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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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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不由口气之中便带了出来,道:“羹尧所见所识太过浅薄,怪不得这么不入戴先生法眼。”

戴铎知道年羹尧动了意气,暗暗摇了摇头,道:“亮工只见其一,未识其二。”

年羹尧冷哼了一声,道:“愿闻先生道其详。”

戴铎并不在意,道:“先说大阿哥,亮工以为大阿哥真如此愚蠢?大阿哥不先查明事情原委,就敢直接御前参奏四爷,大阿哥凭的是什么?难道因为四爷在皇上面前说的那番话,皇上就如此轻轻放过了大阿哥?”

年羹尧心中若有所思,面上却不肯承认,道:“大阿哥一向莽直,也算不得出乎意外。皇上与大阿哥父子情深,借着四爷的台阶宽宥大阿哥也在情理之中。”

戴铎浅笑即止,道:“亮工此言说对一半。皇上最重为何?忠、直二字而已。四爷未奉圣命,就围了理藩院,固然是事急从权,可却也是兵行险招。大阿哥得信禀告皇上,就是吃准了这个忠字。他就是要做给皇上看,他舍兄弟之义而尽人臣之忠。且大阿哥原就知道,若所奏属实,得赏大功,不实,无非罚小过而已。亮工,你且再等两月,皇上若不赏大阿哥,你抉了戴铎的一双眸子去!”

年羹尧嘿然不语,心中却知戴铎所言不虚。

戴铎接着道:“再接着说说四爷。四爷为人仁义,这你我都知道,可四爷从来都不是滥好人,也不是怕事的主子。”

年羹尧急忙摆手道:“羹尧可没有非议四爷的意思。”

戴铎颔首道:“这我信。不过,亮工,你还不懂四爷。”

不等年羹尧说话,戴铎道:“你自幼熟读经史,可知左传郑庄公之故事?”

年羹尧有些不解,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这与此事有何关联?”话甫一出口,年羹尧便突然福临心智,豁然开朗了。

戴铎看到他眼睛一亮,便呵呵笑道:“亮工,看透了吗?”

年羹尧失笑道:“与先生相比,羹尧差的岂止一星半点?”

二人相视一笑,顿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

年羹尧清晰地记得戴铎所说着一篇的内容,讲的是郑庄公继位以后,其母太后武姜恩宠其弟叔段,数度逼迫郑庄公分封,无奈,郑庄公竟然把都城作为其弟的食邑分封与他。叔段贪婪无度,且仗着母后维护,不把郑庄公放在眼中,郑庄公却时时为他开脱,群臣劝谏,郑庄公也只一笑置之,后来,叔段以为郑庄公软弱可欺,便妄图联合太后谋反,最终被郑庄公挫败,服罪自戕而亡。郑庄公自此事有一名言传于世:多行不义必自毙。

正因为如此,年羹尧终于明白,胤禛在皇上面前为大阿哥开脱,所用即为郑庄公待其弟之策。其一:向对方示弱,久而久之,对方便生麻痹之心,防备渐少。其二:放纵对方之短处,使对方便不觉其短,弱点自然更甚。待到时机,一击则必中。此处也合了胤禛常常说的话:凡是勿盲动,隐忍为上。真到忍无可忍处,便也无需再忍。

年羹尧想到此处,又笑道:“先生真无双国士也。羹尧请问,先生是如何猜到主子心中所想的?”

戴铎被一句‘无双国士’弄得心中大痒。他此时不到而立之龄,却已然得了青金石的顶子,升迁之快,朝中罕有。年羹尧之赞,让他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带着些卖弄,道:“这个倒也简单,四爷若是心中真的不介意,还会将此事说与你我两个听吗?”言罢,递过放在胤禛案上的一本书,年羹尧一看,正是左传,翻到与隐公元年一篇上,满篇竟是胤禛用指甲细细的划痕。此时更为佩服戴铎心思之细腻。

过了片刻,年羹尧又笑了,此番的笑容之中,多了些调侃的韵味,仿着戴铎刚才的语气问道:“戴先生管中窥豹,羹尧佩服。不过,先生可记得‘一人一口酥’之故事?”

