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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滚带爬-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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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后半辈子的身体。我对你们说啊,吃菜要以素菜为主,另外就是多吃鱼了…… 

  达生显然对他的话兴趣不大。因为是达生请客,所以,他对许可证说,许总,我们先喝起来,再谈,如何? 

  许可证摊开一个手掌,送到桌面上,表示同意达生的话。许可证摊手的动作很优雅。 

  达生以主人的身份站起来,举起酒杯,一脸幽默的样子。达生致辞了,他说,圣诞节刚刚过去,元旦节即将到来,各位至爱亲朋,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祝大家两旦(蛋)快乐。在座的人对他的话不明就里,就在大家略一愣神间,达生又纠正(或强调)道,对了,是圣诞节和元旦节之间,圣诞和元旦,简称两旦,现在正处圣诞和元旦之间,祝大家两旦(蛋)之间快乐! 

  我听到海马哈地一声笑了。大家这才跟着笑起来。海马重复道,两(蛋)之间快乐,好,很好,非常好,非常很好! 

  于是大家又笑一阵。 

  气氛一下子放松了。 

  大家开始碰杯。达生是东道主,他敬了一圈,五杯下去,脸有点红,说话也咬舌头了,他说,你们喝,你们喝,喝,你们喝呀,两旦(蛋)之间,快乐嘛! 

  这时候,达生再说两旦不两旦的大家已经不笑了。大家都进入了喝酒的状态了。 

  我们都以为许可证和小麦会发生不愉快,至少说话会闪烁其辞,毕竟许可证追小麦的时候,发生过许可证自杀的事件。这件事,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大家当面都不好再提。我们在座的这帮菜鸟(许可证语),当年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所谓“自杀事件”当时真是满城风雨。好在自杀事件不久,我们陆陆续续就散了。这是后话,暂时不说。 

  第一个向达生敬酒的,不是许可证(许可证最有出息,而且他一直也以老大自居),而是小麦。小麦端起酒杯说,大老板,我敬你一杯!达生摆着手,说,这你就说错了,什么大老板啊,什么敬啊,喝酒就是了,来,我敬你! 












  我也想跟芳菲喝一杯,我感觉到,在今天这种场合,芳菲会给我面子的。可海马已经敬芳菲了。海马说,芳菲,你是报社大主任,想想办法把我调去吧,我小说都能写,诗歌也能写,写你们那种屁新闻,还不随便?芳菲说,我是搞广告的,不搞采编,何况,我就是搞采编,怕是也没有这个权力啊。海马说,我就知道你不帮忙。芳菲就笑了。芳菲说,你一个作家,能瞧得起咱们报社这些小记者?海马说,你骂我啊,我这什么狗屁作家啊,我就是写给自己看……人家说我天天制造垃圾……不说了不说了,喝酒!芳菲抿一口酒,对海马说,你要真想到我们报社干,你找许总啊,他要是答应,跟我们社长总编说说,不是没可能。 

  芳菲的话让许可证听到了,许可证说,谁要到报社啊?海马啊?这个忙恐怕不好帮,报社是事业单位,海马的身份怕有问题……而且,报社嘛,那是个好单位啊,说真话,我都想到报社混他几年玩玩。 

  海马说,我是跟芳菲说着玩玩的,谁要到那个狗屁单位……达生,来,我们喝一个! 

  海马的话,明显是对许可证的话不满。 

  可达生望着海马,却和小麦干了一杯,这是因为,小麦在海马之前已经端起杯子示意跟达生喝了。 

  芳菲有眼色,立即跟海马说,来,我敬你一杯。 

  我只好找许可证喝。许可证已经端起了杯子——桌子上只剩下我们俩了。许可证脸上有些淡漠,看来他有点在乎这个了——通常情况下,东道主敬酒以后,应该是地位高或社会影响较大的人先敬酒(比如许可证)。但是,如果是兄弟们喝酒,也没人去讲究,除非他没把大伙当兄弟。不过,许可证长期在官场上混,不成文的规矩很多,有些习惯,让他改变大约也很难。许可证把酒杯端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来,我们也喝一个。我赶忙说,我敬你。许可证说,无所谓,随便喝喝吧。许可证说无所谓的时候,我感觉他还是有所谓的。许可证没跟我碰杯,而是自己喝了一点点。我发现他有些心猿意马,有些王顾左右而言他。他是不是后悔参加我们的聚会啦? 

  酒喝到一半时,上了一道菜,服务员报了菜名,鱿鱼烧牛鞭。由于乱哄哄正在敬酒,小麦没听清楚。小麦举起筷子,没敢下手。她说,这是什么菜呀?没有人答小麦的话。小麦用筷子拨弄一块牛鞭,又问一句。还是没有人说。我也不好重复牛鞭什么的,我说,你吃吧。我也举起筷子。小麦说,老陈这是什么菜啊,你不说我怎么敢吃啊。有人偷偷发笑。海马起哄道,老陈你告诉人家小麦啊,你不告诉人家小麦,小麦怎么吃啊。我说,许总对菜大有研究,老许你说。许可证也笑,他讳莫如深地说,我确实喜欢研究点菜,也喜欢做菜,但是,这道菜,我还真的说不准,老陈,你好像知道啊。小麦就更好奇了,她说老陈你也怎么这样啊,老陈你知道还不说呀。小麦把眼睛望着我。小麦长一双月牙眼,媚媚的,能把人给看晕。给她这样一认真,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这是牛鞭。 

