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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 1039-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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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忍得? 不停地大骂张天奇,说到张天奇的种种劣迹,似乎都是言之凿凿。朱怀镜便总是用些原则话劝他。   周小姐不怎么说话,只是谁说话的时候,她就专注地望着谁,像在认真地倾听。男人们遇上这种目光都很鼓舞。没人说话了,她就低眉望着眼前的杯盏,很贤淑的样子。朱怀镜就想这女人是在做淑女状。你就淑女吧,不关我的事。   见实在劝不住黄达洪,朱怀镜就想早些收场:“达洪兄,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三五杯下去就不分东西南北了。你喝好了吗? 你喝好了今天就算了。”“酒早喝好了,我只想两兄弟说说话。”黄达洪说。   朱怀镜一边示意瞿林买单,一边对黄达洪说:“今天两兄弟高兴,谈得投机。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喝茶去,好好聊聊。”“不喝茶吧,我请客,打保龄球去。”黄达洪说。   朱怀镜说着也行,就见小姐拿了账单来。八百九十八。瞿林接过账单,手便抖了一下。朱怀镜觉得很没面子,高声说:“打个折嘛,这是规矩。好好,不打就不打,瞿林,给她九百。”朱怀镜说着就扶了黄达洪往外走。这火看上去是冲着小姐发的,其实是对着瞿林的。见瞿林还站在那里,好像还等着小姐找那两块钱,朱怀镜就说:“你后面来吧,自己坐的士回去,我同黄先生还有事情。”扶着黄达洪上了车,朱怀镜说还邀个朋友一道去。黄达洪说行行。朱怀镜就打了玉琴电话。朱怀镜突然感到头重,只怕开不了车,忙又挂了玉琴电话:“玉琴吗? 对不起,你还是先坐的士到北海渔村来,我和两位朋友在这里等你。我喝了几杯酒,开不了车了。”几个人就坐在车上等玉琴。黄达洪说着说着就靠在周小姐肩上酣声如雷了。朱怀镜回头望着周小姐说:“达洪累了,是不是休息? ”黄达洪一下就醒了,说没事没事。说过又呼呼睡去。   这时,朱怀镜的手机响了。一接,原来是圆真大师的电话:“朱处长吗? 我圆真啊。谢谢你的关心,经费报告皮市长批了,我已送到财政厅去了,经费马上可以到位。很感谢你啊! 最近你能安排个时间吗? 邀了方处长,我们一起叙痧,要感谢你才是。”朱怀镜说:“哪里哪里,不要客气。这都是皮市长的关怀。”黄达洪听朱怀镜随便接个电话就同皮市长有关,酒早醒了,坐直了身子,说:“朱处长,皮市长很赏识你啊! 乌县在市里工作的人,就你最有前途,也就你最够朋友。”朱怀镜忙谦虚起来。黄达洪仍是奉承个不停,朱怀镜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在想圆真这人有意思。如今是这也同什么接轨,那也同什么接轨,和尚也同俗界接轨了。既然你同俗界接轨,我也就同你接轨吧。朱怀镜想到时候同圆真说说,让瞿林把荆山寺钟鼓楼工程承包下来,能赚多少是多少,也好让他学学经验。瞿林在机关维修队干也不是长久之计,谁知道明天是谁管这事? 黄达洪这会儿像是真的醒酒了,问朱怀镜:“瞿林他们维修队的资质怎么样? 能承包工程吗? ”朱怀镜说:“这同政府维修队没关系,还得瞒着政府。可以找个够资质的建筑公司同你们签合同,瞿林向这家公司交管理费就是了。”黄达洪说:“对对,这样也行。现在很多工程都是这么搞的。建筑公司你就负责找吧。”朱怀镜再一次在心里琢磨这种怪事:他正好想着瞿林的事,黄达洪就问到瞿林的事了。人的心灵之间只怕的确有某种感应? 玉琴很快就到了。朱怀镜同黄达洪、周小姐都下了车,一一见过,握手道好。见朱怀镜喝多了酒,玉琴上车后便偷偷地在他腿上狠狠拧了一下。朱怀镜被拧得生疼,却因有外人在场,不好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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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画 作者:王跃文
