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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英雄芳名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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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县令见小德子出来,忙巴巴结结地跑到跟前,拱手作揖道:“德公公,您要找的宇文牧州,我替您找到了!”
  小德子大喜,忙问:“他人呢,在哪里!啊,我知道了,他是和你坐同一顶轿子来的!看不出,你这老小子还挺会拍马屁的!”
  长安县令一愣,没明白小德子话里的意思,道:“德公公说笑了,他一个朝廷钦犯,哪可能和我坐同一顶轿子,他在我县衙的死牢里关着呢!”
  这回换小德子一愣了,他道:“什么钦犯?宇文大人乃公主的侄儿,许国公大人的长孙,怎么可能是钦犯!”
  长安县令张口结舌地道:“他他,他不不不是钦犯?不是德公公您……”突然想起,小德子确实从来也没说过宇文牧州是犯人,一切都是他自己猜测的!
  小德子气道:“你想说什么,难道想说是咱家告诉你宇文大人是钦犯的?我告诉你,你可别胡言乱语,这话我可没说过!”顿了顿,他又道:“你知道宇文大人是谁?那可是皇上在金銮殿上亲口封的勋卫将军,是要参加元旦阅兵大典,还要上场比武的人物!你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竟然敢把他关到死牢里,你不要命了吧你!”
  长安县令脑袋嗡的一声,头重脚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中叫苦:“勋卫的将军!我的天啊,这哪里是我一个小小县官得罪得起的人啊!”
  勋卫,内府三卫之一,皇帝的亲兵!那里面的军官个个出身显赫,随便拔下根脚毛都比长安县令的腰粗,这些军官无不强横跋扈,平常上街都是横着走的人,长安县令要是在街上碰到他们,那都得靠边躲着走!
  抓勋卫的军官?那得有卫府大将军亲笔的公文才行!
  长安县令双眼一翻,很干脆很直接地晕了过去!小德子上去就是一脚,骂道:“少给我装死,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兜着,可别连累我!”
  别看小德子是太监,可太监也是有品级的,他是从七品下,而长安县令是正八品上,刚好小他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那还不是说踢就踢!
  小德子回头冲门房叫道:“快去禀报公主,就说长安县令以下犯上,诬陷牧州大人,还把他关进死牢了!”那门房忙不迭地跑了进去。
  长安县令一听小德子给他扣帽子,也顾不得晕了,赶紧醒了过来,叫道:“下下,下官,没没有……”
  小德子冲上长安县令的轿子,叫道:“你少给我废话,快点带我去见牧州大人,要是大人出了事儿……嘿,咱们大隋杀人砍脑袋是最轻的一项!”
  我的天爷呐,砍脑袋还叫轻吗?长安县令再也禁不住惊吓,两行后悔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轿子往县衙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德公公,德公公,下官不是故意要抓宇文大人的,等会还请你多多为我解释解释呀!”
  小德子在轿中喝道:“关我鸟事,要求你自己求去,我可不管!”他为了摆脱责任,情急之下忍不住口吐粗话,却浑然忘了自己没有鸟的事实!
  路上百姓看到长安县令的狼狈相,都说奇怪,那不是动不动就打人板子的县太爷吗?今儿这是怎么啦,为啥有轿子不坐,反倒跟着跑啊,莫不是吃饱了撑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同牢狱友
     更新时间:2008…6…8 9:53:23 本章字数:3716
  见长安县令跑着去向小德子请功,那捕快头儿心里也挺高兴,县太爷如果高升了,没准儿也能拉他一把,如能被派到外郡去当捕快那就更好了,生发多多,威风八面,比在京城这种遍地大官的地方当捕快强上百倍!
  捕快头儿命手下抬着李勒和阿眉一起去了后衙,他本想把阿眉单独关起来,必竟皇后娘娘的宫女得给点好的待遇,可长官县令没提这碴儿,完全无视了这小宫女的存在!在没有明确的指令下,捕快头儿不敢自作主张,只能把阿眉和李勒关在一起,一同押向死牢!
