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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龙-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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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涉朝政,连奏折也批,这不是奸宦吗?”
    夏蘊成这下是真的吓的要跳起来了,只觉额头突突乱跳,有心想要阻止卫佑,又恐他生疑,只能一再劝酒,只盼他醉死过去才好呢。
    哪知道卫佑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酒量,越喝酒就越要保持着醉中那一点清醒。就这一点清醒,将回到长安城数月因着女儿婚事而生出的波折给倒了出来。
    先是骂田西,骂一会儿就开始骂温超黑了心肝,算计到了外孙女儿头上,想拿闺女换功名没成功之后,就想拿外孙女儿来换,若非是自己岳父,当真他连多瞧一眼这等虚伪小人都不愿意。
    夏蘊成一边倒酒一边擦着汗暗道:骂温相总比骂田大将军的好!
    哪知道卫佑骂了一圈温超折回头来又开始骂田西。
    夏蘊成:……
    ——你怎么还不醉死过去啊你?!
    现在不醉死过去,以后可就得清醒着死了!
    他提起桌上酒壶,直接堵住了卫佑的嘴往下灌,卫佑稀里糊涂又被灌下去半坛子酒,才终于消停了,出溜到了桌子下面。
    夏蘊成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只觉比朝上跟人掐架还累。
    屏风后面转出一人,面白无须,鹰眉虎目,眸光之中暗含戾气,声音却十分的轻柔,似乎怕吵醒了醉后的卫佑一般:“这姓卫的……是不能再留了!”

  ☆、第十三章

田西从夏府后门悄悄儿离开,进了宫之后,远远就瞧见太子带着贴身的小宦官立在麟德殿前。
    当朝太子武贤,从他五岁备位东宫,已经足足有二十三个年头了,名师延请无数,装了一肚子圣贤书,性子却最是粘缠无主见。简而言之,很容易轻信他人,跟着臣子的主意跑。
    真宗帝觉得儿子颇为听话,田西却嫌太子毫无主见与决断之力,连真宗帝的一分本事都没有。
    这个性子做个听话的太子没什么问题,但若是将来执掌江山,却是大大的问题。
    果然太子此刻踟蹰不前,拿不定主意,他索性问小春子:“小春子,你说我这会进去还是不进去?”
    小春子对自家主子这种摇摆不定的性子颇为了解,他若是替太子拿主意,那就是逾矩了。因此只是哄着太子:“若是殿下觉得这殿前晒,不若到阴凉处坐一坐?”
    太子愁眉不展:“吐蕃人在蜀中跟咱们大周都打了有小俩月了,那个死了的萧绎是个不顶用的,他弟弟都守了七年了,还没将吐蕃人打垮,也是个不顶用的。听说一大早就有战报抵京,也不知是好是坏……”
    若是战报里是好消息,进去了还能得个真宗帝的笑脸儿。若是消息不好……万一被迁怒了就不好看了。
    小春子进宫前也是贫家儿,后来进了宫,皇后见他机灵有眼色,模样又周正,就选到了太子身边服侍。
    他们这位爷什么都好,如果凡事只有一条道儿,那他闷头就走,大约也不出差错。但凡一件事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他站在分岔口便不知道该选哪条道儿走了。
    “可是殿里的奴才们没有通报?这个时辰圣上定然在休息,不如老奴引殿下到偏殿等一会子?”
    太子倒不防田西从外面回来,面上带了三分恭敬:“大将军这是出宫去忙了?既然父皇在休息,不如小王先去后宫去向母后请安。”
    田西便弯腰送太子,太子向他回了一礼,这才从麟德殿里出来了。回头再瞧,田西的影子已经没有了,目中顿时涌上深深的厌恶:父皇真是越来越昏庸了,他这个太子在东宫闲置着落灰,军国大事却让一个太监来批阅,简直是亘古未闻之事。
    总有一天……他悄悄的握紧了拳头,就好似握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卫佑酒醒以后,想起自己在夏府说过的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卫夫人见他神色不好,追问了好几遍,都没问出什么来,只他一个人双眼发直坐在那发呆。
    这可是久未有过的事情,他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面对西辽十万大兵压境都不曾令他色变,还有什么能吓着他的呢?
