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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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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枚小巧别致的胸针,用象牙雕刻成两朵梅花,一大一小,花瓣栩栩如生,刻法细腻,连那细如发丝的花蕊也清晰可辨,只看着,便能联想一幅冬雪傲梅图:银妆素裹的世界里,几枝梅花竟相怒放,一点点的粉红,一点点的馨香,在清薄凉寒的冬日里,慢慢蕴散开来。

“真好看。”她说。这个物件,她由衷地喜欢。

董鹤芬满心欢喜:“喜欢就收起来吧,先吃饭。”随手盛了一小碗碧绿的护国菜,放到女儿手边。她心里有些感慨,给女儿过生日,也就区区几次,少得可怜,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陈安道了谢,把盒子放进包包里。

董鹤芬看了她一眼,状意随意问道:“我最近也是太忙,总想约上立维和你,一起吃顿饭,可总也抽不出空儿来……对了,立维呢?”

陈安恰好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烫!她急忙一捂嘴巴,舌尖一滚,咽下去了。那灼热的气流,一路滑下去,烧得胃里都起了泡似的,连眼泪都烫出来了,泪花在眼底打着转。

董鹤芬吓了一跳,赶忙递了冰水给她:“哎,你倒是小心啊,又不是小孩儿了。”

陈安喝了一口,那凉意沁入心里,冰火两重天似的感觉,令她更不好受,胃里隐隐作痛。

董鹤芬却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又问:“立维呢?”

她默默的,又啜了一口冰水,说:“出差了,在美洲。”

“哦。”董鹤芬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亚美那么大一个公司,业务遍及全球各大城市,立维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我听说,他打算招聘一个副总。”

陈安“啊”了一声,一头雾水。她根本就不知道,就连他出差,若不是钟伯母提及,她也不会知道的。母亲这“听说”,听谁说的?大概也是伯母吧。

董鹤芬瞧着女儿的神态,就猜出几分,她语重心长道:“安安,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可再忙,也得抽出一点儿时间去关心他一下吧,立维,他不再是外人了,你要跟他,过一辈子。”

陈安看着碗里的汤,心里乱糟糟的。

白玉似的碗碟,映着碧绿的菜,真格色泽分明,看着看着,有张脸浮在碗里了,黑黑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嘴唇,大大的耳朵,似笑非笑、亦正亦邪一张脸,慢慢凑近她,凑近……她心里一慌,急忙用汤勺一搅,那影子立刻碎子,消失了。

只听母亲唤她:“安安?”

“啊?”她一惊,抬头一瞅,母亲正皱着眉看着她。

她更慌了,故意煞有介事的,郑重的点了点头,“听到了,我会的。”

董鹤芬叹了口气,女儿不愿意,女儿不快乐,这些,她知道,可她不想再提,那没有意义。于是她说道:“吃菜吧。”

气氛有些沉闷。

电话响起来,是单调的铃声。

董鹤芬看着发怔的女儿,提醒道:“是你的。”

陈安有些恍惚地拿出手机,一闪一闪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号码,她恍惚地看着,头真是晕,眼睛也不好使了,是立维打来的?

不可能吧,他一走就是十天,音信全无。他真的生她的气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董鹤芬问:“谁的电话?”

她又仔细看了看:“是立维。言孽訫钺”

董鹤芬笑了:“那赶紧接呀,还愣着干什么,你这孩子!”口吻里,是满满的心疼和宠溺。

陈安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是不大愿意让母亲听到他们对话的,万一立维冲她发脾气……她站起身来,指了指走廊,说:“对不起……”

董鹤芬冲她摆了摆手:“去吧。”心里一下子,反倒踏实了许多憔。

走廊里很安静,陈安按了按胸口,那里,跳得急促而不规律,脸上也热起来。“立维?”

“是我。”低沉的嗓音,遥遥传来。

“嗯。”她忽然特别怀念起他的声音来,这隔了时空的声音,令她凭空里只想掉泪,她握紧了手机,盯着墙上的壁纸俩。

他似是笑了一声,说:“安安,生日快乐!”

她呆住了,原来,他知道的。虽然以前,她生日这天,和他无关,长大后,他也从没有给她庆过生,她也没在意过这一天,可今年的这天,她格外的难过,她很难过。在他打来电话之前。

心底,有那么一丝小甜蜜涌上来,但她压抑着,说道:“谢谢。”有丝颤音似的,她一慌,赶紧扶住了墙。

立维说:“抱歉安安,我赶不回去了,行程安排得太紧。”

“嗯,没关系。”她微笑,她不在乎过不过生日。

接下来,有些沉默,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明白这尴尬的原因,缘自那通吵架,可谁也不愿意再提起来,又不甘心就这样挂断电话,于是就抻着,气氛几乎凝结了。

“你,刚睡醒吗?”她想象着那边,在地球的另一面,应该是晨曦初露,或许还是满天繁星。

“嗯,我在洛杉矶。”其实他一夜没睡,晚上从亚特兰大赶过来后,马上安排了一个冗长的会议,他疲惫而困顿,频频喝咖啡撑着。等忙完了会议,已过午夜了,这边的负责人和阿莱送他回了住处,似乎应该轻松一下了,阿莱叫人送了宵夜过来,他只喝了点儿红酒,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安安的生日,他没忘,一直就没忘。后来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安安那句话,象刀子一样刻在他脑海里,随时迸出来,激起他的恼怒。他拼命工作,想借此忘了那些。可不能,总也不能。

现在洛杉矶时间是凌晨五点,他干脆给她拨了电话,起初是忐忑不安的,他想着,或许安安根本不想搭理他,那他岂不是自讨没趣儿。可没有,安安一把嗓音,柔柔的,雾一样,又仿佛飘乎不定,隔了浩瀚的太平洋,总也抓不住最真切的她。

心里象发了酵,他手心也冒了汗,“我很想你,安安。”他憋不住了。他真的是,很想她。若知她不生气了,他早把工作扔了,一早飞回北京去。

陈安半晌没出声,眼睛有点儿模糊,她紧紧撑住墙壁,身子为什么这么软啊,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她眼睛看着壁纸,银灰色的,映着天花板的射灯,那上面好象印着一朵朵的小花,一朵连着一朵,挨挨挤挤的,默默盛开在那里,每一片花瓣都那么好看,她摸索着那些花儿,嗯,到底是什么花儿呢?