  李勒仍旧被吊在粗木棍上,晃晃悠悠地被捕快们抬着进了大牢。一进大牢,眼睛顿时一黑,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让人闻之几欲作呕!
  这大牢除了门口点着两根火把之外,顺着走道向里延伸的两排牢房内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全无声息!
  李勒心想:“看来这县官是个好官,大牢里空无一人,可见地方之安定!”
  心里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就听牢里爆发出一声齐刷刷的叫声:“冤枉啊!”顷刻之间,大牢里人声鼎沸,无数人叫了起来,“冤枉,冤枉啊!求求大老爷放了我吧!”
  群情激荡之下,李勒也忍不住跟着大叫道:“冤枉啊,我没杀人!”阿眉忽然放声大哭:“娘,我要娘,我要回家!”
  捕快们一愣之下,放声大笑,都道:“只要进了我们这大牢的,人人都这么说!”他们抬着李勒,把阿眉从单架上拎下来,让少女自己走,一同押往大牢最深处的死牢!
  死牢外面是普通牢房,两排二十间牢房里竟足足被关着三四百人,捕快举着的火把每照过一间牢房,都能看到里面的犯人,密密麻麻地挤在木栅栏前,从木栏间隙里伸出手来,有的手臂骨瘦如柴,时不时的有人叫着:“水水,老爷行行好,给我点儿水喝吧!”
  李勒见此情景,忍不住破口大骂:“真是狗官,竟然关了这许多善良百姓在此受苦!”
  那捕快头儿听了也不生气,仿佛这话他每天都要听上几次似的,反而笑道:“你怎知他们都是善良百姓?”
  李勒叫道:“我就是善良百姓,被你们关在这里,他们也被关在这里,这岂不是证明他们也是善良百姓!”
  捕快们又是放声大笑,都道:“你要是善良百姓,那我们都成活菩萨了!”
  穿过普通牢房,顺着台阶向下,来到最低层的死牢!死牢里更是漆黑一团,空气浑浊,让人透不过气来。火把照亮小小死牢,这里只有两间牢房,捕快打开其中一间,先把阿眉推进去,然后又把李勒扔了进去!
  李勒被扔在一堆不但潮乎乎,而且还散发着恶臭的草堆上,呸呸吐出几根草棍儿,他叫道:“老子都被关到死牢里了,你们还不把我解开呀!”
  捕快头儿关上牢门,哗啦上锁,笑道:“有本事自己解,没本事就受着吧!”他在树林里见识过李勒的凶悍,手下被打伤了十来个,心中难免有气,巴不得让李勒多吃点苦头。
  李勒又叫道:“老子怕黑,留根火把在这儿!”
  “事儿还不少!”捕快头儿理都不理他,带着手下就要离开。
  忽听阿眉叫道:“老娘怕黑,留根火把在这儿!”
  听小姑娘自称“老娘”,捕快头儿忍不住好笑,犹豫了一下,冲手下努努嘴,点燃墙壁上的一盏小油灯,这才离开。
  听脚步声远去,李勒道:“阿眉,把绳子给我解开,这姿势太难受了!”
  阿眉哦了一声,爬到他身边来解绳索,手忙脚乱地解了半天,也没能将绳扣解开,也不知那些捕快是怎么系的!
  忽听旁边牢房里有人说话:“这种绳扣不能这样解!”
  李勒和阿眉吓了一大跳,阿眉尖声叫道:“鬼呀!”扑到李勒身上,想想不对,好象在上面更不安全,又爬了下来,钻到李勒的身子底下。
  借着微弱的灯光,李勒见旁边那间牢房里还有一人,只不过刚才他们进牢时,这人既没大喊冤枉,也没伸手讨水喝,躺在草堆里不动,所以没发现他!
