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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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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该还开着吧。”

“只可惜,奴婢已经是记不得荷花开着的是什么样子了!”

刘撷回过头去,草原凛冽的晚风将她的长发吹的飘飘而行。“咱们来匈奴有多长时间了,你还记得么?”

“公主到匈奴十有二年,至于奴婢,距离奴婢来匈奴,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了。”

“十二年,”刘撷紧着自己的斗篷在草原上行走。“十二年,当年年轻的女子,都已经老了。舒兰和洛洛都已经不在了!”

“胡说,”朱朱露出不忍的微笑,“公主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漂亮,整个王庭,没有几个可以和公主比美的阏氏。”

刘撷抿嘴淡淡一笑,年少时所有的傲气,都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草原上被淡淡磨去。

远处传来骏马嘶鸣声,一批矫健的枣红马向着这边的方向飞奔而来,像是一朵快速飘浮的云,到了两个人位于的上岗下,系着长辫子的匈奴少女从马背上跳下来,迈过草原上深过膝盖的青草登上山岗,“阿布,”(匈奴语,母,杜撰)

有着汉人血统的离离居次十分美丽,她的美丽中,带着属于她的母亲的荏弱纤细,这让她在以丰硕健美为长的匈奴草原上,成为一朵有着特异风情的花儿,招惹了不少年轻一代匈奴儿郎的目光。

刘撷朝她微笑道,“离离,你来了?”

“嗯,”离离好奇的顺着阿布的目光张望,远处是风吹草浪,快要入秋的时候,草野还是一种茂盛的青绿色,等到再过一两个月,这儿的青草就会全部枯萎,整座草原变成一座金灿灿的地毯。

“阿布,你在想什么呢?”

刘撷微笑,“我呀,和你朱朱姨在说长安,离离,你没有去过大汉,不知道那儿有多么美,如今长安正是秋时,秋风吹谢了红红白白的荷花,湖上面就会结出莲蓬,划着小舟荡在湖上,轻轻一掰,莲子清脆爽口;到了春天,绿水荡漾,渭水河边桃花一片一片的开,开的好像梦里的云霞一样,那可真的是好美啊!”

离离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好奇的听着阿布口中大汉的风景,阿布形容的很美很美,可是那些是她陌生的,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美好的景色,听着虽然很美的,可终究是有些隔膜,“那可真好,有机会,离离一定去汉朝看看。”

刘撷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心中苦笑,离离虽然身体里流着汉人的血脉,但她终究是在匈奴长大,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匈奴人了!

她叹了口气,吩咐道,“我累啦!你回去吧!”

“哎,”离离笑着应了,“阿布,这儿风大,你也早些回来。”

龙城今夜无星无月,刘撷慵懒道,“今儿单于歇在大阏氏的帐中,咱们闲来无事,去喝一壶酒吧。”

“哎,”朱朱拭了腮边的一滴眼泪,笑盈盈的应道,“奴婢前些日子刚酿了几瓮子酒,阏氏便跟我过去,奴婢将莫扎那厮撵出去,再做几样汉家吃食,阏氏便一个人慢慢享用就是了。”

帐篷中的野菜口味难辨,唯有风鸡勉强还残留着几分汉家口味,刘撷用了几口菜,端起金红宝酒盏轻轻饮了一口,甘甜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王庭中,大阏氏蒂蜜罗娜酿的酒烈而香醇,是冒顿单于最爱的饮品,但王庭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从汉地来的女奴酿的一手好酒,虽烈度比不得蒂蜜罗娜的烈酒,却别有一股甘甜滋味。

刘撷饮了一盏又一盏,觉得脑海中有些飘飘然,听得匈奴男子在帐篷外问道,“莫扎。”

“哎,”莫扎在外头殷勤道,“大王里面请就是。”

男子掀帘而入,看见帐篷中晕黄烛火下艳蕖盈盈的美人,眸光一深。

刘撷仰头饮了一盏酒,对上来人的目光,嫣然一笑,“好久不见。”举起酒盏招呼,“不如同进饮一瓮酒?”

