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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运缓缓扭头看向冰同，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摩天崖上的气温再降。
“你们打你们的，我看着就好。”冰同恢复了往日笑呵呵的模样。
方运点点头。
狐璃正在快速返回，而唤来的十头妖王与镇海龙王缓缓聚集在一起，缓缓向方运走去。
它们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却无法快速恢复身体的伤势，也无法恢复近乎枯竭的气血。
敖苍身为堂堂龙王，全身鳞片都被打光，简直是一条有四条腿的大长蛇，其中一条腿还没了爪子。
至于其余妖王，更加凄惨，身体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四肢至少断一肢。
地面冰族与血妖蛮的尸体，成为它们胜利的背景。
“方运，你满意了？”镇海龙王低喝一声，话语中的怒火能煮沸四海。
“目前为止，你们做得不错。”
方运的手指轻轻一敲，身后三颗魂魄血球轻轻摇晃，随后每个人都仿佛听到厉鬼在嘶嚎，在痛哭，在哀叫。
那三头大妖王的魂魄在血球中疯狂打滚。
方运微笑着，在他听来，三头大妖王的嚎叫宛如美妙的音乐。
镇海龙王喘着粗气怒道：“三谷连战时，本王并未出手！你既然身为文星龙爵，为何要害我这个真龙！”
“杀西海龙宫的龙族，杀三谷连战的敌人，并不需要任何理由。”方运淡然，双目清冷。
“事到如今，你的气也该消了，送本王离开吧。”镇海龙王道。
“来了，就一直留下吧。”
“你以为我感觉不到你的生命气息吗？解决那些冰族妖蛮，大竞技令再也无法束缚我们，只要击破武侯车，我们可以轻易杀死你。”
“就算我的生命气息再少一半，你们也奈何不了我。”方运道。
镇海龙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疲惫之色，厌恶方运自吹自擂，也因为刚才的战斗感到极端疲惫。
“够了，何必喋喋不休。你很清楚，你杀不死我，最多只能取我一命而已。你比谁都清楚，即便我死在这里，也会回到龙宫重生。龙族有何种手段，我们真龙又有何种天赋，你知道的不比我少。你如此对我，无非是泄愤而已。真想切磋，等你出了十寒古地，我拜访方府，让天下人见证你我之战！”
方运道：“这次取你一命，下次便可让你彻底死亡，值得。”
“为了三谷连战那些微不足道的大学士，就杀未动手的真龙，你以为龙族会放过你吗？”
“西海龙圣夺我祖龙真血，你先阻我完成三谷连战，再阻我跃龙门，后与妖蛮蛟龙勾结欲杀我，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你？”方运反问。
“那祖龙真血本来属于本王！”镇海龙王毫不客气道。
“天下就没有什么‘本来属于’这种事！登龙台中，祖龙真血飞于我面前，那才叫属于我。反倒是你们西海龙宫，见财起意在先，强行抢夺在后，更是屡屡害我！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配说什么‘本来属于’？龙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方运斥责道。
“纵然你说破天，又有何用？你的生命气息依旧无比微弱！大竞技令的确很强，耗光我的神物和龙力，许多天赋秘术也被用出。不过，我身为真龙，至今未用过天地化龙术！”敖苍缓缓昂起头。
狐璃已经回到武侯车上，听到“天地化龙术”微微皱眉，这是真龙一族大名鼎鼎的秘术，也是龙族最强秘术之一。一旦敖苍用出，那么一切伤势会痊愈，同时会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至少可以保证一刻钟的巅峰实力。
历史上，凡是与真龙对战的种族都吃过天地化龙术的苦头，明明即将杀死真龙，可最终遇到天地化龙术，不止等于是连战两头真龙，甚至相当于连战三头或四头。
“不错，不愧是龙族难得一遇的天才，即便是敖雨薇在龙王时期，也未掌握天地化龙术。你的天地化龙术，怕是差点火候吧。”方运盯着镇海龙王那巨大的眼睛。
镇海龙王眼中闪过一抹异光，冷哼道：“天地化龙术本来只有龙皇或龙圣才能完全掌握，我在西海龙圣爷爷的指点下，学习过天地化龙术，又从敖宙爷爷那里学习过大化龙术，取各家之长，现在用出天地化龙术至少有原本威力的八成，与其余几位联手解决武侯车和你，足够了。更何况狼珀，虎澜，你们也还有压山镇海的手段吧？”
狼珀微微一笑，涎水混着血水轻轻低下，未落地便冻结成冰。
“大竞技令只能激发那些直接的天赋或秘术，至于我族祖神一族的祖灵巨像，这大竞技令唤不出来！”狼珀说话间不断喘气，喉咙如同在嘶嘶漏风。
虎澜比狼珀的伤势更重，但此刻它脸上的笑意更浓。
“祖灵巨像……”狐璃脸上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色，冰同并无惧色，但却有艳羡之色。
人族孔圣的血脉，往往只有象征性意义，毕竟人族不能从血脉直接获取力量，人族的强项是知识的传承。
但祖神一族之所以强，强到众圣要把祖神各族供着，就是因为每一头祖神一族的成员都有机会激发祖神血脉，一旦激发祖神血脉，便会获得碾压同妖位妖蛮的可怖力量。
祖灵巨像，便是祖神血脉的一种力量，直接唤出祖神虚像。
在三谷连战的时候，方运曾与一头龟妖侯大战，而那头龟妖侯因得过霸下真血，然后把真血融入召唤出霸下巨像之中，霸下巨像一条腿都有直径十里之粗，绝大多数妖王在那力量前都会被杀死。
第1903章 盖尽人间恶路歧
霸下在龙族的地位是龙帝，妖位则相当于古妖的祖帝或妖蛮的祖神，同属于称祖大人物。
