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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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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公良亶心头大慌,连忙上前却被一旁袭来的大内高手击落在地,当场擒住。
      太子眼中一片润湿,手中用力极为残忍地对着自己的心口割去,仿佛要将自己的心生生挖出来一般,他轻轻开口,声音都疼得发颤起来,话间带着入骨的悲凉,“父皇……说过我……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如今我便……便将心给他,希望他得偿所愿……寿与天齐……”
      “殿下……!”公良亶闻言心头震荡,一时感同身受,泪湿衣襟。
      心口的刀子在胸口快速挖出一个大洞,仿佛看见了里头鲜血淋漓的心,他再也站立不稳,靠着身后的石狮慢慢滑落在地,冷汗淋漓,再也没有力气起来。
      天边道道惊雷连起,一道闪电凌空劈下仿佛就在眼前,那撕裂的声音连天都能被震破了一般。
      天际骤白,破旧的小石狮子被染了半身的血,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看着极为耍勾蟮挠甑我豢趴旁衣涠隆
      雨滴砸落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渐渐大地让他睁不开眼,握着刀柄的手慢慢滑落而下,无力地垂落在地。
      公良亶已然泣不成声,周遭的大内高手皆觉心有戚戚,谁没有亲子,谁的心又不是肉长的,这般惨状任谁看了都会受不了。
      秦质静静看着太子断了气,半点不为所动,仿佛眼前只是花枯叶落一般寻常。
      白骨隐在树枝之间,一动不动地看着秦质,仿佛在确认什么。
      楚复速去马车取了伞,在大雨倾盆而落之前撑伞挡在秦质上头。
      雨滴连成珠淅淅沥沥而下,慢慢变成了瓢泼大雨。
      秦质静站了片刻,待衣摆微微被雨水溅湿,血水蜿蜒而来,快至脚前时才稀松平常般开口吩咐道:“取心刨肝,处理得干净些。”
      白骨的心一下冷了大半截,冰冷的雨水落下却不及她心中冷,这个人她好陌生,陌生得根本不曾认识过一般。
      身下树枝吃不力突然折断,她心神俱散根本不及反应,直接从树上跌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远处的人尽数看来。

第135章

      白骨一下摔落在地, 直扭得脚踝处一片生疼,险些没能站起来。
      她连忙咬紧牙关站直身, 一眼望去正对上了秦质的眼, 雨夜朦胧根本看不清他眼中什么神情, 可她只觉得周身彻骨的冷意,当即慌不择路地转身逃离了这处。
      此事事关皇族,这要是让人知晓东宫太子是皇上逼死的, 他们可没有一个能担当得起,几个侍卫神色凛冽, 当即欲上前追去取此人性命。
      “且慢。”秦质看着白骨离去的身影神情莫辨, 开口如同寻常小事般阻道:“内子无状, 本官回府自会言说, 你们先将殿下的遗体妥善安置。”
      雨越下越大,瓢泼大雨砸得人根本睁不开眼,半夜的长街空无一人, 只有磅礴的雨声。
      白骨疾步飞掠而来,在雨夜中迷失的方向,她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 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秦质,他那个六亲不认的做派让她越来越陌生, 让她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给她温暖, 给她庇佑的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好像……好像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最清楚这一种状态, 因为她以往就是这样, 所行没有人的感情,为达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什么东西在她眼中都不重要,因为她彻底已经泯灭的人性,杀谁,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到。
      那他呢?
      他的匕首会不会在有一日也对向她……?
      以往所以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美梦,而他不过叫醒她的那个人……
      她面色骤然惨白,竟然光是这般想一想都承受不住,一时间脚腕的疼和心里的冷叫她一个也承受不了,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白骨。”雨夜中忽而传来苍老诡异的唤声。
      白骨瞬间浑身紧绷,神情一变,猛地转头看去,眼中尽是警惕。
      邱蝉子一身黑衣,极为谨慎地从幽深的巷子口走出来,他面上一道道皱纹如深壑一般纵横,背脊极厚拱成了一座桥,看上去苍老得不显人形。
      白骨面上的脆弱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一丝表情,看上去不过是闲来无事坐在长街上淋雨一般,“你找我?”
      邱蝉子点了点头,“我有话于你说,你别坐在这般明显的地方,过来些。”
      白骨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也没什么所谓,平静地站起身往他处走去,言辞略带鄙夷,“你看上去不大好,看来这厂公的位子坐得不是很舒服?”
      邱蝉子站在漆黑一片的屋檐下,若不细看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只隐约看到一双阴翳的眼,仿佛时间不多般开门见山,“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与你敌对,我想要与你合作。”
      白骨的警惕一刻都没放松,闻言仿佛听了个笑话,“邱厂公糊涂了罢,我们合作?我可没忘记往日在暗厂谁是最想我死的那个……”
      “那是因为立场不同,现下时局早已经变了!暗厂厂公早已经是你的枕边人,我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控制,你可知道他比先厂公还要可怕多少倍?!你可知道他仅凭一点怀疑就灭了整个刹婆族!”
