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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后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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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祖车轮手执大斧,飞赶过来了。咬金吓得面如土色,又无处逃避。祖车轮一斧砍过来,咬金那里当得住,在马上一个翻金斗,跌下尘埃。众将来捉,忽见地上起一阵大风,呼罗罗一响,这里程咬金就不见了。元帅大惊说:“蛮子那里去了?”众将说:“不知道阿,好奇怪阿,连这兵器马匹多不见了。方才明明跌下马来,难道这样逃得快?”“诸将不必疑心,可见大唐多是能人,多有异法,想必土遁去了。此一番必往长安讨救,就差铁雷二将守住了白良关,不容他救兵到此,也无奈我乎。”众将说:“元帅之言有理。”不表。
  咬金跌倒尘埃,吓得昏迷不省,只听得有人叫道:“程哥鲁国公,快起来,这里不是番营。”咬金开眼一看,只见荒山野草,树木森森,又见那边有座关,关前有个道人走来,手执拂尘,含着笑脸,来至面前。咬金连忙立起身来说:“仙长还是阎罗王差来拿我的么,还是请我去做天下都土地的么?”道人说:“非也,贫道是来救你的。”咬金说:“你这道长怎么讲起乱话来,人死了还救得活的么?”道人说:“你命不该死,贫道已救你,方得活命,快往长安讨救。”咬金说:“鬼门关现在面前,还要到长安去什么?”
  道人说:“此处是雁门关,乃阳间的路,不是什么鬼门关阴司之地。进了北关,就是大唐世界了。”咬金道:“如此说起来,果然我还不曾死么?”那番把手摸摸头颈:“嗄!原来这个吃饭家伙还在这里。请问仙长何处洞府,叫甚法号?”道人说:“程哥,我乃谢映登,你难道不认得了么?”咬金听说大惊道:“阿呀!原来是谢兄弟,谁知你一去不回,弟兄们各路寻访,绝无影踪,众弟兄眼泪不知哭落几缸,谁知今日相逢,你一向在何处,为甚不来同享荣华,我看你全然不老,须发不苍,比昔日反觉齐整些。我方才明明跌下马来,怎生相救出白良关?一一说与我知道。”谢映登叫声:“程哥,兄弟那年在江都考武时,叔父度去成仙。今有真主被番兵围困木阳城,特奉师父度你出关,故此唤你醒来。”咬金大喜,见斧头马匹多在面前,便说:“谢兄弟,你果是仙家了么?我老程同你去为了仙罢。”映登说:“程哥又来了,我兄弟命中该受清福,所以成了仙,你该辅大唐享荣华,况且天子又被困在木阳城,差你往长安讨救,你若为了仙,龙驾谁人相救?”咬金说:“不妨,徐二哥对我讲过的,若死在番营,封我天下都土地,如今同你做了仙,只道我死了,照旧封我。”映登说:“既要为仙,吃三年素,方度你去。”
  程咬金听说要“吃三年素方度为仙”这句话,便说:“阿呀,这个使不得,素是难吃的。”映登说:“好孽障,还亏你讲,后面番兵追来了。”咬金回头一看,映登化作清风就不见了。连忙立起身来,团团一看,前面是雁门关。
  心中大喜,如今一字并肩王稳稳的了。把盔甲放下,打好盔囊,连兵刃鞘在马上,换了纱貂,穿一领蟒袍金带,背旨意跨上马,过了雁门关,一路竟奔长安,我且慢表。
  单讲木阳城诸将,见程咬金杀入番营,营头不乱,大家放心不下,说是:“军师大人,方才程将军委实年高,无能去踹番营,原算屈他出城求救,今番营安静,程将军人影全无,这怕一定多凶少吉的了。”茂功说:“不妨,程将军此去,自有仙人助救,早已出了雁门关,往长安去了。”天子说:“有这样快么?”茂功说:“非是马行的,乃仙人度去,所以有这样速捷。”朝廷大喜说:“但愿程王兄出了雁门关,救兵一定到了。”
