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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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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天寿又痛又悲,大叫道:“你别再说了!我立誓不出庙门一步,你若害我破了誓言,我项天寿只有一死谢罪!”霎时逆运经脉,已有自尽之意。

秦仲海吓了一跳,心道:“这家伙玩真的。”他生怕活活逼死这人,当下松开右手,劝道:“有话好好说,你可别干傻事。”项天寿摔在地下,双手挥舞,厉声道:“你们全给我走,别逼我自杀了!”

秦仲海转头望向言二娘,只见她也是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办法。秦仲海叹道:“老兄,我再问一次,你真个愿出庙么?”项天寿厉声道:“十八年前我发下重誓,终身不出此庙一步,请你别再扰我!”秦仲海点了点头,颔首道:“很好,我不会让你破戒的。”转身便走,竟似放弃了。

项天寿正自松了一口气,猛听秦仲海大喝一声:“倒!”钢刀杀出,红焰焰的火云往四方冲过,正是“火贪虚风斩”。火云喷出,庙中墙壁本已腐朽,此时给那刚猛至极的刀风热焰吹过,转瞬间喀喀作响,不到片刻便成碎屑,随即往外崩坍。

项天寿惊道:“你……你这是干什么?”秦仲海摸了摸脑袋,双手一摊,笑道:“老兄啊老兄,你的庙……没了。你的誓言,嘿嘿,空了。”

项天寿转头看着四方,果然破庙已成灰烬,放眼望去,身子已在旷野之中、他张大了嘴,一脸茫然之色,他曾立誓不出此庙一步,但此刻庙已成灰,却要他如何遵守当年誓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感惶急痛苦。

秦仲海眯着眼道:“庙即是空,空即是庙。亏你老兄头顶光秃,幅和尚模样,居然连这个道理也参不透,你再不走,我可要走了。阿弥陀佛,再会了。”说着迳自转身,迈步离去。言二娘等人望着项天寿,只见他呆呆地坐在地下,兀自满脸茫然。想来他多年苦心守戒,转眼成空,不能不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便成了这幅痴呆模样?

朔风吹来,将烂为一团的庙门吹起,哈不二惊道:“破庙跑走了,这下真要破戒啦!”项天寿大惊失色,急急往庙门追去,忽然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将余下灰烬吹散,转瞬间便已飘出数里,全然不见踪影。

哈不二皱眉道:“完啦,这庙飞到天边去了,项堂主可有得追了。”项天寿闻言更慌,急忙追出,但灰烬细碎,又要如何寻找?项天寿吓得面无人色,四下乱窜乱滚,悲哭道:“老天爷!我破戒了!我破戒了!”霎时伏地大哭,悲不自胜。众人见他守戒如此之严,都有骇然之感。

陶清向前扶起,劝道:“项堂主看开些吧。这庙既已纷飞海角天崖,项老何必还要为难自己呢?”眼看项天寿兀自低头不语,秦仲海猛地跳了过来,蒲扇大手往他肩头就这么重重一记,大声道:“咄!痴人!现下庙门已到北极,墙壁也到东海,破庙既已飞往天涯四方,这人间已成破庙,破庙便是人间!阿弥陀佛,老兄你只要不飞上九重天,有何破戒之处!”

项天寿喃喃地道:“人间即庙,庙即人间!”他猛地一拍头顶,大喜道:“妙极!妙极!正是这个道理!”说着手舞足蹈,口中唱起歌来了。

秦仲海胡乱发明佛理,只讲得他口干舌燥,头晕眼花,心中想道:“这个白痴,总算开通了。”

只听项天寿仰天大笑,大声道:“天绝老贼、灵音大师!你们听好了!并非项天寿没有遵守约定,只因这庙自行生脚逃走,我也没办法啦!你们可别来怪我!”

