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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风波(涨潮时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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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特少校用报数似的声音大声举出许多时间和地点。
    “你看过死者尸体了吗?”
    “看过了。”
    “认得出来是谁吗?”
    “认得出来,是罗勃·安得海。”
    法庭四周响起一阵兴奋的嗡嗡声。
    “你绝对肯定,一点也没有疑问?”
    “是的。”
    “绝对不可能弄错?”
    “不可能。”
    “谢谢你,波特少校。戈登·柯罗德太太。”
    罗莎琳站起来,她走过波特少校身边时,他用好奇的眼光盯着她,她却看都不看他。
    “柯罗德太太,警方带你去看过死尸了,对吗?”
    她打了个冷颤。
    “是的。”
    “你说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是的。”
    “波特少校刚才表示过他的看法了,你是不是需要收回或者修正你的话?”
    “不用。”
    “你还是坚决否认死者是你丈夫罗勃·安得海?”
    “那不是我丈夫的尸体,我这辈子从来没看过那个人。”
    “好了,柯罗德太太,波特少校已经肯定地认出来死者就是他朋友罗勃·安得海了。”
    罗莎琳毫无表情地说:“波特少校弄错了。”
    “柯罗德太太,本庭不需要宣誓,但是你也许很快就要到另外一个需要宣誓的法庭。到时候,你是不是也准备发誓说死者不是你丈夫,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呢?”
    “我的确准备发誓说死者不是我丈夫,只是一个陌生男人。”她的声音清晰稳定,眼睛和验尸官相遇时眨都不眨。
    他喃喃道:“你可以坐下了。”
    接着,他拿下夹鼻眼镜,对陪审团发言。
    陪审团必须判断死因,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不可能是意外或者自杀,也不会是过失杀人,所以只有一种宣判——蓄意谋杀。至于死者的身分,目前还没办法确定。
    陪审团已经听到一个正直诚实、值得信任的证人说,死者确实是他朋友罗勃·安得海。另外一方面,罗勃·安得海死于热病的事实,已经由当地当局确认,毫无任何问题。但是罗勃·安得海的遗孀——也就是现在的戈登·柯罗德太太的说词却和波特少校完全相反,她说死者绝对不是罗勃·安得海。这两种说法极端相反。除了死者身分问题之外,陪审团还要判断是否有任何证明足以证实凶手是什么人。他们也许认为证据指向某一个人,但是在判决一个案子之前,还需要很多其他证据——谋杀动机、行凶的机会。一定要有人在适当时候看到嫌犯在附近出现过。少了这项证据,陪审团顶多只能判决“凶手不明的蓄意谋杀”。这么一来,警方就必须再做必要的调查。接着,他命令陪审团下去考虑判决。
    陪审团一共花了三刻钟。
    他们的判决是控告大卫·汉特蓄意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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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下页'文学殿堂——涨潮时节 第二部5“我本来就担心他们会这么判决,”验尸官用抱歉的口吻说,“地方观念太重了!只用感情,不用逻辑。”
    审讯结束之后,验尸官、警察局长、史班斯督察和赫邱里·白罗坐在一起商讨。
    “你已经尽力了。”警察局长说。
    “这样判决实在太贸然了,”史班斯皱眉道,“也会妨碍我们的工作。你认识赫邱里·白罗先生吗?是他帮忙找到波特的。”
    验尸官亲切地说:“久仰!久仰!白罗先生。”白罗想要做出谦虚的态度,但却没有成功。
    “白罗先生对这个案子也有兴趣。”史班斯微笑着说。
    “是啊,”白罗说,“老实说,在这个案子发生之前,我就卷进去了。”
    在他们好奇的眼光下,他说出初次在俱乐部中听人提及罗勃·安得海名字的奇特情形。
    “正式审判的时候,除了波特的证词之外,这也可以算是一点证据,”警长若有所思地说,“事实上安得海早就计划好要装死,也提到要用恩纳可·亚登这个假名字。”
    督察喃喃说:“喔,可是那能算是证据吗?说话的人都已经死了。”
    “也许不能,”白罗沉吟道,“但是却是很有趣、很有价值的提示。”
    “我们要的不是提示,”史班斯说,“是具体的事实。譬如星期六晚上有人确实在史泰格旅馆或者那附近看到过大卫·汉特。”
    “应该很简单。”警长皱眉道。
    “如果在我国,一定很简单,”白罗说,“附近一定有小咖啡馆,喝咖啡的客人一定会看到……可是在英国……”他耸耸肩。
    督察点点头。
    “酒店里的客人大部分会留到打烊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家听九点的新闻。要是你八点半到十点之间走到大街上,根本一个人都看不到,一个人都没有!”
    “凶手就是看准了这个?”警长问。
    “也许吧。”史班斯说,他的表情并不高兴。
    一会儿,警长和验尸官就离开了,只剩下史班斯和白罗两个人。
    “你不喜欢这个案子,是吗?”白罗同情地问。
    “那个年轻人让我很担心,”史班斯说,“那种人最叫人摸不清了。即使他们一点罪都没有,举动却往往像犯了罪一样。可是要是真的犯了罪,却又一副无邪的样子。”
    “你觉得他有罪?”白罗问。
    “你不觉得吗?”史班斯反问。
    白罗一摊手。
    “我很想知道,”他说,“你到底掌握了多少对他不利的证据?”
    “你是指可能性,而不是法律上吧?”
