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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完结-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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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莫非他饿了,想吃马肉啦?

    约摸十分钟后,我和兰生下巴掉下来了,却见那两匹高头战马向我们奔来,停在我们面前,后面跟着我们那乌黑油亮的小忠。

    那日我将我的那只尚算有视力的老眼擦了又擦,俯身细细地辩认了小忠的品种许久,莫非他是一只牧羊犬?

    可兰生却兴奋异常地摸着小忠,大声道:“夫人,小忠果然是哮天犬哪。”

    小忠大声地汪汪叫着,仿佛是在高兴地对我们确认:“我是啊,我是啊。”

    有了脚力和从士兵身搜来的干粮,我们意气风发地往梁州方向赶去。

    尽管当时的我很为这个卢伦,后来的辽东太守甚为担心,颇不齿兰生这招,但始终没有拒绝,原因是我也急于前往梁州,心心念念期盼这次领兵的是那个心中的踏雪,那样我就有机会又见到他。

    一年前在醒后,我一直在不停地同宋明磊斗智斗勇,偶而听到原非白的琴声,虽然知道他还活着的,然而弓月城地宫之中,他病危的模样将我给实实在在地吓着了,我要亲眼确定他的安好,哪怕以一只眼的身分也好。

    况且,相较于当年我和段月容为了活命而使出来的那些个贱招,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于是我再接再励地奉献我与段月容逃难时得出的宝贵经验:“我们此后便以姐弟相称。”

    兰生诺诺称是,甜美的笑脸一片无害。

    “我等先去问最近的农户人家买些衣服吧。”

    所谓买,也就是偷了人家晾在竹杆上的衣服,然后留点碎银子。

    庆幸的是情况比我们想像的更好,附近方圆十里的老百姓都避战而远去了,我们顺利地找到一户逃难人家留下的宅子,惊喜地得到了几套半旧衣衫,兰生还意外地找到一件尚算九成新的书生长衫和巾帽,欢喜得什么似地,当下跑到内间,把自己扒个精光换上。

    我换上了一件男子皂色衣裤,绑了胸换上,然后又找了一块头巾,对着水缸试了半天,最后决定将那左眼斜斜覆住。

    唔!颇有加勒比海盗之风。

    我走到院子里时,兰生正得意地问小忠:“怎么样,小忠,好看吗?”

    我很怀疑小忠是否能辩别人类的美丑,然而当时的小忠确实围着兰生欢叫雀跃不已。

    兰生向我直起身来,欢快地转了个圈:“夫人,呃!姐姐,兰生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的俗家衣服呐。”

    天际最后一点霞光洒在他那身儒雅之上,他那双水眸桃花眼对我闪着年青人特有的一丝狂野和灵动的朝气。

    我不由怔在那里,不想他着俗家衣物,倒恁地好看。

    我们休息一晚后,第二日又忙着赶路,一路上渐有人烟,兰生便逮住各种机会同女孩子搭讪,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同女人聊过天似的,满嘴就如同抹了层甜得腻人的蜜:

    姐姐的头发怎么这么黑这么亮啊?

    妹妹的眉眼长得真好看。

    连七八十的老太太亦没有放过,大娘,您长得真像我娘,给口水喝吧。

    然而,最终我仍要感谢他那张抹了层蜜的嘴,我们很快打听到消息,潘正越已攻入梁州城,从梁州败退的大批庭朝军队涌进了附近的城池,绝大部队分别驻守在隔得最近的兴州和汝州城。

    结果卢伦的身份文碟根本没用上,因为四处是难民潮,我们很容易地尾随于逃难的百姓之列,进入汝州境内,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因为饥饿的人群一看到小忠和那两匹健马,眼睛就发红。