众人听了“破庙生脚逃走”这句话,忍不住觉得荒唐,但项天寿性子刚强,言二娘等人怕他翻脸,不敢放声大笑,一时忍俊不禁,只在掩嘴莞尔。

秦仲海听项天寿提到天绝僧,心下却是一凛,寻思道:“原来他是给天绝僧囚在此处的,看来当年剿灭山寨,高山少林也有份。”

想起杨肃观出身少林,说不定两人便要为此大开杀戒,一时心下竟有些不太舒坦。







第九章狼烟再起
更新时间:2005…7…27 6:44:56 字数:13249字


第九章 狼烟再起

正想间,项天寿已然宁定,上前拱手道:“这位小哥,蒙你点化,项某实感恩德。适才若有得罪之处,尚请海涵。”秦仲海见他执礼甚恭,微笑便道:“好说,项老守信重义,一言九鼎,实在让人佩服、在下若非为了山寨的前途,岂敢随意得罪相逼?”

两人说话间,陶清走上前来,引荐道:“项堂主,这位将军姓秦,双名仲海,便是霸先公的二公子,昔日朝廷赖为长城的名将。有他这般家世才干,咱们山寨定有重建良机。日后还请项堂主多多帮忙呢。”这回秦仲海倒没有打断说话,任凭他介绍自己的来历。

项天寿听得秦仲海是昔日山主的儿子,一时颇感讶异,道:“真有此事?霸先公不是满门抄斩么?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出来?”说着上下打量秦仲海,显是不信。

秦仲海被方子敬收养一事,天下间没几人知道,项天寿如此怀疑,也属自然,言二娘眉头一皱,正待要说,秦仰海却把拦住,笑道:“项堂主,倘若我真是老寨主的儿子,项老兄便会念在故人之情,与我同上山么?”项天寿点头道:“我身受霸先公重恩,倘若阁下真是秦家后人,自当追随左右”秦仲海哦了一声,微笑又道:“那咱们掉个头,倘若在下并非秦霸先之子,只是冒名顶替的狂妄之徒,老兄欲待如何?”

项天寿哼了一声,道:“若真如此,那我又何必跟着你走?”

言二娘暗暗叫苦,不知秦仲海为何这般说话,正纳闷间,只见秦仲海昂然向天,将手一摆,做送客状。口中沈声道:“项兄啊项兄,某姓秦也好,姓龟也好,阁下都不该以此计较。咱们江湖上行走,讲究的是自己的眼光,绝非什么狗屁身世!我即便是秦家后人,但倘若庸懦无能,贪生怕死,众位便奉我为主,焉能成得大事?”说着一拱手,道:“项兄如此着重出身,秦某不敢强留。这就再会。”蓦地转身走开。

秦仲海好容易把人弄出来了,却这样放了过去。众人闻言,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高低。言二娘又惊又急,追了过去,喊道:“秦仲海!难得大家团圆,你这是干什么?”秦仲海却不理会,只管自行上山。

项天寿望着他的背影,忽地心有所感,当下提声喊道:“将军且慢!”秦仲海转过头来,拱手道:“先生何事指教?”

项天寿哈哈大笑,奔到秦仲海面前,抱拳道:“将军这般脾气,实在让人喜欢!似你这等豪迈人品,不论你是否真是老寨主的儿子,项某都愿与你共创大业!”

两人四目凝视,秦仲海纵声长笑,大声道:“好爽气!打天下便是要这样!这才是咱们怒苍英豪!秦仲海是个爱才惜才的人,当年身在朝廷,尚且星夜寻访卢云,怕他埋没,如今为自己的志业拼斗,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共创大业的弟兄,适才那般说话,只是要表明心迹,说他无意借父之名。眼看项天寿首肯上山,想起又多了一个豪杰相随,更是大为兴奋。

两人相顾大笑,立时勾肩搭背起来。只是项天寿身上跳蚤奇多,秦仲海抱着他,跳蚤还不趁机搬家?吸血小虫欢喜迁居,秦仲海身上难免奇痒,一时歪嘴斜眼,抖手抖脚,模样有点怪异。

言二娘见他两人重修于好,心下甚喜,她怕二人性子怪异,一会儿又生出事来,忙道:“秦将军,人家都这么说了,你怎好再瞒身分?快把背上的剌花露出来吧,别让人猜疑了。”

秦仲海身上发痒,早想脱衣,赶忙将上衣脱下,两手还不住往背后乱抓。项天寿哪管他在胡抓什么,刺花入目,眼中登时泪光闪动,他跪倒在地,仰天哭道:“老天爷在上,霸先公得子如此,虽死无憾!”秦仲海听他提到父亲,赶忙收拾丑态,将他扶了起来,微笑道:“项堂主错爱了,小子日后得众位扶持,自当好好经营山寨,不负先父之名。”

言二娘嫣然笑道:“别说这些了。咱们这就上山过节了,一起走吧!”项天寿听得过节两宇,霎时仰天长叹,道:“我有十八年没喝酒了,唉……若有一杯好酒落肚,死而无憾……”陶清微笑道:“别发愁,有我金毛龟在,怕没酒喝么?”