三一五:交锋

匈奴男子打起毡帘进了帐篷,解下身上披着的黑色貂毛大氅,挂在帐中钩上,从角落酒窖中熟练捞出一个酒瓮,拍开封泥,把着瓮口倒酒,黄浊的酒液泻入海大的陶碗之中,猛的溅出来,将桌案浸染湿透。渠鸻在空中与刘撷做碰盏之势,一口饮尽,扬眉大声赞道,“好酒。”

凄凉秋风吹过,将草原上的秋草吹的寂静无声,昏黄的烛火在帐篷中跳跃,将朴素灰暗的帐皮照耀的十分清楚,衣着华丽的一男一女在帐中各据一张桌案相对而坐,端着案上的酒盏一盏又一盏的啜饮。

刘撷明媚的眉眼映照在晕黄的烛光下,一寸寸吻染,显出一种似幻似真的美艳。她喝的又快又急,这酒液这样醇美,实在是欲罢不能。渠鸻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

朱朱酿的酒虽然口感甘醇,但终究有些烈度。草原秋夜寒凉,似刘撷这样空着肺腑饮下去,实在很伤身子。

在刘撷伸手抓住一瓮新酒,想要再度倾入酒盏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能够再喝了!”

她抬起头,美艳的容颜上带着熏然的醉意,嚷道,“让我喝。反正不管我喝多少,也没有人在意。”

渠鸻皱着眉头,冷硬出声道,“如果你自己都不在意你自己,也就只能够这么醉死下去了。”

这酒这般醇美,有家乡的味道,仿佛卧在其中,就回到魂牵梦绕的江南了。刘撷只觉眼底人影晃动,瓮瓮的听不清耳边声响,扑上去夺渠鸻手中的酒瓮,不妨被衣带绊住,整个人向地上栽去,还带上了无辜的渠鸻。“啪”的一声。二人争夺的酒瓮摔在地上,裂成两半,渠鸻抱着刘撷在帐中毯子上滚了一圈,支起身子,空气之中流淌着浓郁的酒香,带起暗暗的蘼芜,刘撷美丽的眉眼卧于帐中毯子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仿佛美丽带刺的芍药,在寒霜之中灼灼绽放。

如受蛊惑一般,渠鸻移不开眼睛,探下身去。想要撷取这一抹艳痕。

仿佛从晕然的酒醉状态中惊醒过来,刘撷眨了眨眼睛,脸颊愈发红艳,连呼吸都轻轻屏住。

一时之间,帐中空气仿佛凝滞住一般,自成一股张力,奇异幽暗。

渠鸻慢慢将身子探前,眼看着二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很快就要触上那丰泽的红润,却陡然惊醒过来,一把推开刘撷,从地上跃起。

刘撷被他推搡的远远的,却低头低低的笑起来,施施然的从地上坐起来,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笑吟吟开口,

“渠鸻,你喜欢我是么?”

渠鸻从迷幻中清醒过来,哈哈大笑,取过挂在一旁的黑色貂毛大氅,抖了抖披在身上,冷笑道,“你是在开玩笑么?”

刘撷吃吃而笑。“如果你不喜欢,刚刚为什么想要亲我?”

渠鸻转过身,用刻意的目光打量着刘撷,带着轻佻的口气,“美丽的女子总是能让靠近她的男人产生冲动,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刘撷顿时被激怒。美丽的胸口急速起伏,忽然冷静下来,笑盈盈道,“我明白的,才不和你置气。”

她的笑容极是悠闲,仿佛很有把握的样子。这回轮到渠鸻不舒服了,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不住问道,“你明白什么?”

刘撷施施然转身坐下来,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悠闲,“明白你的心思啊!”

“你是匈奴左谷蠡王,我却是单于的女人,你不敢动我的脑筋,这也是正常的。”酒水在陶碗之中荡漾,带着一抹晕黄,她伸手捧起,却没有凑到唇边饮下,而是放在手中慢慢把玩,声音在夜色中流淌,犹如蘼芜花开,“其实——你若真的想要我,也不是不可能。匈奴自古来有胜者接收亡者财产家眷的习俗,只要冒顿故去,你做了新的匈奴单于,我——这个宁阏氏,自然就是你的!”

