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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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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见他眉头深锁:心里有些害怕,低声问道:“究竟京里发生了什么事?怪吓人的……”秦仲海从怀中取出两张百两银票,塞在那管家手里,说道:“你把大门锁好,一会儿先回故乡去。”那管家望着银票,嚅嚿地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秦仲海没去回话,只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安慰。他换上便服,将钢刀藏在包袱里,身上带妥几百两银票,又再吩咐管家几句,便往秦家大宅而去。只等找到宅里的那人,便要将他带离京城,先避过风头再说。

行到街上,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地下积了薄雪,颇见寒意。秦仲海望着街道四处,寻思道:“时光好快,自返京以来,已有半年多了。嘿嘿,人世间的变幻无常,那还真是说之不尽啊!”

他初回京城时,还只是个自由自在的游击将军,在朝廷三大派之间打混度日,逍遥闲适无人管,哪知半年不到,物换星移,自己竟成为朝廷反逆的遗孤,在身世谜团之问挣扎,秦仲海想着,心中实是感慨良多。

来到秦家府宅,大门深处萧条依旧,和上次来时别无差异,那行乞老人也不见踪影,秦仲海见四下无人,当即一个闪身,躲进了院中。他走入屋内,在主宅中绕行。想道:“刘敬死前交代过,说他把那人藏在密室之中,我可得用心寻找了。”

他四处探看,只见大厅里满地泥灰,不知多久没人打扫,往厅房看去,一间间都是破败不堪,不少老鼠蜘蛛见人行来,更是急急乱爬。秦仲海找了半个时辰,实在擦不出那人的踪影,心中只感烦闷。

秦仲海行到后院,蹲在墙下发呆,此处残垣倾塌,满布青苔,地下搁着几只破烂竹篓,更显得古旧凄凉。秦仲海叹了一声,寻思道:“刘敬托我带走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那时仁智殿出事,刘敬不顾琼贵妃、薛奴儿的生死,孤身一人远走,却又为了这人犯险回京,这人到底是谁?怎会让刘敬如此重视?”

他思索良久,想不出前因后果,满心寂寥间,手一挥,好似打翻什么东西,秦仲海低头去看,只见地下翻倒了几只竹笼。他摇了摇头,把竹笼拾起,猛见笼下竟有一处洞穴,不知是通往什么地方的。秦仲海心下大喜,想道:“好啊!说不定这便是机关所在。”当下伸头进去,便要细察一番。

那洞穴很是窄小,秦仲海身形高大,侧肩攀爬,仍感不易,他向前爬行几尺,脸颊沾上了青苔,又再往前挤出数尺,赫然之间,看到了两只裤脚,正站在自己眼前。原来这穴是处狗洞,一路通到外头的闹街上,倒没什么隐密机关。

秦仲海缩头回来,一个下留神,脑袋在狗洞上撞了一下,只感疼痛不已,秦仲海呸了一声,回到了院中。他摸着脑袋,喃喃诅咒两句,跟着一脚朝墙壁踢去,啪地一响,青苔泥灰飕飕而落,陡然问露出一处记号,模样颇似图画。

秦仲海大喜过望,想道:“刘总管果然厉害,便算死了,还能留线索给我。”

他急急蹲下察看,只见墙角用炭条画着些小猫小狗,这笔迹幼稚拙劣,哪是刘敬留下的痕迹,却是孩童涂鸦所为。秦仲海又骂两声,心道:“他妈的,哪里冒出来的猫狗?不知是哪个调皮小鬼干的,该给爷爷重重打上一顿才是。”

他手上沾满青苔,伸手抹了抹鼻子,忽然之间,一股味道冲入鼻端,竟有似曾相识之感,秦仲海啊了一声,拿起手上青苔,用力嗅了嗅,心中震荡:“没错,是这个味道没错……我记得这个味道……”

霎时脑中电光雷闪,知道自己确是秦霸先的儿子,两岁之前定曾住过此地,再无疑问。

他痴痴望苦墙角的涂鸦,已知是自己亲人所为,他嘴角忽起微笑,想道:“看这几只猫狗如此神骏,难道是老子的杰作么?还是我那小鬼哥哥干的好事?嘿嘿……我们那么调皮,娘亲定要生气了。”

秦仲海从小不曾有过母爱,当此情景,忍不住想像母亲的面貌:“听刘总管说,我娘亲姓颜,还是位名动公卿的大美人,可不知是什么美法?她要是见了我这流氓模样,可会吓得吱吱乱叫?”

