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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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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外大好晴天,存于黑暗中的妖树也随着火海慢慢消失殆尽。
      林中付之一炬,里头错综复杂的路也显端倪,有秦质端看左右,一行人轻而易举便到了通往外域最近的道上。
      满林烧焦的味道,大火一刻不停,蔓延而去无穷无尽,比起满林诡异阴森的鬼花,火中更带无线生机,来年春回大地,这一处必定青树嫩花,草长莺飞,更添美不胜收之景。
      一行人稍作休憩,便准备起行赶路,一旁的林中忽然冒出几个少年人,手里拿着花环,向他们一路快跑着追来,纷纷叫道:“恩公们等一等!”声音如莺声燕语,格外动听悦耳。
      一行人停下脚步看去,是早间救得那些“祭品”,后头还跟着一群寨民,“祭品”不过片刻功夫就跑到这处,如飞入假花中的蝴蝶,带来几分生机。
      寨民将手中的花环一一递给他们,连简臻抱着的小西都准备了小一号的花环,小女童惦着脚将手中的小花环带上了小西的脑袋上,尺寸非常合适,简臻愣神间,自己头上也带上了一只。
      邱蝉子觉得稀奇,拿了几只花环观望一阵便随手捏碎了去。
      早间被白骨吓着的少女,眉眼带笑递上了花环,小嘴说着吉利话,“恩公,花环赠人行千里,圈圈圆圆总团圆。”
      白骨看着她手中的花环,上头的花娇嫩鲜艳,眼眸微敛,“我不需要团圆。”
      冰冷的语气连带话里的意思让原本和煦的空气都凝塞上几分。
      少女一时愣住,她从来没有见过连吉利话都不要的人,是不需要吗?
      一旁突然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衣袖上的清雅花纹越显皙白修长,那人接过了少女手中的花环,清润的声音似浸水中,“他和你顽笑的。”
      年少天真说什么便信什么,少女闻言弯起了眉眼,冲着他们甜甜一笑便一溜烟跑了。
      白骨抬眸望起,眼前的人眉眼含着些许温暖笑意,她不自觉避开了眼,而他越过她将手中的花环挂在包袱上,鼻尖传花儿的清新香味,清润温和的声音落在耳旁,“白兄似乎习惯把一切都往外推,连带那些好的也不会要。”
      白骨闻言细长的眼睫微微一颤,眼眸一暗,突然转身半点情面也不留地往前行去。
      刚刚挂上的花环轻轻落在地上,娇嫩的花瓣掉落几片,站着的人俯身拾起花环,指尖抚过摇摇欲坠的野草花,惑人眉目染上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一路来,白骨再没有与秦质说过话,谁也不会愿意和一个窥探己心的人多做接触,余下的路她不是闭目打坐,就是闷声啃干粮,在一行人中最为沉默寡言,便是一路少了她也未必有人发现。
      秦质心思缜密,又善与人交往,谁和他都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就连邱蝉子这样不好相与的人都能终日与他和颜悦色。
      在外城时,每个人都收到了秦质准备的礼物,送得皆是合人心意的东西,连她这个透明一般的存在也收到一柄白玉梳。
      楚复端着盒子送到房门前,她却连房门都没开就拒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句话她还是学过的,再中意这梳子也不会伸手拿。
      可她即便没有拿那柄白玉梳,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秦质行事作风确实无可挑剔,就一路往外域,衣食住行,地方风情,该想到的不该想到的全都顾及到,无一不周到备至。
      不过在域外边城住了两日,他就搭上了一支去大漠的骆驼商队。
