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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宝钗缘-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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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汉子望了段克邪一眼,见段克邪满身尘上,衣衫却并不破烂,也是怔了一怔,似乎有点诧异的神色,随即尴尬笑道:“小孩子胡说八道,客官你别见怪。客官,你早啊。”

这小酒肆只有里外两进,里间是趾房着杂物间,并没有另设厨房,就在外间铺面的一角搭起炉灶,路边酒肆,因陋就简,这也不足为怪。

奇怪的是店里的肉桌上堆有十几只宰好的拔干净了毛的肥鸡,地上堆有一团团的泥巴,还有许多荷叶,角落里炉火烧得正旺。路边酒肆做的是小买卖,宰这么多肥鸡,实是大不寻常。

段克邪饥火中烧,却也无暇多问,一屁股坐下来便嚷道:“妙极,妙极!给我来一只鸡,烫两斤酒!”

那中年店主神色更是尴尬,打了个恭,讷讷说道:“客官,这是要来做叫化鸡的。”

段克邪眉头一皱,说道:“做叫化鸡要许多时候,我等不得。你给我做白切鸡吧。”心里暗暗纳罕:“这店主人也真古怪,为什么指定要做叫化鸡?”

那店主人赔了个笑脸,说道:“我未说清楚,这些鸡都是别人定了做叫化鸡的,不能外卖。”段克邪更觉奇怪,要知道这种酒肆做的既是过路客人的生意,每天的顾客几乎都不相同,怎的却有人预先定下要吃什么,而且清一式的都指定做叫化鸡,这岂非咄咄怪事?但段克邪心绪不宁,没兴趣多管闲事,当下眉头一皱,说道:“时候还早,你尽可以再买几只鸡回来,这里现成宰好的鸡,让一只给我何妨?”

那店主人赔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附近村子里的鸡都给镇上的酒家和这一路上的酒肆买光啦,小店尽力张罗,只买到十多只,只怕还不够用呢!客官,你包涵包涵,将就些儿,给你老来一斤牛肉吧。”

段克邪但求果腹,便道:“也好,你就给我来一斤牛肉。”他喝了几杯,疑团莫释,不禁问道:“听你的口气,今日似乎有许多阔客要从这儿路过?”那店主人笑道:“阔客么,那倒不是的,不过,不过,却是不能怠慢的贵客。”正说到这里,只听得那妇人道:“嗯,贵客来啦!”

段克邪心中正自想道:“不知是什么贵客?”抬头一看,只见有三个“贵客”已走了进来,却原来是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店主人却是恭恭敬敬的招待他们,说道:“三位大爷早啊!

刚侥好两只鸡,没有什么好莱,请大爷们多多包涵。”

那三个乞丐打量了段克邪一眼,都有点奇怪:“这小子怎的也这样早呀?”但见他年纪轻轻,也不放在心上。段克邪也在打量他们,一看就知他们都是练过武功的,决非寻常的乞丐。这三个乞丐都背着叫化袋,但颜色不同,一个老乞丐背的是红布袋,捆了三道边:另外两个中年乞丐背的是青布袋和蓝布袋,都没有捆边。段克邪心道:“原来都是丐帮的头目,”当时的丐帮以布袋的颜色分别等级,最高级的捆三道边的黄布袋,以下依次是红、蓝、青、自、黑,那老乞丐背的是捆三道边的红布袋,在丐帮中算是相当高级的了。江湖上各大帮会的规矩习惯,铁摩勒曾对段克邪详细说过,所以段克邪得知底细。

那老乞丐道:“人人都说霸县本帮的马舵主做事周到,果然名不虚传。难为他一早就吩咐好了,给咱们准备了本家的招牌菜。好,拿大坛子酒来。”他所说的“本家招牌莱”指的当然是叫化鸡了。

另一个中年乞丐道:“本帮已有将近十年未召集过大会了,今次在马舵主的地头召开,他怎么不略尽地主之谊?”那老乞丐笑道:“不过也忒铺张了点,帮主说不定还会不高兴呢!”那中年乞丐道:“不过咱们连夜赶来,倘若没有他预先照料,难道还要咱们去沿门托钵吗?”看来他对于这位马舵主的安排,倒是极为满意。