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只见墙上攀着几只蜗牛,在那儿吃草还是什么的。他双手叉腰,怔怔出神,忽然之间,好似耳边有个温柔的声音,轻声向自己诉说:“蜗牛,来看蜗牛赛跑……”

眼前出现了一幅景象,少妇带着两名稚童,三人仰头望着墙上蜗牛,正自嬉戏指点。

秦仲海喉头哽咽,霎时泪水盈眶,已是跪倒在地。他双手颤抖,轻轻抚摸那几只小猫小狗,想起这些亲人无一在世,偌大的人间,只余下他一人孤伶伶地活着。悲痛难忍之际,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压抑声息,偷偷哭了一阵,眼前情势紧张,自不能太过失态,心中便想:“他奶奶的,人都死了,我却哭个屁?这几日哭了好几回,实在太也丢脸,可不能再这般干了。”

秦仲海把泪水擦抹了,翻身跳起,直往大屋而去,这下出手不再留情,一见任何家具,便即抽刀砍烂,察看有无可疑机关,一路拆墙裂板,行到了厨房,见到了一只水缸,事隔多年,没想到缸里还盛着水,秦仲海看了一会儿,心念一动,伸手便去搬那只缸,他力大如牛,哪知却搬之不动,好似缸底黏在地下一般。秦仲海运起内劲,上下扳动扭扯一阵,忽觉那水缸可以左右转动,他用力转了一圈,匆听柜橱传来几声嘎嘎怪响,秦仲海心下大喜,知道找着了刘敬所言的密室,忙挺起钢刀,往柜橱暗门走去。

行入门内,只见那密室盖在地下深处,当是秦家满门用来躲避灾厄之处,秦仲海知道那神秘人物即将现身,心下焦急,脚步不自觉地放快,想道:“这家伙先是跑到仁智殿搞上妃子,后来又给刘敬藏了起来,这人到底是谁?难道也是个姓秦的么?”想起或有亲人在世,更是喜悦不定。

走过阶梯,眼前又是一座铁门,门上生满铁锈,却不见什么锁孔铁链,秦仲海深深吸了口气,想道:“只要我推开铁门,便可以看到那人了。”他吞了口唾沫,头怦怦乱跳,好似自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要去见梦中情人一般。秦仲海呸了两声,暗骂自己不成气候,霎时粗暴性起,举脚一踢,将铁门踹了开来。

碰地一响,铁门撞在墙上,那密室中却是空无一人,只余下一张棉被,几个碗盆。

秦仲海心下一惊,暗道:“有人先我一步,把人带走了!”他心念急转,却又猜不透怎么回事,看这局面,只能先回宫里,之后再行定夺了。

秦仲海将铁门掩上,朝梯上走去。行过暗门,他将机关锁起,跟着转身走出。

霎时之间,他张大了嘴,全然不能置信眼前的景象!

一代奸臣江充正自冷冷地看着他,身旁站着百来名火枪手,京城好手全数云集。

秦仲海知道事机败露,他虎吼一声,拔刀出鞘,便要斩杀这名奸臣,钢刀才一举起,数十柄刀枪指住了他全身要害,跟着背后大力压下,将他按倒在地,手上钢刀已被抢过。

秦仲海自知无幸,缓缓地闭上了眼。







第六章纵使相逢应不识
更新时间:2005…7…27 6:42:19 字数:17356字


第六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自伍定远离去后,卢云便自专心整治州政,他有顾倩兮帮着打点内外,凡事自能驾轻就熟,一连数月,都在审讯断案,处置民讼,众百姓见他廉明公正,从无收受贿赂的恶行,心中自然敬服。闲暇时卢云又命人加筑水坝工事,在娄江畔灌溉水利,更使百姓感激称道。

