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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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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全力支持,告诉大福妈让她发来照片和宣传文本,我负责做logo和宣传单。



隔天无意刷着大福妈微博时,在页面最前端,看到她的简介:全力以赴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奋斗!



那一刻让我瞬间热泪盈眶,妈的,正能量立刻从头灌到脚。



2012年大福在武汉去世了,当时大福妈怀着老二在美国,怕她情绪波动所以都瞒着她。



她至今提及都会楚楚可怜地抹眼泪,使得我不禁想起先后走丢的罗密欧和朱丽叶,还有我们相遇的2007年。



也还好,所幸自迈出第一步谁都没有退缩过,咬着牙勇敢又积极地变老,毕竟我们才刚刚开始。



献给大福、罗密欧、朱丽叶。



凉老板,泰拳馆馆长、90后写作者;微博id:张懿miss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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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07 我的小姑娘

txt=小_说'_天。堂

作者大冰



 



我和路平的性格属于两个极端,一个是地底火,一个是峰顶冰。彼此都不是多么接受对方性格中有棱角的一面,按理说,本不太可能至交。



我后来回忆,真正拉近我和路平之间距离的,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叫心心,苹果一样鼓的脸蛋,又乖又好玩儿。



她从长春来丽江度假,妈妈爱她,怕她遭遇感冒打喷嚏流鼻涕然后命丧云南,于是用东三省娘亲之心度丽江昼夜温差之腹,秋衣毛衣保暖衣羽绒衣……把她包裹成了只粽子。里三层外三层再捆上一根羊毛围脖。她胳膊根本放不下来,只好整天像只鸭子一样挓挲着翅膀,踉踉跄跄的,用两条小细腿捣来捣去地跑。



孩子还在不知冷热的岁数,也还没学会自己脱衣服,一出汗满头腾腾的热气,微型空气加湿器一样,毛茸茸的刘海儿下面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般的小孩子只会用手背横着擦汗,她却早早地学会了像老农民一样的,摊开手掌从上到下地呼噜满脸的汗水,呼噜完了还知道往后腰上抹抹。



妈妈爱她,怕她喝可乐饮料患上糖尿病命丧云南,只喂她喝矿泉水。她不爱喝,口渴了就自己偷大人的普洱茶喝,那么酽的茶,咕嘟咕嘟两声就吞下去了,还知道砸吧砸吧嘴。这么点点儿大的孩子喝了浓茶后,立马精神成了猴儿,眉飞色舞地撵鸡逗猫,还满大街地骑哈士奇,吓得半条街的狗慌慌张张地找掩体。



她蹦到打银店里跳舞,陀螺一样地转着圈蹦跶,惊得鹤庆小老板一锤子砸在自己手上。她又去找纳西族老太太聊天,话说得又密又快,快得几乎口吃,路过的大人担心她咬着自己的舌头,一脸问号的纳西老太太冲她摆着手说:不会不会,我听不会外国话嘎。



这孩子对普洱上瘾,喝了茶以后是个货真价实的响马。见我第一面时,她刚通过自己的搏斗,从一家茶舍的品茶桌上生抢了一壶紫鹃普洱,对着嘴儿灌了下去。老板都快哭了,说:我不心痛这壶茶,喝就喝了,可你不能把我的茶壶盖儿也给捏着拿跑了啊……



她逃跑的时候一脑袋撞在我肚子上,让我给逮住了脖子。



我逗她,让她喊我爸爸,她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扑上来抱着我的大腿往上爬,一边揪我的胡子一边喊粑粑巴巴粑粑……还拽我的耳朵往里塞草棍儿,又从兜儿里掏出那个茶壶盖儿送给我当礼物。



我是真惊着了,这个满身奶糖味儿的小东西……猴儿一样的小姑娘,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给看化了。



这不是个长得多么漂亮的孩子,我做过七八年的少儿节目,粉嫩乖巧的小演员小童星见得海了去,有些比他爹妈还聪明,有些比洋娃娃还漂亮,但哪一个也没给我这种心里融化的感觉。



我和她妈妈说:“礼都收了,认个干女儿好了。”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



妈妈爱她,怕不征求她的意见冒昧做决定会让她苦恼抑郁命丧云南。但她妈妈也是个奇葩,把她提溜起来问:“这个哥哥帅不帅,给你当干爹好不好?”



旁边的人笑喷茶,我抬手摸了摸早上刚刚刮青的下巴。



小东西扭头来很认真地问我:……那你疼我不?



我心里软了一下,说:疼啊……



我在二十郎当岁的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有了个六岁的女儿。



女儿叫心心,一头卷毛小四方脸儿,家住长春南湖边。



心心的妈妈叫娜娜,雕塑家。孩子生得早,身材恢复得好,怎么看都只像个大三大四的文科大学生。那时候小喆、苗苗、铁城和我在丽江组成了个小家族,长幼有序姊妹相称,娜娜带着心心加入后,称谓骤变,孩子她姑、孩子她姨地乱叫,铁城是孩儿她舅,我是“她爹”,大家相亲相爱,把铁城的马帮印象火塘当家,认认真真地过家家。



娜娜几个姐妹淘酷爱闺秀间的小酌,一大堆小娘们儿彼此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她们怕吵着孩子睡觉,就抓我来带孩子。



我说我没经验啊,她们说反正你长期失眠,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我负责哄孩子睡觉。



我发现现在的孩子太强悍了,讲小猫小狗小兔子的故事根本哄不出睡意,讲变形金刚黑猫警长葫芦娃反被鄙视。逼得没办法,我把《指月录》翻出来给她讲公案,德山棒临济喝赵州茶的胡讲一通。