    卫佑不好说自己酒后吐真言,不小心在夏蘊成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也不是傻子,就算是至交好友,可大家都在名利场上混着,京城的名利场跟河西府的名利场可大有不同。
    京城的名利场上,都是文人的天下,要心眼与嘴头子功夫利害,但河西府的名利场上,却都是实打实的真本事,拿命在拼,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却是极为让人不齿的。
    他思虑再三,与卫夫人商量:“不如让闺女带着华哥儿去新甸,待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卫夫人眼睛顿时瞪的老大:“阳儿都十七岁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可都成老姑娘了,亲事可耽搁不得。再说了,萧家这几日就出孝了,到时候可是要准备婚期的,难道你这几日发愁,竟是为着萧家的婚事不成?”
    她还当萧家出了变故,要退婚,顿时比卫佑还愁。
    卫初阳一听不用成亲,自己又可以回新甸去,自是千般欢喜,可若是带着卫华,那就是百般不愿了:“老爷子可不准备再收徒弟了!”
    卫佑虎眸一瞪:“当初送你过去,不是也没问过老爷子的意见吗?!”直接打包过去的。“等日子定下来之后,你直接从新甸出嫁。”
    卫初阳一噎,那能一样吗?
    在她的心里,她去新甸那就是春红事件中被发配过去的,性质约等于囚犯流放,虽然后来她在新甸生活的也很愉快,但那归功于她自己,而非卫佑。
    同样的事情,落到卫华身上,她就觉得有所不同了,类似“盼着儿子长点本事执掌门户”之类。
    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因此,卫初阳是极力的阻止卫华去新甸:“他就是个爱哭包,三两句就要哭起来,老爷子最讨厌爱哭鬼了。再说我倒觉得华哥儿缺的是奶妈妈,多给他寻几个奶妈妈,哄着他玩就好了,何必学什么功夫呢?一扎马步哭了……一学拳胳膊腿疼哭了……到时候都要丢死人了!”
    章回之到时候还不得笑掉大牙?!
    卫华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卫夫人,对新甸委实生不起什么向往之情,闻言小脸上便有几分不乐意。
    卫夫人也颇有几分舍不得儿子离开身边,还劝卫佑:“夫君如今也闲着,教华哥儿是绰绰有余了。何必大老远将他送至新甸去?”
    妻子女儿平生第一次缔结同盟,竟然都反对这件事情。卫佑不好在妻女面前自承做了蠢事,酒后失言,怕为家里招来大祸,将儿女都悄悄儿送至新甸,也算是避祸了。
    见讲不通道理,狠狠一拍桌案:“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无需再议!”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强硬态度来,黑着脸走了。
    卫夫人与卫初阳面面相觑,“阿爹这是怎么了?”好没道理的生气。她想到要带着卫华这么个累赘去新甸,头都大了,狠狠瞪了一眼卫华,也走了。
    卫夫人与卫佑夫妻多少年,从未见过他这般烦恼,也不敢再问,回房去给儿女收拾行李。
    卫佑去了前院,将从凉州府里带来的一十六名侍卫都召集过来,准备从他们中间选出些人来,护送着儿女前往新甸避祸。哪知道侍卫们才聚齐,便有守门的小厮带着个少年郎前来。
    他一见之下心便悬了起来,这少年正是夏蘊成的儿子夏珙。
    夏珙还是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上前礼毕,面色略带三分难堪:“卫伯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佑引了他去书房,遣退了房里侍候的小厮,不曾想少年一头跪倒在他面前:“卫伯父,今日有一事,侄儿原本应该不理会的,只是……侄儿很是仰慕卫伯父忠君报国,不忍心因家父而令卫伯父有事,这才悄悄来给报伯父报讯。今日伯父与家父饮酒,田公公便在屏风后面,伯父所言,田公公全数听去,还望伯父早做打算!”
