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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九合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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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良一瞪眼:“是你说的。”

  小二也不含糊:“是我说的又怎样。”

  陈良晃晃拳头:“看见这个没有。”

  老白客栈的伙计,武功都是相当出色的。小二自然不屑了,“不过是两个肉馒头而已。”

  陈良冷笑:“两个肉馒头?是吗?”

  小二也冷笑:“当然是,而且很软活,很喧腾……”

  眼睛一花,“啪”地一声大响,小二眼前一黑,仰天摔了出去。

  臭嘎子两手叉腰,冷冷道:“看来你是不打不成个人样子。”

  他嘴里在骂小二,眼睛却瞪着苏三,苏三笑眯眯地不理他。

  小二被打了,老白客栈的人竟被打了,这还了得!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老白客栈撒过野的。

  十几个伙计顿时涌了出来:“狗杂种,敢太岁头上动土。”

  “谁打的谁打的。”

  “剁了这三个小子。”

  陈良大吼一声:“叫马老白出来。”

  “打。”十几个伙计可不听这套,一涌而上。

  一阵哎哟倒地声,十几个伙计片刻之间,全部都被打倒了。

  陈良和苏三只出手点倒了六个,其余八九个都是臭嘎子打的,很重很重。

  一声轻咳,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中年病夫,形容萎琐,面色腊黄,右手还捏着一块手帕捂住嘴,时不时咳一声。

  “是谁打的。”声音不高而且沙哑。

  “老子打的。”臭嘎子忍不住火往上冲。明明只有三个人好好立着,他还装模作样地问是谁打的,这不是明摆着恶心人吗?

  臭嘎子最烦假惺惺的人。

  “你是马老白。”陈良在微笑。

  他的确是马老白。

  在这么样一个场面中,能这么沉着,这么有气派站着说话的,当然只可能是客栈主人马老白。

  “三位是什么人?我这些伙计什么地方得罪了三位?”马老白反问道。

  “你是不是马老白?问你呢?”臭嘎子拳头捏得吱吱响。

  “你们又是什么人?敢如此无礼?”马老白的声音仍是阴死阳活的。他外号叫“阴死阳活”,简直半分不差。

  “陈良,苏三,左右军。”陈良三个人自报了姓名。

  陈良面带微笑,沉稳有礼,声音也很清亮;苏三一脸讽刺,自报姓名时声音也是油腔滑调的。只有臭嘎子报名如放炮仗,横着就出去了。

  马老白面上变色,退了一步:“失敬失敬,原来是三位齐到了,真是蓬壁生辉。请进请进。”

  马老白是个识相的人。

  地上倒着的十几个伙计就证明了这三人的身份,方才的事,马老白可是都看见了。

  苏三指指地上的伙计:“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打的,反问别人是怎么回事。

  马老白忙道:“这些杂种开罪了各位,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臭嘎子看不惯献媚的人。他简直连马老白的一根毫毛都看不起了。

  陈良微微一笑:“我们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马老白忙点头哈腰:“是是,马某若能帮忙,一定尽力。”

  臭嘎子呸了一声:“我要去睡了。”

  他蹬蹬噔上楼去了。马老白忙叫过一名刚爬起来的伙计:“去,领左大爷进房歇息。”

  苏三也伸了个懒腰:“陈良,你有事跟马老板说,我先睡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他也上楼去了。

  陈良被请进了后院。请进了客厅,请上了客座。

  “陈兄有话但讲。”马老白觉得苏三太奸,臭嘎子太楞,只有陈良笑眯眯的,显然是个领头的。

  但马老白并没有认为陈良好打交道。

  一个能管住苏三和臭嘎子的人,绝对不好打交道。

  但马老白还是愿意和陈良打交道。马老白已经不年轻了,他需要别人的尊敬,他喜欢平稳沉静地和别人打交道。

  平稳和沉静,难道不是一种尊严吗?

  “我想请马老板出一次手。”陈良啜了一口清茶。

  “出手。”马老白楞住了。

  “不错。”

  “莫非陈兄自己不便出手么。”马老白推心置腹地道。

  “不是,只是少人手。”

  “杀什么人。”马老白放心了。杀人对他来说,太轻松了。

  “东洋人。”

  “海宁那几个。”

  “正是。”

  马老白苦了脸:“可……”

  陈良冷冷一笑:“你会同意的。” 
 



  
第八章 重阳血

 
  马老白眯起了眼睛:“为什么。”

  马老白一眯眼睛,就会杀人,这已经是江湖上众人皆知的事情。

  各人在动手之前,都有自己的习惯动作。或是想掩饰自己的企图;或是想威吓对方;或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

  陈良笑了:“我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你要杀了我是不是。”

  马老白眯起的眼睛睁开了:“怎么会呢,陈兄太紧张了吧。”

  陈良吁了口气,躺倒在椅子上:“我想你会答应我的。”

  “为什么。”马老白这回是笑眯眯地说话了,但还是同样的三个字。

  “因为你是中国人。”陈良一字一顿地道。

  马老白叹了口气:“可我早已不是江湖中人,金盆洗手都十二年了。”

