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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绝版青春-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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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张颖颇真诚地回答说:
  “我羡慕他们。”
  真是一个可爱的好孩子。
  19
  事实上,齐明和张颖的实质进展对我来说确实是个谜,自从失去了在东四那边的快乐大本营后,我们的来往日渐减少了。据我的判断,齐明应该是个对那件事怀有一种天然畏惧心理的人,张颖似乎也是个相对保守的女孩,没准一切也就仅仅是个古典时代的爱情也未可知。
  齐明在此前曾有过一次真实的经验,不过对齐明来说谈不上多美妙,对方是齐明在商场卖电器时同组的一位大姐。说是大姐,其实当时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大姐很喜欢齐明,不但对他事事照顾,而且还常来我们的踞点和我们一起喝酒、打牌。谁都可以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对齐明有爱恋的企图,只有齐明,不知是真不解风情,还是坚守纯真,佯装不知,总之对女孩的种种暗示含含糊糊,不与理会。有一次,我们聚在一起,酒喝多了,眼见那个执著的小大姐有要扑齐明的架式,于是,我们决定集体撤离。齐明一再挽留我们,被我们拒绝,最终,他没能逃过大姐的围剿,认命,就范。
  欢乐颂(中)(7)
  事后,齐明内心惶恐了很长时间,终日愁云密布。据说齐明当晚还像处女失贞一样哭了一场。
  齐明进去时,管飞正独自在南方沿海城市飘着,写信来问我他离开以后哥们们的情况,我把齐明的事情如实相告。
  管飞复信,道:“没事,五年以后大家才二十四岁,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管飞被开除,是因为打赌裸跑和一次偷书失手,二罪并处。裸跑事件发生在一个下雨的周末之夜。管飞一度曾经是打赌成瘾,某次,他和别人打赌自己喝下了一瓶墨水,只喝了一半就吓得人掏了钱,结果整整一星期他拉出的屎都是黑的。裸跑那次,当时虽是周未,又下雨,但学校操场还是在暗处躲着不少谈恋爱的男女。赤身裸体的管飞围着跑道狂奔,像是个白色的鬼影,着实吓着了几个胆小的女学生。
  后来,李梅亭是用“低级趣味”来评价这件事的。李梅亭说:“最近咱们学校出了件事,大家可能都听说了。啊?三系的四个同学,我就不具体点名了,内心空虚,不求上进,穷极无聊,竟然打赌裸跑……”
  台下的学生们开始振作起了精神,有的还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别笑!这根本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低级趣味!同学们,无聊啊无聊!可悲啊可悲。”
  20
  那年月似乎是我们学校的多事之秋,讨厌的事一件接一件,有一件事,略微值得一记。我们一伙喜欢酒肉的同学在校门口的酒馆喝酒,和外面的流氓酒后发生了冲突,其中一个同学被流氓用刀给捅死了。大家认为这是因为校方管理不善,所以组织了一次小规模的游行,后来又砸了校长家的玻璃,后来我们学校食堂的伙食得到了改善。因为有人认为大家到外面去喝酒是因为学校的饭不好吃。
  当时,我们有七、八个人,对方只有两个人。那两个家伙一直在默默地喝闷酒,想来,那是两个碰到了什么倒霉事的郁闷的流氓。
  我们则一直兴高彩烈,喝到酣畅处,大家都开始胡说八道。管飞已率先喝高了,不断地找人说话,看见一个人影,就说:“你说,哥们对你怎么样?”
  “不错不错。”众人闷头吃喝。
  “从前我总是买两包烟的,一包金桥自己抽,一包万宝路发大家。”
  “这些我们都记着呢。”
  “我没少请大家喝酒吧?”管飞越说越激动。
  “是是。”一个校混子拍着管飞的肩膀,“上回咱俩为一点破事儿打过架,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从今往后,我的东西你随便用,我媳妇都给你用。”
  “不是,上回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我不对。”
  “我不对!”
  “你丫再和我争我可跟你丫急了呵。”
  “操你大爷咱到底是谁和谁争啊?”
  “去你妈的。”
  “去你妈的!”
  “算了嘿,算了嘿,都别争了,全在酒里呢。”大混混李朝阳说着举起酒杯。
  “没错没错,咱还得多喝。”
  “我提议,”李朝阳忘乎所以地大声说,“咱们今天结义了,以后谁惹了咱们一个就是惹咱大家了,打架一块儿上。”
  “我告你们你别看我平常挺老实,其实不是,你!”另一个校混子顺手指着一个人影,“瞧不起我吧,告诉你我认识一帮黑社会的呢,都是打架不要命的主儿,那时候我老和他们混一块儿,当然了混一块儿是混一块儿,但我明白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我虽不走黑道,可黑道我平趟。”
  大家聊得热烈,旁边桌上那两个一直默默喝酒的流氓则不时瞧我们一眼,后来,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一拍桌子,一声大喝:“我说你们小点声成吗?要不全给我滚出去。”
  饭馆里马上安静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朝阳对垂头丧气的我们说:“咱小点声咱小点声。”
  就在这时,我们学校一个一直学习成绩甚佳的孩子却出来拨份了,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指着那两个年轻人说:“要看不惯,你们滚出去。”
  欢乐颂(中)(8)
  我脸上挨了一酒瓶子,立刻感觉嘴里一阵腥热,然后血流得像是女孩来例假,怎么止也止不住。
  欢乐颂(下)(1)
  21
  当我和管飞抛下我们各自那床破被子留给学校作为纪念,夹着那一摞从图书馆偷来的书滚蛋后,管飞被许梅也炒了鱿鱼。
  管飞后来对我说,许梅当时的做法让他明白了有时候你做出一些决定的时候,需要为此付出代价。那天,她对于管飞被学校开除这一事实感到难以接受,并对他深深地失望。
  “为什么呢?”许梅歪靠在她家的沙发上,用手支着脑袋疑惑地问管飞。
  “我要知道为什么就好了。”管飞一边干巴巴地回答她,一边紧靠在她身边,用手抚摸她的大腿。
  “以后你怎么办呢?”