      在大漠中骆驼和水比什么都重要,多一个人就会多一分不能活着走出沙漠的危机,而他不过用了半日功夫就让人带上了他们一行七人。
      一行人跟着经验丰富的商队在一望无际大漠中行了几日,确确实实少绕了许多弯路,她便是不曾放松半点戒心,也不得不觉得这只花瓶很有用。
      不过便是这样想,面上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来,白骨依旧不言不语,仿佛只是队伍中多带的一只提线木偶。
      无边无垠的大漠根本没有方向,扑面而来的黄沙迷了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染黄沙,商队行了一阵才停下稍作休顿。
      沙漠上层层热浪袭来,白骨只觉连自己的发尾都被烫卷了,直面色阴沉地用手梳理自己的毛。
      眼前突然递来一柄白玉梳,玉身剔透似浸水中,如染寒气,重重叠叠萦绕着,在酷热的大漠风沙中平添清凉滋味,修长皙白的手指托着玉梳,两者皆似精心描绘,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细细察看也找不出半点瑕疵。
      白骨视线顺着玉梳移到了眼前人面上,一路苦行,这人还是行止有度,衣冠端正不乱,如游山水间般悠然自得。
      “实在理不平便用着试试罢,大漠中没水滋润浸洗,自然会干燥杂乱。”
      白骨看了眼他玉簪束发,乌发垂落,一点烫卷的毛躁都没有,心头突然有些不爽利。
      她面无表情拿过他手中的玉梳,寒玉至冰,忽觉指尖如触极细微的寒意,分不清在骨头上,还是在皮肉里。
      她伸手微微一按,寒意转眼消散,才拿着玉梳一缕缕梳着,这玉梳对白骨这样精致的人来说,显然是个宝贝,不过随意一梳,发丝就慢慢平顺柔滑,还依稀恢复了光泽。
      白骨默了一默,看着手中的玉梳好一阵,终是没抵住诱惑顺手收进了自己的衣杉里,闭目打坐调息,全当眼前的人不存在。
      秦质淡看一瞬,片刻后面上笑意未散,慢悠悠起身回了自己那处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  秦质:“要梳子吗?”
      白骨:“要要要!”
      秦质:“拿了我的东西就要给我生小崽子。”
      白骨:“……你要几只?”
      秦质:“很多。”
      白骨:“⊙ω⊙”

第20章

      一连在大漠苦行数日,才到了大漠王城,这是沙漠中最耀眼的一块宝石,不似中原亭台楼阁一雕一刻精致,而是一砖一土的厚石堆成,粗矿中带着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沿街而去,长街两旁随意在黄土地上铺一条毯子就可以开口叫卖自家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城中来往商队极多,最不缺的就是买卖。
      进了王城,他们便脱离了商队在王城住下,才进客栈便发现许多中原人,那穿着打扮就差没在脑门刻上蛊者二字。
      而蛊者之间有相通之处,各中高手轻易便能看出邱蝉子也是精通此道之人,皆是为帝王蛊而来,白骨这一行人一眼就看出来势汹汹,如何能不受注意,才踏进客栈便被暗自盯上。
      帝王墓在王城正中心,是王城中最神秘的地方,无人看守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靠近,进去的人即便出来了,也逃不过各种诡异的死亡。
      坊间常谣传谁进了墓中,看见了王的面便是冒犯王的威严,此生必会被下诅咒,拿去余生的性命作为代价。
      而大漠中的王室在百姓中大肆放出这种言论巩固王权,百姓畏惧死亡,平民皆不敢冒犯王室,只有外族之人才敢不畏诅咒肆无忌惮的闯墓,哪怕结果确实如此。
      可这种结果并不会阻止人的脚步,对于真正的蛊者来说,这不过是进了墓中被那些滋养在暗处的蛊虫沾上,以往闯墓者不过学艺不精才得到这么个结果。
      是以长此以往只有蛊者敢闯墓,死的虽不在少数,却每每在帝王蛊沉睡之时成群结队地前仆后继,可见帝王蛊的吸引力。