  “我听说过你金盆洗手的事,那是在十二年前的九月九日重阳节。当时你还在洛阳对吧。”陈良竟然唠起家常来了。

  “是啊,光阴似箭,逝者如斯,一转眼就十二年了,真快。”马老白不无伤感地叹了口气。

  上了年纪的人,或多或少总有些感叹。对于那些在年轻时风光过的人来说,这种感叹就更多。

  感叹的原因也很简单——过去的好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那日到贺的人可不少,不过在正午时分,来了一个姓金的人,你和他在洗手前还打了一架,对不对。”

  马老白又叹了口气:“想不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我马老白的事。”

  江湖上的竞争是十分激烈的。老一代的注定会引退,他们的故事也慢慢地淹灭在后起之秀的光华之中。

  而今日的后起之秀,又会是明日的“前辈”。

  江湖无情。

  “你没有忘记,姓金的人也没有忘记……有些事情是无法忘记的。马老板你说是不是。”

  陈良也叹了口气。

  马老白的眼皮抖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聊聊,马老板,你虽已退出江湖,但与东洋人比武的事,并非只有江湖中人才能出手啊。”

  “我已经老朽了,这把残骨还想多活几年。”马老白拿起手绢,又咳了几下。

  “这次比武是中是两邦武林人物之间的较量,你竟然没有兴趣。”陈良不笑了。

  “不是没有,谁不想咱中国人胜?只是我已经老了,名头又大,若是输了,岂不让日本人更得意了。”马老白的名头确实很大,大到一提起“阴死阳活”,所有的人都不能不失色。

  只不过马老白的担心并不能成为理由,就算是理由,这理由也站不住脚。

  日本浪人根本就不知道中原武林中有个什么“马老白”,马老白的名头,也只对中原武林中人有作用。

  陈良并没有戳穿这一点,他知道马老白为什么要推托。

  陈良摇摇头:“你不会输的。”

  “你怎么知道。”马老白苦笑道。

  “因为这十二年来,你的武功并没有搁下,反而精进了。”

  马老白苦笑不语。

  “我是有证据的。”陈良坐了起来。

  马老白一怔:“证据。”

  “不错,十二年间,你根本没有停止过你的生意。”

  马老白干咳几声:“老弟见笑了,这爿小店,倒是二十年没关过门。”

  “马老板不必再装糊涂了,我指的是杀人的生意。”陈良吹了一下口哨。

  “杀人的生意。”

  “不错。杀人的生意。”陈良注视着马老白,淡淡道:“马老板总不致于否认你做的是杀人的生意吧。”

  马老白刚才的确想否认,可他马上就想起了公孙奇。他做的是哪一种生意,公孙奇当然清楚。

  公孙奇既然清楚,陈良就不会不清楚,马老白否认又有什么意义呢?

  马老白叹道:“不错,我以前做的是杀人的生意,可现在我已经不做了,自从金盆洗手之后我就没做过了。”

  陈良苦笑:“不会吧?我听说你的生意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马老白眼光闪烁不定:“哦,莫非有人嫁祸于我么。”

  “你洗手后第二年秋天,便杀了张磊。”

  马老白冷冷道:“还有呢。”

  “第三年秋天,杀了赵大鹏。”

  “还有呢。”

  “反正每逢九月九日重阳节死去的高手,都是你所杀。”陈良悠悠地跷起了二郎腿。

  “你血口喷人。”马老白冷冷道。

  “当然不是,你知道不是,我陈良说话,向来钉是钉,铆是铆,决不敢胡说八道。”

  “证据呢。”

  “难道还要证据么。”

  “不错。”

  “马老板,你惯于使的剑招只有三式。”

  每个高手自然都有许多绝招,但他们都有最喜欢用的不多几招。

  马老白冷哼道:“世上剑招大同小异,这有什么奇怪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差不多一样,但对于你这样的大高手,难道还看不出差别么,这三招都是‘一王剑’王毛仲的绝招,你是王毛仲的再传弟子。”

  “这能说明什么呢。”

  “十二年中死去的十一个人,都是死在这三招之下。”

  “即使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那就说明你是一个大高手,你必须出战。”陈良冷峻异常。

  马老白怔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祖师的再传弟子。”

  陈良笑了:“我告诉你,你也报不了仇灭不了口,少林寺的和尚知道,我又恰巧刚去过那里。”

  王毛仲是少林俗家弟子,自然他的情况少林寺知道。

  要找少林寺的麻烦,简直是开玩笑。马老白蔫了。

  突然,苏三和臭嘎子争吵声响了起来,但听不清二人是不是已经大打出手了。

  陈良跳了起来:“失陪——”

  马老白一拱手:“不送——”

  陈良的身子已在空中,马老白双手疾如闪电地一送。一道冷光从马老白手上弹了出来,那是一柄柔剑,当作腰带的柔剑。

  剑光抖直之时,离陈良的胸口已不及半寸了。陈良伸出双掌,拍了出去。

  几乎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马老白怔怔地望着被挟住的柔剑,面色惨白惨白:“是你。”

  马老白只有一次出剑被人用双手拍住,那是去年九月九日重阳节的深夜,在洛阳金家。

  马老白那次失败,却不知道对手是谁。他只希望对手也不知道他是谁。

  现在他知道了。

  因为陈良拍住了他的柔剑,绝对相同的一招。

  陈良松开手,冷冷望着马老白:“不错,是我。”

  马老白哑声道:“我出战。”

  陈良冷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失陪。”

  马老白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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