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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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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质睁开眼发现微微流动的水面堪堪漫过腰际,而自己正站在湖中,他看向周围景致不由微一敛眉,竟想不出自己为何在此……
      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平静的水面渐泛涟漪,秦质低头看去,便见清澈见底的水面慢慢显出一个人来,乌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铺开,眉眼精致如画笔轻轻勾勒,轻描淡写间惑人心魄,一点朱砂痣在水面中若隐若现。
      水中朦胧的面容慢慢浮出水面,水中的人如魅一般慢慢攀上秦质的身子,白色的轻纱笼在身上显出娇好的身姿,重重叠叠的薄纱浮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秦质盯着她的面容,一眼不错,眼神说不出地复杂。
      眉间的朱砂痣沾染水珠,微微颤动的眼睫,紧闭着眼忽而掀开,露出清澈的眼眸,如洗过的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娇嫩的唇瓣轻启,清泠如涓涓流水滑过的声音透进耳中,“哥哥。”
      秦质忽觉心口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下,很小很细微的伤口,肉眼不能视却又忽略不了。
      他看着眼前人眉间微微敛起,面色平静却莫名显出几分紧绷。
      水中人见他不理人,又伸出细白的胳膊环上他的颈脖,似有些委屈般轻轻唤道:“囝囝哥哥。”
      那冷香又慢慢缠绕上来,浑身湿透的温软身子攀着他,吐出来的气息都觉香甜。
      秦质垂在水中的手不由自主移向她腰间,慢慢揽过盈盈一握的细腰,轻轻应了一声。
      水中人顺势软在他身上,眉眼轻轻弯起,纯真的嫩面上含着一丝认真,“我要送你生辰贺礼。”
      秦质心都要化了,声音温柔低沉地从未有过,“你不是才送过吗?”
      水中人闻言看向他,细白的手臂微微抬起,水珠在细腻的肌肤轻轻滑落,手轻轻一转,手背慢慢顺着他的脸庞抚下,眉间藏着难过,“可你没给我想要的回礼。”轻柔的语气不知为何,莫名透出几分危险。
      秦质似有所觉,视线一寸不离落在她面上,明知故问,“你想要什么?”
      水中人慢慢靠上他耳旁,吐气如兰,“你的命……”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耳旁,暧昧诱惑中带着诡异危险。
      秦质闻言轻轻一笑,手臂一紧,将人越发贴近自己,眉眼轻挑,面微微朝向她,薄唇贴上细白的面庞,莫名意味在齿间微微一绕,轻道:“我倒是有一种命想给你,只怕你受不住……”
      水中人一怔,往后一仰看向他,眼神呆愣愣似看不懂他,“那一种?”
      秦质眼蕴风流,眼里含着莫名意味,忽尔身子前倾吻向她,唇瓣摩挲间二人一道没入水中。
      才入水中,怀中的人便一下消散了去,周遭景物骤然一换,满天倾盆大雨,天色昏暗阴沉,街上的人避雨奔逃,多大的雨滴匆匆砸落青石板上。
      秦质看着与那日一般无二的景致,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不妥,忽听身后一声急唤,“秦质!”