  不表君臣们回到银銮殿之事,再讲程咬金,他背了旨意,一路下来,救兵如救火,日夜趟行,逢山不看山景,遇水不看钓鱼,一路上风惨惨,雨凄凄,过了河北幽州、燕山一带地方,又行了十余天,这一日到了大国长安,日已正午时了。程咬金把马荡荡,行下来数里之遥,只看见前面来了一个头上翡翠扎巾,身穿大红战袄,脚下乌靴,面如紫色,两眼铜铃,浓眉大耳,海下无髯,光牙阔齿,身长八尺,年纪只好十六七岁,好似饮酒醉的一般,打斜步荡下来的。那人行不数步,翻身跌下尘埃,慢腾腾扒起身来说:“是什么东西,绊你老子一交。”睁眼看时,却见一块大石头,长有六尺,厚有三尺,足有千斤余外。他笑道:“原来是你绊我一交,我如今拿你到家中去压盐韭菜。”程咬金听见说:“什么东西,这个人想必痴呆的,这一块石板就是老程也拿不起,这人要拿回家去做块压菜石,不知他有多少气力,待我瞧瞧他看。”咬金把马拢住,只见那人站定了脚,把双手往石底下一衬,用力一挣,拿了起来了。好英雄,面不改色,捧了石头,走下数步。抬头一看,喝声:“呔!前面马上的是什么人,擅敢如此大胆,见了公子爷,不下马来叩个头?”程咬金心中暗想说:“好大来头,什么人家儿子,擅敢在皇帝城外恶霸,连京内出入的官员多不认得的了?”说:“呔!你是何等之人,敢口出大言,不思早早回避,反在此讨死招灾?今旨意当面,口出不逊,罪刑不赦,立该家门抄灭。”那人大怒说:“好强盗,擅敢冒称天子公卿,反说公子爷恶霸,我父现在天子驾前为臣,可晓得小爷的利害?也罢,我将手中这块石头丢过来,你接得住,就是大唐臣子,若接不住,打死你这狗强盗也没有罪的。”说罢把石一呈,直望程咬金劈面门打下来,那晓底下这一骑马飞身直跳,把咬金跌在那一旁,石头坠地,连忙扒起身来说:“住了,你家既是朝廷臣子,难道我兴唐鲁国公岂有不认得的哩?”那少年听见,吓得魂不附体,倒身跪下说:“原来就是程伯父,望乞恕罪。”咬金说:“你父是谁人,官居何爵?”少年说:“伯父,我爹爹就叫定国公段志远,现保驾扫北去了。小侄名叫段林。”咬金说:“原来是段将军的儿子,念你年幼无知,不来罪你,你在何处吃了些酒,弄得昏昏沉沉,全不像官家公子,成何体面?”
  段林叫声:“伯父,今日同了众弟兄在伯父家中小结义,所以饮醉,请问伯父,我爹爹与北番开兵,胜败如何?”咬金说:“你爹爹说也可惨,自从前日与兵前去,第一阵开兵,就杀掉了。”段林听说,吓得冷汗直淋,说:“我爹爹为国捐躯了?”段林听那爹爹阿,不觉两泪如珠。程咬金说:“不要哭,不要哭,也还好亏得我伯父马快,冲上前去,架开兵刃,斩了番将,救了你爹爹性命。”段林方住了哭,说:“好老呆子,原来是呆话。侄儿请问伯父,今日还是班师了么?”咬金说:“不是班师,只为陛下被番兵围困在木阳城,故尔命我前来讨救,侄儿回去快快备马匹、兵刃、盔甲等,明日你们小英雄就要在教场内比武了。”段林大喜道:“伯父要我们小弟兄前去扫北,这也容易。我们进城去。”咬金同了段林进城分路,一个往自己府中。鲁国公当日就到午门,驾已退殿回宫了。有黄门官抬头看见道:“阿呀!老千岁,圣上龙驾前去扫北平番,可是班师了么?”咬金说:“非也,快些与我传驾临殿,今有陛下急旨到了。”正是这一番非同小可,惊动这一班:出林猛虎小英雄,个个威风要立功。
  不知咬金见驾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程咬金长安讨救 小英雄比夺帅印
  诗曰:
  咬金独马踹番营,随骑尘埃见救星。
  奉旨长安来考武,北番救驾显成名。
  黄门官听见有皇上急旨降来,不知什么事情,连忙传与殿头官鸣钟击鼓。
  内监报进官中,有殿下李治,整好龙冠龙服,出宫升殿宣进。程咬金俯伏尘埃说:“殿下千岁在上,臣鲁国公程咬金见驾。愿殿下千岁,千千岁。”李治叫声:“老王伯平身。”吩咐内侍取龙椅过来,程咬金坐在旁首。殿下开言说:“王伯,孤父王领兵前去破虏平番,未知胜败如何。今差王伯到来,未知降甚旨意?”程咬金说:“殿下千岁,万岁龙驾亲领人马,前去北番,一路上杀得他势如破竹,连打五关,如入无人之境,不想去得顺溜了,到落了他的圈套。他设个空城之计,徐二哥一时阴阳失错,进得木阳城,被他把数十万人马围住四门,水泄不通,日日攻打,番将骁勇无敌,元帅常常大败,免战牌高挑,不料他欲绝我城中粮草,困圣天子龙驾,所以老臣单骑杀出番营,到此讨救。现有朝廷旨意,请殿下亲观。”
  李治殿下出龙位,跪接父王旨意,展开在龙案上看了一遍。说:“老王伯,原来我父王被困在木阳城内,命孤传这班小王兄在教场内考夺元帅,提调人马,前去救父王。此乃事不宜迟,自古救兵如救火,老王伯与孤就往各府,通知他们知道,明日五更三点,进教场考选二路扫北元帅。”咬金说:“臣知道。”就此辞驾出了午朝门,往各府内说了一遍。
  来到罗府中,罗安、罗丕、罗德、罗春四个年老家人,一见程咬金,连忙跪他说:“千岁爷保驾前去定北,为甚又在家中。几时回来的?”咬金说:“你们起来,我老爷才到,老夫人可在中堂?”家人们说:“现在中堂。”
  咬金说:“你们去通报,说我要见。”罗安答应,走到里边来说道:“夫人,外面有程老千岁北番回来,要见夫人。”那位窦氏夫人听见说:“快些请进来。”罗安奉命出来,请进程咬金,走到中堂,见礼已毕,夫人叫声:“伯伯老千岁,请坐。”咬金说:“有坐。”坐在旁首,开言说:“弟妇夫人在家可好?”夫人道:“托赖伯伯,平安的。闻伯伯保驾扫北,胜败如何?”
  咬金说:“靠陛下洪福,一路无阻。”夫人说:“请问伯伯为何先自回来,到舍有何贵干?”咬金道:“无事不来造府,今因龙驾被番兵围困在木阳城,奈众公爷俱皆年老,不能冲踹番营,所以命我回长安,要各府荫袭小爵主,在教场中考夺了二路定北大元帅,领兵前去杀退番兵,救驾出城。”窦氏夫人听说,叫声:“伯伯,如此说起来,要各府公子爷领兵前去,杀退番兵,救驾出城,破虏平番?”咬金说:“正为此事,我来说与弟妇夫人知道。”
  窦氏听见,不觉两眼下泪,开言说:“伯伯老千岁,为了将门之子与王家出力,显耀宗族,这是应该的,但我家从公公起,多受朝廷官爵,鞍马上辛苦,一点忠心报国,后伤于苏贼之手,我丈夫也死在他人之手,尽是为国捐躯,伯伯悉知。此二恨还尚未伸雪,到今日皇上反把仇人封了公位,但见帝主忘臣之恩也。我罗氏门中,只靠得罗通这点骨肉,以接宗嗣,若今领兵前去北番,那些番狗好不骁勇,我孩儿年轻力小,倘有不测,伤在番人之手,不但祖父、父亲之仇不报,罗门之后谁人承接。”程咬金听说,不觉泪下。把头点点说:“真的,依弟妇之言,便怎么样?”夫人说:“可看先夫之面,只得要劳伯伯老千岁,在殿下驾前启奏一声,说他父亲为国亡身,单传一脉,况又年纪还轻,不能救驾,望陛下恕罗门之罪。”咬金说:“这在我容易,容易,待我去奏明便了。请问弟妇夫人,侄儿为甚不见,那里去了。”夫人叫声:“伯伯老千岁,不要说起,自从各位公爷保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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