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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婴面色一愕，身体仿佛被下咒了一般，僵硬到无法动弹。
她。
没有心啊。
宁婴沉默了片刻，淡漠的语调没有一丝温度：“你起来。”
察觉到宁婴异常的反应，封狄心脏处莫名抽搐了两下，仍是不愿起身。
“起来。”第二次重复，淡漠的声调多了一丝冷意。
封狄下意识地松开手，刚察觉到自己的退让，就对上宁婴的双眸，那是一双和之前几次截然不同的眼睛，冰冷不含一丝情绪，漆黑的瞳仁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
原本还想努力一把夺回主动权的封狄，老老实实地将人扶好坐正，然后默默地收回手，挺直背，端正坐姿。
宁婴全程冷眼，没出声说话，更没一巴掌把人打死。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在这种情况下，封狄很想避开她冰冷的视线，却又不舍得挪开眼睛。因为，能够面对面看着她的机会实在不多。
他攥着拳头，五指用力扣入手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房间除了封狄起起伏伏的呼吸声，安静得有些吓人。
【主人！！！！快回神！！主人！！你再这样我要用灵魂珠了！！】
“别吵。”宁婴忍不住皱眉。
压下心中莫名的不适感，她站起身，坐到侧手边的单人沙发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封狄，薄唇轻启：“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来找我做什么？
封狄怔怔望着她，心脏的跳动声，咚咚咚地越来越响，仿佛再继续跳下去，这颗安放在左胸腔内的生命之源，就会随着此刻的他一般轰然碎裂。
他张了张口，最终只说出一句：“我想见你。”
很想很想啊。
“嗯。”宁婴点点头，“现在见到了。”
是啊。
现在见到了。
可又有什么用呢？
宁婴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是她喜欢的脸，喜欢的身材，喜欢的性格，偏偏——
让她莫名的不安。
封狄同样望着她，想要看清她眼睛里的情绪，却只看到一团犹如迷雾一般的黑色。
如果有上辈子，自己一定爱惨了她。
男人英挺俊脸的脸庞不知怎么竟然柔和了下来，唇角上扬，笑容很淡，宁婴的心口突地一跳。
抬手揉了揉乱成麻的脑袋，宁婴再度开口：“封狄，我们是不可能的。”
“那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封狄目光灼灼，其中含着一丝执拗。
宁婴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权利扼杀无辜的生命。”
在多层时空里，最脆弱的就是胎儿的灵魂，每一个进入胎儿身体内的灵魂都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一点点凝聚成形，如果选择不要这个孩子，这些灵魂虽然不会消亡，却会失去一部分最重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宁婴并不知道，但一定很重要。
因为——
保护这些灵魂存在于多层时空，是他们成为清愿者的第一准则。
第86章 都市卡6。11
以我吻封唇（十一）
“所以，生孩子的决定和我无关？”封狄忽地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对上宁婴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就在宁婴准备点头答“是”的时候，封狄却道：“行，就算这个决定和我无关，抚养权的问题我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
宁婴听言，唇角不自觉动了两下。
啧。
这是一条道儿走不通，准备剑走偏锋了？
可以啊，封局。
不过嘛，他还是想太多。
“你确定？”宁婴挑了一下眉，“就你这工作性质，真的有时间陪孩子？”
封狄到嘴的话一噎，想要反驳一句，愣是找不到可以证明自己不忙的理由。
宁大佬见他说不出话，傲娇地扬起下巴，反手指了指自己，“我，自由职业者，月收入比你高几十倍，了解一下。”
封狄：“…………”
“我家宝宝以绝对优势战胜了我老爹，怕了怕了！”一道稚嫩清脆的童声，以着一种夸张的语气从另一头传过来。
坐在沙发上的宁大佬和封局长，反应一致地转过头看向书房方向，只见穿着美国队长连体睡衣的君贝贝，斜靠着门框凹了个我超有型的姿势，嘴里还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小脑袋晃来晃去，颇有些感慨道：“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封狄见状，眼皮子直抽搐。
宁婴直接抓起沙发上的珊瑚绒小抱枕，朝着君贝贝方向丢了过去，结果这小子身手敏捷地跳到一旁，顺便对着宁婴吐了吐舌头，然后狗腿地朝着封狄方向狂奔而去。
一下子跳到沙发上，躲在封狄背后，顺势探出脑袋，朝着宁婴得瑟地晃脑袋，嘴上还向着封狄说道：“就知道我妈咪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我还以为爸爸你是因为妈咪性格差才不要她的，虽然我不赞同你抛妻弃子的做法，但是我理解你。”
宁婴：“…………”臭小子！
“万万没想到，原来不是爸爸你渣，是妈咪她渣了你啊！还误导我以为是你抛弃了我这个小可怜！”君贝贝一边说，一边还戏精地抹着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宁婴抬起手挡在额前，简直看不下去。
倒是封狄，原本还有些郁卒的心情，因为君贝贝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唇。
默默观察自家老爸脸部表情的君贝贝，眼睛蹭地一亮，小手在后面揪了揪他的制服，小心翼翼地问：“爸爸，我想坐你腿上。”
封狄俊眉一扬，想都没多想，直接把身后的小家伙单手拎到自己腿上放好，然后用着跟君贝贝一模一样的同款表情，一脸得瑟地看着宁婴。
“…………”宁婴默默翻了个白眼，君贝贝这小子惯会抱大腿，就是没料到封狄这傻子跟他一个德性。
心满意足坐到自家老爸腿上，根本不认生的君贝贝，舒舒服服地往后靠了靠，懒洋洋地拍着肚子，一副大爷模样，嘴里嚷嚷着：“贝贝小可怜饿啦，要妈咪和爸爸喂饭给我吃。”
宁婴：“你怎么不上天？”
君贝贝皱着小脸：“哇，妈咪你不爱贝贝了么？”