渠鸻气势陡然凛冽起来,望向刘撷的目光如箭一般锐利,“慎言!单于是草原上永远明亮的星辰,绝不会倒下。”

刘撷抬头,目光如同璀璨的太阳,接着渠鸻的审视毫不闪避,“是人都会死的!”

“冒顿的确是匈奴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枭雄,可他也是人,会老,会死。年前他得的那一场大病,险些没有爬起来,如今虽然对外说是痊愈了,可是已经伤了内里的元气。大王对着这样一个老的掉了牙的狮子,就没有勇气试试看么?”

渠鸻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森然道,“你不要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掐着刘撷颈脖的手十分用力,刘撷被带的踮着脚跟站起,拼命咳嗽,咳的十分狼狈,却努力在狼狈的咳嗽中抬起头来,面上笑容灿烂非常,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吧!”

渠鸻闭了闭眼,这世间总是有很多抉择,有些事情,对错难以分辨,却只能沿着一个方向走下去,不能回头。

他狠狠甩开刘撷,冷笑厌恶,“这世上总是有一些自作聪明的女人。”

刘撷猛的摔开,伏在地上,后背火辣辣的,一片疼痛,伸手撑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白皙的颈项上尚有青紫的淤痕,面上却已经呈现出灿烂的笑容,

“渠鸻,你做出这般生气的模样,不正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隐秘心事么?”

渠鸻眉头紧皱,声音生硬,“单于是匈奴的英雄,他带领着匈奴人得到了史上从未有过的辉煌繁盛,匈奴子民都视他若神邸,雄渠部渠鸻永远效忠冒顿单于,天日可鉴。”

“英雄?”刘撷冷笑,“冒顿的确是匈奴史上最伟大的单于,在位的时候将匈奴带领到最强盛的高峰。但左谷蠡王渠鸻你也不差,你出身须卜氏,骁勇善战,是匈奴百年难得一见的战神,却偏偏遇到了冒顿这样的雄主,显得黯淡无光,扪心自问,你这一辈子真的就一点都没有愤懑么?”

“再说了,”她的声音渐渐幽沉下去,“冒顿这些年渐渐对你疏远,将雄渠隐隐排斥,对你也远没有年轻时候的无条件信任。你的胞妹蒂蜜罗娜出身尊贵,美貌才华智计匈奴无人能出其右,放到谁的手中都会像稽粥王子一般爱慕、言听计从,偏偏却被冒顿冷待,只空得一个大阏氏的尊荣,不见宠幸,你心里当真没有过怨恨么?”

“冒顿在位的时候,匈奴四处年年征战,折腾太过,如今看起来虽然强大,实际上元气也伤了几分。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匈奴这张弓已经拉的太久了,是时候松缓松缓,才好养一养匈奴元气。大王子稽粥一力效仿单于,却始终不得单于三分真传,单于故去之后,偌大的匈奴交到他手中,当真好么?这百年来,匈奴以挛鞮氏为尊,挛鞮氏之下,须卜三氏为世代贵族,受匈奴牧民尊敬,但真正论起来,三大贵族当初都是有资格称王任单于的。冒顿这个单于的位置也是弑父杀弟得来,如果他一直是那个维持着高高在上地位的匈奴英雄,我也不会起这样的心思。可是冒顿已经老了,这一年来,我伺候单于,单于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在床第上也没了从前的威风。草原上的鹰王,若是老了,地位总会被更年轻的鹰取代,如今,冒顿已经垂老,稽粥这只小鹰的翅膀还没有长硬,左谷蠡王坐拥南匈奴草原,麾下健儿无数,就真的不想做一只雄鹰,搏击长空么?”

渠鸻默然。

刘撷是汉人和亲的公主,对匈奴未必心怀好意,但她在帐中的话语,也点出了如今匈奴的一个事实。

匈奴这些年南征北战,强盛到了极致,但匈奴的强盛全部维系在冒顿的个人威名之上,自年前冒顿重病起,草原上就开始了一些暗流汹涌,虽然这股暗流随着冒顿的重新病愈而暂时潜伏下去,可是并不代表完全消解。作为匈奴左谷蠡王,统帅雄渠一部的匈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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