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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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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名这东西。她本不是多么在乎。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张嫣沉吟了一下,转首瞧见荼蘼手中枸杞茶不讨人喜欢的色泽。断然就道,“备皇后凤驾,我便走一趟,看看她打算捣什么鬼。”

冬日的暮色有一些阴冷,车中的锦缎都是冰凉,张嫣坐在其中,听着北风吹过长长地一段宫墙,忽然有些后悔。

太医叹息着从殿中走出来,见了从軿车中下来的张嫣,连忙跪拜称皇后娘娘安。

“如何?”她问道。

高柘摇了摇头。

殿中女子悲声切切,她听了不愉,只觉得刚刚平息下去的腹痛又隐隐起来。

“王姐姐,”丁酩地声音祥和而又安定地劝道,“你放缓点心气,总会好过来的。”见了张嫣进来,连忙起身跪拜,然后退到一边。

然后,她看见了榻上地王珑。

自那一日后,她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过王珑。乍一看之下,几乎已经认不出来病榻上的女子就是昔日千娇百媚地王美人,唯有一双眸子,有一种与她现在的状况不符合的晶亮,好像是一片将要燃起的大火。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她吃吃笑拜道,精神居然有些不错。

“王八子不必客气。”她言不由衷道,“此时你还是将养身体为是。对了,你求见本宫,有什么事么?”

“自然有。”王珑笑道,“我苦命求皇后娘娘前来,就是请皇后给我解惑,当初我的孩儿,是不是你害死的?”

怨毒地声音,令一旁立着的丁酩惊得眼睑一跳。

“你胡说些什么?”张嫣皱眉道,“无凭无据,你不怕本宫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我就要死了,”王珑咯咯笑道,“你纵是皇后,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何可怕的。我就要去陪恭儿了,却不想在见他之前,连害死我们母子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皇后娘娘,”丁酩断然喝道,生硬一揖,“臣妾身体不适,想先回自己的殿中休息。”

王珑即将病死,她丁酩可没有,她素来奉行明哲保身,不愿自己陷在无可失去的王珑和张皇后的对峙之中。

张嫣皱眉斥道,“你要发疯,我可没工夫陪你。”起身道,“回椒房殿。”

“你怕了么?”王珑声嘶力竭道,“你若不敢承认,我便诅咒你将来的孩子,也和我那可怜的皇儿一样命运,无法来到人间。”

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这样恶毒地诅咒,张嫣重重跺了跺脚,回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王珑,那一碗红花汤,可没有任何人逼你喝下去。”

这话太一针见血,王珑浑身一抖,潮红地面色便颓败下去。同时,张嫣也听到身后屏风坍倒之声,霍然回头,看见了刘盈震惊的眼眸。

忽然之间,她就明白了王珑所有地意图,她自知将亡,便一面在众人面前苦求自己来一趟清凉殿,一面请人悄悄的求见陛下最后一面。

刘盈一向比自己心软,虽仍不肯谅解王珑,但在昔日枕边人即将病逝的时候,还是不忍心拒绝她最后的请求。

她精心策划,只是为了让刘盈撞破自己与她争执的场面。反正她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便拼着一死,也要将自己拉下水来,不让自己好过。

“哈哈哈。”王珑一阵疯狂的笑,指着张嫣道,“陛下,这就是你宁死不疑的皇后啊,她可真是还小啊,”她的语气渐渐阴森起来,“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能设下如此毒计,害死了我的恭儿。”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张嫣的面色便也白了起来。

她可以面对一切,却不敢面对刘盈质疑的眼神。

早知道如此,她宁愿留在椒房殿中,将那一杯枸杞一颗颗全部嚼下去。只愿换取今日重未踏出椒房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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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瞧瞧时间,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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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六六:安陵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六六:安陵

