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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南望-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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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夜星空,虫鸣寂寥。
  翌日午时,众人赶到边关,战况出奇的好,林因率着歧阳城的精兵,和凌启明两面夹击,越觅国很快呈现败势。等弦歌他们一到,加上温闲等人的人质效果,不出一个时辰,越觅国的龚游就递上降书,望做和谈。不是打不下去,而是不想打无谓的战斗。
  凌启明收到降书,正安排好和谈的时间,凌悠扬碰巧率着部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他正想和自己的弟弟分享胜利的喜悦,顺便聊一下有关雀南国的事,当着悠扬的面询问询问弦歌和符雪迟详细情况。却见,凌悠扬脸色奇差,眼珠子瞪在弦歌脸上。

  吃醋

  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凌启明也是一点就通的人,又不是不会看脸色,见到凌悠扬的样子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急忙使了个眼色给服侍的下人们。屋门被打开又关上,只剩下四人在里面,凌启明,凌悠扬,符雪迟和弦歌。
  凌悠扬怒极反笑,看也不看符雪迟一眼,走到弦歌身旁,温柔地抚摸她脸庞,“你让我好找啊,弦歌,逃出来以后不来找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冰冷的手,刺骨的触感,与此相反的,是那温和似水的语调。弦歌不是不心虚,她稳住目光,“我担心这里的战况……”
  凌悠扬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瞳孔愈发显黑,“你又没有军职,担心什么?与其担心这里,你不觉得更应该担心我吗?弦歌,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
  弦歌盯住他的眼,微笑,“你感觉不出来吗?”
  凌悠扬目光如冰,毫无情绪,讥笑道,“我只知道,在我担心你担心得食不下咽一路奔波时,而你却跟你那个青梅竹马在那里亲密相聚!”
  凌启明在旁边看得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假假咳嗽两声,“悠扬,我们应该先谈论战况吧?越觅国已经递上降书……”
  “赢得好啊!”凌悠扬眉一挑,嘴一撇,斜眼望去,“我亲爱的王妃,这场胜利你功不可没呀,你希望得到什么奖赏?”
  弦歌沉默地望着他,盯着他,却不说话。
  凌启明咳嗽,实在很想离开这个房间,“悠扬,我也知道这其中有些内情,但是,七弟妹带来的结果是好的,不是吗?你也不用那么计较。”
  凌悠扬的眼眸微微一动,嗤笑,“的确,皆大欢喜。我的王妃向来那么能干,不用我去救,不用我帮忙,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符雪迟眯眼,听不下他这样的冷嘲热讽,“七皇子这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能吗?连自己的王妃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她被别人虏去。”
  凌悠扬的瞳孔深处有一抹厉芒一闪而逝,抱胸而立,“符雪迟,在你大放厥词之前,先弄清楚你是站在什么地方!”
  表面装得威风凛凛不动声色,凌悠扬肚子里的怒火早就旺得可以杀人了。风度啊风度,他妈的忍了又忍,忍得都快吐血,简直就百忍成钢了,才勉强维持住他极东国七皇子应有的态度。他的独占欲强烈得恐怖,在喜爱的人或事物上又体现得犹为明显。
  凌悠扬对符雪迟的厌恶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弦歌和符雪迟青梅竹马的关系就足够他郁闷不平,算了,以前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改变不了,不过,最令人不舒服的是,弦歌对符雪迟竟也并不是毫无感觉,即使不是爱,也至少是喜欢。
  凌悠扬瞥了符雪迟一眼,在低垂的眼睫毛下,是寒光逼人的淬毒目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肖想我的女人?而且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女人?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哼哼,在我面前耍威风,别人道你是英雄,不就会打仗吗?信不信我能陷害你千次万次,保管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凌启明努力打圆场,笑道,“悠扬,何必太计较,大家好歹都是亲家。”
  符雪迟毫无畏惧的回视,不假言色,“七皇子,当年弦歌嫁到这里,你曾经在众人面前许下诺言,可如今呢?看她千辛万苦逃了出来,你这种发应未免太令人失望,不关怀不安慰,反倒含讽带刺的,七皇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怜香惜玉?”
  不管了,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凌启明叹气,找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开始思考签订和约时要提哪些条件。
  凌悠扬眼一眯,冷笑一声,呵,你当我和你一样,蠢得连是不是计谋都看不出来?你还指望等我受了你们的欺骗还全然不知?符雪迟啊符雪迟,你是太高看自己,还是太抬举弦歌?或者是太小看了我凌悠扬?“符雪迟,我不管你是来干嘛的,也不管符家和凌家是不是亲家关系。如今,你未经允许就带兵到极东国,这可不是小孩子玩游戏,这种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侵略吧?”顿了顿,他挥手,“来人,把符雪迟拿下!”
  凌启明陷入沉思中的脑子豁然一惊,惊奇地望着凌悠扬,忽的一下站起,想要阻止,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伤害他们兄弟感情。
  弦歌跨前一步,声音清脆,“歧阳城的士兵帮你们打了胜仗,如今你却要把主帅抓起来?”她嘲讽笑道,“而且,悠扬,你搞错了一件事,那些士兵现在还在城门前,并未进入极东国的国境。”
  凌悠扬脸色微微一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了异样的情愫,淡淡道,“你要阻止我对符雪迟动手?”
  凌启明叹气,他这个弟弟的任意妄为实在太出名,为了一己之快什么事都做得出。“悠扬,别任性了,就算不感谢他的帮助,你把符雪迟抓起来,考虑过后果吗?”
