松啊,她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做。她想做他的好妻子,她想要他再也离不开她,她想要他从此只属于她一个人,就像她从来只属于他一个人一样。
  那天,她试探地问他,如果她犯了七出之条,他会如何待她?她问他,如果她善妒,那他会怎样想她?
  他说,她是他一个人的了;他说,他以后绝不会负她,他以后只要她一个女人就是了。
  他也说,因为事关男人尊严,所以他不可以将他那些姬妾撵出府去。
  他更说,女人呢,一辈子所图的不过是衣食无忧、终身有靠,不过是有一处的休憩之地。女人的本分便是柔顺认命,再贪多了,只会自找苦吃而已。
  那一刻,她不知道她是该欢喜他终于承诺他只要她一个了,还是该伤心他竟然是那样子看待她的?
  半喜半忧,可她选好的路,还是要走。
  “奉恩姐,你、你怎么啦?”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她的模样吓傻了推门进来的冬令,一下子慌了手脚。
  “你不要哭啦,我、我去请公子爷过来!”
  “冬令!”她喊住心慌慌的小丫头,吸吸鼻子一笑,杏眸中却依然含泪,“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啦,你不用担心。”
  “高兴?”冬令疑惑地望她,见她双眸含泪,却果然是笑吟吟的,不由张大了双唇,“公子爷已经待在静风堂三天三夜了,奉恩姐你竟然还在高兴?!”说完,她一下子捂住嘴,大惊失色!
  糟!
  大管家明明告诫过她们不许将此事说漏嘴给奉恩姐听的!
  “我早知道啦。”还是笑吟吟的,奉恩站起身来,舒舒腰身。
  “那、那您还——”
  “冬令,你知你家公子爷已经好久没去过静风堂啦,那这次为什么他又去了,甚至还一待三天?”侧耳,她甚至能隐约听到从静风堂那旁传来的丝竹之音呢。
  冬令困惑地摇摇头。
  是啊,这些时日公子爷明明和奉恩姐很好的,只要公子爷在府中,不论是忙碌于船坞事务还是闲暇时在府中乱逛,他总是要拉着奉恩姐一起行动的啊——他们甚至在私下里打赌,说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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