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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短篇武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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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重点,准确。有效而又事成不认功,所以永不会发生“功高震主”的情形一一一因为他的“功”全给“上头”和“下层”认去了。

白晚年轻。英俊。能隐忍,还文武双全。

像他这种人才,“多老会”里绝对不多。

就算在江湖上、武林中,也一样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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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无论在哪里,都需要人才。

一一一白晚这种人才!

——在“多老会”里,欲图壮大,对人才求之若渴。

所以白晚忙极了,由白天,忙到晚上,从晚上,又忙到白天。

人说只要虞永昼在,就是“永远的白天”,这当然是支持他的一伙人对虞永昼个人形象的“颂赞”。

“白晚”在,却成了“白天晚上”,白天要有他,晚上也一样要有他,无论是白天或晚上,都不能没有了他。

所以人人都叫他“白晚”。

由此可见,白晚的能力和重要程度。

虞永昼一各都很器重白晚。

他扶植他起来。

他为他挡掉一切阻力,除掉一切障碍。

他要白晚成为他的心腹。

他当白晚是兄弟。

——当然,他的目的也许不过是为了:要白晚为他卖命;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一样维护白晚的地位和利益:这一种互相的授受,越发使他俩“同一阵线”。

他成功,白晚也一样成功。

白晚得利,他亦有利。

白晚跟他,就在同一条船上:谁也不愿见那船沉没,故尔遇上风吹雨打的时候,他们都互相依赖,共同抵御。

所以,“锄暴”的秘密,别人不可得悉,虞永昼却敢向白晚透露。

因为他需要白晚的相助。

白晚不但相助,而且还主动献计。反复研讨,毅然执行。

执行“锄暴计划”。

——虞永昼的“拭父夺权”大计。

白晚召来了几名心腹手下,其中包括了会里年轻一代的几名好手,“三八病夫”蔡绝。“风水轮”张壹圆。“口是”庄独钟、“心非”杨独锗,“龙飞凤舞”宋小鸡。“大彻大悟”曾今觉等人。

这些人,元疑己是“多老会”中第三代高手中的高手。

他们只对虞永昼和白晚效忠。

——要成功顺利地除掉老头子,就必须要有人帮手。

一一一这些人就是帮手。

一一一强而有力的帮手。

“锄暴”就在老头子跟“孤寒盟”秘密展开的和谈上。

“孤寒盟”的盟主蔡戈汉当然没有亲自出动。按照“七帮八会九联盟”的位份,“盟”大于“会”,江湖地位也似是高人一等,所以蔡戈汉只派了副盟主“逐日天王”秦向阳来。

“望。闻。问。切”四大长老,总有二人朝夕不离,一直维护着老头子,这回来的是司空望和司徒闻两人。

秦向阳当然也不是单刀赴会。

他也带了盟里三个高手前来。

他们约好在两派势力都不涉及,但由“生癣帮”纵控的“赐儿岩”上会聚,商讨和谈大计。

本来,这次彼此都真有和谈的诚意的。

“孤寒盟”因行事太过冷酷无情之故,使得“万劫盟”和“猛鬼帮”联手,要对付“孤寒盟”,“孤寒盟”不欲树敌大多,只好跟“多老会”化干戈为玉帛,暂时谈和。

“多老会”则一向不欲与“孤寒盟”为敌。

这场眼看可以“一笑泯恩仇”的和谈,终究还是破灭了。

因为虞永昼派出了白晚,白晚“冒死”通报秦向阳:这次“和谈”的目的,是老头子意欲先除掉“孤寒盟”里的几名强敌。

秦向阳得悉此讯,已没有了退路。

因为他发觉“生癣帮”已蠢蠢欲动,他们要是即退,恐怕也难以全身。

秦向阳性子一向刚烈,否则也不会被称为“逐日天王”,何况,他一向自恃轻功极佳,万一不敌,要独自撤退不算太难。

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不动声色,与老头子在“赐儿亭”里谈判,说到一半,他对老头于神态自若的定力,已不得不由衷地佩服。

一一一越是佩服,便越是心虚。

一一一越是心虚,就越要壮胆。

为了壮胆,只有出手。

出手定生死。

秦向阳和盟里带来谈判的三名高手,一齐向虞老头子猛下杀手!

虞老头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司徒离和司空望也一起动手,一边痛骂“孤寒盟”的人不守信约,不顾江湖道义,那九名“多老会”里年轻一代的高手,也加入战团,出手围攻,但都未尽全力。

厮杀的结果:两名长老在剧战中身亡,“孤寒盟”的三名高手元一幸免,秦向阳杀了曾今觉后,图施展轻功,眼看可以逃脱,不意却让白晚近了身,给他一记“天外天”劈在脑后,登时了账!

老头子惊魂未定,痛失两位长老,可是他并未因悲痛而失却精明,向庄独钟、杨独错,宋小鸡,蔡绝,张壹圆等人厉声问:“你们刚才为何未尽全力?”

老头子的威望,会里无人不敬之畏之,一时相顾变色,白晚向虞永昼一使眼色,虞永昼会意,踏前一步,低声道:“爹,还有更强大的敌人未死,他们得要保全实力。”

老头子奇道:“更大的强敌,是……”

话未说完,虞永昼的“擎天金枪”,已全扎人了老头子的肚子里,再自脊梁里冒出一截枪尖来。

老头子惨嚎,悲吼道:“你……你杀我!”

虞永昼退后几步,道“我不是已经杀了吗?”

老头子咆哮道:“我是你的父亲……”

虞永昼面无表情的道:“那又怎样?”

白晚加了一掌“天外天”,把老头子劈倒,向虞永昼道:“斩草要除根。”

虞永昼这才舒了一口气:“虞老爷子当然是‘孤寒盟’的人杀的,大家要替先父报仇,当然去找蔡戈汉。”

白晚道:“对了,可是……”

虞永昼问:“还有什么问题?”