    他说完了也不敢看卫佑的脸色,朝卫佑行了个礼便匆匆告辞而去。
    卫佑听了夏珙这话,如三伏天当头浇下一盆冰水,淋了个透心凉。
    他原想着,让儿女前往新甸避一阵子风头,也防着万一与夏蘊成酒后之语传出去。哪知道夏珙却亲自跑来告诉他,当时田西就在一旁窥视!
    卫佑如山岳倒塌般,瞬间跌坐在了榻上。
    夏珙十四岁少年郎,在国子监读书,整日与一帮热血少年郎厮混,谈些家国大事,正是书生意气,平日对夏蘊成的钻营颇有几分不喜。这才有了今日的示警之举。
    当晚,卫府里一团忙乱。
    卫佑直接去后院吩咐卫夫人,将这些日子给卫初阳准备的嫁妆,捡贵重的首饰细软连同嫁衣都装起来,另有准备买田产地铺的银票也直接带上,这婚事却是拖不得了,索性直接遣侍卫送嫁,将卫初阳送往衡阳成亲。
    他这里亲笔书信一封,向萧衍道明眼前境况,他若真有退亲的意思,就让卫初阳带着侍卫以及卫华再行投奔章老爷子也不迟。
    事到如今,卫佑也不想瞒着妻女了。
    卫夫人听完始末,恨不得当夜就送儿女出京。卫初阳却不同意:“家中有难,我更应留在父母身边应对,怎么能丢下父母自己逃命呢?”
    她自忖也学武多年,素常也有担当,怎能做个缩头乌龟?
    却不想卫佑今次一点情面不讲,见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女儿,顿时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一个丫头片子,既不能顶门立户,又不能延续血脉,今次家中有事,让你保护弟弟,给卫家留下一点血脉,怎的就是死活不愿意呢?难道你就情愿看着卫家一门死绝?”
    这话简直是踩到了卫初阳多年隐痛。卫华未出生之前,卫佑是一直拿她当儿子养的,当年在凉州城头上,卫佑指着下面西辽大军问她:“阳儿怕不怕?!”
    那时候,卫初阳觉得父亲顶天立地,与他并肩站在城楼之上,竟连惧怕也不觉得,童言童语至今想起来却让人想笑。
    “阿爹守卫大周,等阳儿长大了,也与阿爹一起驻守边关,打的西辽人哭爹喊娘!”彼时她并不懂这世界的男女差异,以及未来男女要走的不同的道路。
    卫初阳什么分辨的话都未再说,纳头便跪在了父母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回房去收拾东西去了。
    天亮的时候,从卫府里驶出一辆马车,连同一队护卫,踏着晨曦向着城门口驶去。
    卫夫人在房里抹着泪,双眼都哭肿了,儿女出门她却不曾去送。
    卫佑一直在书房坐着,派出去的小厮不久之后来回,“小姐与公子的车队已经出城去了。”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只要出得长安城,以卫初阳的本事,定然能保得自身与卫华的安全。
    家里的护卫全部被他派去送儿女,又少了孩子们,忽然之间这院子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卫佑进到房里的时候,瞧见卫夫人哭的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安慰她:“阳儿带着华哥儿此去,定会平平安安的。祸是我惹出来的,我只怕她落到了田西手里,日子不好过。”
    他来长安数月,听过好几桩朝臣抄家流放之事,多半与田西脱不了干系。就连宗室子也有个拜了田西做干爹的,虽然很令人不齿,但这也说明了田西如今权倾一世,轻易得罪不得。
    他这等于当面打脸,那一位恐怕不会善了。
    “阳儿是个心气高傲的,你今日这番话定然让她心中不忿,也不知要记恨多久呢。”卫夫人生养卫初阳一场,虽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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