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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5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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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秤怪为老不尊,惹人嫌恶,一旁算盘怪忙来责备道:“是啊,师兄真不长记性!咱们少阁主才从贵州回来,整个月不在掌门身边,肚子哪能被搞大啊?” 

肥秤怪笑道:“你这傻瓜,她不在掌门身边,肚子大得才快啊。”算盘怪讶道:“什么意思?”肥秤怪笑道:“什么意思?肚子大,不一定是掌门搞大,掌门搞了,不一定是琼阁主肚子大,总之是一塌糊涂了。”算盘怪大惊失色:“是啊!真有道理!可是……可是肚子里的孩儿总该有个爹吧,他到底是谁啊! 

肥秤怪神神秘秘地一笑:“上个月谁靠近过她,谁就有嫌疑了。”听得此言,算盘怪不免悚然一惊,想起自己也去了贵州,全身不觉发起抖来了。

耳听两个老的越说越不成话,一旁吕应裳自是气得全身发抖,虽想一耳光轰去,可碍在辈分,却又不得其便,天幸一旁还有个赵五师伯,猛听他暴吼一声:“你这两个混蛋!狗嘴里再敢放出一个屁,老子就宰了你俩!” 

赵老五火冒三丈,四下自是安安静静,无人敢吭一声。猛听扑地一响,场里臭气薰天,这个屁却是赵老五自己放的。他见众人瞪着自己,忙来故左右而言它,笑道:“若林啊,听说这次贵州之行可精彩了,雨枫没给国丈骂死吧?” 

一场贵州远行,没曾找出宁不凡,却险些把傅元影整死了。先是众人在荆州与官军犯冲,惹出了纠纷。其后琼芳又在扬州走失,闹得满城风雨。消息传回北京,气炸了国丈、急死了华山上下。

可怜这位“雨枫先生”阴沟里翻船,这几日自是焦头烂额了。

吕应裳叹道:“好歹少阁主平安归来,这当口雨枫总算放落了一场心事。” 

琼芳失踪多日,傍晚总算在红螺寺现身,众人都是亲眼目睹。赵老五安慰道:“行了,我瞧小妮子开心得紧,不还卖面玩儿,没事的、没事的。” 

听得此言,吕应裳面色如浇黑墨,难看怕人,赵老五讶道:“又怎么啦?”吕应裳低声苦笑:“没什么,只是请五师伯别再提起此事,免增困扰。”华山双怪为人虽蠢,耳朵却算灵光,一时眉来眼去,料知琼芳肚子之所以无端变大,必与吃面有些干系。

赵老五暗暗起疑,却也不敢多问,忙道:“好了,好了,总之婚事定下了,新娘也回来了,国丈不会真罚雨枫的,你就别替他发愁了。”吕应裳摇头道:“雨枫本领强得很,我本就没替他烦恼。倒是掌门那儿……唉……我是一想到就烦……” 

好容易新娘回家。新郎却似有发疯迹象,赵老五头皮发麻,忙道:“他又怎么?” 

吕应裳摇头道:“打琼阁主南下贵州以后,我看他早晚闷在房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双怪想起了那批怪图,不由讶道:“是啊!咱们看他每日里画图呢,圆的方的,长的短的,到底是干啥啊?”吕应裳叹道:“我看少掌门撞上了关卡。” 

练武之人终其一生,必会遇上一次大魔关,如能顺利跨越过去,便能进入无上境界,反之则要就此定性。日后再怎么苦练,至多只能提升内力,却再也无法脱胎换骨。这个道理便如毛毛虫化作蝴蝶,能否破茧而出,全在一线间。这等关卡非只“不凡先生”遭遇过,连傅元影、吕应裳、赵老五,甚且蒙古人哲尔丹也都遇过。如能顺利脱壳,便能孵化出“大黑天拳”之类的神奇武术,反之则要郁郁一生。

看傅元影剑法虽说一流,却始终无法成为绝顶高手,平日嘴里不说,心里必也郁闷。至于吕应裳自己,早已看破天命,转朝官场发展。至于肥秤怪、算盘怪这两个老的,虽说七老八十了,却都还在毛毛虫阶段,自没见过什么大关卡,听得师侄提起此事,竟是一脸茫然了。

