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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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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沈默便道:“他们说。别看老师您已经是内阁次辅、从一品的大员了,但是还不敢得罪严阁老的,当初夏首辅、杨主事的例子殷鉴不远,您对我也是爱莫能助的。”
    徐阶不受他的激将法,面色淡然的坐着。
    见他如此皮厚。沈默心说。看来的下猛药了,便提高嗓门大声道:”恩师每日在宫里忙碌,想必不知外面如何议论您吧!”“怎么议论我了?”徐阶淡淡道。
    “外面很多的大臣,都在讥讽您胆小怕事,对严嵩惟命是从!他们还说。还说”您根本不是大明的阁老,而是他严家人的小妾而已!”基这今年代,这就是最难听的骂词了,一代骂神诸葛亮,也从没突破过这个境界。
    按照沈默的想法,听到此话的徐阶应该勃然大怒,跳起来骂娘才对。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人家仍然面不改色、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仿佛被骂的不是他徐华亭一般。
    沈默无奈了,只好一跺脚道:“罢了罢了,老师您继续当您的次辅。学生我回去跟严世藩拼了!”说完便决然的大步往外走去。
    “站住!”徐阶终于发话了:“谁说我不帮你?谁说我不想打败严党了?”他的面容已经变得杀气腾腾道:“我与那严贼不共戴天,我会亲手消灭严党,让严家父子血债血偿的!”
    沈默闻言激动的回过头来,道:“恩师。您终于决定了?”
    谁知徐阶的阳网,只持续了一秒。下一刻便没了冷厉,叹口气道:“我不是不想跟严党斗,可赵贞吉那次你也看到了,我跟他们的实力还有差距,若是仓促开战,有败无胜啊!”
    沈默轻声鼓励道:“我听说最后廷推的时候。我们仅以一票落败,这似乎说明,阁老已经可以与严阁老平起平坐了。”
    徐阶笑道:“那些东西做不得准,一票都没得和仅一票落败,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沈默早知道徐阶不可能二话不说便大包大揽,那是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才会帮忙的,便沉声道:“恩师说的没错,但现在战胜严党的曙光已经出现了!吴山已成明日黄花,部您卿也笈发可危,只要我们加把劲。将严党的两夫干将除掉,加上早些时候干掉的吴鹏,再早些时候死去的赵文华,严党的四大上将去矣!胜负的天平将完全扭转过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恩师请三思啊!”
    不得不承认,沈默的煽动能力太强了,一番连揉带搓之下,就连老成如徐阶也差点激动道:“让我们共创大业吧”好在多年缩头乌龟的生涯。已经让徐阶习惯了话到嘴边留一半。道:“那你说说吧,这一仗准备怎么打?”
    嗯嗯,经过几天的艰苦调整,状态终于回来了”阅读!
第五四一章 请罪
    ※。握厂吏部,就掌握了中低官员的任免权。高级官员的,所以吏部这座山头,向来是各方必争之地。”
    “老师的意思是?”沈默轻声问道:“我们攻击这座山头?”
    “对!”徐阶颌首道:“一动吏部,严党马上就慌,能把吏部拿下来固然是好,如果不行也无所谓”只要我们全力进攻,必然可以大量牵扯严党的力量,使严世蕃无暇他顾。
    说着叹口气道:“只是现在坐那个位子的是欧阳必进,这人虽然跟严家父子是亲戚,但风评不错,向有清若,在陛下那里也有很好的印象,加之刚刚履新不久,轻易走动不得的。”
    沈默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如果他离任,谁会接班?”
    “左侍郎冯天驻。”徐阶道:“他的资历足够,理应接任。”当然,冯天取是徐阶的学生。
    “那此事便顺理成章了。”沈默微微一笑道:“虽然我们不能把欧阳必进拉下马,却可以将他高高架起来,让他离开吏部!”
