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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岁月如歌-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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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竟然学我撇嘴。

「真田,」我撇过了脸,「谢。」虽然练习双打亦有助个人的提升,但在同一个赛事中又打单打、又打双打,其实会很累,亦会影响表现。是真田才会陪我一起疯的。

「想这么多,你真是太松懈了!」他也撇过了脸,「反正是你带我一起上职网的,那就一起赢下去。」

「赢下去,那是当然的,」我压了一下帽子,「搭档。」

「嗯。」

然后,在二十四岁这一年,我延续了上一年的悲哀称号,连真田亦拿下了温网的冠军,堂堂正正地打败了精市。

在WTA的年终锦标赛上,当我又在决赛上输了的时候,我平静地和对手握了一下手,然后抿着唇转身。明明在仅次四大满贯的二级巡回赛中,我是赢了她的,但我就总是在最高级别的四大满贯和年终锦标赛上输掉。如果被憋屈了两年,发脾气应该是不过分的吧?

「真弓?」观众上的精市叫我。

我抿紧了唇。

「真弓,」他很温柔地笑了,「弱。」

「……」混蛋。

「我们会赢的。」他伏在栏杆上,对我道。

「……嗯。抱。」

「好。」他跳下了栏杆,乖乖地抱着我。

我伏在他的肩上,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是的,再努力就是,今场比赛,我亦不是打得不开心的。对方,也是个好对手。

「精市,我爱你。」

「嗯,」他笑着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我也爱你。」

「……我说,」亦坐在观众席上的赤也面红耳赤地道,「精市学长、真弓学姐,你们可不可以收敛一下?」

我和精市对视一眼,一起笑眯眯地道:「不可以。」

回到休息室,教练拍了拍我的肩,「不要紧,你还年轻。」

「是。」

「……我不会再说你的未婚夫是你的拖累。好好保持你现在的心境,你下一年,一定会成功的。」

我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是,谢谢你,艾布特教练。」

十二月底,我和精市一起回了日本。除了休息以外,我亦打算去探望一年多没见的吉泽勉校长。他退了休,生活应该很平稳才对。我拨了电话过去,接听的却不是吉泽校长,而是吉泽太太。

「……甚么?」我握起了拳头。

「我亦想过要跟你说一声的,但是阿勉他不让,说是会妨碍你的。」

「……请问是哪间医院?我可以过来吗?」

挂了电话后,我怔怔地呆站着。

「真弓?」精市推门进来我的房间,一手环着我的肩,「你怎么了?不是说打给吉泽校长的吗?」

「精市,」我握住他的手,「吉泽校长在半个月前中了风,进了医院,」我咬了咬唇,「吉泽太太说,情况很严重,现在每天只有一、两个小时是清醒的。」

精市没说甚么,只是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我,还有很多说话想跟吉泽校长说。

第二天清早我就在精市的陪同下到了医院,看见全身插了很多喉管的吉泽校长。校长,你现在的样子很丑,一点都不好看。不好看。

我们等了一整天,吉泽校长都没醒来过。吉泽太太让我们先回去,我摇了摇头。谁知道吉泽校长甚么时候会突然醒来?我不想走。我想跟吉泽校长说话。我让精市先回去休息,他弹了我的额头一下。

「你又忘记了。」他拥抱着我,「我说过,我爱你的。想赶我走,没门。真弓,不开心的话就靠上来。」我靠在他的肩膊上,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乖。」

我抿紧了唇。

吉泽校长亦说过我很乖的。

我们足足等了四天,吉泽校长都没醒来。澳网已经快要开始了,但是,吉泽校长还是没醒,我不能走的。我想跟他说话啊,混蛋。

「真弓,」我和精市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我靠在他的肩上,「我支持你的决定。」

「……那你呢?」

他一笑,「我亦不走。」

「……好。」

「乖。」他拥紧了我的肩。

一天一天地过去,吉泽校长还是没醒。我们跟教练说了一下,决定在日本自行练习,再看看赶不赶得及赛事开始。我亦跟真田说了一声,他亦支持我的决定,让我赶不及回来打混双亦没关系。我和精市就在医院附近的网球公园对打练习,一边等待着吉泽校长。

在我们等到第十三天的时候,吉泽校长终于醒来了。吉泽校长的大儿子跑来找我们,让我们赶紧上去病房。

「吉泽校长!」我冲进病房,握着他的手。

「……小真弓。」吉泽校长戴着氧气罩,很艰难地叫了我一声。

「嗯,你快点好起来,我将我第一个大满贯的女单冠军奖杯送你好不好?」

「但是……」他的脸动了动,像是在笑,「小真弓,不是魔咒女王吗?我……我看到了哦……小真……小真弓,年终锦标赛,又……又输了。」

我伸手抹去挡住我视线的眼泪,「你不要又吐糟我!我一定会赢的!接下来的澳网,我一定会赢的!还有,你不是很少看网球赛事的吗?突然这么熟悉赛制和那些混蛋称号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小……小真弓,是的……你……早晚都会……赢的。不过……现……现在是……甚么日子?」

我抿抿唇,不说话。

「快……快点去比赛……」

我咬着唇,摇头,拚命地摇头。「不要。」

「去……小真弓……说……说了会……送澳网……奖杯……给我的……,赢了,请……请你吃巧克力……哦。」吉泽校长缓缓地抬手,抚了我的头发一下。

「不要。」

「小……真弓……乖。」

我深呼吸了几下,用力地点点头,「好,那你等我!我……我要你做我和精市结婚的证婚人的!」

「……去……去吧。」他又再次动了一下嘴角。

我站起来,向他九十度躹躬。我以前总是很烦这一套的,却是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些时候,必须要籍这些动作才能表达出我们想表达出的情感。