赵老五这几年不问世事,眼看晚辈们忧心苦恼,自是哈哈而笑。正要出言安慰,却听一人喊道:“爹,孩儿回来了。”众人转头去看,却见一名白面少年匆匆而至,模样长得有些像吕应裳,却是他的大儿子吕得礼到了。

吕应裳武功虽比不过宁不凡,傅元影,却颇能生儿子,膝下一门三杰,取名为得礼、得义、得廉,这吕得礼是三兄弟的大哥,与陈得福同年,武功却高得多了,算得是十代弟子的佼佼者。眼看大儿子来了,吕应裳俨然道:“你可回来了。郡王府的喜帖都发了么?” 

吕得礼答道:“咱们兄弟兵分三路,该发的全发了。不过还有几位王爷未曾找到。”吕应裳这几日受国丈之托,负责筹办婚礼,自知婚期排得紧,喜帖也须尽早发出。听得儿子找不到人,自是蹙紧了眉:“又贪玩了!郡王爷不全来北京贺岁了?怎会找不到人?” 

正要责备儿子们偷懒,吕得礼忙道:“爹别生气,这几位王爷都出城去了。您自己瞧吧。” 

双手奉上喜帖,交由父亲过目。吕应裳低头翻阅,喃喃便道:“临王曼、徽王祁、德王蓟、庆王盺……这么巧?临徽德庆四位王爷都出城了?” 

赵老五转念一想,醒起这四位王爷便是勤王军的统帅,忙道:“你们没去京畿大营找人?”吕得礼道:“孩儿去瞧过了。他们的守将凶得紧,问了大半天,才说四位王爷有急事,一块儿去了霸州。”赵老五微微一楞,自与吕应裳面面相觑,两人同声道:“霸川?勤王军不是驻守北京么?去霸州做什么?” 

吕得礼只是个少年人,哪里懂得军务?自然答不上话。吕应裳满心烦恼,自也不管勤王军去了何处,便道:“也罢,总算百来位郡王只漏了四个,得礼……趁着红螺寺百官云集,你等会会儿陪爹爹去发帖,把前三品重臣的帖儿一次发完……” 

吕得礼慌道:“不行啊,爹,孩儿一会儿还有个约会……”华山双怪嘻嘻笑道:“小礼子,你又约了崆峒派的黄女侠啊?可曾摸小手啦?”都说狗嘴吐不出象牙,吕得礼心下害怕,忙道:“爹!孩儿真有事,留不得……”也是怕爹爹阻止。赶忙运起了轻功,一溜烟走了。

吕得礼前脚一走,陈得强便想跟进,哪晓得走没两步,便听背后传来叹息:“得福,你想去哪儿?”听得吕应裳呼唤,陈得福只得垂下头来,嚅嗫道:“没……没有。”吕应裳叹道:“乖孩子,满山弟子里,就属你最听话了。赶紧去取喜帖了,别要贪玩,知道么?” 

眼看吕师伯走了,双怪也一哄而散,陈得福也只拖着他的铁扫帚,望“云会茶堂”进发。

陈得福,成不了高手得了福。此人自十五岁那年以来,日日都倒着大霉。人家孔夫子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他陈得福却远胜孔夫子,十五岁便直接“知天命”了。那年他兴高采烈投入华山,本想自己是爹娘嘴里的小神童,日后定能成为“天下第一”,谁晓得入门一看,众师兄弟或聪颖、或灵秀,舞起剑来个个如八仙过海,陈得福大惊之下,当场便知天命了,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了本山免钱的小长工。

烧饭也好、煮菜也罢,本想整整垫底十年后,门里总算要新收一批小师弟,自己也可以脱离垫底的苦日子,成为人人敬仰的得福师兄。谁晓得新弟子还没来,竟又多出一个小暴君,指定自己作伴当,料来此命已不久长了。

陈得福叹着气、摇着头,一路拖着铁扫帚,红螺寺里虽是张灯结彩,他却没心思来瞧。正闷头急走,忽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看那人头角峥嵘,双目炯炯,正是同门师兄杜得籼。

今夜适值元宵,蒙得国丈恩惠,华山门下虽无功名,却也能来红螺寺里赏灯,这杜得籼自也来玩耍了。陈得福乍见同门,心下大喜,忙奔向前去,喊道:“独脚仙!独脚仙!” 

