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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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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人是她,宠着的人是她,用所有的温柔相待的也是她。

但为何池郁会在酒醉之时喊着我的名字?

就因为锦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而我这个本该守在他身边的暗恋着,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不,池郁不是这种人。

我隐隐觉得他似乎对我和锦瑟隐瞒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

到了池郁的府邸后,梓言领着我去了他的房间,她站在门口斟酌了一番,蹙着细眉说:“姑娘,我就不进去了。”

我点头,“嗯。”

“还有。。。。。。”她有些难为情地说:“能否请姑娘尽量不要刺激公子?”

我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嗯。”

她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说:“那就拜托姑娘了。”

她走后,我站在门口许久,一直在想见到他后该说什么,却苦苦想不出来。最终只得摇头作罢,抬手敲响了门,“师兄,在吗?”

我连敲了好几声,屋内都无人应答,只好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师兄?”

仍是无人应答。

我试着推了下门,不出所料的轻易推开,随即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再看屋子里,不管是桌上或地上都是杂乱放着的酒坛子,而池郁正抱着一坛酒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我关上门后走到了桌前,仔细地端详起昏睡中的他。

他的脸一如我记忆中那般清隽,剑眉英挺,凤目精致,微勾的唇瓣带着温和的笑容。

不知他梦到了什么,竟然在醉酒之中还露出这样熟悉的笑容,完全不似梓言形容的那般颓然消沉。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缓缓地睁开了眼。他总是清亮的眼眸此刻像是被雾笼罩了一般,朦朦胧胧,对眼前的一切看不真切,“谁在那里?”

我说:“我。”

他眼中露出不耐之色,说:“我说过了,不论是谁都不准进来,还不快点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在他醉酒之后,“师兄,是我。”

他听到“师兄”两字时愣住,视线晃晃悠悠的对上我的脸,迟疑地说:“花开?”

“嗯。”

他自嘲地笑了下,说:“不,你不是花开,花开怎么会在这里。”他艰难地坐起身,拿起酒又喝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定是我又在做梦。”

我这才发现我送他的木雕正静静的躺在他手边。

“师兄,别喝了。”我说:“你没有看错,是我。”

他眨了眨眼,“花开?”

“嗯。”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但立刻冷静下来,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梓言找过我。”

他不悦地眯眼,说:“多此一举。”

“师兄。”我环视了下屋内的酒坛,问:“你这是为什么?”

他单手支着额头,淡淡地说:“没有为什么。”

“是吗?”我定定地看着他,“师兄,梓韵是你派去监视锦瑟的人,对吗?”

他十分坦然的承认,“嗯。”

果然,那日在门外偷听的人是梓韵。“你已经知道了我才是傅雨沫的事情?”

他神色不变,不咸不淡地说:“嗯,知道了。”

“为什么?”我的语气有些变冷,“即使你担心锦瑟出事,也不该派人暗地里监视她。”

“不该监视她?”他不屑地笑了一声,说:“我不看着她点,谁知道她会惹出什么事情。”

我十分不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师兄,锦瑟是个人,她有做事的自由,你不能觉得为了她好就暗地里掌控她的一切。”

他不以为然地说:“是吗?”

“是。”我皱眉,不解地说:“如果是因为她背着你喜欢周卿言,又或者是隐瞒了你长命锁的事情,你实在不必要为难她,也没必要为难你自己。”毕竟曾深深的喜欢过她,不是吗?

他轻笑一声,凤眸内满是冷漠,“我为难她?”

眼前的池郁不再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内也不再有如春风般的暖意,冷漠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将手中酒坛随意地扔到地上,任由酒坛破裂发出刺耳的声响,随即起身走到我面前,嗤笑着说:“你可知她害我害的有多惨?”

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他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眼角满是冷漠,“她做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叫我也无从相劝,只得淡淡地说:“既然师兄没事,我就先走了。”在我看来,梓言的形容实在有些夸张,他明明只是极度郁结下需要喝酒发泄,根本不像她话里那样绝望颓废,更不提说这是因我而起。

他没事就好。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接着又大力一扯,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待我反应过来正欲推开他时,他却紧紧的将我搂住,低声哀求说:“花开,不要回去。”

正如我从未见过他不耐烦的神色一般,我也从未听过他这么低落和哀求的对人说过话。

他说:“陪我一会,只一小会。”

我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毕竟眼前这人是我曾经喜欢了六年的池郁。

六年啊。

我推开了他,彼此间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嗯。”

他眸内漾开一层层的笑意,说:“谢谢。”

我和他在桌边坐下,他重新开了一坛酒,替我倒满一杯,笑说:“喝一杯吗?”