那龟妖侯便是利用妖界的手段，唤出霸下血脉的力量，也是妖界认为己方三谷连战必胜的原因。
但恰好在那之前，方运获得文星龙爵的部分力量，又获得东海龙圣的力量凝聚龙圣星位，这才击败那头龟妖侯。
方运道：“我自然知道诸位都是不世奇才，有压箱底的手段。不过，这里是霜寒大竞技场，是古妖之地。”
镇海龙王冷声道：“愚昧。任何大竞技场必须要保证相对的公平，即便我们龙族与妖蛮是古妖的死敌，大竞技场也不会优待你，更不会压制我等。冰族之所以增强，并非因为它们是古妖后裔，而是因为他们是冰族，可以吸收寒冰之力，即便到了妖界的极寒之地，冰族也照样会变强。之前三头大妖王之所以被杀，仅仅是因为他们妖位过高而已。当年，龙族或妖蛮杀死古妖劲敌取得胜利离开大竞技场的事常有发生！这里，是古妖之地，但不是你方运的地盘。”
“你说的是完整的、独立的大竞技场，但你却忘记，这里已经是十寒古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祖帝屠庭的意志，那些寒气，那些天地元气，凡是我们能利用的力量，都会因为沾染祖帝屠庭的力量而亲近古妖。世界易变，你却冥顽不灵。”方运道。
镇海龙王嗤笑道：“所以我说你愚昧。纵然一界有变，纵然你的的确确与此地的力量亲近，但真正的作用无非就是相当于让战诗词多出一层宝光而已，这种程度的增强，对我等来说算得了什么？”
“在祖灵巨像面前，即便气血充沛的新晋大妖王也必死无疑，你获得区区增强，无足轻重！”狼珀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我刚才其实还有一句话，这里是古妖之地，而我是人族。”方运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犹如君子展颜，春风拂面。
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气势，甚至也没有蕴含何等强大的力量，是普通的再普通的一句话。
但是，十头妖王与镇海龙王的表情都有细微的变化。
方运是人族。
人族不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种族，而是一步一步向前，一点一点努力，能把偶然奇迹化为必然成果的种族！
当周文王出世时，妖蛮认为那是奇迹。
当儒家出世时，妖蛮认为那是奇迹。
当百家争鸣时，妖蛮依旧认为那是奇迹。
当儒家、工家、法家、兵家、杂家、医家等等等等各家力量陆续在圣元大陆开花结果后，妖蛮却发现了问题。
那一切并非奇迹，是人族用智慧和勤劳换来的必然结果。
“你们从一开始就应该想一想，是杀光冰族那些虾兵蟹将简单，还是杀光你们简单？”
众妖愕然。
冰同瞪大眼睛望着方运，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原来，从一开始，方运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借这些妖王去阻挡冰族，也不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十寒古地的冰族也好，血妖蛮也罢，真正的左右只是用来削弱方运换来的妖王。
从获得冰宫山开始，方运的真正目的就从争夺十寒君王改变为杀死三谷连战的那些凶徒。
“那又如何？并无区别。”
“区别很大。”
方运说着，缓缓坐直身体，生命气息犹如长江决堤，疯狂提高。
一息之后，方运的气息不仅超越正心境，还更进一步，成为巅峰大学士。
冰同愕然，这才明白，方运应该早就恢复了力量，但一直在伪装，在麻痹冰族大妖王或其他敌人。
茫茫大雪，方运如山。
“并无区别！”镇海龙王坚定道。
“区别很大！”
方运说完，一页圣页漂浮于前，砚龟墨女显现，大儒文宝笔飞起，一滴金色圣血落入圣页。
“十寒古地，众友毕至，赏雪饮茶，好不快哉。方某书四诗以飨诸位，黄泉路上请走好。”
众妖王全神戒备，可惜因为身受重伤，还在缓缓恢复，他们不能浪费任何力量，只能先防御，找到机会再出手。更何况，真正的战斗必然要进行试探，除非有必然的理由，否则不可能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镇海龙王、狼珀与虎澜相视一眼，轻轻点头，在关键时刻必然使用最强力量，一击而破。
方运提笔便写，第一首一息诗成。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众妖王无比差异，这并不是战诗词，只是在讲述诗人坐于家中，看到六瓣雪花飞入院落，让竹子被大雪覆盖，犹如白玉，这种时候正好可以上高处远望，看看大雪覆盖那些岔道险路，让世间变得整洁干净。
这首诗所蕴之情，虽非杀尽敌人，但也寄托作者除尽一切恶事恶人的愿望，但终究不是战诗词。
一层层宝光在圣页之上闪烁，圣页吸取大量天地元气，熊熊燃烧，最后化虚为实，就见天地间的大雪骤然增多。
这摩天崖的雪本来就极大，到处都是巴掌大的雪片飞舞。
而现在，那些大雪片层层叠叠，十倍于之前。
这些雪片飞舞得更急，边缘更锐利，每一片雪片都相当于妖帅一击。
这首诗获得十寒古地力量增强，竟然达到大儒层次。
十头妖王和镇海龙王都笑了，因为那些雪片甚至无法碰触到他们的身体。
镇海龙王笑吟吟点评道：“你一开始差点把我唬住，现在又差点让我笑掉龙牙。让我看看这首诗的力量。不错，雪花增多，寒意增强，雪片也强了不少，范围倒也大，大到相当于大儒战诗，不错。哦，我忘了，这句‘盖尽人间恶路歧’，有迷踪幻术之能吧？我的确已经看不到较远处的景象，甚至已经无法准确感知百丈外的距离，不过，谁需要攻击百丈外的敌人，只要接近你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