然后,我和精市赶去了墨尔本,参加澳网。在比赛开始前,精市很严肃地对我告诫道:「真弓,不要失去了冷静。」

「……」

「吉泽校长想要的不是奖牌,」他狠掐了一下我的脸,将我掐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好想想,他是为了甚么而鼓励你打网球的,好好想想,你是为了甚么而打网球的。」

都是因为,我喜欢打网球。吉泽校长应该由很早以前就看出,我喜欢打网球。

「很痛,混蛋。」

他的双手乱揉着我的脸,「痛你就给我醒一醒,想清楚才上场。」

然后一场又一场的比赛,我在单打和混双中都一直地赢了下去,亦有跟日本那边保持联系,留意着吉泽校长的病情。他,是真的快不行了。

吉泽校长。

就算我任性地逃课,亦一直不放弃我的吉泽校长。

我和真田又赢了混双的冠军,然后又终于来到了女单的决赛。

我进场以前,向精市道:「掐我一下。」

「好。」然后他这个大变态就真的超级大力地掐我的脸。

好,清醒了。我现在是在用我最喜欢的网球,来向吉泽校长表达我对他的敬意。一定要用心地打好这场比赛。

在欢呼声中平静地进了场,我跟对手握手,然后走到底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再转身,站好。

来吧。

最后,我在快要二十五岁的这一年,夺下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女单大满贯冠军。

当那个黄色小球落下之时,我站在场中怔了很久。打破了,魔咒甚么的打破了。吉泽校长,我打破了,你看见没有?

我突然有点头晕,连忙用球拍杵在地上撑了一下。我抬头向精市望去,正拿着手机的他,向我说了两个字。

球场上太吵了,我听不见精市的话,但我又确实知道他在说甚么。

他说,走了。

走了。吉泽校长,走了。

我瞬间跌坐在地上大哭。

「呜哇……吉泽校长你骗人,呜……你骗我……你骗我……呜……你又说等我拿奖杯给你的!呜哇……你骗我……你骗我……呜哇……吉泽校长……吉泽校长……」

精市跑了过来抱住我。

「呜呜呜……精市,吉泽校长骗我……他骗我……呜呜……精市……精市……」

「是,我在,真弓,我在。真弓,」他紧紧地抱着我,「我在,我在。」

「呜哇……吉泽校长死了……他死了……吉泽校长……呜哇……吉泽校长……吉泽校长……呜哇哇哇……呜哇……」

然后,在冬日里一个阳光普照的早上,吉泽校长出殡了。

我穿上全黑的套装,抱着奖杯,在穿着黑色西装的精市陪同下,出席了丧礼。我沉默着看了吉泽校长的最后一面。傧仪馆的工作人员在仪式过后,盖上棺盖,钉上了又长又尖的钉子,钉得死死的。就算吉泽校长突然复生,他亦不可能出来了。

真的,走掉了。

精市抽出手帕,轻轻地抹去我的眼泪。后来。他见我的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完,就索性将我的头按在他的怀里,由得我哭。

灵车出发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阻碍。事缘我在决赛一完结就马上大哭的样子被媒体大肆宣扬,很快,有心人就都知道了这是因为吉泽校长的逝世。事情愈传愈广,结果,记者连吉泽校长出殡这天都前来探访。今天来参加丧礼的人中据说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吉泽校长曾经的学生,他们看场面混乱,都自发地帮忙维持秩序。

我抿起了唇。我生气了。

「真弓。」精市向我点点头。

于是我爬上了一张椅子,大声叫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给我走!」

场面静默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更大的鼓噪声,这些嘴巴很毒的记者都在跟我呛声,说甚么他们只是做采访、有新闻自由、我是公众人物、公众只是关心我。

「关心?你们碍着校长的路就是关心吗?你们不要在扭曲事实!想拿大新闻的就直认,别在假惺惺!自私鬼。不是自私鬼的就给我让开!阻碍灵车出发,你们这些混蛋,书都读到洗手间去了,连尊重都不会!跟你们同为人类我都觉得羞愧。你们这些混蛋给我让开!!!!!!」我最后大叫道。

总算是清出一条路。

我向吉泽太太躹躬道歉。

吉泽太太摸摸我的头,在她犹有泪痕的脸上拉开一个微笑,「孩子,生气多了,会长皱纹的哦。乖,不要气。」

我抿着唇,没说话。

围着白色丝带和花圈的灵车慢慢驶到墓园,棺木被抬进一个土坑里。一下、一下的,泥土盖了上去,渐渐的,我再亦看不见棺盖,又渐渐的,土坑被填平。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回去的时候,我和精市去了坐公车。坐在车上,我歪头靠在精市的肩上。

「精市,你说,地下面是不是很冷?又黑,一点都不像吉泽校长。」吉泽校长,应该是一个跟今天的天气一样的人才对。

「真弓,不会的,别人都说,天国很漂亮。」他摇了摇我们交握的手。

我微微一笑,「精市,连你亦开始相信这些骗小孩的话了。」我的手上除了是抱给校长看的奖杯外,还有一盒大大的巧克力。这是吉泽太太给我的,她说,是吉泽校长让她买的。我知道这一款巧克力,它的价钱贵到离谱,这么的一大盒,大概要三万円。

我打开盒子,将一块巧克力拿出来,拆开那张独立包装的花纸,将巧克力丢进嘴里。

一点都不好吃。这是我吃过的巧克力中,最难吃的一块。

但是,谢谢你,吉泽校长。谢谢你。

「真弓,吉泽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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