      邱蝉子已然处于半疯半癫的状态,说话都有些声嘶,当初秦质要他查何人泄露了白骨的踪迹,他费尽心力才得出些许蛛丝马迹。
      消息在苗疆密林一带的刹婆族出没,那一处何其棘手,暗厂中人几次三番都探不到具体,秦质便彻底失了耐心,一夜之间以蛊尸覆灭整族,如今那处都是蛊尸横行,宛如炼狱。
      这一遭叫邱蝉子彻底惊恐于秦质的蛊术,刹婆一族历代炼蛊,是蛊术的起源之地,其族人无一不精通蛊术,便是他也不敢冒险与其中一人相比蛊术。
      是以他越发害怕秦质,一是因为他近忽骇人的蛊术;二是因为他的性子看似温润平和,似则比先厂公还要可怕,有了杀意也半点不露征兆,让他一日日在恐惧里消磨,唯恐做错了一件事惹他取了自己的性命,连夜里都不敢入睡。
      白骨闻言眼眸微闪,刹婆族她自然知道,此族善蛊、拜巫灵,当初江湖闻名的刹夜便是刹婆族人,武功极其诡异高深,似与蛊术相辅相成,她当初得了任务,替买主寻仇,也是九死一生才完成了任务,而后连做了一月噩梦才缓过来,可见其族的诡异可怕之处。
      这般带着远古巫灵诅咒的族群谁人不是避之又避,秦质这般所为也不知为何?
      她静默片刻,终是撇得干干净净,“我与暗厂已然没有半点关系,厂公是谁也与我无关。”
      “你以为这些和你无关吗,秦质为人凉薄淡漠,看似温润实则冷血至极,说不准哪一天就要了你的命!
      你可知道杜仲是什么下场,他是被活活炼成蛊人的,到如今都是生不生死不死的,暗厂早已不是以往的暗厂,我们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到最后都是一个死字!”
      白骨闻言面色不变,心中却骤然一沉,邱蝉子说的正好是扎在她心里的刀。
      邱蝉子神情激动,如惊弓之鸟般一惊一乍,片刻后,他才冷静些许,仿佛时间不多一般强自镇定,“我如今已然看透了,再也受不住这般下去,我只能自救,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将厂公之位拱手相让,只求脱离魔掌!”
      邱蝉子显然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话中是真是假有待琢磨,可那求生的欲望却是半点都伪装不出来。
      这个条件很诱惑人,至少对于白骨来说绝对是,邱蝉子与她同是暗厂中人,他们一直有着共同的目标,他很清楚厂公之位对于他们来说意为着什么,那是他们十几年如一日的追求,是他们在暗厂这鬼地方苟延残喘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即便脱离了暗厂,那个心思也不可能磨灭,因为这些早已经刻入骨里,与他们的命融合在一起。
      倾盆大雨砸在屋檐之上,顺着屋檐垂落成珠帘哗啦啦砸落在地,惹得人思绪大乱。
      她若是愿意,就是与秦质为敌,杀了他才能坐上厂公之位,可这样的画面她连想都不愿意,更何况是去做。
      白骨垂眼静默半晌,才开口道:“我既然已经脱离了暗厂,就不会再回去,厂公是谁与我无关,我如今就是寻常的江湖人,是是非非皆不过心,你走罢,就当我们今日没有见过。”她言罢一步从屋檐下踏进雨里,强忍着脚腕的疼痛,不露半点端倪地缓步离开,一身未干的衣裳又湿了透。
      邱蝉子玩弄过多少女人,见她这般如何还不知晓她的心思,他心中大急连忙往前一步,却又不敢走出黑夜的庇护,言辞阴毒咒骂,“蠢货,你是让秤砣磕破了脑子罢,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你以为真的会有男女的情情爱爱吗,这在男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以后他去得越高越容不下你的武功能力,结局十有八九比我们还惨!”
      可雨中的人闻言脚下没有半点停顿,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白点,慢慢消失在雨夜之中。
      邱蝉子面色越发阴翳,他本是有万全的把握,他们已经不合到了这种地步,本就不应该再有情谊存在,却没想到白骨竟然不同意。
      现下这般他已然无路可走,这一次他绞尽脑汁地出来,这事若是叫秦质知道,他不知会是怎样的下场,一时间彻底方寸大乱、浑身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疯掉一般。
      忽而暗处走近了一个人,是个年纪级大的婆子,步履瞒跚而来,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伺候的,察觉邱蝉子满身暴戾半点不怵,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一个活死人,她语调平静却莫名带出一丝阴戾,“邱厂公莫有担心,其实你还要一条路可以选择。”
      邱蝉子闻言看向婆子,当即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熟悉的阴翳之意,那眼底滋生出来的黑暗显然与他是一样的人。
      白骨在雨夜中绕了大半夜才回到府中,翻墙进院发现院中屋里一片黑漆漆的,深夜又下着大雨,府中的人自然都睡下了,秦质想必还未回来,太子一死他必然有许多事需要善后。
      白骨冒着雨上前几步推开了屋门,正准备迈步却见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只静静看着这一处,似乎再等什么,黑夜之中满身的孤寂挥之不去。
      秦质听见推门声,慢慢抬眼看来,视线慢慢变为实质落在她身上,却依旧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她,也不开口提刚头的事。
      白骨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风吹来便是一阵刺骨的冷意,却依旧站在门口。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片刻后,秦质才开口道了句,“去洗漱罢。”他起身取了火折子,将屋里烛火点起,映着他的眉眼温润好看,玉容皙白似美玉,衣冠未卸依旧清冷公子的好做派。
      屋里一盏接一盏灯亮起,黑暗的屋子慢慢敞亮起来,寒冷孤寂也慢慢退散了去,院里的婆子丫鬟连忙进屋里来给她打热水、取衣裳,忙忙碌碌倒没让她有冷的机会。
      白骨洗漱过后,屋里便只剩下她和秦质两个人,他已然脱去了衣冠,只着一身就寝时的白色里衣,见她出来也没说什么。
      又一阵无声沉默,白骨擦着头发,垂眼一瘸一拐地往床榻那处走去,待到了榻旁,她随意擦了几下头发便将净布放到了一旁,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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