白晚徐徐的道:“如果虞老爷子和虞大少爷全都遭了‘孤寒盟’的毒手,你要是身为‘多老会’的一员、会不会再听保守怕事的长老所言,受他们管制,对敌人仍一味只守不攻?”

虞永昼一怔,就在这时,那一干“多老会”年轻一代的好手,全部对他动了手。

虞永昼在一刹那间身负重伤,虽伤了多处,不过他也一出手就杀了杨独错。

然后他走。

逃走。

白晚力追。

就在这时,一人出现了。

正是他的妻子盛小牙。

虞永昼一见盛小牙,心头狂喜,以为有救:心想这是“生癣帮”的势力范围,不容白晚逞凶。

不料,盛小牙的“同心剪”,不向追兵招呼,却一剪拥人了他的小腹里。

虞永昼痛人心肺,倒下,在自己的血泊中。

但他还没有断气。

他还看得见盛小牙和白晚眉目之间极其暧昧的表情。

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明白这种表情。

一一一他跟小帽也曾有过这种表情。

他还听到白晚向那一群“心腹”沉重的说:“他虽然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但他胆敢拭父,一个人要是不能善待他的双亲,也必定不会善待他的兄弟,我们多老会耻有他这样的人物,所以我要除掉他……”

那些“多老会”的第三代精英,全是神色凝重,唯唯诺诺。

虞永昼想笑。

他想大笑。

他还想说:一个人若不能善待他的父母,固不会善待他的兄弟;可是一个人要是不能善待他的兄弟,也不可能会善待他的手下……

一一一总有一天,他也会……

可是他太痛了。

他笑不出。

白晚一面说着:“斩草不除根,风吹……”一面已逼了近来。

他虽然笑不出可是还是很想笑。

因为他知道这样杀下去的结果。



稿于一九八七年五月十日半夜“赴前前文”。

凿痕

子·左边的路

于是我们作出最后的决定,往左边的路去!左边的路是短短数十尺,数十尺之后更是黑虎虎的一片,世界上绝没有人,没有人能有一双透视它的肉眼:那顶上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大森林,黑得比夜还深,从林外望去,隐隐觉得林边的一角被树枝所分解了的天,既蓝不蓝又黑不黑,说不尽的幽异可怖。这条路一到林内便被黑暗吞噬了,没有人知道林中还有没有路,路上有些什么;但我们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因为右边的路向上倾斜,而且四面是高过人头箭一般的茅草,从这儿望过去,像是水远没有尽头。这条路给我们的感觉是荒凉的,且必通往另一座山峰;左边的路给我们的感觉是恐怖的,而且是潮湿的,它略略向下倾,左右两条路之间,一块幢然的黑色巨石,分隔了它。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上山的路了,都没有办法找到源头,如果我们不想走回头路的话,必定要作向下探索的决定。想来源头是不远的了,可能就在这座山麓;一轮圆得怪异的冷月贴在青黑色的天上,看着我们,我们是为寻找水源而来的。

我们的确是为寻找水源而来的。我们这几个人——一个职业作家、一个书记、一个织箩厂厂工、一个电油站职员、一个开拓农场的助手、一个学生、一个杂货店伙计——就这样决定来找这水源。——“这条水流很怪异,”哥哥说,几个人都随着他手指,看着那条潺潺的河流:“的确是奇怪;它的源头是在主干山脉后面kongkit部落猎头族的圣水,据说在那儿的水清澈无比,进口生香,部落中一切祭礼,都在这道水流源头上举行;奇怪的是它穿过主干山脉后,河水变得这般浓浊,而且凭流水的势道这般急迅来看,比它的源头‘溏沿河’还要急剧二十倍,而更奇怪是这儿附近又是平原地域,河水没有理由会变得那么急,所以我有两项假设:第—,河水在半途受到阻塞;第二,它在上流汇集了另外的支流——也许不止—条;但照地图所示,它流过主干山脉的一带并没有任何河流分布于附近……而且,这条河流与名游泳池胜地‘石山水’的下流二里左右相接,你们看,流到这里的黄水与‘石山水’的清水交流着,不但急,而且连声音也不同于一般河流的——”——要找这水源就必须穿过森林,顺着河流直达高山,大概不超三天的时间便可归来。于是就是我们——六个结义的弟兄——在忙碌的大城市里忽然宣告休假,来寻找我们的河。

我们确是要找到这条河的。我们带足了五天的粮食,自山脚下哥哥的寓所出发。

“就这样向上走去,如果翻了一座山仍找不到源头,可能又得再攀上第二座山,山山相连,便是主干山脉了,但我想不会找到那么远的,就算抵达kongkit部落也不过四天的行程,不过不需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只要知道水流在何处翻起黄泥,何处受到大堵塞便行了;”哥哥指着上面的山,山翠蓝成一片,我们仰望着:“你们有可能在半途与水流失了联系,记住,伏地听听水声,有信心的向前走去。”就在出发前一晚,蓝元就在哥哥寓所里病倒了,无论如何,依照病情我们是不能让他和我们一道去的,他在床上苍白着脸伸出苍白的手,喘息着说:“我虽没去……我的魂已跟你们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他是在我们之间身体最健硕的人,但脸色比谁都还要苍白,他的手颤抖地伸着,热切的眸子张得大大,一阵高热时的迷茫与狂乱呈现于他眼中和双颊上。我们扶着他的手,凄惋哀怜地点了头。

于是我们上了山,白天晚上都在赶着路。我们沿着河流直上,许多意料不到的事都逐一发生了。首先是我们穿过一片丛林后,出林时已再找不到流泉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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