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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巴力身边，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巴……巴力大人，陛下要见你，马上！”
听到这句话，巴力眼睛亮了起来。他哈哈一笑，先是矮身下蹲，再用力一撑。训练场上凭空掀起一圈气流，吹得传令官和周围一干士兵都摔到了地上。至于巴力，则已经消失在训练场之外，接着一个黑点迅速远去。
片刻之后，巴力便站在暗影大厅的大门前。看着眼前这扇百米高的黑铁大门，纵使恶名远播的大督军，此刻也破天荒生出了敬畏之心。原因无它，皆因这扇门后，是一个深若渊海的男人。他身上的黑暗，能够吞噬一切的善与恶。巴力那点恶名，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深吸了口气，以少有的谨慎，巴力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暗影大厅竟然少有的一片光亮，原是大厅中央升起一方巨大长石台。石台之上，则是以无以数计的光线构建起来的一张立体地图。在这张地图里可以看到山川、河流、林野、岩地、山谷、平原，甚至怒海和一条贯穿大海两端的大陆桥！于是巴力知道，那是魔影帝国的境内地图，自魔环城始，北至要塞莫克丹、东线则止于横穿血海的大陆桥。
在这张巨细无遗的立体地图旁边，斯伯纳克依旧隐身于阴影里。他所在的地方犹如幽影横亘，光线至他身边五米处便再不得寸进，那缓慢升腾的幽影气焰里，仅有两点猩红亮起。
“你来了？”幽影中传来魔王的声音。
巴力受宠若惊地道：“陛下，你要见我？”
“到这边来。”
大督军下意识地含胸低头，在斯伯纳克那无形的压迫感前，哪怕再凶暴的人也不敢稍露半分戾气。巴力行至石台边，看向地图，垂手静候，也不敢擅自发问。没让他等多久，那片幽影中便传来声音：“我们和铎比亚的战争，目前形势如何？”
巴力迅速在脑海中过滤了一番资料后，挑最重要地说道：“陛下，在你苏醒之前。弗里乌斯曾带着他的军队深入国境，放眼整个阿加雷斯，只有您才能够稳胜黑帝皇。当日弗里乌斯亲征，可谓所向披靡。他的军队甚至来到了大断层附近，最终仍忌惮于陛下您，才选择退去。”
“稳胜？”幽影里响起一声轻笑：“巴力，你还是不适合拍马屁这种技术活。我和弗里乌斯同为至尊，最多仅能抗衡，何来稳胜之说。若能稳胜，我早就杀进落日城了。弗里乌斯也知道这一点，他那次亲征，压根就没想过打进魔环城。因为他清楚，一旦他进入魔环城，那我只有提前苏醒。当然，那种情况下苏醒的我肯定实力会打个折扣，但弗里乌斯同样没有稳胜的把握。”
“如果我们两名至尊交手的话，便宜的只会是艾达华星的公正之王。所以黑帝皇选择退去，反正他耀武扬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事实上我们两人都知道，魔影帝国和铎比亚的战争只会永远维持这种僵持的状态，除非我们两人肯分出生死，否则这便是永世之战！”
巴力额头冒汗，低下头不敢再随便说话。
幽影里斯伯纳克道：“继续说吧。”
“是，陛下。”巴力决定不再添加自己的任何意见，仅用第三者的视角来描述眼下两国的战况：“上次的远征以黑帝皇退兵告捷，不过我们帝国仍然有一省十三城落入铎比亚手中。他们的落日旗甚至都插到我们帝国东线境内，由于陛下尚末苏醒，我和米里昂几位将军商量后私自决定，全力夺回失地，以彰帝国之威。”
他悄然打量了那片幽影一眼，见斯伯纳克没有出声，才敢继续说下去。
第1322章 内耗
“当时，由米里昂将军为首，连同弗洛斯将军和我同时东进。经历三月战事，才夺回所有失地，也把铎比亚的军队赶回了大陆桥的另一端。接下来，我们帝国和铎比亚的战争就重新回到大陆桥的拉锯战上。现在帝国在熔炉城投入了三十万兵力，且在地狱堡和钢铁城分别驻军十万，形成一道纵深极广的防线。铎比亚想和上次那样深入帝国，除非黑帝皇再次亲征，否则绝无可能。”
巴力说罢，幽影中响起斯伯纳克一声轻笑：“弗里乌斯又不是蠢材，上次他是为了立威，才趁我沉睡的时候发动进攻。现在我苏醒了，他再这么做一点好处也没有。那个小子精明得很，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休想他会去干。”
斯伯纳克又道：“巴力，我们和铎比亚的战争，其实在我和弗里乌斯的眼中根本没有意义。可即使如此，无论是我亦或是他，都没有结束战争的打算。你知道为什么吗？”
巴力能够爬上大督军的位置也不是纯靠武力，多少还是有点头脑。斯伯纳克既点明了战争没有意义，他便顺着这个方向去想，然后得到一个结论。可他不敢把这个结论说出来，装傻摇头道：“属下不知。”
“你知道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斯伯纳克沉声道：“是为了内耗。”
“我们巴尔人的基因能够以近乎完美的方式融合其它外来基因，从而诞生全新的后裔。毫不夸张地说，从阿加雷斯第一个巴尔人诞生开始，我们的进化就没有一刻停止过。然而这种生命形式不能说全无弊端，我想你也知道，巴尔人女性的繁衍周期是如何的短暂。每一年，这颗星球上都会诞生大量的婴儿，而我们的成长周期同样短得要命。人类从婴孩到成年需要十八年，我们仅要七年！”斯伯纳克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的味道：“有很多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个种族完全就是一种生命兵器。拥有无限进化的能力，极短的繁衍期和成长期，可以说巴尔人自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在为战斗做准备。”