秦仲海大笑道:“无肉令人瘦,无酒令人苦!有这杜康好朋友,咱们山寨人虽少,却绝不冷清!”众人想起晚间欢聚一堂的场面,心中都是雀跃无比。

众人回到山顶,只见山寨破败依旧,器物腐朽,几无一件堪用,欧阳勇取出钢刀,劈竹砍木,转瞬间便做出几张桌椅,秦仲海见他器械应用极精,心下暗自称许,想道:“这位铁牛老兄着实了得,日后由他总管兵械制作,山寨兴旺可期。”

秦仲海自坐堂上,只见众人洗手做饭,清理打扫,言二娘更笑吟吟地四下布置,她把方子敬传下的那面旗帜高挂堂上,那火红的怒字一现,立时让众人欢呼起来。

秦仲海看着生气勃勃的忠义堂,回思年前上山的破败,嘴角泛起了微笑:“以后这里便是我的家了。当年爹爹创建此处,与天下英豪在此相聚,谁知功败垂成,死于道上。今后便由我这儿子接手吧。嘿嘿,不论日后情势多艰难,我定要重建怒苍,再起忠义之师!”

眼见天色将黑,言二娘取出纸笔,便请秦仲海挥毫写字,秦仲海闻言大惊:“老子哪会写字?最多只会画几只乌龟而已,你可要看么?”言二娘嫣然一笑,知道这人文学甚低,当下道:“你不想挥毫,那便让我来写,好么?”往日言二娘与他说话泰半凶狠粗暴,今日却忽尔婉转温柔,料来心情定是不恶。秦仲海见她眼波盈盈,心中蓦地一动,笑道:“你尽量写,想写多少,便写多少。最好把肉蒲团默出来了。”

言二娘听不懂他在胡说什么,当下摇头一笑,迳自写了起来。

秦仲海探头去看,只见第一张纸上写着几字,见是“怒苍山创建之祖,秦公霸无之灵位”。

秦仲海啊地一声,道:“多亏二娘心细,否则我倒忘了祭拜先人!”言二娘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这人本来就粗心,不过也没干系,以后有我替你打理呢……”说到这里,脸颊忽地晕红如火。她连忙定了定神,继续往下写去,见是她兄长言振武的灵位。秦仲海心想:“二娘与朝廷仇深似海,她的身世如此悲惨,倒与我同病相怜了。”

言二娘眼眶微红,又提笔写道:“天禄堂堂主童新之灵位”、“大正关守将常飞之灵位”、“水军教头孟无痕之灵位”……一时洋洋洒洒地写了数十人。秦仲海越看越惊,心道:“当年山寨被破,居然死了这许多弟兄!看来景泰十四年这场大战,当真非同小可。”转看哈不二等人,都已放声大哭,连项天寿这等硬颈之人,也在默默忍泪。

言二娘连写数十人,忽地一咬牙,霎时写道:“马军五虎将、西凉小吕布韩毅之灵位”。秦仲海大吃一惊,心道:“这不是她的老公么?二娘怎地写下他的灵位了?”正想间,陶清拉住了他的衣袖,跟着凑过头来,在他耳边道:“秦将军,咱们大姊拜托你了。”

秦仲海何等聪明,一听提点,立时暗骂自己愚蠢:“秦仲海啊,这等事情你也看不透,可真越活越回去啦!”

言二娘十五岁守寡,至今已有十八年岁月,与小吕布欢好之门无多,两人便已分离。说来这段婚姻实在可怜。此刻她写下小吕布的灵位,从此自当解脱,陶清知道秦仲海与言二娘彼此有情,当下便来提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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