秋去冬来,转眼便入腊月,这一个半月间,顾家已送来几回家书,都在询问顾倩兮的近况,顾倩兮怕爹娘生气,竟是不敢回信,反倒卢云修书一封,向顾嗣源频频致歉,就怕未来岳丈不能原谅爱女离家出走,到时他若要提亲求婚,不免大费周章,又要给二姨娘百般滋扰。

这日已到腊月初一,依着朝廷往例,卢云便要返京述职,于大年初一百官迎春之时,向皇帝禀明政务细节。家丁收拾了家当印信,足足坐了两辆大车,巩志一路送到城外,临行前卢云细细吩咐州政,反覆交代巩志打理,这才放心启程。

下来时仅在九月,回程却已是腊月时分,天气早已寒冷异常,不时落下鹅毛般的大雪,越往北走,气候越寒,一行人探看车外,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是天地虽寒,但车里却是和暖如春,反增添了好些温馨之意。

行出十来日,已入河北省境,卢云回思长洲数月生活,仿佛便是人间天堂,他一生颠沛流离,得中状元,苦尽甘来,滋味自是加倍甜美,他望着爱侣,问道:“倩兮,下回我再来长洲,你还会随我一块同行么?”顾倩兮微笑道:“你想让爹爹赶我出门么?”

卢云笑道:“你这样一个千伶百俐的乖女儿,顾伯伯怎舍得赶你走?”顾倩号叹道:“我此番离家出走,爹爹定是气坏了。可别打死我才好。”她久不见父母双亲,自是心里挂记,但想起见面时少不得一阵挨骂,却又有些担心。

卢云握住顾倩兮的小手,柔声道:“你别怕,你若要挨打,我一定陪你。”

顾倩兮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许赖。”卢云神色郑重,道:“我此次回京,便要向顾伯伯提亲。只要他老人家恩准,下回你来长洲,便是我卢云的妻子了。”顾倩兮听他说得直接,登时又羞又喜,啐道:“你好不害臊,我非嫁你不可吗?”

卢云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叫你不得不从。”

颜倩兮刮了刮他的脸颊,正要出言取笑,忽然大车颠簸,竟然停了下来,卢云与顾倩兮对望一眼,都是微微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卢云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手指远方,慌忙答道:“前头有人拦道,不知是干什么的。”

此时已在河北省境,离京不远,向来少有盗匪出没,卢云不知来人是谁,便要下车察看,顾倩兮与小红面色惨白,拉住了卢云的衣袖,都不愿他贸然下车,免生危险。

卢云摇了摇手,示意她们莫要害怕,便在此时,前头已传来说话声响,只听一人喝道:“朝廷有命,来人止步,下车受检!芦云听说话之人是朝廷命官,登时放心,他探头车外,只见道路尽头站着百来名军健,四处栅栏刀枪,已然设下重重关卡。卢云见他们面带杀气,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向顾倩兮主仆道:“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别出来。”

卢云才一下车,几名军士便迎上前来,对着车夫喝道:“兀你这下贱东西,还不知道下来?”那车夫听这口气甚恶,吃了一惊,慌下迭地下车,卢云看这几人行径恶劣,十分扰民,一时心下有气,上前喝道:“你们是哪个卫所的?”

一名军士冷笑道:“军老爷的事你也敢管?快叫你车上的人全数下来,老子要一个个搜!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都要!”卢云听他口气实在太恶,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凭什么?”那军士见他态度高傲,先是一愣,跟着大怒道:“凭什么?就凭老子手上的刀!”说着冲向前来,一拳便要往卢云脸上打去。

卢云脚下一勾,手上一扭,已将那人摔倒在地。他伸脚踩住那人的背,喝道:“大胆狂徒!本官是长洲知州卢云,奉命返京述职,你举止间莫得无礼!”说着朗声道:“此间官长是谁?速速过来说话!”

卢云正自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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