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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防线-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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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起眼的瞎子,你又化不开,硬要卖出去,别人肯定不要。毕竟若是有人化得开,冰的价值也就没了,这只是一个赔本买卖。所以啊,为了不让你带着忧虑回去,我帮你收下好了,二两银子,咱俩成交,如何?”

领头的皱眉问道:“真没价值?可……”

还没等他说完,郝一白就又插嘴:“当然没有,你想想看,本来这就是冰尸,若不是冰的原因,谁觉得它奇怪?冻死在天山的人太多啦!不足为奇。”

领头的舔了舔嘴唇,最终忍下心痛答应了。

当晚,郝一白把冰棺材拖到院子里,让店员提前打好热水,置于马厩饮水的槽中,随后他将店员全部支走,自己一个人捣腾起冰棺来。

先是把冰棺横过来放到热水蒸腾的槽中,随后双掌合十,同时拍下,通过冰棺里那把联通外界和内里人儿的那把断剑输送真气。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后,冰棺开始从内部融解,不停有水珠滑动,后来水蒸气越变越多,覆盖住整个冰棺,模糊了被封冻住的人儿。

只听得哗啦一声,冰消瓦解,断剑掉落在地。

夜焱被浸在水里,不时地吐出一两个泡泡,终于,恢复了意识,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朝着水面外伸出双手,几经挣扎后,终于抓住了槽的两边,支撑整个身体坐了起来。

“恭喜你,回阳了。”郝一白半开玩笑地说道。

夜焱听到有人在说话,但他看不见对方是谁,只知道这个声音他是听过的,在脑中萦绕一圈后,终于想到了——“公羊先生!?”

“嗯……那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你还是喊我郝先生好了。”郝一白原来就是夜焱和陆皓雪的私塾先生公羊羽。

“公羊……郝先生,这里是哪?我……我怎么看不到人?”夜焱显得有些慌张,他现在的记忆十分混乱,记得的大部分是小时候的事情。

“别急,慢慢想。别怕,我在你旁边。”郝一白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苍老,反而像是四十多岁的中青年。

“你的双眼是怎么瞎的?”

“瞎?”夜焱用手碰了下眼睛,发现入手皆是冰凉,触碰的时候也有一阵如初夜般撕裂的痛苦。

“我不知道。”夜焱摇了摇头,他现在一时想不起来距离他冰封前最近的记忆,不光如此,他心里面总是赘着一件事情,但又想不起来这件事和谁有关,在他脑海的印象中,有一位身影模糊的女子让他曾魂牵梦绕,却就是想不起来和她有关的一切。

这让他迷惑而痛苦。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去想,有的时候,忘掉忧愁和过去,人才能朝着前面看、向着前面走。”郝一白把夜焱从槽中拉了起来,带他到客房里换了衣裳。

“你记得你舅舅的事情吗?”郝一白忽然问道。

“舅舅?”夜焱埋头冥思,脑海里显现出幼年刚进凤翔镇的事情。那是他舅舅带他来的,而他舅舅便是给他新生、赐他姓名的人。

郝一白掐指一算,幽幽地叹道:“唉,我和你舅舅距离凤翔一别已然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了,和你与陆皓雪分别的时间,也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吧。你和小时候的相貌变化还真是很大,若不是你双目已盲,再加上你那从不离身的、你舅舅送你的玉珏,我很可能会把你当作女娃娃。”

“陆皓雪……雪月……姐?”夜焱被这名字给勾起了不少童年的回忆,他随后想起了凤翔镇遭突厥鬼骑践踏的那一天,因此头疼欲裂。

“先生……他们……他们为了找你……”夜焱紧紧地抱着头,仿佛自己回到了那一天,重新经历。

“其实,他们找我的原因很简单——我是徐夫人的第二十三代弟子,当世仅存的铸剑大师。”郝一白终于爆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凤翔镇,果真是卧虎藏龙……