      他猛地转身看去,雨幕中冲来一人扑向他怀里,片刻后便站立不住般软到在地。
      秦质揽着人坐在地上,茫茫雨幕中模糊了视线,他闭了闭眼才发现白衣上全是血,鲜红的血混着雨水如艳红色的水墨画般大片大片晕开,血越留越多,顺着雨水留在青石板蜿蜒成血溪。
      她伸手将染血的铃铛递来,面上浮起虚弱苍白的笑,轻轻道:“你的生辰贺礼。”
      秦质心中一震,猛地惊醒,看见周遭熟悉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雅间矮榻上靠着。
      楼内曲声响了一夜,几位贵家子已然吃不消这般彻夜吃酒,皆趴在桌上睡着死沉,便是醒着的也是昏昏沉沉,说话都是舌头打着结。
      一夜下来他没喝多少,始终将自己控制在清醒的状态,却没想到清醒之下还能做这般乱七八糟的梦……
      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直觉有些头疼。
      静坐了半晌,才起身走到窗边透气。
      远远便瞧见了一处屋檐下站着的白骨,只站的位置极为刁钻,那檐下的阴影正好隐去了大半身形,只露出一片白色衣摆。
      不过照着往常的模样也依稀能想到,大抵就是睁着湿漉漉的眼儿,眼巴巴往这处望,那期待的模样好像一招手便会马上扑过来一般。
      楚复顺着公子的视线看去便是一怔,不想这白骨又来了。
      这人取蛊而非换蛊已然坏了公子布的局,原本暗厂厂公早可以悄无声息抓在手中,现下却这般打乱,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谋划?
      楚复神情凝重,看着白骨便越发皱起眉头。
      褚行见自家公子往日皆作视而不见,今日却一直看着,便开口问了句,“公子,不如我给白公子送些吃食,这般每日跟着必然也吃不了什么好的。”
      秦质收回视线全作没看见,静默片刻忽尔又开口,“随便。”
      褚行闻言一愣,忙飞身跃下楼去,到了白骨面前才觉他神情极冷,一时有些犹豫,半晌才斟酌道:“白公子,我家公子请你吃些东西。”
      白骨一言不发看着褚行,又看了眼楼上空空如也的窗子,慢慢抬步往楼里走去。
      褚行见状忙跟了上去,将白骨领到了隔壁雅间,吩咐人忙上忙下准备了一桌菜,白骨却只坐着不动。
      他有些疑惑,心知二人这般必然有什么误会,便开口问道:“怎么不吃?
      这可都是公子亲自给你点的,全是你爱吃的。”
      白骨只觉心中难言滋味,默看一桌的荤菜许久,才道:“我要回去了,你告诉你们公子……
      当初是他说要做我的哥哥,我才真把他当哥哥,我向来孤身一人,他不那样说,我自不会贴上去。
      往日所做所为也只是将他当做兄长看待,才会这般亲近,倒全忘了你们世家子的那些客道之言,却是我记性不好。
      现下他既然说不做兄弟了,我自不会再来烦他,只来告知一句,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白骨说完便见状站起身往窗边走去,又不由转头看了眼门那处,忽觉眼眶一热。
      她忙转头,狠下心如一阵风般卷下楼去,眨眼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叫人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褚行愣了许久,忙起身去隔壁,一出没便见秦质站在廊下暗处,“公子……”
      秦质缓步走来,到了门口看向屋里的窗子,人早已没了影。
      “属下去将白公子叫回来?”
      秦质垂着眼睫一言不发,长睫遮挡了眼中神情,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想得什么。
      窗子被风吹微微作响,外头的光照进老楼屋里,映在秦质面容上,越显眉眼清隽,随处一眼便若一副古旧的画,韵味蕴藏其中,半晌才淡淡道:“不必了,他说得很好,桥归桥,路归路,往后再见也不至于难办。”

第49章

      秦质从来凉薄, 人与他来说, 只有能利用的和无用的两种。
      区区几场荒唐梦又岂能左右他的心思, 轻易便将这事揭过不提,片刻便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地回了雅间。