“安安,在听我说吗?”立维有些急了。

“嗯,在听。”她微笑,还在辨认着,那是,那是玫瑰花吧,银灰的墙纸,银灰的花朵,更象……白玫瑰。她脑子一翻个儿。

“早上,我收到你的花了,谢谢。”

立维费了好大劲儿,才没让自己嘴巴咧到耳根:“没什么的,回头,咱补一回生日吧。”他轻轻地说。

陈安嘴角一翘,心里一松,想说的话想也不想,就出溜儿了出去:“就补一回啊,钟立维,你也太小气了,你对别人怎么那么大方……”后面来个紧急刹车,咽下了,她脸上烧起来,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冲立维撒娇,还是吃醋了?

她干脆不要活了!

立维仿佛被这甜蜜的闷棍击懵了,好半晌,他哈哈大笑:“哎,我说小安子,你对你未来老公,就这么没有自信啊?”半真半假似的。

陈安一闪神,这句话,又戳中她的痛处了,她一下子有些恼,又不似真的恼,她尖利地说:“钟立维,你一天不把你身边的花花草草清理干净,就一天别指望结婚!”

立维咬了咬牙,这丫头有时候说的话,切金断玉一般,真是狠呐,他简直郁闷死了,怄死了。可这会儿心里,竟是这般快乐,快乐得想要飞起来。

“安安……”他认真地说:“没有别人,以后,也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

“我是认真的,也请你,相信我。”

陈安终于应了声:“嗯。”她暂且相信他。他应承了的事,他一般都能做到。这一点,她了解。

立维又说:“我还有一礼拜,才能返京。”

“哦。”她也有点儿想他了。

“和董阿姨,吃过生日饭了吗?”

陈安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妈妈说的。”

……

挂了电话,立维精神大振,十几天来攒下的阴霾,也一扫而光了。他伸了伸胳膊,真好啊!从没有过的轻松和愉悦。

他站在窗边,眺望远处,东边的天空,有一丝亮光,朝霞初现。

陈安腾云驾雾一样回了包间,小心翼翼坐下,她看了看对面的母亲,母亲笑得很欣慰似的,她忍不住小脚趾都抽搐了,这个电话,她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吃罢了饭,董鹤芬又亲自把女儿送回雅园,看着她上了楼才走了。

陈安洗过澡,又吞了两颗感冒药,一看时间还早,她坐在书桌前看资料……头真是沉,真是疼,眼皮也越来越重,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还是觉得冷。

算了,睡觉吧。

刚站起来,桌上的手机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她拿起来看了看,不认识的号码。

她接起来,说了声:“你好。”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安安,我是张叔叔。”张叔叔,陈德明的秘书,这么晚找她干什么?

“您好,张叔叔。”

张秘书爽朗地笑道:“虽然电话打晚了,但幸好今天还没过去,我们的小寿星,可让咱们惦记好些天了。”

陈安顿时僵住,心里就有些明白了,但她还是客气地说:“让张叔叔费心了,张叔叔那么忙,操心的事情那么多,我……”

张秘书马上接了口,“可不是吗,还是安安懂事,你爸爸更忙,从京里出来好几天了,除了开会就是视察工作,我一直陪着,刚刚接见了地方市的市长……啊,你爸爸出来了,让你爸爸跟你说吧。”

陈安想拦着,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边听筒换了人接。“安安。”

陈德明的声音传过来。

陈安觉得某根神经又被挑了起来,尖锐地痛着,她握着手机,半天才应了声:“是。”

陈德明笑了笑,“今天你生日,爸爸呢,本来打算给你庆生的……”

陈安立即打断了他,冷静地说:“谢谢您,我知道您忙,分身无术。”

陈德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仍是笑着,尽管女儿看不见。“安安,等爸爸忙完了,回到北京后,跟爸爸吃顿饭,如何?我们父女俩,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陈安抿紧了唇,吃饭?这不是多余吗?多少年了,自己过了多少个生日了,哪回有他?没有。她的身边,只有奶奶和张阿姨陪着。最初的那几年,他还打回电话来解释一下,说自己很忙,要么就不在京,到了后来,连问都不问了,她在一次次的失落,一次次的失望后,连期望都没有了,她甚至觉得痛苦。

父亲再婚的那一年,她生日前一天,她躲在书房门口,听着奶奶冲父亲发火:如果你明天过不来,干脆就别要这个女儿了!那么狠的话,奶奶下了命令的,第二天都没能令父亲出现。

这个日子,很难堪吧,她让他为难了。她不在乎过不过生日,只是想和父亲亲近一下而己,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推开自己,越推越远。

反倒是今年,他怎么就忽然记起来了?

难道今年,她就不让他为难了吗?

陈安觉得头痛极了,胸口也隐隐作痛,仿佛那个地方蚀出了一个洞,那是日久年深、长年累月蚀下的,现在已扩展成一个大洞,汩汩冒血,只怕她一口气压不住,嗓子眼一甜会喷出血来。

他怎么敢说,怎么敢提?

“安安?”陈德明心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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