“赶紧从你爸腿上下来，进屋换身衣服，一会儿带你下楼吃饭。”宁婴站起身，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小魔王。
“要和爸爸一起吃！”君贝贝反身一把抓住封狄的衣扣，一张小脸就差没皱成菊花。
宁婴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穿了一身制服的封狄，暗叹了一口气，认命道：“我叫人送餐上来，你进去换身衣服。”
“欧耶！”宁婴的话音一落，君贝贝瞬间从封狄身上跳下来，一溜烟跑进卧室。
望着小小的背影，宁婴习惯性地出声嘱咐：“跑慢点。”
说罢，她也准备抬脚往卧室走去，刚刚没注意，这会儿说到换衣服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穿着浴袍。
想到刚才被封狄压在身下时散开了的衣领，宁婴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她前脚刚跨出，背后便伸出一双手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湿热的气息喷在后颈处，全身上下一阵颤栗。
稳了稳心神，宁婴有些无奈地歪了歪脑袋，想要侧过头去看身后的男人，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怔在原地。
他说：“怎么办，仅仅是这样我就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幸福。”
宁婴轻笑了一下，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经常见到你和贝贝就行。”
“我带他回国就是因为你。”宁婴的话一出，封狄只觉得心脏都停拍了。
却听：“你肯定想不到，这小子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连普通的拼音都不认识，就因为我承诺过他，只要他能够用国语正常交流，我就带他回国找你。”
她自认为能将一个孩子教得很好，可在孩子的世界里，除了母亲，还需要父亲的存在。
他可以给予孩子的，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全新的世界。
宁婴的话在封狄心中回荡了许久，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望着前方的卧室门，抱着她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些。
原以为这人听了她的话，至少会想明白点什么，结果居然适得其反，宁婴只得将手放到他手上，一面将他的手拿开，一面说道：“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贝贝，或者带他出去玩。但，不包括我。”
封狄知道怀里这女人短时间内不会改变主意，心情稳定下来，也没了之前的冲动，妥协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
那日跟宁婴和自家儿子一起吃过饭后，封局长终于摸到了一点窍门。
只要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直接，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对他其实也不反感，起码在儿子面前，她偶尔对自己也还算温柔。
这头封狄找到了点追老婆的节奏，宁婴那边的布展也弄得差不多了。
参加完I&AA的秋季秀场后一周，她在海城美术馆以波普专题为名的装置艺术展也将随之开启。
开展当天的酒会，宁婴将一定要跟过来凑热闹的君贝贝小朋友送进休息室，自己则在展馆内应付海城的各界名流。
中途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到外间的洗手台处两个女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用地道的海城话说着：“侬晓得伐，我刚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啊，封芊芊个小娘，好像要上封宇的车啊，结果好类，直接被人家赶下车，你说好笑伐好笑？”
“我听我老公说了，封宇今天也要过来的。不然没事参加这种没名气的展览干什么？主要还是来谈生意的呐！”
“对对对，我们家也是一样的。”
“不过，我是听说，这次这个什么杰西卡的，好像是封宇的前妻啊…………”
听到这里，宁婴慢悠悠地从里间走出来，然后在正在补妆的贵妇太太僵掉的表情下，神态自若地俯身洗手。
随即从包里拿出口红，不慌不忙地涂上，这才侧过身，淡淡扫了两人一眼，“两位慢聊。”
只留下一个优雅得体的背影，送给面面相觑的两个女人。
从洗手间出来没多久，这两个女人口中提到的重要生意对象，总算是姗姗来迟。
目光随意地看向被人不断攀谈的封宇，宁婴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香槟，五年过去，封宇倒是一点没变，准确的说，比五年前更沉稳，更像个商人了。
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之人，有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倒也不奇怪。
当宁婴明目张胆地打量封宇的时候，被人绊住脚步的封宇，同样以着隐晦的目光，时不时往着宁婴方向看上一眼。
直到被人簇拥到距离宁婴不到五米的距离，封宇才朝身旁刚过来搭话的几个人微颔首，略带歉意：“几位稍等，我跟朋友聊两句。”
众人闻言，识趣地举了举杯，退到一旁，目光则带着些看热闹的兴味，看着封宇朝宁婴方向走去。
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绝，封宇神情坦荡地走到宁婴面前，举杯：“好久不见。”
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的宁婴，微弯了一下唇角，礼貌性地跟他碰了碰杯，重复：“好久不见。”
君沁是做主播出身，声音本就好听，封宇对他的大部分记忆就是来自她那得天独厚的嗓音，还有那副淡定自若的姿态。
五年之后的此刻，再次听到她的声音，说出简单的四个字，竟然有种独特的韵味和风情。
他朝着宁婴靠近了一步，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厚：“这几年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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