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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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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看出来了,这些罪囚营士兵,也是有等级的,廊檐下择菜的,自然是地位最高的,活儿轻松不晒太阳,院子里修理工具的是二等,虽然晒点太阳,倒也不累,至于门口那些,远远的一个个脸苦着,肯定不是好活计。

世涛在哪里?太史阑仔细张望,可是大多数人背对她,都是晒得黑黑,瘦得刀削的背脊,实在看不出谁是谁。

这些人个个瘦骨支离,狼狈憔悴,街边的叫花子都比他们体面,只是一个个眼神里阴火闪动,也充满了街边叫花子不能有的杀气和暴戾。

太史阑看见,有人一边择菜,一边顺嘴就把那些生萝卜缨子、菜叶子塞进嘴里。

太史阑抿嘴瞧着,看了一眼龙朝,龙朝连忙朝她举起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不易坏的腌肉。

远远的那边有喧嚣,院子门口的车停下来,车上一个同样光着上身,衣服比其他人更褴褛几分的少年站在车上,不住地抹着脸上的汗。

太史阑心中一震,踮起脚尖探头看。

远远的那边也在叫,“邰世涛,浇粪回来啦!”

“嗯。”少年大声答,跳下车来。

其余人纷纷让开,捂鼻,嫌弃他一身粪臭,邰世涛不好意思地笑笑,退开几步。

“上头说了,里头在择菜,不允许在院子里洗粪桶,邰世涛,我们拎水龙出来,对粪桶冲冲就好,你负责拿桶。别下来了。”

“好。”邰世涛二话不说,又爬上车,拿起最上面一个粪桶。

几个罪囚营士兵拖过一个粗大毛竹管做的水龙,从井里灌满了水,邰世涛拿起粪桶,那些人举着水龙对粪桶冲。

水流大粪桶小,粪桶里还有残留的污物,这么猛力一冲,顿时臭水四溅,别人都站得远远的没事,溅了一身的自然只是邰世涛。

一个桶一个桶洗过去,漫天黄水喷溅,邰世涛从头到脚,被脏水洗了一次又一次。

他没有动,也没骂,只在不停地拿起没洗的粪桶,赤脚从脏兮兮的粪桶上踩过,偶尔用脏兮兮的手臂,抹一把更脏的脸。

太史阑怔怔地看着,她脸色苍白,平常漠然的脸上,这下连表情都没了,只剩一片空白——因为太疼痛,以至于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表达。

手指抓着窗棂,死死卡了进去,窗边软木的木刺刺进她指甲,十指连心,她居然没觉察。

龙朝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忽然一拳泄恨地打在他脸上。

他感觉到了——杀气。

那边粪桶终于洗完,龙朝刚刚松一口气,忽然那些人哈哈大笑,将水龙抬起,对着邰世涛就冲了过去。

正弯身整理粪桶的邰世涛触不及防,被扑面而来的水柱冲得往后一倒,栽倒车下,几个粪桶骨碌碌滚下去,正砸在他身上。

院子里响起罪囚营士兵的哈哈大笑,操练完毕的天魂营士兵也跳上墙头,对那边指点大笑。

劣境和苦难并不能让人们学会团结,相反很多时候,他们会因为心中充满恨意而对他人更具恶意。

粪桶骨碌碌的滚,邰世涛似乎被砸得不轻,挣扎爬了好几下都没爬起。

太史阑忽然转过了身,背紧紧压在墙上。

对面,龙朝一直的嬉笑也没了,半晌,叹息一声。

真是……想不到。

想不到邰世涛居然在这里。

他想到之前在昭阳城见过邰世涛一面,那个俊秀的,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少年,拥有良好的气质和翩翩的风神,为人还亲切温和,实在是个极其讨喜的人物,让人神往。

这才多久,就成了这样,面前这个黑瘦得脱形的狼狈少年,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和前不久那个邰世涛是同一人。

他并不清楚邰世涛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的,隐约只知道邰世涛本该是北严之战的功臣之一,结果……却落在了天纪罪囚营。

而太史阑,原来,是为了来看他。

他看着太史阑,想知道这锋利尖锐的女子,此刻会怎么做?会冲出去打架?还是就此发狂?