“而他们为了对抗元蒙,必须获得铸造神器的材料——‘仙酒’,而‘仙酒’并非是酒,其实是一种特别的铁水,自从十年前,你和萧斌易那场比斗结束后,仙酒便被瓜分了。留在天朝的仅有两份,剩下的七份都被元蒙人抢了去,这便是当世纷乱的源头,九神器。”

接下来的内容,以夜焱现在迷迷糊糊的头脑根本无法理解,他勉强记住了萧斌易已经当上了皇帝,而元蒙的大军已经开始西征……

“西征……西边……我记得……我是从西边来的……但印象好模糊我记得我在西边铸造了一把剑,用的是……我记不清了,好混乱……似乎还有一个人陪着我,他的名字……”夜焱的眉头越皱越深,并且这段回忆开始让他感到彻骨地痛苦。

“好了。”郝一白拍了拍夜焱的肩膀,让他不要刻意去回想。

“你学会从新开始生活吧,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现在,你首先得适应‘盲人’的生活。”郝一白也不打算熄灯,毕竟对夜焱来说毫无意义,于是就这样悄然离去。

夜晚,又是寂寞的。

夜焱靠着墙,一个人默默思索着,找寻着记忆的真实,一个个片段不断地重组,渐渐地,睡意渐浓,他便沉沉睡去,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遇见了陆皓雪,只是,两个人渐行渐远,无论夜焱怎么追,都追不上那个背影。事实上,夜焱在梦里追逐她的原因,只是为了问一句——

“我为什么会梦见你?”

第240章 卍色皆空

清晨,唤醒夜焱的不是光亮,而是鸡鸣。他摸着床柱缓缓起身,又在小心翼翼地摸索之下来到了楼梯口。然而,终究是无法适应目盲导致的各种不便,他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解忧舍的早点也很出名,平日里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客人聚集在楼下听书,夜焱的这一滚动直接破坏了众人的兴致。因此,诸如“死瞎子走路都不会走?”、“怎么不直接摔死,多省事!”之类的骂声不断。

确实,尽管往来无白丁,但在这里的大多数客人,都是忧心殷殷的。没有忧虑,就不会来解忧舍。难以抑制住内心焦躁情感的人总是不少,而往往,他们会急病乱投医——等待郝一白的“帮助”。

夜焱从二楼一路滚到一楼阶梯的底部,狼狈不堪,就连衣服都硌破了几处。他摇摇晃晃地扶着栏杆站了起来,默然。

“你不会武功了?”郝一白的声音忽然从他脑后传来,夜焱微微偏头,算是默认。

“也是,毕竟都冰封了那么些年头……估计你要恢复起记忆来还有些时日,不如我送你去中庙,让大师好生教导你。”郝一白拍着夜焱的肩膀,已然下定决心。

中庙,又称圣姥庙,古因居巢州、庐州中间,故曰“中庙”,号称“湖天第一胜境”。由于历代香火旺盛,素有“南九华,北中庙”之说。时为庐州一巨观,被誉为“湖天第一胜处”。有诗曰:“湖上高楼四面开,夕阳徙倚首重回。气吞吴楚千帆落,影动星河五夜来。罗隐诗留仍水殿,伯阳仙去只山隈。长空送目云霞晚,两腋天风下凤台。”

来到这似丹凤之冠的庙宇殿前,郝一白向夜焱解释了中庙自道观变迁为佛庙的缘由。因为夜焱出师自天蝎教,实为道教门派的一支,所以有诸般礼仪上的不同需要提点。

“阿弥陀佛!哈哈哈,郝先生和小施主不必多礼了,佛道在这神州大地上,已然是一家。”一声嘹亮的佛号呗罢,一位慈眉善目的白须老和尚从庙内走出。

见到老和尚,郝一白也顿时眉开眼笑,两个人似是多年的好友,从未有间。

“大师,这次,我要把我身边的这个堪不破情关的小子交给你了。”