  本来,要是小麦不问,是可以自自然然说出来的。小麦一问,我就不好去强调了。我就绕点弯子,说,这道菜呀,是一种牛肉。我怕小麦还不懂,就进一步说,这种牛肉是牛身上的一个器官,这种器官人身上也有。小麦哦一声,似懂非懂的样子。小麦说,那我身上有没有啊。大家都忍着笑。我也忍着。我知道我此前表达不准确了,我应该说,这种器官,男人身上也有。但似乎也不对。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更准确。有人催我快点说。我说,哎呀,这个,这个,你身上嘛,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我这句话引起了哄堂大笑。小麦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样笑,她更不依不饶了。她说,老陈你怎么这样啊,怎么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啊,你老陈说这叫什么话啊。我说哎呀我让你搞乱了,全乱了,你让我怎么说呀。小麦在大家的笑声中悟到点什么了,小麦说,我什么黄段子没听过啊,看你老陈羞答答像什么样子。我说,我再说一句,你要是再听不懂就不怪我啦。小麦说你说。我说,是这样的,你先生在家时……小麦赶快打断我,打住打住,什么我先生啊。我说,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先生在家时,你就有,或者有可能有,你先生不在家时,你就没有,这要取决于你老公——是假如啊——和你的共同兴趣。大家再次大笑了。小麦也笑了。小麦脸也跟着红了。她说,这有什么呀,你们也真是的,不就是牛鞭嘛。小麦把月牙眼都笑眯了。她说,你这个老陈啊,敢拿我开心,你等着瞧吧,什么时候,把你也红烧吃了。海马说,是红烧老陈,还是红烧老陈身上的器官啊?小麦也逗趣地说,当然是他身上的器官了。小麦的话,再次让大家哄堂大笑了。 

  接下来的喝酒,我就有点不安了。我不相信小麦从一开始就没听懂。她说不定是故意造造气氛呢。我敬了小麦一杯酒。我说,不好意思啊,我笨嘴笨舌也不会说。 

  小麦说你还不会说呀,我看你比谁都会说,你等着老陈,今天这事,我跟你没完!是不是芳菲? 

  芳菲说,我不掺和啊。 

  小麦的话让我心里甜滋滋的。从小麦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她至今还是单身。不知为什么,对单身的小麦,我顿生怜悯之心。这些年下来了,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过着单身生活,虽不能说生活失败,至少她不算成功。我看一眼许可证。他依旧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想,他应该跟我一样,也在想着有关小麦的问题吧。 

  此后,我和小麦的目光,就经常在酒桌上弹一下,好像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今天东道主是达生,不用说了。招集人却是海马。酒喝到差不多时,海马说话了。他说,我们十年前在一起打过土疙瘩,都过着烟熏火燎的日子,那时候,我们有的人还很年轻,像小麦,二十岁还不到,还是个,是个孩子,是个小小小小小少女。可现在,也该是孩子他妈了是不是?我是假设啊,我是说……说年龄差不多够了,对不起小麦……十年,难得在一起,我们有的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比如小麦和芳菲,比如老陈和小麦,比如老陈和芳菲……对不对啊?反正说错了也没有人怪我,是不是……我估计还有第一次见面的,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走过来了,我们都走过来了,今天,能够有幸聚在一起,真他(妈)不容易。再过十年,我们还不知什么样子了,所以,我建议,我们一起干一杯,为我们曾经有过的过去,为以后我们能够常相聚。 

  大家齐声响应海马的话,觉得这个家伙文章没白写,说话一套一套的。 

  海马的话,让大家心里难受,这杯酒,也让大家心里不好受。 












  许可证说,这样吧,明天,我做东,还在这地方,还是这个时间,还是我们原班人马。 

  海马也说话了,行,明天我们都来。海马说,许总请过了,就挨到我了,也是这个地方,也是这个时间,也是原班人马。 

  我不敢表这个态,我口袋里没有这些银子。 

  小麦说,等你们请过了,我也请大家来坐坐。 

  芳菲说,干脆,我们轮着得了。 

  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主意。我是觉得更好。我巴不得有人天天请客呢。 

  芳菲说,刚才听说许总喜欢做菜,许总什么时候请我们去尝尝你的手艺啊? 

  许可证说好啊,你要怎么吃都行,我一定亲自做。 

  芳菲说,听说你金屋藏娇,二奶都让你养瘦了,我们好向你取经,也减减肥啊。 

  许可证说,你说话也不嫌腰疼,谁要减肥你也不需要减,你朝哪里减?再减,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芳菲说,骨感才好了,才最时尚了。 

  海马说,那你让老许开些菜谱给你。 

  达生说,把那道菜也开上。 

  大家又起哄一阵。海马更是说,对呀,老许你会烧牛鞭吗? 

  2 

  在路上,不知为什么我老想起小麦,内心深处,对她有一种探索般的向往,还有一种,怎么讲呢,说不上来的冲动吧。 

  带着这种蠢蠢的没有边际的欲望,我走过城市繁华的街区,走过城乡结合部,走进一条污水横流的长长的小巷,来到我租住的小屋。 

  我先没有开灯。这是我的习惯。 

  我喜欢黑暗短暂地把我淹没,同时,黑暗会让我有一种安全感。 

  我就在靠门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这是一张豪华椅子,真皮的,花了我一千多块。我当年开公司,需要体面一下,就买下这张椅子了。可我并不知道,坐什么样的椅子,和做生意本身没有任何关系。这张椅子,跟着我搬了几次家。我扔下了不计其数的东西,惟独它,和那一卷一卷画,我没舍得扔下。如今,它跟着我来到城郊这间灰暗的小屋,它就被我随意地丢在门边。在它周围,都是些凌乱的杂物,盆盆罐罐,大小纸盒,各种鞋子,包括一堆臭袜内裤,它们经常亲密地绊我一下。有几回,我都被它们绊了一跤,一个猪啃屎,跌跌撞撞就趴到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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