    白罗点点头。
    “首先是打火机。”史班斯说。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尸体下面。”
    “上面有指纹吗?”
    “一个也没有。”
    “喔!”白罗说。
    “不错,”史班斯说,“我也不喜欢这种情形。其次是死者的手表停在九点十分,这和法医检验的结果相符——还有罗力·柯罗德说安得海正在等一个随时会到的客人,看来也没错——那个客人几乎马上就到了。”
    白罗点点头。
    “对,一切都很干脆。”
    “而且我觉得,白罗先生,我们不能否认一件事,他(也就是说他和他妹妹)是惟一可能有杀人动机的人。要不是大卫·汉特杀了他,就是另外有个局外人跟踪安得海到这里,为了我们不了解的某种原因杀了他——可是这太不可能了。”
    “嗯,我同意,我同意。”
    “你知道,温斯礼村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杀他的动机——除非住在这儿的某个人(除了汉特兄妹)刚好过去和安得海有过节儿。我从来不排除巧合的可能,可是目前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除了那对兄妹之外,谁都不认识那家伙。”
    白罗点点头。
    “对柯罗德一家来说,罗勃·安德海无异是他们最可能的救命恩人,他们一定不惜想尽办法让他活命。只要罗勃·安得海活着,他们就可以平分一大笔财产。”
    “不错,我还是完全赞成你的意见。柯罗德家需要的是活生生的罗勃·安得海。”
    “所以我们又回到原来的主题上了——罗莎琳跟大卫·汉特是惟一有谋杀动机的人。当时罗莎琳·柯罗德在伦敦,可是我们知道大卫当天在温斯礼村。他是五点半到火车站的。”
    “好,现在我们已经掌握很明显的动机,还有五点半到某个不确定时间他也在场的证据。”
    “不错,我相信碧翠丝·李平考特的故事,她确实听到那些对话,虽然可能经过添油加醋,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埃”“不错,这的确是人的通玻”“不但因为我很了解她,也因为有些事实在捏造不出来,譬如说,她以前从来没听过罗勃·安得海这个名字。所以我相信她的话,而不相信大卫。”
    “我也是,”白罗说,“我觉得她实在是个可靠的证人。”
    “我们已经证明她的话是真的。照你看,那对兄妹到伦敦做什么?”
    “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
    “瞧,目前的情形是这样:罗莎琳·柯罗德只能终生享用戈登·柯德德财产的利息部分,不能动用本金——我想顶多只能用一千镑,但是珠宝首饰全都是她的,所以她第一步一定是拿最珍贵的珠宝到庞德街出售。她急需用一大笔钱——付给一名敲诈者。”
    “你认为这是对大卫·汉特不利的证据?”
    “你不同意?”
    “不错,这可以证明有人在敲诈他们,但是却不能证明他企图杀人。先生,你可不能太贪心,两者只能取其中,那个年轻人要不是打算付钱,就是打算动手杀人,你所提出的证据只能证明他准备付钱给敲诈者。”
    “对……对,也许是吧。不过说不定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白罗耸耸肩。
    “我很了解他那种人,”督察沉吟道,“在大战期间表现得非常好,勇气、体力十足,对本身的安全毫不在乎。他们敢面对任何挑战,很可能会得到维多利亚勋章——不过啊,多半都是死了以后的事。不错,在战场上他们是英雄。可是一旦战争结束了,哼,这种人多半在监牢里过完下半辈子。他们喜欢刺激,没办法安安分分过日子,对社会毫不关心——甚至一点也不把人命看作一回事。”
    白罗点点头。
    “告诉你,”督察说,“我对这种人太了解了。”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白罗终于开口道:
    “好,我们同意他是典型的杀人凶手,可是也只有这样,不能得到进一步的证明。”
    史班斯好奇地看看他。
    “你对这件事非常有兴趣,是不是?白罗先生。”
    “是的。”
    “可以请问为什么吗?”
    “老实说,”白罗摊摊双手说,“连我自己也不太懂。也许是因为两年以前当我觉得很恶心(我不喜欢空袭,因为我表面上虽然不在乎,心里却不大勇敢)的时候,”白罗用力拍拍自己的胃,又接着说:“到我朋友俱乐部的吸烟室,就碰到那个烦人的家伙,滔滔不绝地说些没人想听的故事,可是我却听得很专心,因为我想转移自己对炸弹的害怕,而且他说的事情似乎很有意思。我当时想,也许他说的故事还会演变出其他枝节来,现在果然没错。”
    “发生了最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对吗?”
    “不,刚好相反,”白罗纠正道,“刚好是意料中的事——只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非常引人注意。”
    “你早就想到会发生谋杀案?”
    “不是,不是,不是!可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再度结婚,她前夫不是有可能还活着吗?不错,他是活着。他有可能出面?对,他的确出面了。可能会提出勒索?确实发生了勒索案!还有,勒索的人也许会被人做掉?一点都不错,他给做掉了!”
    “嗯。”史班斯用很怀疑的眼光看看白罗,“我想这些都是很常见的犯罪情形——因为勒索而被杀。”
    “你觉得没意思?不错,通常都没什么意思。可是这个案子却非常有趣,因为你知道,”白罗平静地说,“一切都很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你指的是什么?”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件事没有一点对劲的地方。”
    史班斯张大眼睛瞪着他。
    “贾普督察老是说,”他说,“你的头脑最难懂了。能不能举个例子告诉我,你所谓的不对劲指的是什么?”
    “好,拿那个死人来说,就根本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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