    这一日我们一路摸索着来到一处荒凉之地,小忠似是嗅到了什么,叫了几声,便精神抖擞地快步跑在前头领路,果然不出一刻,一座破庙便在眼前。

    兰生不忘唱了音后,方才拉着马踱了进去。

    不想庙中早已住了难友,是一对破衣烂衫的父子。

    我们略微惊吓,那对父子比我们更害怕,那老实八交的父亲一手拿着铁锹,一手紧紧护着孩子,惊惧地看着我们。的66

    兰生礼貌地表示了想借宝地住一休,明日便走,那个父亲这才放下了铁锹,算是同意了,只是拉着躲到寺中破旧的西厢房里去了。

    我们生了火堆,打开包袱作饭时,瞥见那廋得皮包骨头的孩子不知何时偷偷溜出来,蹲在火堆不远处,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我们的干粮,馋得流口水。

    我想起了夕颜他们,便分给他们一些,两家坐在一起用饭时,那个父亲用一种极古老的方言与我攀谈了起来,说得又快又急,我支楞起耳朵,努力想理解他在说什么。

    琢磨了半天才听明白的,原来他们是吕梁人士,那父亲叫王二,十孩子叫王真,本欲逃难去西京,路经此地恰逢梁州战役,便担搁在此。

    出乎我的意料,兰生竟然能用他们的吕梁话对答如流,原来他的祖上亦是吕梁人士。

    乡亲见了乡亲面,欢喜的眼泪在眶眶里转,过了了食时,王二父子已将我们当自己家人一般,还拿出同大拇指长宽的一小条肉干同兰生下酒喝,而王真小同学一直对小忠万分感兴趣,不时地摸着他光滑的皮毛,小忠便很受用地将卧在王真身边,享受着他的服务。

    过了一会儿我累了,便任兰生他们聊天,自己进屋沾上破席便睡着了。

    亦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那对父子争执,两人用的还是家乡话,又快又轻,我听不真切,直到有人说了几个我很敏感的字。

    “难郭嘞!”那个父亲说:“你去死死吧!”

    我惊醒了过来,又听那个小孩子恶狠狠道:“你先死吧!”

    然后两个人又争了几句。

    我单手抄起酬情,唤醒身旁卧着的兰生,拽着他冲了出去,却见天井里那个父亲正在细细给儿子洗头。

    那个做父亲的看着抄着家伙的我们,甚是惊惧,满是胰子的双手停在空中,那个小孩乖乖坐在石板上,显见洗了脸,露出可爱清秀的小脸,对我伸出小手,掌中是一黑乎乎的生物,甜甜道:“旧旧(姐姐),各麻(青蛙),各麻。”

    我赶紧收起亮晃晃的酬情,兰生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几眼,走到孩子面前,弯腰辩认一番,摇摇头笑道:“谢各麻(蟾蜍)。”

    弄了半天,他们在用方言对话,大意是父亲让儿子去洗洗头,儿子却一定要让父亲先去洗头,原来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看来我是草木皆兵了,我红着脸赔着不是,那个父亲只是憨厚地笑了笑,又用那口方言温和地同我和兰生说了几句。

    我惭愧地收了那只半死不活的黑赖蛤蟆,横竖再回去也睡不着了,兰生便提议我们出门逛逛,我也觉得挺好。

    一出街门,将那“谢各麻”放到河中,却见河对岸车水马龙,映着河面的倒影亦甚是热闹,光彩照人。

    我们问了路人甲,这才惊觉这一日竟又是七夕,怪道汝州城内夜市沸然。

    这几年的七夕节我没有消停过,我正犹豫要不要去,兰生已兴奋地牵起我的手,奋向夜市了。

    汝州的夜市自然不比西安的人声鼎沸,远近闻名,可依然彩灯飞舞,人来人往,精心妆扮过的女孩子自然人比桃花艳,携手穿街走巷,捂着樱桃小嘴看着不远处的心上人痴痴跟随,那笑语似银玲,暗香浮盈袖。

    兰生和我要了两碗拉面,吸里呼里喝着,小忠吃不着,便不时对着呜呜痛鸣。

    这时邻桌上有人高声叹道:“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什么时候到个头啊。”

