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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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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他一下、给他多长长记性而已。”

    公孙应姜苦笑着道:“姑姑,您虽然聪慧,但素来养尊处优,所以不能体会生死一线之际所需要的决断与牺牲!”

    她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如果应敦他只是因为野心勃勃,觊觎海主之位,联合曾经的仇人谋害爹爹,这事儿倒是好解决——只要爹爹心软了,饶他一命自是不难!”

    “但他这么做,最主要的缘故,是他反对公孙老海主在时与你们那位先生定下来的计划,即让盛睡鹤入仕之后招安玳瑁岛?”盛惟乔反应过来,“所以现在你们父女即使舍不得杀应敦,却又担心留他下来会有麻烦?”

    “姑姑方才说,先生跟我嫡亲祖父建议投降朝廷后,祖父踌躇不决了好些日子,其实是不对的:我嫡亲祖父其实早就想投降朝廷了!”公孙应姜转头眨去长睫上的泪水,“因为我嫡亲祖父只有我爹一个亲生骨肉,即使收了两个义子,而且活下来的义子小叔叔他十分能干,可祖父始终不放心!”

    “既担心我爹独木难支,压不住手下,落不到好下场绝了公孙氏一脉;又担心小叔叔过于出色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同样容不下公孙氏;还担心哪天朝堂上的诸公决出了胜负,不再局限于庙堂之争,将视线投注到南方的匪患上来,届时区区玳瑁岛根本挡不住王师,必然灰飞烟灭!!!”

    公孙应姜露出疲乏之色,“这些事情,我以前不知道,也没有想过,是这次应敦出事后,爹爹专门把我喊到跟前,一句句告诉的——所以我嫡亲祖父,很早以前就想接受招安,可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门路!当年在先生提议之后踌躇,说到底,是怕公孙氏四代为匪,结仇太多,名声也不坏,上岸之后,不能见容于朝野!”

    “这十几年来,玳瑁岛与南风郡的大户,尤其是盛家相处越发和睦,正是因为我嫡亲祖父在为上岸做准备!”

    盛惟乔这才恍然,为什么公孙老海主在南风郡三大势家中,对盛家最为偏袒,而且公孙老海主父子,对盛兰辞都十分客气,视同上宾——不是盛兰辞特别合他们眼缘,而是因为南风郡的另外两家冯家跟宣于家,都是专心敛财,跟朝廷没什么联系。

    盛兰辞虽然早已致仕,但毕竟曾为翰林,又有宁威侯徐子敬这个世交之后在朝,相比冯家、宣于家,自然更值得公孙氏重视。

    想到这里,盛惟乔不禁诧异:“说起来公孙老海主既然早就有接受招安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等盛睡鹤入仕?凭老海主跟我爹的关系,走宁威侯爷的路子,未尝不可吧?难道我爹没答应?”

    无论公孙应姜的描述,还是盛睡鹤的反应,都体现出,公孙老海主对盛睡鹤既不喜爱,也不信任。

    所以盛惟乔觉得,这位老海主未必肯把关系公孙氏前途乃至于性命的重注,押在盛睡鹤身上——除非他别无选择。

    “我听我爹说,我嫡亲祖父确实跟义祖父提过此事,义祖父也答应了会帮忙斡旋。”公孙应姜叹了口气,“但这事儿最终没能成——因为宁威侯爷的回信里很直白的说了,他以军功封侯,封侯不久就被召回朝中做兵部侍郎,原来的嫡系部下,在之后的一年不到时间里,就被新任统帅拆了个七零八落!”

    “可见朝廷对宁威侯爷颇怀顾忌!”

    “如此宁威侯爷若出面为玳瑁岛招安出力,不管成与不成,却肯定是害了我们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盛惟乔吃了一惊,说道,“祖父跟爹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她回想了下这两年听到的北疆的消息,不免对接替徐子敬的人深怀厌恶,“那新任统帅拆人嫡系倒是利落,然而这两年北疆频受滋扰,却一次正经大胜都没有,可见这人何等平庸无能!朝廷现在难道全是一群老糊涂在做主吗?边境重地,也是可以轻忽的?”