  二十六   荆都市第十四届商品交易会如期举行。商贾如云,盛况空前。   李明溪和几位老画家的画展也在商品交易会的场馆内占据了显要展厅,吸引了不少客商。一位日本商人看中了李明溪同吴居一先生合作的《寒林图》。可他价格出到二十八万元人民币,李明溪仍不肯脱手。结果,这位日商分别以六万元和八万元的价格买走了李明溪的另两幅作品,不无遗憾。李明溪的画展成了这次商品交易会最引人注目的新闻花絮。   皮市长表现了极大的兴趣,亲自参观了李明溪的画展。当然其他各位老画家的画展他也看了,而在李明溪的展厅里他却停留了三十多分钟。用陈雁在电视新闻中的话说,皮市长还饶有兴趣地同画家李明溪先生进行了交谈。当时朱怀镜在场,悄悄对陈雁说,李明溪是他的朋友。陈雁心领神会,报道画展时作了巧妙处理,把几位老画家的镜头放在前面,却只是匆创带过,而在后面却把皮市长同李明溪亲切交谈的场面原汁原味地播了出来,时间长度占这条新闻的一半。同时举办画展的几位老画家看了这则新闻心里有想法,他们只好把这事理解为皮市长关心青年画家,也就不说什么了。   玉琴看了这则新闻,也想去看看李明溪的画展。这天晚上,朱怀镜就约了卜未之老先生和曾俚二位,带着玉琴一道去参观。展馆晚上本不接待客人的,朱怀镜是交易会工作人员,同有关方面说说,也就进去了。   李明溪同他的几位学生在展厅里守着。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得离人。见大家去了,李明溪龇牙一笑,迎了过来。玉琴悄悄对朱怀镜说:“李明溪笑起来怎么这么难看? ”朱怀镜没来得及说什么,李明溪已经走近了。他握了卜老的手,很是恭敬。朱怀镜从没见过李明溪对谁如此尊重。可见李明溪并不是全然不懂世俗礼数,只是他有自己的待人标准。果然,李明溪只同卜老一个人握了手,就一个请的姿势把其他人一并打发了。曾俚同李明溪没见过面,朱怀镜便介绍他们认识。李明溪也只是抬一下手,嘴上哦哦了两声。朱怀镜知道曾俚的个性,也不会计较李明溪的。   李明溪只顾招呼着卜老看画展。这些画其实都是卜老那里裱的,他早已熟稔了,却仍显得兴致勃勃。朱怀镜专心听着卜老和李明溪论画,觉得很长见识。   李明溪的学生们站在一边看热闹。有一位却独坐在角落里看书,头始终没抬一下。朱怀镜注意了一下这小伙子,觉得好面熟,好像是有次在美院树林里见过的那位怪人向可夫。可这人如此孤高,朱怀镜也没有兴趣去主动搭话,只当不认识他。   玉琴觉得展厅布置很别致,同朱怀镜轻声感慨了一句。这话却让李明溪听见了,回头说:“梅女士有眼力。这是向可夫一手设计和布置的。就是那位小伙子,是个怪才。”李明溪心想那果然是向可夫。大家就一齐望了望向可夫。小伙子仍只顾一个人坐在那里。玉琴有商业头脑,说:“这小伙子今后要是出去搞房屋装修,肯定赚大钱。”李明溪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朱怀镜怕玉琴脸上不好过,就调侃道:“这些都是李明溪的得意弟子,要为艺术献身的,哪肯放下架子去搞房屋装修? ”卜老回头捻须而笑,说:“人嘛,最重要的是按自己的愿望生活。活得自在,虽苦犹乐。”说着就到了那幅《寒林图》前面。卜老伫立良久,不胜唏嘘,半晌才说:“裱这幅画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画了不得,要是流入市面,会创奇迹的。吴居一先生在当今中国画坛的地位大家是知道的,这本已足以说明它现在的价值了。