“嗜血、好斗几乎是每一个巴尔人的天性。我们是充满侵略感的一族，战争就是我们的天职。接着，伴随而来的便是种种问题，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阿加雷斯的资源。”幽影里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阿加雷斯本来就不是什么资源富饶的星球，或许我们有其它星球所不具备的珍稀事物，如深渊水晶。可以整个星球作为衡量的话，我们的资源还是太贫瘠了。如此贫瘠的星球，根本支撑不起巴尔人爆炸性增长的人口。”
说到这里已经不用斯伯纳克再说下去。
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两名至尊深知战争没有意义，却没有哪一方愿意停止这种行为。如果不靠战争去消耗巴尔人这一族过多的生命，那不断涌现的人口迟早会叫整个星球的生态失去平衡。同时，艾达华星联同宇宙诸多高级种族在约顿星域建立起来的星际防线，则让巴尔人无法将过剩的人口转移到其它星球去。
因此，才会形成现在这种局面。
巴力正思索着斯伯纳克这番话后更深一层的意思，突然那片幽影里魔王又道：“我要去和弗里乌斯见一面。”
大督军全身一震，双眼散发着灼灼火光看向幽影，这时他再顾不得礼数。那热烈的目光仿佛要把幽影看透看穿。可惜斯伯纳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朝地图上一个地方指去。那里是魔影帝国的北面国境，隔着有“死神之丘”的沙漠与大荒地遥遥相望。
“陛下？”
“我要你去坐镇要塞莫克丹。”幽影中的魔王道：“就在不久前，我发现遗境的时光之幕突然撤掉。这很不寻常，不知道接下来遗境或大荒地有什么变故，所以我需要你替我守好帝国的门户。”
巴力肃然道：“遵命，陛下。”
“你立刻出发吧，带上三千狂影军去。”
巴力双眼眯了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暗影大厅。
幽影里那两点猩红仍独对长台上的地图，从阴影中伸出一只戴着铁手套的手，斯伯纳克遥对地图伸指一划。地图立刻朝东线移动，石台上光线繁复变化，最终停下来时，在斯伯纳克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座城市的立体模型。
那是落日城。
“也是时候见一面了，弗里乌斯。这恐怕，也是你所期待的吧？”
艾达华星，黄金城。
一串绵长的呼啸从高空传来，惊扰了那雅致窗台上几只飞鸟。惊鸟飞离了窗台，半空一根雪白伸混杂着几根金线的羽毛飘了下来，安静地躺在窗沿上。
露茜朝那根羽毛看了眼，对旁边搁在桌上的一个银镯道：“去，把它给我拿来，正好缺个书签。”
那个银镯突然一阵扭动，明明是金属，却像水银般扭曲变形，化成一只银色的蜘蛛。它飞快地划动银色的对足，爬上窗台，把那根白里带金的羽毛给露茜拿了过来。露茜把羽毛放到正在看的这本书上，然后将书合上。她揉了揉眉心，看上去似十分疲惫，当下干脆把头枕在了书上，看着窗外发呆。
窗外又有星舰破空的呼啸声响起。
“殿下，我建议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听说你已经在图书馆呆了三天。”一个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
露茜抬头看去，在图书室的门外有人走了进来。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衣，上面用金线在胸口处绣有天平的图案。手中捧着一部法典的男人，就这么大步走到露茜身前。
“林克？”露茜跳了起来，惊喜道：“不是听说你去了地表行省吗？”
“正好最近放假，就回来看看你，本来我早该来了才是，如果我知道佛朗哥那混蛋做过什么的话。”林克仍旧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上次佛朗哥在图书馆外的白色拱桥欲对露茜不轨，却为金蔷薇逼退。奥法西斯得知此事后异常震怒，佛朗歌当日被拘捕，并于三天后发配至边锤行星充军不说，就连他那个老爹也官位连降三级。奥法西斯的震怒，让朝野上下都看到他维护露茜的决心，也让一些本来打着和佛朗哥同样心思的人，不得不重心宴席露茜这个皇女在大帝心中的地位。
也有人认为大帝事实上在维护的其实是金蔷薇，但不管是哪个，在佛朗哥一事后，再没有人敢轻易去招惹露茜。奥法西斯也责令负责皇宫安全的马鲁斯候爵替露茜物色合适的贴身侍卫，尽管露茜表示不需要，可这次奥法西斯强硬地坚持，露茜只得作罢。
林克回到黄金之城后，听说佛朗哥做了这种事，差点气得要去找那个混账麻烦。听说佛朗哥已经给发配充军，这才罢休，却立刻打听了露茜的所在，便勿勿赶了过来。
露茜摇了摇头，坐下来道：“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林克看着她，推了推镜框说：“他答应过我会保护你的，可现在……”
“这也不能怪艾伦。”露茜耸肩：“当时他又不知道自己是黄昏之子。”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克叹了一声，在她旁边坐下道：“我不想枉做小人，却不得不劝你。艾伦是改变不了身为黄昏之子的这个事实，纵使他没有完全觉醒，可仍然是个定时炸弹。陛下可以为了你放过他，并答应只要他不觉醒便睁只眼闭只眼，但其它人能够同样做到？他们做不到的，包括我在内，纵使此刻我坐在这里，可我仍然认为艾伦是个威胁。”
“一个潜在的威胁。”
“如果你不肯放弃他的话，终有一天，你还是会给逼上和大帝对立的立场上。”
露茜摇头：“我怎么可以放弃他。”
“我不能放弃他！”露茜声音不大，语气却透着坚决：“如果连我也放弃他的话，那么，还有谁来拯救他？”
“我很清楚艾伦的为人，他根本不希望自己成为黄昏之子。这是命运强加于他身上的枷锁，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找到打开这把枷锁的钥匙！”
林克认真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