    “何如?”徐阶问道。
    “吴山是完了。”沈默轻声道:“礼部尚书的位子就空出来了,该廷推什么人呢?”
    “哦,”徐阶恍然道:“你是说,让我推荐欧阳必进任礼部?”
    对!”沈默点头道:“严党不是一直紧盯着礼部尚书,想要自己人上去吗?那老师就送个顺水人情吧。”
    “可是,礼部尚阁的迁围之阶。”徐阶缓缓摇头道:“如果让给了严党,到时候内阁里二比一,老夫就彻底落下风了。”
    “哈哈,”沈默摇又笑道:“老师想的太远了,入阁虽然是好事。可怎么也得先把礼部的冷板凳做热了再说,在没入阁之前,礼部尚书形同虚设,完全可以忽视!”
    徐阶想了想,轻声道:“这其实是眼前实利与美好远景之间的取舍,你说严家父子该怎么做这道选择题?”
    沈默两手一摊,笑道:“学生也不知道”不过真到了廷推那天,还由得他们选吗?”
    “但欧阳必进可以拒绝。”徐阶道:“他刚刚就任未及半载,如果坚持不答应,还能强迫他不成?”
    沈默叹口气道:“您放心,如果他真的拒绝,学生会让他辞官回家的。”
    “哦,果真如此?”徐阶沉声道:“你真有把握?”
    “没问题。”沈默点头道:“我可以立下军令状。”
    经过一番权衡,考虑到沈默之前的成就,徐阶决定相信他这一回。双方又谈了一会儿,敲定了一些细节,沈默便告辞离去了。
    徐阶把他送到门口,等回来时,张居正已经坐在书房里了。徐阶笑问他道:“怎么样?领教沈拙言的厉害了吧?”
    “领教了”张居正深有感触的点头道:“他对证据的把握,确实妙到毫横,用计正奇相辅,颇有大家风范。”说着微微皱眉道:“只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他如此费心尽力,到底为了什么呢?”沈默在徐党只能算是外围份子,就算胜后分赃,张居正也不认为他能得到多大的好处,”最多是别人吃肉他喝汤罢了。
    “这么个”徐阶不禁苦笑道:“哎,他自有所图。”其实徐阶知道,淀默费尽心机、甘冒奇险,为的都是他的市舶司。毕竟家在松江,且在市舶司的贸易中有深度参与,徐阶能多少知道一点底细,整个市舶司其实是“官办民营,的”虽然打着官府的招牌,但实际上却是由一个个民办的商号组成,这其中有沈默多少利益,徐阶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因为他家里也同样深涉其中,只能替沈默瞒着。京,送入了玉熙宫中。
    玉熙宫像上次一样关门闭户,灯火辉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成一片,唯一的不同是,紫檀木长案变成了两张,案上的算盘变成了四具,相应的,算账太监也增加了三倍。
    大殿的中央赫然摆着五口大木箱,两个太监不停地从箱内把账册拿出来,依序送往各个算盘前面。
    嘉靖帝却没有坐在外面陪着,而是卧在内殿的躺椅上,入秋以来,他便龙体抱恙,已经没了原先的精神。
    嘉靖微闭着双眼,身上披着锦被,看似睡着了,但那时快时慢的呼吸声,还有微微耸动的双耳,却说明他只是在假寐,正牵肠挂肚的等着结果呢。
    过了不知多久,李芳捧着一摞纸进来,轻声道:“主子爷,已经把账目整出来了。”
    “念”嘉靖睁睁眼,但有些厌倦,便无力道:“念给联听听吧。”
    “是。”李芳便从怀里掏出花镜戴上,轻声念道:“嘉靖四十年上半年,江南市舶司共收到茶马局、织造局以及各地茶商、瓷商、:”:。挂售卜等新茶十五万斤;卜等瓷器二十万件小十万匹;上等棉布二十万匹,各种货物的供应量,都比去年稳中有升。”
    “这些能卖多少银子?”嘉靖突然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李芳答道:“各年的市价行情不一样。拿丝绸为例,有的年份可以卖到四十两一匹,但有的年份只能卖二十两,这个跟供求关系有关,但这些价格一般都是此消彼长,所以还是能估个总价的。”
    “多少?”嘉靖问道。
    “最少也得三千多万两。”李芳账册道:“再加上从西洋进来的一千多万两,嘉靖四十年上半年的要易额,可达四千万两。”
    “那我们能得多少?”这才是皇帝最关心的问题。
    “若按四千万两计,那各种税费加起来,能收到三百万两。”李芳道:“再扣掉留给地方的,应该解进内库二百五十万两。”
    “这不比去年还多二十万两?”嘉靖帝倏然睁开眼睛道。
    “主子圣明。”李芳轻声道。
    “那为什么只收到一百万两?”嘉靖声音转冷道:“联的那一百五十万两都到哪里去了?”