      席间照旧与人谈笑风生, 半点觉不出不对,待到午间才散了去,席间众人唯秦质清醒,其他皆昏昏沉沉, 连路都走不稳。
      秦质使人将几位贵家子一一送回了府上,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叫人越觉其人稳重可靠, 值得结交。
      秦质留到最后才离了珍馐楼打道回府, 堪堪迈进府里, 便被秦德山使人唤去。
      院中候着伺候的众仆从,垂首安静立着,堂中仆从皆被驱出,偌大的堂屋只余三人。
      秦德山坐在堂上,一旁坐着秦家大夫人李氏,秦质名义上的母亲,正垂首以帕拭泪, 堂下跪着瑟瑟发抖的拂夏。
      秦德山见秦质进来, 面色越发沉下, 正欲呵斥却生生一顿, 这事到底不能这般摊出来说,他转头看向李氏,“你先回屋罢。”
      李氏起身施了一礼,似有些担忧轻声道了句,“老爷一会儿好生说,莫要落了质哥儿的面子。”
      秦德山的神情难得缓和了些,“你放心,我有分寸。”
      秦质进了堂中,连声安都未请,几步上前在堂下落座,靠上椅背闭目养神,长腿随意一伸,坐姿闲散,眼前二人全然不入眼。
      李氏见秦质这般视而不见,连声安都未请,不由看了眼秦德山,神情有些难堪,片刻后又面含轻愁带着拂夏离去。
      秦德山见秦质这般不成体统,面色越发不好看,却不至于说这些琐事。
      这个儿子到底在他眼中不同,自小就有主意,还没长到自己胸口高就独自离了京都在外游学,确实很让秦德山骄傲,其他几个总或多或少缺了点什么,始终让他无法满意。
      秦德山端起茶盏,掀盖茶盖吹开上面浮着的茶叶,轻抿了一口,“京都的风言风语可曾听到一二?”
      秦质闻言慢慢睁开眼,“父亲想要问什么?”
      “那白家的公子是何处人士?”秦德山语调缓慢问道,颇有一副慈父的模样。
      秦质垂眼看向地面,漫不经心回了句,“在外游学时遇到的朋友。”
      秦德山忽而冷笑一声,猛地便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案上,茶盏落桌骤然一声响,气氛莫名紧张。
      “什么朋友总寻来同吃同睡,你们每日夜里做什么,真当旁人都不知晓?”
      这一句可真是翻出了秦质心思里头藏着的不堪,他已然刻意忽略,不过当个寻常梦般慢慢淡忘去,可一提再提难免让他不适。
      他眼帘轻掀,看向堂上人眼里带出几分冷意,“父亲觉得我做了什么?”
      秦德山见他这般态度,怒上心头,再顾不得长辈的姿态,当即将听到的话一字不改复述而出,“你问我,你怎么不去外头听听旁人如何说的?
      现下京都可热闹了,皆传你秦家公子在外风流肆意,撒些银票就能哄得上钩,是个龙阳之好的软货,惯爱男儿雄姿,成日雌伏男儿身下,活脱脱烂泥扶不上墙!”
      此话一出,堂中莫名一静,空气忽而凝固了,如一根根紧绷的弦,锋利尖锐,触之割喉。
      秦质面色看似平平静静,眼神却冷如腊月寒冬,那骨子里的阴沉丝毫不加掩饰透出来。
      秦德山看他这般,也心知他不可能做出这般有辱斯文之事,到底气他刚头无视长辈的无礼做派,按捺不住冷声讽刺,“这般就听不得了,还有更难听的,要不要我一一说来与你听?”
      秦质闻言不语,紧抿着的唇线已经显露不悦。
      秦德山见此才微微敛了些许怒气,默了半晌才开口安排道:“你母亲性子好,将拂夏给了你做通房丫头,你这般晾着到底会惹出闲话,今晚把人收了,再好生谢过你母亲。
      等过些时日,再让你母亲给你择一门体面的亲事,这些污糟话自然就少了,往后那个姓白的就不要再往来。”
      秦质越听神色越淡,眉眼渐渐带出几分温和,看向秦德山做派彬彬有礼,“我只有一位母亲,早先便悬梁自绝而去,不知父亲现下说得是哪一位?”语调温和有礼越显温润如玉,只话间却全不是那个意思。
      秦德山猛然被刺到了痛脚,当年宠妾灭妻,发妻悬梁自尽,是他这一辈子的污点。
      已然生生拖累至今,同族而出的秦家子弟皆级级往上远超于他,而他这个秦家嫡长却原地踏步,一时怒发冲冠,一手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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