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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完结-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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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锣鼓咚咚,舞狮队从灯楼处跳了出来,冲入拥挤的人群,我没有抓牢非珏的手,一下子被人群冲散了。

    非珏的眼睛不好,会被人群推到哪里去?我的心焦急起来,大声喊着非珏的名字,可是却微不足道地淹没在震天的欢海声中。

    半柱香过去了,舞狮队进入表演的高潮,我的心急得快要跳出来,心生一计,便施轻功跳上了蓬莱灯楼,也不管灯楼上一个身型臃肿的富家公子和他的几个姬妾先是发出惊呼声,然后是一阵热烈地鼓掌,只是居高临下,急切地搜索着非珏。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的眼睛在停在灯楼地对面,一个红影进入我的眼睑,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然而我周围所有的美境却忽然失了色,所有的喧闹欢呼也悄然消去了声音,只剩下街对面那孤单的红影。

    非珏高高地,平静地坐在对面稍小的三国灯楼上,双手抱着双腿,红发有几丝凌乱,被夜风拂向年青的脸颊,那双明亮酒瞳,凄惶悲绝的,无助地,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是一只迷途而不知所措的小狗,惹人悲怜。

    从此,这个画面永远地映刻在我的脑海中,一生挥之不去。

    舞狮队终于过了,长龙般的人群渐渐往前拥去,灯楼前清了一些场地出来,我跳下灯楼,小跑到对街,非珏的视线一直锁着我,看到我仰起头,对他摇摇手,他才释然地笑了,一跃而下,紧紧拥着我,然后伤心地哭了起来:“木丫头,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我到处找你呢,你忘了,我有你送给我的法宝啊,”我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银链子,和他双手交握着,轻抚上银牌,柔声安慰着:“只要我带着这根链子,无论我到那里,我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会认出对方的。”

    非珏抽泣了几声,满意地笑了,然后他收了笑容,看了我一阵,似乎在努力鼓起了勇气,严肃地说着:“木丫头,马上就要开战了,你随我回西域吧。”

    啊!?我奇道:“什么战争?”正要详细询问,非珏却摇着我的肩膀说:“如果你怛心生生不离,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解药的。”

    我含泪笑道:“那如果找不到呢?”

    “我……”非珏的话音未落,一阵巨响传来,地面也随着抖动起来,人群开始有些不解,但是巨响不断传来,每响一次,地面跟着剧烈地抖动,人群开始骚动了。

    我的心一惊,这不是攻城的炮声吗,这时一列军队从南门冲了过来,焦急地喊道:“王总兵大人有令,南诏兵打进来了,大伙快躲起来。”

    原家祖上是开国功臣,西安乃是太祖皇帝所赐的荫封之地,西安人世代接受着原氏豪强的保护,已有上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摧残了,那极度的不信显现在每一个西安人的脸上,恐惧传播在每一个西安人的心中。

    我的腰间一紧,非珏挟着我又跃回灯楼上:“没想到,南诏来得这么快。”

    人群开始尖叫,四处升起凄厉的呼唤声,无情地取代了丝竹管弦,孩子哭着叫喊母亲,丈夫唤着失散的妻子,家仆寻找年糼的主人,人群互相拼命地推挤着,像是猛然间落入渔人网中的鱼儿,慌不择路,顷刻间,人间上元节的美境竟然变成了人群挤压的修罗场。

    人群从四面八方地聚来,又蜂拥着消失在曾经喧哗地大街上,我和非珏跃了下来,非珏神色严重:“我在南诏的密探告诉我,左相苏容十日之前以谋逆之罪被处死了,豫刚亲王为首的主战派和窦家走得很近,我来找你之前,果尔仁告诉我,就在晨时窦太皇太后的入殓之刻,窦家发动了宫变,长公主被逼死了,现在的变故一定是窦家让南诏奇袭西安,好借刀杀人,铲除原家的老巢。”