太史阑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闭着眼,一遍遍回想当初邰府厨房初见,整洁而眉目清秀的少年,想着邰家要押她去丽京殉葬那夜,狂扑而上的邰世涛,彼此流过的鲜血。

“世涛,若你我再见,必永不为人欺辱。”

一句话是誓言,也是刻在那少年心底的魔咒,以至于他为了不让她被人欺辱,竟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艰危苦困的路。

牺牲已成,她能做的,只有不让那牺牲白费。

所以她此刻靠墙,直立,用全身力气压紧自己的手,以免自己一个忍受不住,就此冲出去,拔刀先砍了那些人。

室内充斥着她的呼吸——悠长、缓慢、一声声压抑,一声声压抑之后,等待爆发。

很久之后,当呼吸终于归于平静,她才缓缓转身。

院子门口人群已经散去,一个矮小的少年,搀起了邰世涛。

坐在墙头上的天魂营士兵们,有趣地瞧着邰世涛,有人大喊道:“小子!痛快不?这是咱们刘队对你的关照,好好承受啊!”

“看不出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兔崽子,还敢不听咱们刘队的。这不是半夜提灯翻茅坑?”

“咋说?”有人故意问。

“找屎(死)嘛!”

众人哈哈大笑,罪囚营的士兵也仰着脸讨好地笑。

太史阑抿着唇。

果然给她猜着了。

果然有这些肮脏的事儿。

早就听说纪连城把罪囚营安排在精兵营旁边,就有拿活人给自己死忠虐待玩弄的意思,兵营枯燥,军纪森严,压抑久了也需要各种发泄,罪囚营的可怕就在于此。

别人也罢了,世涛这样出身良好,又眉目出挑的士兵进了这里,那真是羊入虎口。

因为他得罪了某些精兵营的人,所以罪囚营的人落井下石欺负他。

太史阑默默盯着那群精兵营士兵,特别注意了一下众人巴结着的那位刘队正,心中忽然涌起对容楚的愤怒。

他是当真不知道天纪军这些变态,还是……有别的想法?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她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

不,不要擅自猜度他人用心,这对容楚不公平。想要知道什么,当面问好了。

现在,她要做的,是等太黑,去看看世涛。

远远地,她看见那个矮小士兵搀扶着邰世涛进了院子,她心中微微涌起安慰,还好,世涛才来这里不多久,已经有了朋友。

在这样严酷的环境里,有人帮助,终究是幸运的。

太史阑看了看天色,还有大概一个时辰才天黑,她盘膝坐在床上,开始继续自己的修炼。

天将黑的时候,那边送来晚饭,饭食不错,但龙朝闻着马粪气味,想着先前那黄黄绿绿的粪水就吃不下去,太史阑也吃不下去,但她依旧大口吃着。

她不会因为那些粪水一直在脑海萦绕不去就不吃。

她不会因为邰世涛此刻在吃糠咽菜就不忍吃自己的鸡鸭鱼肉。

她要对自己更好,加倍珍惜享受现在的生活,那才对得起世涛。

才能让他高兴,而值得。

吃完饭她又等了一会,把龙朝赶了出去,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背着一个大包,坦然翻入了罪囚营的院子。

罪囚营因为和精兵营相邻,所以是没有守夜的士兵的,也没人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是不上战场的,要么被赦免出去做个普通士兵,要么在此地被折磨至死,当然出去的很少,不过传说里,早年有一个人出去做到了将军,因此这便成为支撑罪囚营的人熬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精兵营为了方便夜里翻墙入罪囚营,也是不设守夜的,最起码在罪囚营这一面墙,没有巡哨。