    “听我爹说,接替宁威侯爷的是当今太后的亲兄弟、当朝国舅之一!”公孙应姜苦笑,“所以宁威侯再战功赫赫,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说起来宁威侯已经算不错了,姑姑想想曾祖父的老上司周大将军,那才叫冤枉呢!”

    想到一生为国却满门抄斩的周大将军,盛惟乔也不禁无语。

    姑侄相对沉默片刻,她叹息道:“应敦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今儿个知道的事情太多,我这会心里有点乱,你容我好好想想!”

    公孙应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乖巧应下:“我喊玉扇进来伺候姑姑梳妆更衣!”

 第二十三章 眼前一黑的盛惟乔

    玉扇被唤进来之后,忙去端了热水来服侍盛惟乔浣面洗手,跟着去拿衣裙——盛惟乔这两日在谷里,虽然也是每天沐浴,但那儿就一个小木盆,哪怕她这样尚未长足的女孩儿,也不可能坐进去洗的,所以这会问明船上备了大木桶后,却是等不及回到岛上了:“先不必更衣!先让人提些热水来,容我沐浴了再换吧!”

    “小姐这发髻要重新绾一下么?”玉扇答应了一声,把衣裙拿到屏风后,见公孙应姜已经先一步起身,出门去喊人提水了,就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柄玉梳,问。

    盛惟乔摇了摇头,道:“等会沐浴好了出来再重新梳吧!免得现在弄好了,沐浴时沾了水,届时又得麻烦你。”

    玉扇忙道:“您不嫌弃奴婢手笨就好,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呢?”

    盛惟乔闻言也没放在心上,笑了一笑,还是决定沐浴出来再梳妆了——她这时候其实注意到玉扇不住盯着自己头上看,那眼神颇有些微妙。

    不过盛惟乔以为这生长玳瑁岛的丫鬟是羡慕自己头上的一堆钗环,心想这小丫鬟虽然年纪还小,不过看来也到了要好看的时候了,回头走的时候留几件丫鬟能戴的钗环给她好了。

    半晌后,公孙应姜主仆给她在屏风后备好东西,询问过不需要人在旁之后退出房间,盛惟乔正打算宽衣解带入浴,忽然想起来:“那山洞里的铜镜久无人磨,根本照不清楚——这两日我自己梳的发髻到底怎么样子,我都没有清清楚楚的看过一次呢!”

    于是她决定在入浴前去照照镜子,欣赏下自己的手艺。

    然后她就震惊了!

    “这么丑?!!!!”盛惟乔目光发直的看着水晶镜里的自己:蓬乱的跟鸟窝似的发髻,偏偏上面还横七竖八的插满了珠翠,再配上她现在穿的盛睡鹤的旧衣,整个模样委实难以用言语形容。

    女孩儿只觉得眼前一黑,“我我我我刚才就是用这副样子上了船,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甲板,还跟应姜以及玉扇说了半会话?!”

    她之前还以为公孙应姜急着拉她回舱里说话是为了公孙应敦,现在想想,也许确实为了公孙应敦,但肯定也是觉得当时陪她在甲板上继续站下去太需要勇气了……

    而方才玉扇目光一直流连在她发髻上,不问可知,人家小丫鬟才不是羡慕她的钗环呢,是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盛惟乔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她想到昨天她就这么打扮了,还特意在盛睡鹤跟前走了两圈问他好看不好看,后来因为那支喜鹊登梅枝翡翠包金嵌宝步摇忽然跌落,这话题被带了过去——现在想想,不是盛睡鹤不长眼色不知道哄她,而是因为她当时的样子,叫人没办法昧这个程度的良心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要随身带面小靶镜啊!!!”盛惟乔颤抖着手拆下一件件钗环,重回珠围翠绕的喜悦跟乍知诸多内情的复杂,眼下统统被自己丑了足足两天两夜还不自知的可怕给击垮了!