    我大惊失色:“那怎么办,我们得回去通知紫栖山庄的人好准备开战。”

    非珏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太晚了,木……”

    炮声还是一阵接一阵传来,大地震动中,又一堆逃难的百姓涌来,非珏护着我,退到街边,人群中出现了一队黑甲骑兵,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带着黑面纱,来到近前,他在马上略弯腰行了一个突厥礼,揭下面纱,双目如炬,难掩兴奋地俯视着我们:“少主,候爷已向于飞燕发十万火急金牌,召其往洛阳会合,现在河朔守备空乏,东突厥定会乘虚而东庭,正是我等回西突厥的大好时机。”

    他忽地看到我,面色又沉了下去:“老奴到处寻少主,却原来是同木姑娘在一处赏灯会。”

    非珏拉着我走到果尔仁面前,坚定地说道:“果尔仁,我要带木丫头回突厥。”

    果尔仁冷冷道:“少主莫要忘了木姑娘中了生生不离,今生注定是白三爷的人了。”

    “那又如何,我看上的人,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果尔仁的脸色更是难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面的碧莹,灰眼珠瞟向我:“少主,你想带木姑娘回突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得先问一下木姑娘能同你回去吗?”

    炮火比刚才更响更近,果尔仁身下的大宛良驹开始不耐烦的移动起来,不时低鸣:“木姑娘,如今候爷在洛阳举事,你的胞妹和义兄宋明磊兼程赶死了几匹千里马,方才千幸万苦地赶回西安营救二小姐,但依老夫看,他们也主要是为了来接你而来,你若是跟我们回突厥亦可,那你须想好,从此再不能见其他的小五义了,”果尔仁的灰色眼珠冰冷,他俯身对我厉声说道:“你若想侍候少主亦可,你必须同我发个毒誓,除非助我等入主中原,否则一生一世不能踏入中原一步,如违此誓,乱箭穿心。”

    好毒的誓!我暗忖着,然而若能和非珏去西域,从此挣脱了原家的枷锁,和心爱的非珏在一起,实现我的长相守,这有多么美好,望着非珏殷切的脸,霎时我的心动了,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木槿,”碧莹的声音传来,她在马上担心地看着我,我猛然间回过神来,想起于飞燕为了我而放弃了辞官,放弃了泛舟碧波的生活,还有我唯一的妹妹和冒死赶回西安救我的宋明磊……木槿啊木槿,你怎可如此自私,你难道忘了小五义对你的恩义了吗?

    我放开了非珏的手,笑着说:“非珏,果先生说得对,我不能同你回去,因为我不能抛下锦绣和宋二哥。”

    非珏却又抓回了我的手:“你莫要说混话,现下南诏正在前往紫栖山庄的路上,你回去不是送死吗?”

    我强自笑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有自信些:“你放心,我知道一条回庄子的秘道,而且你不用担心,我是花木槿,自然会想办法活下去,而且还有你的宝贝保佑我,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炮声更近了,有很多箭矢射了过来,果尔仁所带着十三个少年挥着弯刀挡开,非珏的手松了开来,坚定地说道:“那……我同你一起回去。”

    “万万不可,少主,您忘了女皇陛下现下正涉险亲自在喀什城等您吗?我等没有时间了,快走吧。”果尔仁上前,拉过一匹乌油油的大马,硬塞到非珏手中,非珏紧抿着嘴唇,眼神苦苦挣扎。

    许久,非珏跑过来,却将缰绳放到我的手中:“木丫头,他叫乌拉,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记住一定要骑着他来西域来找我。”

    我握紧缰绳,使劲地点着头,眼中泪水翻涌,心如刀割,碧莹驾马小跑过来:“木槿,我同你一起回去。”

    我一摇头:“不,碧莹,你没有武功,和我回去会有危险,你先和四爷一起回西域,过了这一劫,我们一定会再重逢的。”