所以太史阑翻得轻而易举。

罪囚营就一个院子,院子里品字形三间房,房子新旧程度不一,太史阑根据白天看到的三个等级,打量了一下屋子,选了最破烂的西边屋子朝里走。

还没到,屋子里山响的打呼声传来,这些罪人劳作一天,晚上都睡得死。

太史阑站在窗边,从破得渔网一样的窗纸向里看了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连通铺都没,地上铺着破烂的席子,所有人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你的腿架在他肚子上,他的手抓着他的头发,黑色的老鼠,从人的腿间钻来钻去,吱吱狂叫也无人理会,整间屋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汗馊味和脚臭味,老远就能把人熏吐。

太史阑一眼就看见了邰世涛。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坐着的人。

他盘坐在一角,腿前就睡着一个汉子,不知道他是没有躺下来的地方只好盘坐练功,还是他本来就不睡,此刻太史阑见他垂目入定,结成手印,气韵平静,显然正在练功。

太史阑有点犹豫,她不确定邰世涛练的功要不要紧,打断了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可她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等,有人起夜必然能立即发现她。

想了想,她忽然撮唇,吹了声口哨。

这声口哨清越悠长,是鹿鸣山一种鸟的叫声。

邰世涛忽然睁开眼睛。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立在窗户前的黑脸人,那人在月色清辉里伫立,一双黑白分明而有狭长明锐的眼睛,深深地凝注着他。

一瞬间他几疑在梦中。

罪囚营的日子度日如年,唯一支持他坚持下去的信念,是每夜辗转难眠时,一遍遍掠过脑海的这双眼睛。

明亮坚定,乍看似冷,却总会对他露出淡淡温暖。

他记着她掌心的纹路,手指的温度,指尖揉乱他的头顶漩涡时的温存力度,他知她给予他的独特温情这一生不会有其他人能有,因此珍惜得连想起都觉得似乎是亵渎。

有些想念就是力量,他觉得自己可以靠这些想念长久地活下去,等待很久很久之后的再次相遇。

谁知道这一夜一睁眼,月色清辉,对面有人眸光如水。

他悄然站起来,神情梦游一般,却还不忘小心地抽走被同伴压住的腰带,跨过那些横七竖八的汉子们,走到窗前。

太史阑没有动。

两人隔着烂得全是洞的窗子对望,邰世涛痴痴地瞧着她,月光雪亮,将人影勾勒虚纱,瞧去几乎不似真人,他觉得也不应该是真人,她此刻应该在百里外的昭阳城城主府里睡觉。

他抬起手指,有点想去摸摸对面的脸,却又很快缩回——他怕这当真是梦,然后一触,梦碎。

那就真的见不着她了,还不如维持着,此刻多看一刻好一刻。

太史阑瞧出了他的动作,唇角扯了扯。

这孩子……

来来去去只剩感叹,却不知该感叹什么,白日里的心疼和悲愤已经过去,此刻见他珍惜欢喜到恍惚的神态,她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他不敢触碰,她就给他真实。

她伸出手,越过窗纸,摸了摸他头顶的旋儿。

依稀当初,厨房里那揉乱发顶的一摸。

她微微踮着脚,这阵子他瘦了,却又高了些。

邰世涛的脑袋在她手底窜了窜,似乎受了惊吓,太史阑的手指迅速落下去,点在了他嘴唇上,怕他控制不住叫喊惊醒了别人。

邰世涛忽然不会呼吸了。

她的手指点在他唇上,微凉,力度很轻,却像一根巨杵,凶猛地瞬间捣进他心里。

他被这样的呼啸来势击中,刹那间心似被巨掌攥紧,抓握,绞扭,一点点攥出纠缠的疼痛的姿势,五脏六腑都似在互相撞击,激越出澎湃的血气。

那些澎湃涌遍全身,让触觉更鲜明,嗅觉更灵敏,嗅得到她身上淡淡的木兰香气,干净清凉,感觉到她指尖的柔软,肌肤的细腻,甚至恍惚间能感觉到指尖的纹路,一圈圈,一圈圈,圈住他的全部思绪。

她指尖也有淡淡的涩而干净的气息,传入他的唇齿,有那么一瞬间,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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