戴铎博揽群书,又万分聪慧之人,一听便知年羹尧引用的是三国之中的典故,将自己比作洞察曹操心事的杨修,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忙道:“亮工玩笑了,我既非杨德祖,此处也没有曹孟德!”

就在此时,书房门口传来胤禛的嗔怪之声:“你们两个倒是自在,在爷的书房之中讨起了清闲。怎么,还有心情谈三国?”

这下,二人都吓得不浅,年羹尧看了一眼戴铎,一个千扎了下去,道:“主子金安。刚才,奴才在和戴先生确在论三国。奴才读了些兵书,正和戴先生讨教。戴先生为奴才举了曹孟德的例子,奴才受益匪浅。”

戴铎也打了个千,道:“四爷看人精准,亮工虽然年少,却是文武双全。戴铎也钦佩不已。”

两人打着哈哈,便把刚刚的话题圆了过去。

胤禛招呼两人坐下,一面揉起了自己的膝盖,道:“刚刚在宫里,皇阿玛看了三哥的窗课,便发作了一通。我看过,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三哥一向衷情朱理之道,作文也无非就是这些,皇阿玛平素总是夸奖三哥学问做的深,今日却是怎么的?我们兄弟几个也吃了挂落,陪着挨训,又一起罚了跪,到此刻才回来,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管中窥豹 (二)

戴铎低头沉思了片刻,胤禛知他的脾性,也不打扰,只是自顾自斟了杯茶,又拿起一块豌豆黄,慢慢送往嘴中。年羹尧躬身在一旁侍立,也默默回味着刚才和戴铎的一番谈话。

一会儿,戴铎才又抬起头,微微笑道:“四爷方才说得在理。皇上一向推崇圣人之道,对朱理道学虽说不上奉为至上经典,但也礼尊有加。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四爷必然也知道,三爷沉迷理学,与此未必没有关系。可今日,皇上何故突然斥责三爷的窗课?”

胤禛点点头,道:“戴先生所思有理,我也是这个想头。只是还有些猜不透皇阿玛此举有何深意。”

戴铎起身踱了几步,道:“四爷,近几日上朝之时,皇上一直神色冷峻。四爷可知为何?”

胤禛若有所思,道“戴先生也知道,无非是熊赐履,魏象枢,王鸿绪等,再加上一些新进的翰林联署上书,再请皇阿玛收回御驾亲征的圣命。”

戴铎道:“这就是了,请四爷沿着这个思路想想?”

胤禛眼神一跳,道:“是了!皇阿玛发作必然就为了这个。皇阿玛本来就在筹划再次征讨葛尔丹的事儿,没成想,葛尔丹劫杀我朝使者,又密遣奸细来京刺探,根本就没把皇上天威和朝廷放在眼里,这一桩一件,无一不触着皇阿玛的心境。熊赐履,再加上一旁不开眼的那几个,偏偏在这个当口上上了联名折,皇阿玛怎么可能就此改了心意?皇阿玛把此折未着一字批复发回,我看也只是暂时隐忍而已。”

年羹尧与朝政不熟,所以初时还听得云山雾罩,此刻胤禛一说,便立时明白过来。在康熙朝,熊赐履是公认的理学大家,朱理一说的扛鼎之人,其他的几人也都是他的拥趸。当即,两个字浮上了心头:朋党。

戴铎一拱手,道:“四爷明鉴。以戴铎浅见,不出这几日,皇上必然要批驳熊公等所议。”

年羹尧于是也笑道:“主子何不上个折子,先驳了他们的奏本?如此,皇上必然欢喜。”

戴铎连忙阻止道:“四爷不可。”

胤禛浅笑,饶有深意地看着戴铎道:“亮工的主意也不错,先生何故觉得不妥?”

