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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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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李萧然给自己把脉,得出的结论是她不但会武功,而且修为不低。

结论是一码事,让她自己运功自如,却又是另外一码事。

她能眼看着李萧然轻轻松松跃上墙头,挥剑如雨,而自己空有一身浑厚的内力,却不知怎样调度,就连跳上桌椅板凳都还有难度莫说轻功。

由此也可见,人的潜能果真是在生死关头会被发挥出极致,要不然那日她咋就想也没想就能把人扑倒呢?

现在也只能自己如同一个初学者一般自己慢慢琢磨。

见她一脸若有所思,何昕再度出声唤道:“姑姑姑姑,你说话啊。”

“咕咕咕咕,你是鸽子?昕儿,没看到姑姑正和李叔叔商量正事吗?”回了神的何梦锦嗔怪道。

闻言,何昕跨进门槛的小短腿一滞,因为匆忙跑过来,一张带着婴儿肥的笑脸映了几分绯色,见何梦锦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他脸色也跟着黯然了三分:“哦,昕儿知道了。”

说着,便将伸出去还未落到地上的腿收回,转身就要离开。

见他小小的身影,带着几分失落,何梦锦又不忍,开口唤道:“你不是想学武功吗?”

何昕刚扭转了一半的身子匆匆一顿,像是害怕何梦锦反悔似得,几步蹦?到何梦锦身前,一双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好了,李叔叔功夫可是很高的,你现在每天就乖乖待在这里跟着他学,好不好?”

“好!”

姑侄两人对话一直默然坐在旁边的李萧然有些错愕:“教昕儿学武我自然义不容辞,可是,恕我冒昧,姑娘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何梦锦微微一笑,心细如李萧然,居然能从她一句话和话里的语气听出她的想法:“没错,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帮我照看好昕儿和冷香。”

闻言,李萧然神色倒还没有多大变化,刚端着托盘进来的冷香手中的茶盏发出清脆的叩响,而她臂弯下的何昕抓着她袖摆的手紧了几分。

“姑姑,你要丢下昕儿吗?求姑姑不要丢下昕儿,昕儿不学武了,昕儿要姑姑……”

说这话的时候,何昕一双琉璃般漂亮的大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语气都有几分哽咽。

何梦锦自然心下不忍,他刚失去了父母,把自己当成依靠,如今这个时候,自己再离他而去,自然是有些残忍了,可是她终究是有要事去做:“怎么会?姑姑只是去办一件事,最近会很忙,所以叫李叔叔和冷香姨照顾你,姑姑保证,绝对不会丢下何昕的。”

“是吗?”

水汽迷蒙的眼睛尚自有些迟疑的看着何梦锦,见何梦锦点头,何昕眼底的泪意才渐渐散去。

见此,冷香搁了茶盏,也不多问,已经把乖巧下来的何昕抱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李萧然和何梦锦。

“姑娘所谓和事?是跟绥州来的信函有关?”见所有人退下,李萧然才开口问道。

何梦锦感叹李萧然的敏锐的同时没有否认:“绥州的仁济医馆的大夫曾诊治过一个中了箭伤的病人,那人的音容跟我们绘出的二哥画像一模一样。”

“真的?!”

自何梦锦接手茗记,所以的事物李萧然都是第一时间让何梦锦先过目,他还未曾见过此信,是以听到这消息心绪难免激动了几分,但转念想起何梦锦看完信还能同昕儿如同寻常般笑闹,没出丝毫的破绽,不由得感叹这女子好定力,“确定吗?”

“确定。”

“那……现在在哪里?”

何梦锦掏出先前放到袖子里的信递给李萧然,“大夫只说是确定见过,而且循着那线索,附近一带也不知一人在那时间前后见过,但是,现在却是仍旧没有消息。”

说到此,何梦锦默然了一瞬,随即语气坚定道:“只是没了联系,说不定他只是为了逃避朝廷的追查才故意躲起来的,至于为什么不联系茗记,不来恒阳,我想,应该有什么我们暂且不知道的隐情,起码,我们确定了二哥没事,接着找便是了。”

李萧然颔首,先前有几分激动慌乱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只是转瞬又想起何梦锦之前所说的话,不由得再度询问到:“可是,这跟姑娘这几日离开有什么关联,难道你想亲自前往绥州?”

闻言何梦锦摇头,道:“绥州我们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我亲自去了,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并不能起多大作用。”

“那你是……?”

“萧然,二哥创下茗记,富甲天下,眼线也遍布大汉,如今这番作为,你觉得我们还欠缺什么?”抿了一口冷香为她泡好的茶,何梦锦好整以暇的看着李萧然。

茶香入唇,带着些许苦涩与甘冽,浓淡相宜,正是她前世最爱的味道。

“缺什么?”见何梦锦不答,反而问这个问题,李萧然不禁挑起了几分好看的眉,道:“你指的是权势?”

“没错!”