  “你知道,我从来不考虑以后的。”
  于是许梅预言管飞人生的结局将是穷困潦倒,饿死街头。几年以后,我把许梅这个预言和这个故事写进了一篇随笔里,发表在一家报纸的名为“自由职业者说”的专栏里,文章的名字就叫《暂时还没饿死》。
  看许梅全没情绪的样子,为了要讨她的欢心,管飞只好搬出那句老话安慰她,他说:“放心吧,活人能让尿憋死?”
  错了。活人怎么就不能让尿憋死?那天,管飞真就差点让许梅憋死。她没有情绪做那件事,可管飞又急需做那件事,于是两个人就扭打了起来。后来管飞对我说:“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几招女子防身术使出来,管飞被她拧着腕子跪在了地上。
  “松开松开,”管飞说:“操,真他妈没劲。”
  管飞愤愤不平地甩着手,坐下来,点了一枝烟。
  女孩在一边悲天悯人地看着管飞,说了一句让管飞终生难忘的话。她说:“如果你实在觉得发泄不出去就手淫吧。”
  管飞悲愤地倚在沙发上看着许梅,竟然真的解开了裤子开始手淫。许梅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管飞,就像是在看毛片一样,事不关已,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儿,许梅估计管飞差不多了,命令道:“你到卫生间弄去,别把我们家沙发弄脏了。”
  说完,许梅把管飞晾在一边,自己打开了音响开始听音乐。
  管飞对我说,到那时他才切肤之痛地感觉到自己真是让学校除了名,除了一点点廉价的愤怒能带走我什么东西都得给人该搁哪搁哪儿。
  管飞说:“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再愤怒了,以后的事都该由自己负责了。”
  那天晚上,管飞翻出了许梅的所有相片,深情凝望完后,开始继续对着那些搔首弄姿其实没有生命的女孩手淫。手淫完后管飞把那些相片撕了个粉碎。
  “撕完了又稍微有点后悔。我想起了我们毕竟有一些纯情的、美好的事儿,想哭一会儿表示表示,但没哭出来,只是略微感慨了感慨便也罢了。”多年后,管飞谈起往事时就是这么说的。
  “且让她自生自灭去吧。”管飞说。
  22
  管飞走的那天,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城市夜景对我说:“我喜欢北京这座城市,我一定会再回北京来的。再来的时候我要在北京开一家酒吧,让哥们你天天喝免费的啤酒。”
  几年以后,管飞竟然真的又回来了,外形上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些足够开一家酒吧的钱。
  我本来以为他会过上另一种新生活,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把过去的事情过去说过的话全都忘掉了。谁知道,却没有。
  我退学以后,和林雪也分手了。从某种意义上看,那是管飞和许梅故事的一种翻版。我就是这样认为的。世界没有深奥的,一切简单明了。
  从前每一次离开时我都站在她家楼下向窗口张望一会儿,每次都会看到她在窗口看我,每一次我都会产生一种电影散场的感觉。她站在窗口的形象仿佛爱情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灯光渐渐亮起,人们在退场时,默默无言,刚刚结束的故事,如同往事依稀在心里。
  但那一次我没有看到她在窗口看我。我张望了一会儿,骑车走了。
  欢乐颂(下)(2)
  往事和往日情怀似乎早已烟消云散,所有记忆像我们的青春一样显得飘乎而不真实。常常我有一种想法,长大以后,我们就像水滴一样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里,年轻时候那些最初的充满生机的在内心深处为理想而凝结的冰块也一起随着我们自己的消失而消融了。
  我退学没和任何人商量,也一直没告诉我父母。高中时代,我有个女同学,住平房,后院有间空房子,我把地方租了下来,一边试图开始写作,一边找些零散的工作。那个女同学对我知根知底,除了在我耳边常常提起林雪等等标志着我年幼无知的可笑事,倒也不怎么烦我。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年。一年后,父母发现了我的行迹。父亲那天显得十分虚弱,他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告诉我说他不再管我了,他说:“你从前不是总埋怨我们管你吗?不是闹着要自由吗?不必再静坐了绝食了,给你自由,给你自由。”
  我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单位里有一惯例,每人可以去国外的中国大使馆工作四年。我母亲对这事比较感兴趣,因为可以带家属去。对我由衷地失望后,因为他四年后就到了退休年龄,所以他痛下决心做出了他的选择。他们要利用工作的名义去大洋彼岸的国度安度他们退休之前的最后时光。
  父母走后没多久,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很快发展到了同居。不过,想想,当时,从前的朋友都纷纷离开了北京,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没个女孩陪着,日子简直没法过下去。
  23
  和我同居的女孩名叫叶蕾。那是在出版公司当职员时,我因为倍感生活乏味便喜欢结交一些闲人,大多也都是些喜欢写点东西的人,晚上大家没事常常聚在一起喝酒,因为每回都有人带些新朋友,所以认识的人就越来越多。我忘了叶蕾是谁带来的了,只记得那次见她年轻,又是女性,所以多聊了几句,酒残人散的时候互相留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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