“郝先生,情关这种东西,不应该让我等这出家之人来指手画脚吧,相反,入世已久的居士你才是最佳人选。”

郝一白苦笑着摇头道:“有些最主要的原因我不方便说,不管怎么样,我只负责解忧,而他的忧愁不是‘情’也不是‘义’;而是更加宏大的东西,我无法干涉到。只希望大师能将他领回正途。”

夜焱在一旁越听越不是滋味,正是由于他损失了许多记忆,所以才没有想起来自己的使命。也正是因为他没有使命的压迫,所以才没有动力去回想往昔。

大师望着紧闭双眼的夜焱,念了一句“善哉”……

※※

夜焱来到中庙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前三天,大师都准时叫夜焱早起,听小和尚们念诵佛经。第一天,夜焱觉得新鲜,便从头坐到尾,也摇头晃脑地仿佛背诵经典一般跟着哼起来。第二天,他已然觉得无趣,因为梵文他不懂,善了个哉的。

第三天,他直接绕道去了顶楼,感受巢湖湖面吹来的清风。

大师从不强迫夜焱去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跟在夜焱的身后,慈祥地望着这位昔日的英雄,如今的凡人。

“施主,你明白‘佛’是什么吗?”大师忽然开口问道。

夜焱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答:“神……主宰我们,笑看我们的生命。”

大师笑着摇了摇头,招呼顶层看守的小和尚,让他取来笔墨纸砚。而他自己则握着夜焱的右手,将笔交至夜焱手中,对他说道:“‘佛’是什么?请施主你一笔一笔地写个‘佛’字,你便会明白个中意义。”

夜焱虽然目盲,但还是干净利索地写出了一个“佛”字。

大师帮夜焱将笔放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他书写的佛字上比划道:“亻:代表人生;弓:要经过弯弯曲曲的路;丿:才能从此岸;丨:到彼岸;正如人生,如果没有经过波折和苦难,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有此岸、彼岸。”

夜焱的手指蘸着未干的墨汁,入手的清凉让他有了一丝顿悟之感。但依旧是不可捉摸,总觉得还没悟透。

“佛不是神,不在天上,也不在寺庙里,他在每个人的心中。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大师立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夜焱那张逐渐消去愁容的脸庞。

“如果我们不执着于快乐,快乐自然而然就来了;如果我们不逃避于痛苦,痛苦自然而然就远离了;如果我们不沉迷于欲望,压力自然而然就小了。心放平了,一切都会风平浪静;心放正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心放下了,真正的喜乐也就随之而来了。”

“不……”夜焱摇着头,似心有不甘,“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大师,我冥冥中记得,我为了一个女人付出了太多,最终……还是……”

大师叹了一声,“这世间,有太多的迷茫、愤怒、忧伤,都是源于人自身的‘知见障’。有的时候,看到,不等于看见;看见,不等于看清;看清,不等于看懂;看懂,不等于看透;看透,不等于看开。真正的耳聪是能听到心声,真正的目明是能透视心灵。生活中,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自然而然留在身边的,才是最真,最长久的。或许施主你没有看清,没能看懂,更妄谈看开了。”

“眼见为实,有何看不清?以己度人,有何看不懂?我已死过一次,有何看不开?”夜焱嗤笑一声。

“是了,施主的知见障源于自身的经历,每个人的知见障都有源于经历的那一部分,不过……施主的貌似更加偏激。生命中,总有些人,安然而来,静静守候,不离不弃;也有些人,浓烈如酒,疯狂似醉,却是醒来无处觅,来去都如风,梦过无痕。缘深缘浅,如此这般:无数的相遇,无数的别离,伤感良多,或许不舍,或许期待,或许无奈,终得悟,不如守拙以清心,淡然而浅笑。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缘来缘去。”

大师颂了一声佛号,“施主虽然目盲,但我相信施主心目未盲,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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