当初为了让这条后路不跟何家,不跟朝廷扯上任何瓜葛,他们茗记便是正儿八经的经商,布置下去的人,眼线也尽量跟朝廷绕着道儿走,如今想要有所作为,光是有钱还远远不够,还要权势。

得了答案的李萧然却是越发不解,问道:“可是这权势却该是比财力更难谋划的吧,况且……”

况且且大汉实行科考制度,三年一举。

今年虽然正是赶上科举之年,却也在金秋十月才高考,如今是六月,最为要紧的是,走科举这条路,想要出头,寻常士子得是要混个十年八年的,就连如今被被誉为最为年轻的朝廷新贵沈相沈洛,也是凭借当年高举得中,再用了六年的时间,才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

眼前时间也跟科考搭不上边,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只见何梦锦已经放下茶盏,笑盈盈看着他道:“咱不走寻常路嘛。”

她在笑,笑意里带着远超出她年龄的沉稳与睿智,带着七分笃定,三分自若,看在李萧然的眼里,莫名的觉得,或许眼前这女子真的可以做到。

☆、第十一章 一鸣惊人(一)

熙和八年,六月初七这日,本是个寻常日子,但对于广平王封地恒阳的百姓来说,却惊闻了一件足以惊掉了下巴的事情。

大汉等级制度森严,在府衙门口的两架喊冤鼓上都可见一斑。

一架是用以寻常百姓喊冤告屈,告与被告皆是平民所用的小鼓,民鼓

另外一架是与朝廷命官有牵扯的案子所需击的鼓,即民告官,官鼓。

当事时,汉始帝创下大汉,标榜依法治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特设官鼓,以正法度。

或许开国之初,清正皓月,这官鼓真能发挥作用,惠及大汉子民,但三百年的繁华更迭下来,如今莫说是民告官,便是老百姓在街头巷尾的议论声都给朝廷的威压给震慑了下去。

所以,鼓依然是正气浩然的官鼓,但如今却已是众所周知的摆设鼓。

敲了也没用……而且,这鼓还不是轻易想敲就能敲的,届时非但没有平了冤屈,所告不实,还会落得污蔑朝廷命官,滋事体大的罪名,搞不好,小命儿都不保。

是以,这官鼓,便是老百姓心里视为危险的存在,即便真是有莫大的冤屈,也要绕着道儿走。

而今日,却有人在站于恒阳府衙门外,举着比寻常大了两倍的鼓槌,一下又一下的,不疾不徐,带着特有的节奏,敲击着恒阳府外的官鼓。

随着第一声鼓响,府衙外就近的行人随即循声望去,看见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惊叹不已。

击鼓的人不过是个模样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光是相貌已让人惊讶,一袭月白衣衫,淡雅出尘,只随意的站在鼓下,却让人觉得无比尊贵优雅。

她分明是在击着官鼓,但击鼓的姿态却丝毫不似有和冤屈,却彷如于一纸写意山水的宣纸上,随意挥洒着笔墨。

不过片刻,府衙外便围拢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光是看有民告官以让人期待,更何况还是看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但实际却让人不敢小觑的翩翩少年喊冤。

最为关键的,他这样子,委实不像是在喊冤。

人心都是好奇的,自然没有人肯错过这么一出好戏,在喊冤鼓终于惊动了府衙,出来了两名官差例行询问的时候,整个恒阳府府衙已被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严实实,这样的阵势,饶是已经见过太多击鼓喊冤的两名官差都几乎同时唬的一愣,半天才回了神,对那名犹自旁若无人似在自己击打着乐器一般的少年道:“什么人?敢到恒阳府来闹事!这官鼓岂是你一介贱……平民可以敲的?”

为首发话的那个官差本是想骂贱民,但目光在触及到眼前少年那冰封般冷冽的眸子后,那个低贱的词语便被硬生生给咔回了喉咙,改为了平民。

而那个此时有意要将事情闹大,要拉风的在恒阳府外胆大包天的击官鼓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何梦锦。

见官差态度如此,她浑然不以为意,反而含着盈盈笑意道:“鼓架在这里,不就是给人敲的吗?”

“你!大胆!”

“你是活腻歪了吧!”

两个官差显然是被何梦锦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激怒,双双同时出声呵斥。

这时候,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声音嘈杂,却也有不少传入了何梦锦的耳里:

“现在的纨绔子弟越发无法无天了吗?怎的如此不知事情的轻重?”——这是个恨铁不成钢的。

“想出风头?哼!等着看吧,府衙的官鼓岂是能随便敲的,待会儿有他好受的!”——这是个幸灾乐祸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这是个语重心长的。

“姨娘,等下去问问这是谁家公子,长的好生俊俏。”——语气里隐隐含着娇嗔,这是个动了春心的。

……

何梦锦直了直身子,也不打算继续跟这两个官差纠缠,直接道:“在下既没有大胆,亦没有活腻歪,大汉明律,凡遇击鼓者,府衙不予过堂问案,罪在主事,当受笞刑,二位官爷连府衙主事大人的面都不让我见,可是想让你们主事获罪受罚?要知道,你们主事受罚,您二位莫说官职,便是性命也是堪忧。”

这话轻描淡写的说出,却是呛得两个官差脸色齐齐一白——要害他们主事受罚,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虽然素来对着前来告状的老百姓骄横跋扈惯了的官差哪里受得了这少年的奚落,但碍于此时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少说也有几百双眼睛盯着,权衡利弊,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也只得暂且忍着。

“既然击官鼓,你可知这官鼓意味着什么?可知道若是诉告失败,你要面对何种惩罚?”仍旧是之前发话的那个官差,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双狭长略显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将何梦锦再次打量了一番。

“自然。”何梦锦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倾身,下巴微微扬起,站在府衙的牌匾下,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在下平城孟锦,今有不平之冤,状告的是当朝广平王,贺兰瑞。”

状告当朝广平王,贺兰瑞。

声音不算大,却字字清晰,犹如离弦之箭带着冷肃的东风,冻结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哗!

全场在一瞬间寂静下来,随即竟四下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倒抽气的声音。

而此刻何梦锦的心态却格外的冷静,她甚至能从身后那上百人齐齐发出的低呼声里分辨出某个略显尖锐、隐含焦急羞怯的声音——很明显是之前动春心那位的。

数十年来这官鼓都不曾有人敲响,是以今日才会有这般哗然的动静,却还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眼前的少年告的不仅仅是朝廷命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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