  凌悠扬无动于衷,挑起弦歌的下颚,勾唇道,“来,说说你的意见,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呢。”
  弦歌拍开他的手,温言道,“我只希望你冷静思考,多为大局着想。”
  凌悠扬嗤笑,黑色的瞳孔深邃无底,“为大局着想?不是为你着想吗?”
  弦歌默不作声地听着,沉默良久,忽然转头对凌启明笑道,“三哥,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和悠扬单独谈一下。”
  凌启明颔首,悄悄走了出去。
  弦歌又对符雪迟颔首致意,符雪迟眼中闪过犹豫,也走了出去。
  凌悠扬好整以暇地站着,“你想说什么?”
  弦歌抬眼看他,“我想问你,你现在在生什么气?”
  “你问我生什么气?你不知道?”凌悠扬望着她,忽然冷笑,然后在房里转了几圈,“你骗我,这不足以构成生气的理由?”
  弦歌坦然点头,“你当然可以生气。不过,我没骗你,我只是把一些事情隐瞒了一下,我会隐瞒你,是担心你会阻止,总体来说,如果这样你就生气,那从我们认识开始,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让我气上百次。”顿了顿,她嫣然一笑,“莫非,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凌悠扬气噎,瞪大眼,好啊,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虽然,说起话来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不管有没有道理,在他这里什么都说不通!“弦歌,当时你被抓是故意的吧?看着我担心焦虑的样子你很得意?”
  弦歌点头,她竟然点头,“得意当然有几分,看着你为我担心,如果我不为此高兴你才该生气吧?”
  凌悠扬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才差劲,他吸气,不住点头,“好,你和符雪迟……”咬牙,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在某些方面……的确,我承认符雪迟打仗比我强,看着我眼睁睁让你被抓去,却只能逃走,你是不是觉得终于抓到我的把柄了?”他觉得他已经表现地足够冷静,“你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知符雪迟,而那家伙,竟然也真敢照你说的去做,呵呵,你真以为你能翻云覆雨?”
  弦歌皱眉,本以为自己理解错误,想了想,她怀疑地望着凌悠扬,迟疑道,“悠扬,你这是在吃醋吗?”
  凌悠扬半张的嘴巴立即闭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眉头倒是纠结起来了。他的目光闪了闪,嘴巴不自然地撇了撇,勉强微笑,“吃醋?”
  弦歌扬眉,“我理解错了?”
  “哼,符雪迟有值得我吃醋的地方吗?”凌悠扬极轻地笑了一下,“我吃醋如何?不吃醋又如何?弦歌,你搞错了某些事情……”
  弦歌微有困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凌悠扬冷眼望她,狠狠一甩手,“我在生气!我很生气!我早跟你说过不会对雀南国下手,你竟然不相信我,这样设计我!而且还是和外人和符雪迟联手设计我!你究竟记不记得我是你的夫君?从头到尾,你把我的感情当成什么?每次都要把你的国家大义摆在我前面!我希望我的妻子可以把我放在第一位,可以更加珍惜我们之间的牵绊!而不是像你这样充满算计和怀疑!弦歌,我一直都在努力,从你嫁给我开始,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我有算计过你吗?可是你呢?你如今的做法算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
  弦歌沉默,脸色微变,头颅微低,“在太后的事情上,你算计过我吧?”
  凌悠扬心头简直有火在烧,他上前一把捏住弦歌的下巴,使劲了力气却又有点舍不得,如此思虑之下,他更加鄙视自己的心态。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我那样做,只是为了让你爱上我,而你这次,不过是在利用我隐瞒我欺骗我,能混为一谈吗?”
  弦歌娇媚的脸蛋上华过一丝痛楚,垂下了眼,一缕黑发挂在她颊边,顿生脆弱之感。
  凌悠扬放开手,愤愤向外走去,刚跨步在门边,手才扶在门把上,弦歌的声音在后面悠悠响起,“我怀孕了。”
  凌悠扬脚下一空,身子颤了颤。他背对着弦歌,闭上眼,深深呼吸,待他睁眼时又是如往常般的放荡不羁,回首勾唇一笑,“你以为我会有什么反应?欣喜若狂?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弦歌,这回你又错了,你以为以前有多少女人想用孩子套住我?我以为我很喜欢孩子?”他嘲讽道,“如果我会喜欢这个孩子,一定是因为我爱你才会爱孩子,如果我不爱你了,有没有孩子我根本不在意!”
  弦歌脸色惨白,惨淡笑笑,“那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凌悠扬沉默,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只是看着。空气在这瞬间都沉默的像死海,沉淀出不为人知的东西。他那双绝色黑瞳中划出磨砺过的色泽,退后一步,似笑非笑,“符弦歌,你伤到我了。”
  有心痛的感觉,有悲伤的感觉,胸口像是着了一团火,燃烧他的每一个毛孔。那种不被信任不被重视不被牵挂的感觉真他妈要命的难受!他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浑不在意,可心里偏偏是该死的在意。他想让说话的语气尽量轻描淡写,可天知道他还能冷静地站在这里和她面对面说话就已经很用力了。
  该说他聪慧通达还是因为夫妻默契?凌悠扬一猜就知道弦歌的目的,他甚至佩服她的谋略和智慧,他欣赏她的勇气,他更该死的能理解她的想法……然后,他有点绝望的发现,这个女人,在她心里,或许永远也不会把他凌悠扬放在第一位。
  屋门再一次被关上,弦歌找了个位子,缓缓坐下。忽然觉得头重脚轻,身子有点冷。她拿起桌上的茶壶,伸手颤抖地倒了一杯,些许水滴溢在桌面。弦歌垂着眼,喝了几口,却又食不知味,哦,忘了,这是水,不是酒。她放回杯子,手指还在不住打颤,无力自制。
  她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弦歌呆呆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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