      秦质在窗旁拿一根细枯枝逗弄步步爬行的小金龟,乌发以羊脂白玉簪束起,白衣清衫束玉带,一眼看去虽清简,但细看之下才觉衣衫繁复做工,衣摆袖口镶秀同色木槿花,华丽却不失雅致,姿态闲雅,赏心悦目。
      这龟被养得极凶,见物就咬,若是把指头伸去必是被咬出了血也不会松嘴,爬动的路线也不按引导来,让秦质越发起了兴致。
      一根枯木时不时逗玩金龟诱它进行攻击,金龟每每咬不中还被枯枝碰脑袋,恼得再不理会,枯枝却又在这时伸到嘴前,一口咬住刚尝了甜头又生生从嘴中拔去,怒得疾追而去,却又循环往复,逃不开也避不了,可怜一只小龟硬被整到怀疑龟生。
      楚复将茶煮好,不禁满怀担心,“公子,这群人一道而来却从未见过半分人性怜悯,便是同伴身死也未多提一句,这样的人,留着身边太可怕了。”
      褚行倚坐在门旁看着外头的动静,听闻楚复此言,忍不住接道:“旁的不说,便是那木偶人的武功便叫人不得不忌惮,与他们一同取帝王蛊,无异于与虎谋皮,实在太过凶险。”
      这一路同行,几人的身份已被秦质摸了个透,便是摸不着的,也大抵猜得八九不离十。
      先前得了王进生的荐信,本已有九成把握在天子面前谋得一席之地,王进生一死天子震怒严查,却又有始无终,连影子都没摸到,如何不起天子怒?
      手中的荐信便成了鸡肋,递上去不但谋不到好处,还有可能成为最先被怀疑的对象,要脱身便是极为麻烦的事。
      王进生这个机会一旦错失,想要再接近生性多疑的天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秦质显然也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愿意花个几年时间一步步往上爬。
      帝王蛊是一个契机,权力的至高者谁不想要长生不老,千秋万代?
      帝王蛊能活死人骨,便是多给人一条命的机会,对于为君者绝对是一件拒绝不了的大礼。
      取蛊一事太过麻烦,既然有送上门的趁手之人,自然要用上一用,暗厂百年不倒伏于黑暗中,脱离王法外,得用之处可想而之,江湖组织虽离庙堂远,但个中牵扯却又多如蛛丝网布,但对于善棋者,越发难测的棋局,越是敌手棋子能力越强,棋局便越有趣。
      秦质诱着累得缓慢爬行的小金龟一步步前行,“与虎谋皮才是最容易办成事的方法,只要虎用得好,取皮会省下不少力。”
      另外一头,白骨一行人在客栈住下的第一日就拿着王城的地图细细研究,虽然暗厂的地图画得极为精细,每一寸地方都没有错处,可帝王墓即便清楚其中个方位置,也终究看不到它藏在暗处的东西。
      简臻指出图上几处,“这些地方没有通风口,只有一条窄身隧道,阴暗潮湿,必有湿毒,我会提前替你们准备好所有需要的解药,墓中封闭不可用毒,否则必自噬,还有一点,在墓中万不能打火折子,如遇沼气极有可能发生爆炸。”简臻不可能冒险闯墓,这次任务毒宗只为辅助,一路相伴也不过全了自家长老的面子功夫,真正的实力却不可能放出。
      白骨看着桌案的地图,想到客栈中的蛊者,“蛊者聚集,大多晚间入墓,为避免麻烦,我们正午时分假意在外游玩,人多最热闹的时候进去,动静不能太大,免得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
      “可以,不过鬼十七要留下,秦质要带那两个护卫却不能跟着碍事,否则会麻烦很多,便让他和简臻留下来一道拖住那二人。”邱蝉子看向白骨,他缺了蛊一,白骨自然也不能多带一个,免得暗地被算计。
      白骨微一垂眸,“秦质心思太深,不管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如何,带他进墓可以,一旦脱离掌控我会直接动手除掉。”
      邱蝉子闻言松垂的嘴角露出一丝恶毒笑意。
      王城的风光与中原不同,观之不尽。
      白骨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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