    “是啊,武安王是个人物,可惜他遇到潘正越啊,那就是周瑜他遇到诸葛亮,没撤。”

    我扭头望去,那一桌人有中土人士,亦有几个西域人士。

    “现下倒还不如住在你们突厥太平啊,好赖国家统一,便安定许多了。”

    众人似要附合,中间有个大黄胡子的栗特人却猛摇头了一阵,大手一挥,略带口音地说道:“哎,你们这些居住关中的汉人不知道,前阵子,我们那伟大撒鲁尔可汗刚刚平息了支骨和果尔仁的叛乱,原以为我们可以享受腾格里洒下的金色雨露,安心放牧过日子,做生意了,不晌可汗陛下却无法临朝了,宫里传消息说我们的可汗陛下得了一种怪病,夜夜恶梦不绝,无法入眠,没有食欲,对后宫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嚷着头疼,心疼。”

    众人一阵稀嘘不已,有个中原人小声接口道:“莫不阴鬼作祟吧。”

    “正是啊,我们突厥民间都纷纷传言陛下为果尔仁的阴魂所緾,是故,国内那些果尔仁旧部都在互相联络,那周边的大辽和大理亦忙着结盟,蠢蠢欲动地要报复我们伟大的可汗,现下我们栗特人亦同你们一样,万般无奈啊。”

    那桌人又感叹了番乱世无常,天道做孽,便作散去。

    我愣在那里,果然撒鲁尔还活着,莫非他中了紫殇?

    可是我明明记得欠摔下山崖时,他把紫殇塞给我之后,便摆脱了我,现下这块紫石头就在我的胸口发光发热哪,他又如何得到另一块紫殇的?难道他最终恶有恶报地碰到了另一半紫殇,又或是,老天爷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让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胡思乱想间,我听到兰生唤了数声,这才回过神来。

    来至街上,兰生腐败地买了包干果,分了一半给我,悠闲地逛街。

    我们走了一会儿,兰生看我闷闷不乐,就说道:“前面似有书摊,我们去看看吧。”

    我蹲下翻看了起来,不过是些奇曲野志,不啥有意思的,忽地瞅见一本印制粗糙的花西诗集。

    我信手一翻。的b3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我细细读着他的诗词,尽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却再一次便作胸中血泪涌。

    爱恋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明明泪流满面,痛彻胸骨间,似死了一般,却又感到那蜜一般的甜,不,分明比那蜜花津更回甘美动人,于是便让人忘乎所以地又活了过来。

    想起莫要失态,正要强忍哽咽,忽地听到一阵周围传来一阵细细的抽泣声,却见几个读者也是抱着同样的花西诗集,面颊湿润,一个年青书生抹着脸道:“天妒红颜啊。”

    另一个蒙着面纱的贵妇身后跟着个青衣小鬟,看似有钱人家的,亦是抽泣道:“妾身若能得见踏雪公子,死亦甘心了。”

    唯有站在角落里一个玄衫文士,冷然地翻着那本花西诗集,一脸的不置可否。

    几位读者继续交流着对于花西情痴的看法,大有相见很晚之感,那买书的大娘适时插进两句,说着说着便两眼通红。

    “那夫人何其命薄啊,”她抹着眼泪仍然伸手道,“各位小倌莫忘付银子啊。”

    我一抬首,兰生正和一堆男人蹲在不远处另一个书铺前,围在一起面红耳赤地紧盯着一本书,书贩子嚷嚷着:“我说这是难得的好书吧,各位爷还是买了拿回家好好看去吧,别忘了给媳妇也念念,这真是好书啊。”的05

    什么好书呀?我抹着眼泪过去,越过那堆男人们的肩一看。

    唔?!真没想到,这群男人在看一本淫书。

    我抽了过来,看了看封页,哎,那名字赫然是《花西艳史》。

    我这才发现,这个书摊上,有传纪形的,诗稿,乐府歌词等等,可全是些五花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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