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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已成往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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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寒假他二人都泡在我这里,龚明娟的记忆力和逻辑性很强,而石磊的钻研性略胜一筹,两人请我辅导的科目已从数学扩展到理化英文。 
虽然我的态度清冷淡漠,但两人还是很愿意偶尔跟我聊聊心事,自断续零碎的交谈中我得知龚明娟的父亲是外省人母亲则是附近乡镇人,家里还有个小她许多的弟弟。说及小弟她一点都不掩饰厌恶之情,家中生活本就不富裕,父母却因重男轻女硬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多生一胎,罚款不说,吃穿用度还都尽着他,别说上大学,就连读高中的机会都是她拼命争取来的。所以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立下志愿,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离开这个家远走高飞。 
的确龚明娟的斗争性要比石磊强很多,表现在学习上就成为惊人的好胜心。石磊告诉我,他两人从小学同学到现在,龚明娟的成绩从来没落到过班级第二,而他则维持在二到五名之间,这次期末大考是唯一的一次他抢下了她的第一。所以在得知石磊有个补习老师时她立刻跟了来听课。 
这两个孩子的出现为我寂寥苍白的生活带来些许色彩与活力。脑中心头一些循环往复纠缠缭绕的负面思绪渐渐消散,生命意义之类的念头已不再追击我,我开始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在教学上,他们的课本、教学大纲和复习题我都研究得很透彻,还令他们想办法通过同学老师搞来外校的试卷习题做比对,成效显著。我出生教师世家,祖辈父辈大都从事教育工作,看来所谓家学渊源多少有些道理。 
为了配合新的作息,我起得益发早了,通常凌晨4点出门开工,这样下午便可早些回来。每晚睡前我会留下习题作业,任他们继续用功直至尽兴,最后由石磊负责封煤炉关灯关门外带送龚明娟回家。 
很快又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暖意在黎明的空气中分外撩人,虽然体温并未随之升高,然而我的心却已逐渐恢复往日的平和。 
这一日我起得比平常早了点,趁着夜阑人静又去到那条熟悉的酒吧街,一边捡拾昨晚的剩余物资一边认真思索着一个出题的思路。还不到5点,街头清寂空旷,从街头收到街尾我骑上车准备绕到平哥那间“一格”酒屋的后门,然而骑到街口转弯处突然有辆小车毫无征兆地窜出,极快的速度不稳的车头将我连人带车撞飞出去。 

6 
  我的应变算是快的,但那辆小车的速度实在太惊人,加上方向摇摆令我避无可避,刺耳的煞车声里我的单车尾部被撞个正著,整个人被震得腾空而起。 
  我并不清楚自己是怎样落地的,躺在地上我半天才能动弹,细细感觉了一下身体各处,好象除了右脚踝疼得动不了以外,其余部位还算正常。 
  我还以为肇事车辆已经跑了,坐起来才发现那辆撞我的黑色奔驰车被一部切诺基别在街角,一个彪形大汉正拎鸡仔般将那个闯祸的司机往我这边拉扯,口中还不住喝骂著:“就你那狗屁技术还想跑?!待会儿看警察来怎麽收拾你。酒後驾车肇事逃逸够进去的了,我让你跑!” 
  我道是谁这麽热心,原来是那位平哥,我与他还真是有缘,算来这已是他第二次帮我於危难了。 
  “那是他穷疯了,憋著想碰瓷儿!”那司机一身酒气,被一路提溜著还兀自强辩,直到看见安平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才醒过神来讨饶阻止:“别,哥儿们,我错了还不成,哥儿们,别……” 
  “谁他妈是你哥们儿,老实呆著,刚撞人逃跑的时候怎麽没见你这麽熊?有本事管警察叫哥们儿去。” 
  “哎哟,别介,哥们儿,不,大哥,大叔,大爷我求您高抬贵手,我赔钱总行了吧,这人的医药费都归我了行不行?您不知道,这车它不是我的。是我管人借的,我说,别……” 
  “你放手!欠揍是吧!” 
  他俩人顾自纠缠起来倒把我这个受害人晾在一旁,我苦笑著勉力站起,跷著脚准备上路口拦车,反正受的伤也不重,自个儿上趟医院就完了,我不想惹事,尤其不想跟警察打交道,监狱那几年实在是交道够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这一生再也不想同公检法发生任何关系。 
  “喂!你去哪儿?” 
  “医院,我的右脚踝可能断了。”我说得轻描淡写。 
  “对了,我怎麽把这事给忘了。走,咱们先上医院体检完再说。听见没有,说你呐!跟著去交费!你的车就搁在这儿,坐我的车去!” 
  那人一路上好话说尽,安平则训孙子般训了他一路,我却是听而不闻地闭目养神。到了医院安平先押著他扶我落座候诊,问清我的名姓後又盯著他去急诊处挂号交费自己同时给相熟的大夫打了通电话。那位大夫姓金名运,是本院外科医生,正好刚下夜班还没回家,便被安平抓到门诊来照看我。 
  我的脚踝并没有骨折,只是严重的外翻型扭伤,看过片子後我松口气,平哥站一边心有余悸的冲金姓大夫描述事发经过,末了他拍拍我说:“还好你的反应够快在空中及时转身,要是脑袋先著地的话你今儿个就算交代了。”是的,我的求生能力一向不错。 
  那位金大夫颇富正义感:“撞人的那家夥哪儿去了?可别叫他跑了。” 
  “哪能那麽便宜了他,他那辆大奔的钥匙还扣在我这儿呢。”然後安平转头问我:“他想私了,你呢?” 
  金运正亲自处理著我手掌面颊上的擦伤,碘酒烧得我微微瑟缩,他先我开了口:“私了行啊,狠狠讹他一笔,也教他以後再不敢酒後驾车。我这就安排你住院,咱们来个从头到脚的全面检查。” 
  “对,就这麽办。”平哥拿了住院单立马寻那人办手续去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自说自话地替我做了主,我瞧在眼里感觉娱乐性甚强,索性事不关己地由得他们闹。 
  安平出去後,金大夫复又对我身上各处做著仔细检查,一边不住问我这里那里某个姿势是否有痛感。替我足踝做治疗时他开始同我闲聊:“安平那家夥老早就跟我说起过你,说是碰上个奇人,如何如何的。…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我开始还不信,他是学画画儿的,时不时会发点艺术家的神经。… 觉得怎麽样?不紧吧?… 今天见到你本人我才知道他这回没有艺术夸张。… 成了,只不过你会瘸一阵子,回头我再请本院的中医骨科专家过来会会诊,想办法尽量缩短痊愈期。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右肩擦伤,来,脱了上衣。”等我脱衣的当儿他又问,“你是不是真象安平说的是个行为艺术家?” 
  原来那位平哥姓安。可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没接他的话茬,想著身上骇人的伤疤我有些犹豫地脱下了上衣。 