华山弟子多有外号,除了“扫把福”外,尚有“独脚仙”、“死德性”、“苏淫操”等等,多半不堪入耳,全是师兄弟相互指骂的杰作。至于得礼、得义、得廉三兄弟,却因他们还缺了个小弟,外号自也极其难听。

“独脚仙!独脚仙!”陈得福喊了几声,那杜得籼却对自己不理不睬,自管目望前方,一动不动。陈得福讶道:“独脚仙,你到底怎么了?” 

听得扫把福问话,杜得籼却显得一脸正气,对话声充耳不闻,宛若木石。过得半晌,他伸手起来,拨开额前乱发,又将脸蛋沉了下去,透出了莫名气魄。陈得福咕哝几声:“搞什么?给人点哑穴了?”他摇了摇头,顺着独脚仙的眼光去看,却见到了一名少女。

美丽的少女明眸皓齿,她仰头看花灯,赏一赏,走一走,举止轻雅,流连忘返,只是无论如何挪移脚步,始终离不开杜得籼面前五尺。陈得福咦了一声,转朝同门望去,又见他一脸正气,益发浩然,霎时啊了一声,暗道:“这是隔山打牛!终于给我目睹了!” 

一年一度的元宵节,号称“金吾不禁”。自正月十四悬灯起算,直至十八撤影为止,京城整整五日衙门封印,男女不隔,老少不禁。是以少男少女若要隔山打牛,今夜趁早。

四下月圆花好,当此良辰美景,佳人娇羞可爱、才子正气凛然,可陈得福看入眼里,心中却生出乐一股无名火。想自己武功低微,其貌不扬,从来是垫底人物,相熟异性更只有后厨那凶狠老妪,每回来取馊水,必藉故辱骂自己。也是一辈子孤单,陡见男女相互施法之事,一股醋意油然而生。

他哼了两哼,挡到同门面前,大声道:“独脚仙,你擦药了么?” 

杜得籼原本傲然若仙,陡听此言,却如泼上了冷水,慌道:“擦……擦什么药?” 

陈得福讶道:“你又忘了擦么?傅师叔不是早吩咐过你了,要你别再拿长剑抠脚丫么?”说着摇头连连,叹道:“你啊你,资质再高,也不能老是金鸡独立啊。早些把脚癣治好。下盘稳些,到时武功便能大进了呢……” 

两人稍稍谈起了脚癣恶疾,少女面色一颤,便已消失无踪了。杜得籼又悲又恨,大声道:“陈得福,我前夜好容易去了月下老人庙,辛苦求来这枝姻缘签,你……你却硬来坏我大事,你……你……籼说着摆出了金鸡独立的架式,陈得福惊道:“你别乱来啊!” 

杜得籼怒道:“滚开!杀了你这畜生,没的脏了我的剑!”说话间除下了左脚靴子,拿着剑尖戳弄脚底,已是忍无可忍了。陈得福见他自暴自弃,自也暗暗高兴。便笑道:“毒脚仙,你方才说什么月下老人,那又是谁啊?”杜得籼哼道:“红娘月老,这两位都是替旷男怨女牵姻缘的,你居然没听过?”陈得福摇了摇头,道:“没听过。” 

杜得籼冷笑道:“蠢才,无怪日日垫底。”他拿出了少侠的架式,一边抠着脚,一边道:“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个姓张的书生,为了打仗还什么的。便要和老婆告别了。夫妻俩知道前程茫茫,此去关山万里,自是哭泣甚哀,不忍相离。结果啊……月下就飞出一个老人,你晓得他是谁?”陈得福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当然是月下老人。” 

杜得籼脸上一红,自将长剑刺入脚底,啧地一声痛哼,双眼渗泪中,总算戬落了一块毒脚皮。

他从剑尖上剥落烂皮,送到鼻端嗅着,又道:“这月下老人呢,心地最是善良不过,他看这对男女相爱甚深,不忍离别,便拿了条红线出来,在他俩的脚上绑了绑,说只要红线上身,纵使天涯海角相隔,两人日后也可以团圆重聚。” 

陈得福讶道:“后来呢?”杜得籼舒爽了,便又穿回了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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