    一直到半晌后,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热水里,盛惟乔都没能缓过来,眼泪使劲在眼眶里打转,“这副样子被那么多人看到了,我以后要怎么出门?!我干脆直接回盛府吧!这地方没法待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盛惟乔出浴后换回锦绣衣裙,甚至根本没去喊公孙应姜主仆,自己拿帕子绞了绞长发,看差不多干了,就一头钻进榻上的被子里——半晌后,左等右等不见动静的公孙应姜不放心,在外喊了几声,又叩了门,看看没人回答,怕盛惟乔出什么事,设法把门打开,看到盛惟乔已经“入睡”,自不打扰,忙轻手轻脚的离开,还给她把门关上了。

    不过装睡这法子也逃避不了太久,毕竟他们现在是在船上,而且初五栖息的山谷跟港口这边就隔了一座山壁罢了。

    即使楼船高大,怕不慎搁浅,不敢紧贴着海岸线行驶,得绕个圈子,然而楼船跑的也快,所以公孙应姜出去后没多久,就到了码头上——该下船了。

    公孙应姜不知道盛惟乔的心思,专门去找盛睡鹤请示:“姑姑方才沐浴更衣之后睡着了,现在去喊醒她还是使人抬她上岛,免得打扰了姑姑休憩?”

    盛睡鹤正记着仇,闻言毫不迟疑道:“去叫醒她,好好的抬下去做什么?叫服侍她的那些人看到了,还以为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平白添麻烦!”

    于是片刻后,脸色阴沉的盛惟乔满心不情愿的被拎到了甲板上——她现在梳了个单螺髻,当然是玉扇给她梳的。

    由于短时间里都不想再看到那堆钗环了,此刻乌鸦鸦的发间,仅仅斜插了一支羊脂玉菡萏长簪。女孩儿平时惯用明艳张扬的打扮,就是前年婶母白氏去后,守孝期间,她髻上的银步摇也没低于三支过,这会忽然装饰如此简单,衬着她本身天真纯净的气质,望去别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素雅无暇之感。

    以至于盛睡鹤的目光望过来之后,竟下意识的盯着她看了一会。

    察觉到后,他心头一沉,也有点恼怒,连忙掩饰的笑了起来:“乖囡囡,咱们总算回来了,你的丫鬟绿锦绿绮就在下面等你,怎么你现在看起来反而并不高兴?该不会是舍不得五哥吧?”

    盛惟乔是很怕初五的,他这么说自是故意调侃她了。

    原本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这女孩儿跳脚反驳的准备。

    谁知盛惟乔闻言,非但没有发作,反而把头朝其他方向转了转,竟是假装没听见——盛睡鹤见状,顿时以为她是想到昨晚的那一幕,心下羞窘,所以不敢面对自己。

    他忽然觉得心情愉快起来,玩味的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针对的话。

    这一幕公孙应姜等人自是看的清楚,不过都没放在心上——以为盛惟乔只是因为睡的好好的被吵醒才不高兴,而盛睡鹤则是惯常逗弄这妹妹。

    没多久跳板搭好,公孙应姜跟玉扇照应着盛惟乔上了码头,绿锦跟绿绮果然双双迎了上来,红着眼圈嘘寒问暖,也有点埋怨:“小姐往后不管去哪里,都带上奴婢们才是!本来奴婢们就是给您做贴身婢女的,您出门却把奴婢们撇下,这算个什么事?亏得这回小姐跟公子在一起,有公子护着,叫奴婢们多少有个指望——不然的话,奴婢们都想去跳海了!”

    盛惟乔知道她们是关心自己,虽然这会仍旧情绪低落,还是强打精神安抚了几句。

    好在绿锦跟绿绮伺候她多年,察言观色也看出她的没精打采,以为她是在谷里折腾的,不敢叫她伤神,忙住了话头,叫旁边软轿上来,抬了盛惟乔回住处。

    到了住处后,盛惟乔随便用了点饭菜,就推说累了,要休息。

    一路跟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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