    李芳轻声道:“回主子,是因为有接近一半的贸易没有计税。”
    “哪里的奸商这么大胆子,敢偷联的税?”嘉靖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了。
    “跟商人们没关系,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李芳赶忙道:“是巡抚衙门出了问题,主子您听”便念道:“五月,巡抚衙门以为前线筹措军资之名,命市舶司将茶两万斤、瓷器五万件、丝绸三万匹,以平价转入巡抚衙门;次月,又下令将茶四万斤、瓷器八万件、丝绸六万匹平价转入巡抚衙门,但遭抵制商号罢市抵制,后作罢。”
    “然后呢?”嘉靖重新闭上眼睛。
    “后来郁中承怕引起众怒,便答应不再低价收购。”李芳轻声道:“此类事件便再没发生过,但从那以后,市舶司的税收便直线下降,不足原先的一半了,据说是部中承私下下令,只要缴给巡抚衙门原先税金的七成,便可放行出关,商人们自然乐得节省,谁还去市舶司交税?”
    “怕引起商人们的众怒,不敢坑他们,就来坑联吗?”嘉靖终于忍不住爆发道:“谁借他的胆子,连联都不放在眼里?!”说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李芳赶紧给嘉靖抚背,又让人上了燕窝,给皇帝压一压。一阵折腾后,嘉靖才缓过劲来,嘶声对边上立着的陈洪道:“抓人!抓人!”
    陈洪却轻声道:“回主子,那想卿已经跟着箱子回来了,一直在朝房候见。”
    嘉靖一愣道:“谁让他回来的?”
    陈洪硬着头皮答道:“他是三品的封疆,按例有进京面圣的权力。”
    嘉靖沉默半晌,厌恶的挥挥手道:“把这些烂账拿给他看,看看这位三品封疆怎么说?!”
    陈洪轻声道:“是。
    便将李芳搁的托盘端起来,弓着身子出去了。
    直到出了玉熙宫,陈洪才直起身子,往西苑禁门外的朝房走去。
    西苑禁门的朝房,是为百官等候觐见皇帝所设,低矮逼厌,通风也不好,郗恐卿在京为官几十年,不知来过多少次;几乎每次都会抱怨连篇,但今天他没有,他甚至满怀感情的望着这里的一桌一椅,一砖一墙,他几近贪婪的想将这里的一切记住,因为今天注定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有资格进到这里了。
    对于林润弹劾自己,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按照以往的经验,有干爹和把兄弟给兜着呢,雷声再大,也不会有事的。所以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该喝酒喝酒,该捞钱捞钱,啥都都没耽误。
    但是严世藩的一封信,把他从美梦中惊醒了一严世藩告诉他,这次不能为他说话,因为他们父子俩也是一身的骚,要是帮他开脱,只会越描越黑,甚至起反作用。总之一句话,这次的靠山指望不上了!
    部您卿这才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惊慌失措之后;最后还是按照严世蕃的命令,主动进京请罪,把所有罪责都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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