7 
一长一短两声口哨自刚刚办完住院手续的安平口里发出。 
“我说金运,你想象得出这些疤痕还新鲜时是怎样的光景吗?我说陈家豪你这是得罪了何方神圣被修理成这样?” 
“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安平你少跟我这儿一惊一咋的。他是瘢痕体质,哪怕最小的伤害也会留下痕迹,并且历久弥新。不过,”金运以专业眼光研究了一下对我接道,“不过你当日没因疼痛或是失血过多死亡也够命大的,这简直是凌迟,也忒野蛮了。” 
真滑稽,这两人,一个是象黑帮的画家,一个是象文人的大夫,我啼笑皆非地开口答道:“欠了高利贷。” 
“我的妈,多少钱就把人整成这样?” 
“你不是还在逃亡吧?” 
两人信以为真,先后关心地发问。 
“已经还请了。”就算没还清我也还不起了,不经意间扑面而来的往事让我一阵晕眩。 
一来没有放不开的事,二来懒得说话,所以我便随他们安排留在了医院,既来之则安之,在哪里过夜不都一样,况且行动不便的也省了在家上公厕的麻烦。 
因为不知道石磊的联络电话,安顿下来以后我通过电话查询问清他们学校的总机,藉口他家里出了急事诓得传达室大爷找了他来听电话,虽然我一再表示没有大碍,嘱他们这几天自便,但他还是同龚明娟在黄昏时候赶到医院,手里提了锅黄豆骨头汤,是石磊叫母亲特地赶回家炖的。见我住在条件优渥的单人病房,医生护士也很往来关照,两人略略放下心来,不住嘘长问短。 
面对他们的关心我并没太多表示,萍水相逢的交聚而已,何必生出些无谓的情感羁绊,我是付不出也受不起了。 
“我没事的,脚扭了一下而已,很快就可以出院,别再过来了,远的,有时间多看看功课。对了,不是说今天发摸底试卷,考得怎么样?试卷带来没有?” 
安平进来时我正给两人讲一道题,他们凑巧犯了同一个错误。他虽然一脸好奇,但终是忍住了没当着孩子的面发问。待我布置完几天的复习内容将两人打发走以后,他立刻凑上前心痒难熬地开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不是捡破烂的,至少以前不是。趁着这会儿安静说说你的经历好不好,就当报答我好了。” 
这人怎么这么好管闲事,从我认识他开始,任何情况场景都是一般的兴致勃勃,又不是青春期也不知哪里来的精力。我看着他冷冷开口:“第一,我从没求你帮我;第二,我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与你毫无关系。即便是亲友相处也该懂得适可而止,拥有杀死猫的好奇心并不是什么美德。” 
他被我噎得一时无法开口,但也没有生气,只是塌了眉眼看着我,小眼睛黑亮亮兴趣盎然地闪烁着,半晌他才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是我造次了,我道歉。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明天见。” 
金运很负责任地替我安排了所有的检查,当真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查了一遍,虽说很折腾人,但我还是配合下来,近半年的地下室生活让我对自身的健康不大有把握,也想趁机了解一下,但结果还不错,这半年辛苦规律的劳作倒是将体力给练了回来。 
一周以后我提出出院要求,安平二话没说便会同金运替我办理了出院手续。自从上次被我抢白以后他与金运便都没再缠着我问东问西,但我们彼此间相处的情状并没发生变化,我是一贯的淡漠,他们则是热情依旧。 
出院时安平坚持开车送我,一边还拿出4万多块钱说是事主给我的补偿金,他们一共逼他掏了5万,住院只花了一万不到。我没有以言行推却,只说了句:“请帮我匿名捐给‘希望工程’,谢谢,我的脚不大方便。” 
安平很爽快,一句“好主意!”点头应允,随后便半挟迫地将我扶上他的车。我一半无奈一半好奇地服从了,无奈是他的力气,好奇是他的好奇。也不知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哪一点能引人注意。 
看来我的假期到此为止了,命运重又开始了对我的关注,只不知这一次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 

8 
  我的脚踝恢复得还算迅速,但因为伤处尚不能太受力所以仍是无法开工。即便成天呆在家里我也没有开火,有时打电话叫饭盒,有时托石磊到街边小饭馆买碗面。安平告诉我我那辆自行车在他那儿,只是已经彻底报销。我打算好了以後去看看,若真是不值当再修的话就得重新置办一套行头了。因为刚刚续交了房租手头现款所剩无几,也不知够不够撑到复原。 
  龚明娟石磊依旧天天来报到,随著高考的日渐临近两个人越来越紧张,周末整天埋头看书不说,晚上也是越呆越晚。我劝过他们几次要注意休息当心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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