今后明溪先生名气越来越大,这画的身价还会不断攀升。又是名师高徒,珠联璧合,旷世稀有! ”朱怀镜说:“这画的价格现在已经出到二十八万了。”卜老摇头说:“二十八万? 太便宜了! 你是说那个日本人吗? 他不识货! ”曾俚问:“按卜老的意思,这画值多少? ”卜老说:“起码不止二十八万。现在定它的价值为时过早,再过十年二十年,等明溪先生声名大振的时候再说吧。”曾俚这下就像个记者了,穷追不舍:“那以卜老的意思,画作本身的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家的名气? 而据我所知,现在炒作之风盛行,一夜之间可以诞生很多假名家,当然也可以把一位平庸的画家炒红天。而大多数人的美术鉴赏力不会很高,最容易人云亦云。”卜老笑道:“曾先生说的是当今情势,我说的是在排除炒作因素情况下,也得让人们更多地了解明溪先生,才能更加认同他的作品。我一直认为明溪的作品已达到很高水准了,只是名气还不太大。当然这只是老朽个人的看法,也许是少见寡识吧。”曾俚好争论,口口声声向卜老请教,却同卜老辩论了很多美术方面的问题。卜老也并不倚老卖老,很乐意同曾俚探讨。卜老总是很谦虚,每说出自己的看法,都要检讨一番。而李明溪听了曾俚的一些言论,倒对他刮目相看了。朱怀镜就只有在一边听的份儿,惭愧自己美术方面知识太贫乏了。   参观完了画展,朱怀镜和玉琴开车先送卜老回家,再送走曾俚。这几天朱怀镜对家里推说开交易会,住在会上,便夜夜同玉琴在一起。两人回家,打开电视,荆都台的《人生风景》栏目正好播放有关裴大年的专题片,片名有些玄:《裁剪蓝天》。副标题就明白些了:《走近裴大年和他的飞人制衣公司》。朱怀镜叫玉琴先去洗澡,一个人坐下来看电视。一会儿完了,看看字幕,见是陈雁的策划和制作。选在交易会期间推出这个专题片,可谓用心良苦。不知陈雁从中间赚了多少? 裴大年因上次新闻节目删掉了他向皮市长汇报那些镜头,很不满意,这回该高兴了吧。他便挂了裴大年的电话:“喂,贝先生? 我朱怀镜。刚才看了你的光辉形象,很不错的。”裴大年肯定也正坐在电视机旁,乐不可支的语气:“这要感谢你啊朱处长! 这个片子是你促成的。我给你汇报,这次我在交易会上接的合同不少,多亏你给安排了个好展厅。今晚这个专题片一播,我想明天会有更多的人来找我们的。我得好妹感谢你才是。”朱怀镜客气几句,又向裴大年表示了祝贺。   玉琴从浴室出来,正好看到片尾字幕。听朱怀镜打电话,她以为是打给陈雁的,有些吃醋,说:“还专门打电话祝贺? 她当记者的一年到头天天干这事,你不要天天打电话给她? ”朱怀镜懵了一下,才想到玉琴肯定是误会了,笑道:“你说什么呀? 我给裴大年打电话哩! 你以为我打电话给陈雁? 我吃饱了没事做? ”玉琴这就笑了,坐下来温存。朱怀镜佯装生气,点着玉琴的头说了声气人呀,摇着头进浴室去了。放好水,躺在浴池里,不由得就想起陈雁了。自从喝下这女人的半杯残茶那天起,他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不能对这女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洗了澡出来,朱怀镜想起方明远说过裴大年的一个笑话,就同玉琴说:“刚才我在电视里看见裴大年捧着一本英语教材装模作样,其实他二十六个英语字母都认不全。飞人公司员工都知道这样一个笑话。有些人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后面印个O 和H ,他总弄不清哪个是办公电话,哪个是住宅电话。女秘书反复告诉,他就是记不住。女秘书很聪明,想了个主意。她说你看这O 像不像个张开的嘴巴? 中国嘛,办公室的意思就是坐在那里看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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