王珑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浸在白色的纱帐上,鲜艳零落,触目惊心。双目圆睁,那只指着张嫣的手固执的不肯放下,枯瘦如柴。此情此景太过鬼魅,张嫣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高柘,”身后,刘盈轻轻道,“去看看王八子吧。”

花白胡子的老太医战战兢兢的从殿外进来,将药箱在程案上放下,看了看王珑的瞳仁,又诊了诊脉象,跪拜道,“启禀陛下,王娘娘,王娘娘已经故去了。”

偌大一个清凉殿,斗拱高耸,正中藻井绘着华丽的纹饰,张嫣却觉得有点冷,明明殿堂严实门帘闭下,她却偏偏觉得北风从哪一处缝隙钻进来,吹的自己手心发凉。

如果王珑活着,自己并不怕她的哭闹,手段和怒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那个还来不及出世就已经不在的小皇子身上,他的母亲做错的,绝对要比她张嫣多。

可是王珑已经死了。

没有人可以跟一个死人争执道理。

她用死亡,在刘盈心中控诉自己,多么沉重的砝码。张嫣,你瞧瞧,你自负聪明,却因为轻敌,放纵自己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如果当初,你再心狠一点,又怎么会造成今日局面。

在最初的一刹那怯弱之后,张嫣挺直了背,望向刘盈,我的舅舅,在王珑如此控诉之后,你想怎么样对我呢?

刘盈走道了王珑榻前。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眼神微薄。然后拉过被衾为她盖好,吩咐从人道,“将王八子,以妃礼葬在陵园。”

“诺。”宫人忙不迭应道。

他回头疾步走过来。

张嫣挺起胸,我没有做错,她负气想。未央宫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倾轧欺诈。若我当日一点都不作为,王珑产下皇子,又会嚣张到什么地步?

她以为刘盈会质问于她,却不料刘盈一把拉起她地手,向清凉殿外走去。

她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拉着前行,错愕唤道。“陛下?”

刘盈却充耳不闻,挥退了长骝,绕过了殿外的銮驾,径自向前殿行去。他的步子走的很快,张嫣只得小跑才跟的上他的步子,问道,“陛下,你是要回宣室殿么?”

他依旧没有答他。却在酒池之边转了个弯,与宣室背向而行。张嫣越发摸不着头脑,疑虑唤道,“舅舅?”

“持已?”

北风呼呼的吹在身上,面上和手上都是一片冰凉,她心里地委屈渐渐消散。怒火倒是一节一节的增长起来,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刘盈,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就算要责怪,要打骂,也不妨痛痛快快地来,拉着我大半夜里走了半个未央宫,算什么事情?

骑射场旁的官署中,值夜的小吏正在围着炉火烫酒,忽听得其外马嘶之声。听声响。正是御厩中陛下的爱骑飞云,不由吓了一跳。腹中的酒化作冷汗涔涔而下,若是飞云有个损伤,则自己作为看守之人,可就惨了。连忙扔下酒杓赶出去,夜色中见隐隐绰绰有人在牵马,喝问道,“什么人?”

解下马缰的男子转首望过来,眼神清冷带了一点冷锐,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竟是皇帝陛下亲至。

“参见陛下。”他连忙跪下参拜。

县官并不理会于他,转首对身边的少女道,“上马。”

他跪地远远的,不敢抬头一窥少女的容颜,只见了她素色的裙裳之下露出一双富贵团圆牡丹丝履,小小巧巧的,绽放的牡丹鲜艳欲滴。

“刘盈,你到底想怎样么?”她欲甩开县官的手,却似乎因为握的太用力而没有挣扎开,恼问道。放肆地话语吓了小吏一跳,这究竟是哪一殿的妃嫔娘娘,竟敢直呼县官的名讳?

安抚住刨蹄欲驰的飞云,他说,“阿嫣,上去。”

张嫣怔了怔,看到了他的眸色。

夜色之中,他的眸色很深,有种奇怪地沉肃和坚持,让她说不出拒绝。

他还愿意叫自己一声阿嫣,总是还没有气怒自己吧?