佛法到底是无边,随便一讲就能给整睡着了。讲着讲着,我自己也趴在床头睡着了。半夜冻醒过来,帮她擦擦口水抻抻被角,夹着书摸着黑回自己的客栈。月光如洗,漫天童话里的星斗。



娜娜觉得我带孩子有方,当男阿姨的潜力无限。于是趁我每天早上睡得最香的时候,咣咣咣地砸门。



在丽江,中午12点前喊人起床是件惨无人道的事情,我每次都满载一腔怨气冲下床去猛地拽开门,每次都逮不住她,每次都只剩个粽子一样的小人儿乖乖坐在门口等我,说:干爹,你带我吃油条去吧。



我说:我还没洗脸刷牙刮胡子呢……



她说:那干爹你带我吃馄饨去吧。



我说:恩公,您那位亲妈哪儿去了……



她板着指头说:我吃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馄饨,我只吃皮皮儿,剩下的你吃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恩公!



妈妈爱她,怕她不吃早饭发育不良命丧云南,但同时妈妈也很爱自己,怕自己睡觉不够脸色不好看然后命丧云南,于是把这块小口香糖黏在了我的头上。



我顶着黑眼圈生生喝了好多天馄饨馅儿,差一点命丧云南。一直到今天一看见馄饨摊儿就想骂娘。



小东西没喝普洱茶的时候还是很乖的,软软小小的爪子握住我一根指头,蹦蹦跳跳在古城的石板路上,左一声干爹,右一声爸爸,喊得我浑身暖洋洋懒洋洋的。



路过的熟人问,这是哪儿捡的漂亮小孩儿啊?



我说是我女儿啊,不信你听她喊我,来,姑娘,喊一个



这番对话见一个熟人就重复一次,然后细细欣赏对方脸上的骇然,洒家心下居然萌生出一丢丢骄傲的感觉。



骄傲?人性里的有些东西是不可论证的。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可还是愿意各种炫耀献宝。好比拿着别人的泰格吉他跑到第三个人面前炫耀:你看,泰格!这其实和我哪儿有什么关系啊。我有时候一边炫耀我的小干女儿,一边觉得自己心智真他妈的幼稚。等扭过脸来看心心的时候,又觉得这种幼稚是完全可以解释的。



既然喜欢,就恣当是亲女儿去疼吧。要喝可乐给买可乐,要吃巧克力给买巧克力,要骑哈士奇我去给你满世界撵狗。



一整天一整天的,带着我从天而降的小女儿混丽江。



她腿短走不快,走累了就放在肩头驮着,夹在腋下挟着,横抱在胸前捧着。更多的时候,让她揪着我衣襟角,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是这么揪着大人的衣角走路的,但她很固执地把手硬塞进我手心里让我牵着她走。小小的爪子在我掌心里捏成一只核桃样儿的小拳头,关节硌着我收拢的掌心。



窝心的一幕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我瞒着她妈妈带她去吃海鲜披萨饼。她走着走着忽然自己唱起歌儿来: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



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



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小牛的哥哥,带着她捉泥鳅哦。



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她声音里丝毫做作都没有,干净得要死,我的心慢慢变成了一坨儿豆腐脑儿,一撮儿棉花,一小块儿正在平底锅里吱吱融化的猪油。



我对天发誓,这孩子的歌声,真的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这种天籁后来我只听过两回。一回是洱海边放猪的几个白族小阿妹,她们唱:娘娘有个小公主喂……歌儿你唱不完……



一张嘴,就引得一道神光穿过乱云飞渡的大理长空,结结实实地锤在洱海上。



那是一群头上有光环的背后长翅膀的孩子,我想尽办法采来她们的声音加在自己的民谣中,放在第一首歌的开头当人声solo。其中一个小孩子唱尾句时被口水呛了一下,煞是有趣,每次听都不禁莞尔。



还有一回是新加坡吹萨克斯风卖艺的残疾老人,他吹了一曲《when a child is born》。



彼时乌节路行人熙攘,我傻在马路牙子上,难过得发抖。闷热的新加坡午后,所有坚硬的光芒都向我涌来,所有的盔甲都失去重量。



a ray of hope; flickers in the sky



a tiny star lights up way up high



all across the land dawns a brand new morn



this es to pass when a child is born



……



当“this es to pass when a child is born”那句响起时,一瞬间什么都绷不住了,我不过是个丢盔卸甲的败军之将,胃里的肉骨茶在翻腾,满世界铺天盖地的黯然神伤。那个老人是个头上长角手中擎叉身穿黑披风的,让人心碎的。



可这两回的触动,都不如心心当时有口无心的哼唱。



那时,我们俩站在王家庄巷和文治巷的交叉路口,离低调酒吧不过十几米。没等她唱完,我抄起她来夹在腋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找路平。



一脚踹开低调酒吧的小木门,我说:路平,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录音笔!



路平正在泡面,受了惊,开水烫了手。他用嘴噙着烫伤的地方,另一只手在电脑桌上拨拉着了半天。然后他说:如果我说我忘了放哪儿了,你会不会很生气。



我说:再见!



他问:你要录什么?



我打小有个毛病,一着急就大舌头,话说也说不清楚,他却听得眼里放光。他蹲下身子用西安话问心心:女子,你敢不敢再唱一遍。



心心被莫名其妙地抄起来,莫名其妙地钻进一个洞穴一样的屋子,面前又莫名其妙地伸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脑袋……她人小脾气不小,正没好气地拿脚跺地呢。



她冲着路平的脑袋张开爪子,伸出两只胳膊,路平以为她要索取一个拥抱,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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