  这人笑了笑,移动身躯坐到了两间牢房中间的木栅栏旁,靠着木桩,他低声笑道:“来到这鬼地方,什么人也得变成鬼!”他指了指李勒身上的绳索,道:“捕快为防犯人挣扎逃脱,所以打的结很特别,不能用力解,越用力那结越紧!你先找到绳头,先穿过那个小花扣,然后再穿大花扣……对,就是这样!”
  这人教阿眉解开绳子,放了李勒出来。李勒揉着胀痛的手腕,向这人打量了几眼,只见这名死囚虽然满脸胡子,头发也又脏又乱,可看相貌还是挺年轻的,不过才二十七八岁,瞧身材,如果站起来的话,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样子!
  李勒问道:“小弟宇文牧州,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这人叹了口气:“在下独孤彦云。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也是被那狗官冤枉的吗?”
  李勒一拍大腿,气道:“谁说不是呢,我和妹妹出京走亲戚,突然被一群捕快们抓了起来,硬说我杀了人,你说冤不冤!”
  独孤彦云道:“这恐怕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犯了人命案子,要找替死鬼,代他上刑场砍头,所以把你抓了进来,算你倒霉!”
  李勒心想:“你倒懂得挺多!”他问道:“独孤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独孤彦云却忽然沉默了,半晌没吱声,李勒以为他不愿意提起这事,刚想再找个话题,忽听独孤彦云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也不能算是被那狗官冤枉,这场牢狱之灾完全是我自找!”
  李勒叹了口气,心想:“谁不是啊,你以为我也是被冤枉的吗,大家都一样,货真价实的杀人凶犯!”
  独孤彦云却道:“这里只有我和你们兄妹三人,虽然大家都要掉脑袋,我的事说给你们听也没用,可我心里憋着口气,如不说出来,怕是做鬼也不安生!”
  慢慢的,借着死牢里那点忽明忽暗的灯光,独孤彦云说出他所犯的官司。
  独孤彦云并非是寻常百姓,而是一名归地方官调遣的郡兵旅率,也就是相当于地方军队百夫长的那种军官。隋炀帝统治时期,先修大运河,又征集大批民夫准备去远征高句丽,百姓生活困苦,衣食无着之下多半铤而走险,聚众抢劫官粮!
  独孤彦云是大兴城外围治安所的指挥官,受长安县令管辖,得了县令的命令去征讨一群抢粮流寇,他带兵到了地头发现,这些所谓的流寇根本就是些赤贫到极点的百姓,如不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他们岂能抢粮?
  他不满县令的做法,便放了被他抓住的数百名百姓,被抢去的粮食也没追讨,那些粮食本来就是百姓交上来的,再回百姓手中也没什么不对!
  可回来之后,长安县令却不肯担这个责任,可他又不敢用私放流寇的罪名把独孤彦云关起来,必竟这个罪名是要追究上司责任的,他自不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用练兵不勤,玩忽职守的罪名把独孤彦云关了起来!
  这个罪名可有猫腻儿,只要县令嘴一哆嗦,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话头拐个弯就能变成延误战机,是杀头的大罪,正好由独孤彦云把所有责任承担过去,于是,就这么把他关进了死牢!
  独孤彦云说罢长叹一声:“可怜我家中上有老娘,下有妻儿,全靠我一人过活,我这一死,她们可怎么办!”
  阿眉趴在李勒的身旁,眨着大眼睛看着落魄的军官,她忽然道:“也算你倒霉,谁让你平时不练兵了,让人找着借口了吧?”
  独孤彦云却摇头道:“是练得太好啦,那县令的小舅子是我的队副,如果不找借口把我除了,他如何上位?嘿,这里面的道道儿,岂是你等寻常百姓能知道的!”
  李勒也嘿了一声,心想:“什么叫我不知道,你这种事我见多了,半点儿都不希奇!”
  牢中三人一时都不再言语,默默枯坐,只有那受了潮的油灯,时不时的发出啪啪爆灯花的响声。
  过了好半天,阿眉小声说:“牧州哥哥,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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