    碧莹又待强辩几句,我厉声阻止了她,她泪如泉涌,不肯放开我的手,我拉着她到果尔仁那里,看着果尔仁的灰眼珠说道:“我家三姐就……就拜托先生照应了。”

    果尔仁的灰眼珠倒是一阵惊讶地看着我:“木姑娘好胆识,请放心,我等定会护着莹姑娘周全。”

    我再看了一眼碧莹,一狠心甩开碧莹的手扭头上马就走,不再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我逆着逃难的人流跑出一段距离,才悄悄扭头,只见非珏一行人也开始前行了,碧莹的双肩颤动着,捂着嘴在马上哭泣,而我给非珏买的白缎带不知什么时候松了,他的红发在夜风中凌乱飘扬,亦扭着身子,双目看着我,慌乱而心痛得没有一丝焦距,这乱世中的一景,根本没有安慰我,反而使的我心更加难受。

    乌拉出乎我意料的温驯,而且不愧是大宛名驹,脚程极快,我驾着她抄小道从西林绕了回去,远远的就看见前方浓烟密布,我的心凉了一截,等赶到山庄里,我只觉口干舌燥。

    紫栖山庄,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曾是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一片富贵气象的紫栖山庄,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到处火焰,浓烟,死尸的地狱,各园的子弟兵和南诏士兵在厮杀,然而更多的南诏兵却在抢劫珠宝和丫环,玉器的碎片散了一地,惊慌的喊叫充斥着耳膜,一个南诏兵看到了我,狞笑着扑过来,我向他一抬右腕,他应声倒地,我乘余下的士兵愣神的时机,一策乌拉,飞一般地往西枫苑赶去。

    来到西枫苑近前,几只七星鹤的尸体,混身插满箭矢,横七竖八地倒在莫愁湖边,十几具南诏兵的尸体浮在水面上,那曾经清澈的湖水全被血染成了红色,泛着刺鼻的血腥,无声无惜的流着,苑子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大声叫着:“素辉,三娘。”冲进了西枫苑,那两个冷面侍卫正苦战南诏兵,鲁元也在用他改良过的弓弩嘶喊着嗓子对着南诏兵发射,布满血丝的眼中疯狂无比。

    出乎我的意料,谢三娘抡着两把斧头,满脸是血,冷静俐落地砍着敌兵,咔嚓之间,南诏兵像是一堆堆干柴似地喷血倒地,她一向臃肿的身形,却一下子苗条异常,灵活腾挪,她看到我,精神一震,狂喊着:“韦虎,木姑娘回来了,快带着他和素辉走。”

    无数的南诏兵向我涌来,但是立刻二个人影飞过来,舞出一道剑影,挡住了南诏兵,是素辉和满身是血的韦虎,素辉喘着气,小脸阴沉着,一边挥剑,一边眼中闪着狂喜:“木丫头,你可回来了,齐放去找你,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转向韦虎,心中一惊,这才发现他的左臂已齐根截断,血流如注,混身的血正是来自断臂处。韦虎让素辉跳上我的乌拉,然后撩倒一大片,在前面开路,引着我们奔到赏心阁,他一踢大门,让我们进入门中,然后咬牙单手关紧房门,来到挂着谢夫人画像的神龛处,移动牌位后的机关,谢夫人的画像一下子收了上去,露出暗门,他打开暗门,让我和素辉进去,原本我以为乌拉进不了,没想到里面的暗道十分宽广,乌拉也乖乖地挤了进来,韦虎单手关了暗门,催促我们向前奔走,于是我们陷入了黑暗。

    素辉拉着我,暗暗低泣:“木姑娘,我还能再见到我娘吗?”

    幸好地道的光线昏暗,他看不见我满脸的泪水,我鼓励他,一定会的,转而怛心地问着:“韦壮士,你可好?你需要立刻上药。”

    黑暗中,我没听见韦虎的答话,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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