段克邪这才知道原来是丐帮要在此地召开大会,心中想道:“怪不得附近村子里的鸡都给他们买个一空。丐帮的声名一向很好,但这位马舵主的行事,唔,却是令人不敢恭维。难道不怕路人侧目?”他又想起铁摩勒曾和他谈论过丐帮的事,丐帮本来有三位名闻天下的长老,合称“江湖三异丐”,一是酒丐车迟,一是疯丐卫越,一是绰号“西岳神龙”的皇甫嵩。车迟过世之后,卫越行踪无定,皇甫嵩隐居华山,这两人都已不管帮中之事。现任帮主焦固是卫越的师侄,为人忠厚老实,武功也很不错,只是精明不足,驭下不严,以至许多丐帮弟子都未能严格遵守帮规,段克邪想至此处,不禁有点感慨。

背青布袋的那个乞丐喝了两大碗酒,撕了一条鸡腿边嚼边道:“老爷子这次为什么召集大会,你老可知道吗?”

那老叫化也正在撕着一条鸡腿大嚼,他瞟了段克邪一眼,缓缓说道:“这个么,我也不大清楚……哎呀,呸!”忽地吐出一根鸡骨。段克邪和他们隔着一张桌子,那根鸡骨竟然夹着尖利的破空之声,向段克邪飞来!

段克邪心中一凛:“这老化子的武功不弱,居然能把鸡骨吐出,当作暗器!”佯作不知,举起筷子挟起一片牛肉,说道:“这牛肉倒还新鲜,伙计,再来一斤。”

那根鸡骨到了段克邪脑后,忽地“啪”的一声,落下地来。

那老叫化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小哥,没有弄脏你的衣服吧?”段克邪愕然回顾,似是刚刚发现那根鸡骨的样子,半晌说道:“没有,没有。”回过头又自吃自喝。那老叫化则自言自语,似是给自己解嘲道:“这只鸡烧得不够酥,老化子牙齿不中用啦,咬不动骨头,只好将它吐出来了。”

原来那老叫化是故意如此,试一试段克邪的,他那根鸡骨对准段克邪脑后的“天突穴”射来,“天突穴”是人身死穴之一,倘若段克邪身有武功,定然大惊失色,立即闪避;或者用物挡格,将之击落。但现在段克邪却似茫然不觉,那者叫化放下了心,“原来这小子当真是一点不懂武功。”他哪知道,段克邪听那根鸡骨的破空之声,早已知道这鸡骨决不会打中自己的天突穴,而且他还作了万一的准备,要是自己估计错误,他随时可以不动声色的将那鸡骨一筷夹下。

那老叫化“试出”段克邪不懂武功,言谈就减少了许多顾忌,不过他仍是不愿向外人泄漏帮中秘密,于是改用江湖切口(术语),继续说道:“本帮已将近十年,未开大会,这次召开,自是极不寻常。听说有件大事,关系本帮的兴衰,帮主也拿不定主意。”那中年乞丐道:“究竟是什么事情?”那老叫化含糊其辞道:“我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反正今日就可以见个分晓,你也无须着急。”另一个中年乞丐道:“听说还要对付一个极厉害的对头?”那老叫化面色倏变,说道:“你既知道对头极为厉害,怎可胡乱谈论?”那中年乞丐很不服气,心想:“这店子里只有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毛头小伙子,店主人也决非江湖人物,你俱怕何来?”但那老叫化在帮中的地位比他高出三级,那老叫化不肯说,他当然也就不敢再打听那厉害的对头究竟是谁了。

段克邪出道未久,对江湖切口懂得不太多,但也听得明白十之六七,心里十分惊诧,“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有什么厉害的人物竟敢与他们作对?而且丐帮还竟然要召开大会,全力以赴的去对付他?”

那三个叫化子接着谈论他们帮中的人事,段克邪全不熟悉,他听江湖切口又很吃力,当下无心细听,暗自想道:“丐帮那两位老前辈是我父亲生前的好朋友,丐帮与金鸡岭的交情也非一日.倘若他门真是碰到了强敌,我岂可抽手旁观?”但转念一想:“丐帮高手如云,他们又没有发出英雄帖邀人助拳,我若冒昧前往,声言相助,只怕反而给这帮化子误会我小视了他们丐帮?”