她委屈道,“不是我不乐意上马,大半夜的,谁会穿骑装啊?”

她总是无意识的迁就着他。自他说自己奢侈后,除了正式需穿皇后命服的场合,舍弃花团锦簇的华装而改适清新淡雅的襦裳。但纵然是襦裳,也有长窄的裳摆,根本不适合骑马。

话刚说完,她觉得身子一轻,竟被抱上了马背,不由惊呼一声,在飞云背上伏下来。而身后,刘盈也翻身上马,勒了一把缰绳,飞云嘶鸣一声,载着两个人奔驰而出。马蹄踏在宫道之上,得得作响。巡行的卫尉军大惊失色,循着马蹄声过来,却只见着一路烟尘。

北阙门之上,城门校尉夏侯令远远的道,“什么人胆敢在未央宫中纵马?此时宫门已落,若无陛下手诏,不可出宫?”

那人勒出马,缓了下来,在阙门之下冷笑一声,道,“眼睛放亮一点,朕要出宫门,还要手诏不成?”

夏侯令闻言大惊,再看,马上的男子不是皇帝又是谁?连忙吩咐道,“开宫门。”

沉重地未央阙门缓缓打开。

待郎中令赶到北阙之时,皇帝地身影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人,”夏侯令忍不住问道,“陛下半夜出宫,似乎不妥吧?”

“不妥,不妥。”郎中令忍不住怒道,“我也知道不妥。刚才你怎么不劝一劝陛下?”

“也没旁的法子,”他苦笑道,“命一队期门军骑马远远护卫陛下,绝不能让陛下出事。”

张嫣只觉得呼呼地北风吹在脸上,有点疼痛。那个坐在自己身后的男子抿着唇,容貌沉肃如水,让她不敢搭话。但飞云脚劲飞快。她侧坐在上头,不得安稳。只得伸手紧紧抱住刘盈的腰。而他控缰的一双手臂,也将自己紧紧护持在胸前,不至于坠下马去。

一路之上,其实,并没有多么难受。

他拥着自己,驰马在华阳街穿行而过,出了横城门。一路往西北前行,四周景色愈发荒凉,两旁树木森然,在夜色中如博人狮虎,偶有一声枭鸟嘶鸣,扑棱一声张翅飞去,张嫣不由得有点害怕,越发依近了刘盈。抿嘴不言。

终于,刘盈放缓了马速,在山丘前静静的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嫣在他跳下马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我承认我命人将谭和的消息透露给王珑,也承认是我让谭和说她腹中的胎儿是女婴。不用你问。我自己全部承认。我不屑撒谎。你要是想替你那个横死地儿子报仇,现在就动手吧?反正荒郊野岭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好了。”刘盈喝止她道。

“你说好了就好了?我偏要说,我只不过是请人误导她,然她以为自己怀地是一个女孩。饮红花,是她自己拿的主意,借着死去的婴孩攀驳于我,也是她自己的主意。我要是一点都不作为,就等着她产下一个皇子,然后耀武扬威的踩在我这个正宫皇后的身上吧。要是那样。你就满意了么?”

你要是敢说是。我立即就转身走开。

张嫣红了眼眶,却将泪意给忍了下去。刘盈。再爱一个人,也是有一个限度的。我没有办法已经爱你爱到鞠躬尽瘁了,还要接受你给地指责。

刘盈一把抱住她,伸手捂住她的嘴,她张口就咬,然而就算咬的再用力,他却始终没有放开,到最后却是她自己舍不得他见血,慢慢松了劲道。耳中听得他恼道,“我满意什么?我有说你一个字么?你总是喜欢自说自话。”

“我承认,初听到你也涉及在这件事里,我很惊讶。我以为你一直都是个需要我保护的孩子,却不曾想,你已经长的足够大,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

她怔了怔,眼泪立时就流下来,打湿了他的手背。灼在他肌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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