戴铎斟酌了一下,再答道:“四爷,虽然熊公所议,有违圣意,也不合时局,可四爷想过没有,熊赐履,汤斌,魏象枢,王鸿绪都是朝廷重臣。譬如熊公,数年前就致仕的人,还被皇上起复,还任以吏部尚书。魏象枢是执掌过一任刑部的。王鸿绪也是在左都御史任上被罢黜之后又起复了的。单单这几个人,就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多少科举出身的官员时他们的门生。四爷上折子,就等于得罪整个清流。再加上熊赐履,汤斌,都是南书房的师傅,又和太子走得近,四爷还要在仔细思量。”

胤禛轻轻点点头,道:“先生所虑极是,胤禛这些都知道。只是,胤禛倒是准备如亮工所言,准备上这个折子。”

看到戴铎不解的神色,胤禛笑道:“先生也知道,我本就赞同皇阿玛亲征,此刻,与主上忧虑之际,怎么能不尽人臣之义?再者,我对事不对人,想来这些理学大家总得遵一个‘理’字吧?我只在折中和他们讲理便是。”

戴铎还向再说,被胤禛摆摆手拦住了,道:“先生不必担心,我无非一个闲散的阿哥,就算得罪了这群清流,他们还能吃了我去?了不得咱以后撤了所有差使,天天价得养花斗鸟陪着福晋,这总成了吧?”

戴铎默然不语,年羹尧听了却又升起些想法:戴铎如此尽心为胤禛筹划,似乎并不止是把胤禛定位在以后寻常的亲王,贝勒。若非如此,诚如胤禛所言,戴铎何故在意胤禛是否得罪朝中的重臣和清流?难道,戴铎……,年羹尧不敢再想下去。

胤禛倒是另外有几层意思,只不便于说于这二人听:其一,自己准备上密折,力主皇帝亲征。按着康熙的心性,若是有意回护自己,必然留中不发。如此,也不会得罪清流。即便明发,也无大碍。此刻太子的位置还稳固,反正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与太子以争短长,就算与那些重臣,翰林稍有嫌隙,几十年后,谁知道他们还在哪里?其二,胤禛就是想让康熙明白,康熙既然只看重忠直,那自己便做一个忠直的臣子,一个这只忠于皇帝的孤臣。如此,太子也不会对自己防范过甚。孤臣一个,谁会在乎呢?胤禛要得便是如此。其三,戴铎替自己经营太过瞩目,俨然要为自己谋取太子的位置。胤禛虽然相信此刻两人的忠心,却也不得不稍加防范。这些谈话若是传将出去,别说储君之位,自由之身也难保。其四,胤禛也不想让戴铎以为他自己真是算无遗策的诸葛孔明。其实,之前戴铎和年羹尧的那番窥豹之谈,胤禛也听到了七八分,不点明只是因为胤禛相信: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些事情,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三人于是就这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在一起用了晚饭,又闲聊了一番后才散了去。

第二日,胤禛便上了密折。如同自己所料,康熙果真阅后留中不发。再数日后,康熙下令于菜市口斩杀了赛特等六名奸细,并令百官观刑。又过一日后,康熙召试翰林诸官员,考题为“理学真伪论”.阅罢试卷,康熙在乾清宫召集诸臣会议,令大家意外的是,康熙并没有就试卷本身训示,而是言辞犀利,直指前些日子上书的几位大臣。以当日起居注所记,帝曰:“原任刑部尚书魏象枢即为讲道学之人,先年吴逆叛时,着议政王大臣议奏发兵,魏象枢云:‘此乌合之众,何须发兵,比舜诞敷文德,舞干羽而有苗格,今不烦用兵,抚之自定。’与索额图争论成隙。后康熙十八年地震时,魏象枢密奏:‘速杀大学士索额图,则于皇上无干矣。’朕曰:‘凡事皆朕听理,与索额图何关轻重。’道学之人,果如是挟仇怀恨乎?又李光地,汤斌,熊赐履皆讲道学之人,然而各不相合。熊赐履著《道统》一书,过当之处甚多,王鸿绪请刊刻颁发学宫.道学之人,又如此务虚名而事干渎乎!”

此训一出,群臣惶惶。康熙不仅批驳了理学之中,不论现实状况,崇尚对叛逆之众,一概以德服之的谬论,而且言辞不乏对这些所谓的理学大家人品大加挞伐,竟然连当时魏象枢的密折事都翻了出来。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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