“我自己的事情都理不了,怎理得别人这许多闲事?唉,如今若梅与我分手已成定局,却叫我回去怎生向铁大哥言说?”

他想起了铁摩勒,忽地又联想到铁摩勒与丐帮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正是与上个月金鸡岭所召开的英雄大会有关的。那次英雄大会为的是要推出绿林盟主,邀请的十之八九都是绿林人物。

丐帮不是绿林,对绿林推选盟主的事情原可置身事外。不过,因为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与绿林中的首脑人物又都或多或少有些渊源,和铁摩勒的交情尤其深厚,因此大会的主持人很早就把英雄帖给丐帮送去,邀请焦帮主与他手下的十几个头面人物,而且还内定了到时请丐帮的焦帮主以第三者身份,作为大会的总裁判,倘有争执,就由他作最后决定。真可说得是对丐帮推崇备至的了。

哪知到了会期,非但丐帮的焦帮主不见到未,他手下的四人长老,八位香主,也没一人赴会。以丐帮和绿林的关系,更加上焦帮主和辛天雄、铁摩勒等人的交情,按理说即算帮主无暇抽身,也应该派人前来道贺,但事实竟是如此——丐帮的人一个也没有来!绿林群豪都是诧异无比。铁摩勒本想派人到丐帮问讯的,但因为随后就发生官军攻破金鸡岭,绿林各路英雄都已风吹云散,铁、牟二人有许多善后之事,向丐帮问讯的事只好暂缓了。

想起了这件事情,段克邪不由得心中动念:“铁、牟两位大哥正要知道丐帮的消息,丐帮今日在此地举行大会,我适逢其会,不如就代表铁大哥去走一趟。”他自小受父师的蕙陶,快气豪情,几乎是与生俱来,虽然刚在失意之后,心情难免一时抑郁,但这时想起有大事待办,一时的失意也就置之脑后了。

那三个乞丐把一大坛酒喝得干干净净,抹抹嘴便走。段克邪待他们走了一程,也站起来付帐,那店主人抱歉道:“客官,你今日适逢丐帮之会,小店要应付众多的化子大爷,对客官招待不周,还望恕罪。”段克邪道:“不必客气,该多少钱。”那店主人道:“牛肉一斤,汾酒两斤,盛惠七钱五分银子。”段克邪正要掏钱付帐,眼光一瞥,见地上有只麻袋。

这本是一只米袋,装满了恰好十斤。原来这小镇上的米店多是做附近小户人家的生意,长年来往,彼此信任。这些客户习惯了每次沽术十斤,因此米店预先把米盛好,交易时彼此省事。这间路边的小酒肆每早要煮一大锅粥,恰好也是用米十斤。

店主人将米下锅之后。随干将麻袋扔在一旁。

段克邪心中一动,掏出了一两银子,笑道:“店家,这只麻袋让给我行不行:这两银子不用找赎了。”这种粗麻袋本是不值钱的东西,最多不过值几分银子,段克邪的酒饭钱不过七钱五分,一两银子不用找赎搭上这只麻袋,对店家当然是大有便宜。

那店主人怔了一怔,有点奇怪,问道:“客官,你要这麻袋做什么?”

段克邪笑道:“今日最好是做化子大爷,我背上这只麻袋。

好到前面的酒肆吃叫化鸡去。”店主人只道他还在生气,讪汕说道:“客官说笑了。”段克邪拿起麻袋背上,说道:“白花花的银子在这儿,哪个和你说笑,”那店主人见他说得正经,有点担忧,说道:“客官,你可别闹出事来。”段克邪将银子放下,说道:“我又不是要白吃你的叫化鸡,你怕什么?只要你别对别的化子大爷说出去就行。”

段克邪又随手抹了一掌煤炭,在面上一糊,将衣裳扯破了几处,他本来是满身尘土,扯破衣裳,背上麻袋,果然使似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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