我摇头,说:“不了。”

他并不介意,自己拿起杯子轻啜一小口,半垂着眼眸说:“好酒。”

我不懂酒,但知道他只会在十分郁闷的时候才会喝酒,比如在山上时他知道锦瑟喜欢周卿言后,比如现在锦瑟不知做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之后。

那日的他也是一杯又一杯的接着喝酒,夜风虽然惬意,却吹不散他眼底的那抹哀愁。如今这里满室酒气,恍惚间却像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比那时更要低落。

他这般找我说话谈心,我能做的却只是静静聆听。

我一直都是个不善言谈的人,那时是,现在也是。

他一手支着额侧,几缕发丝随意的落在耳畔,慵懒散漫。他半阖着眼,带着几分醉意地说:“你可知我母亲是谁?”

他父亲是赫赫有名的五王爷,母亲自然是五王爷的妃子,只是听锦瑟说,他母亲并不是正妃,而是侧妃。

我说:“知道。”

“知道?”他微微挑眉,笑说:“不,你不知道。”

他又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喝下,说:“我母亲原是朝中一名尚书的女儿,虽然家世普通,但作为唯一的掌上明珠,祖父对她可谓是十分宠爱。母亲十岁的时候偷溜出去,在街上遇到了同样溜出去玩耍的傅夫人,两人脾气相投兴趣相合,很快就成了好姐妹,这份感情从当年一直延续到现在。”

原来他母亲和傅夫人早就相识,也难怪认回“傅雨沫”后,两家一心想要联姻。

“傅夫人十六岁时,嫁给了傅将军,我母亲十六岁的时候,则刚遇上我父亲。”他饮下一杯酒,脸上出现微醺之色,“我父亲遇见母亲之时,虽然已经娶了正妃,可见我母亲娇俏可人,便生了纳妃之意,但我母亲知道他生为皇子,日后必定有众多妻妾,加上祖父也不看好这门婚事,于是便拒绝了父亲。”

“我父亲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不能接受母亲的拒绝,于是通过各方向祖父施压,想逼他同意这门婚事,可祖父生性倔强,宁愿毁掉前程也不愿牺牲母亲的幸福。”他吃吃地笑了几声,“我父亲见祖父这边行不通,就找上了我母亲,告诉她,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事,祖父不仅会被革去官职,他更会让祖父一家在京城活不下去。”

“下面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得到,母亲为了保护祖父,答应了这们婚事,成了父亲第三个侧妃。”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说:“我母亲没有旁人看的这么伟大,她后来告诉我,当时她是喜欢我父亲的,毕竟他年轻英俊,更是皇家之后,父亲那般追着我母亲,让她以为他是真心爱上了自己,再加上祖父之事,这才答应了父亲。”

“我母亲嫁给我父亲之时,曾天真的以为他会如说过那般,一直爱着她,保护着她,可她进府才三个月,父亲便又纳了一名侧妃,据说也是花尽各种心思才娶到的一名女子,他对那女子的喜爱之情比起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母亲伤心欲绝之际发现怀上了我,原以为孩子可以增进她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却不知道在皇家中,‘庶出’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已完全褪下,俊脸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我大哥和二哥是正妃嫡出,从小就得到父亲万般宠爱,而我不过是侧妃庶出的儿子,不说继承之事,就是平常,父亲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的确不了解,在皇家中嫡出和庶出竟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在我这种旁人看来,嫡出庶出又有何区别?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此刻我知道对于他来说,庶出的身份有多么的痛苦。

“幼时我与两个哥哥一起进宫,能得到先帝表扬和称赞的只有哥哥们,我不过是冷落在一旁的庶出子罢了。”他冷笑一声,说:“我以为是我不够优秀活泼,所以先帝和父亲都不喜欢我,于是力图表现,想要比哥哥们更加出色,这样的话父亲和其他人就会喜爱我,对我另眼相看。”他突然转移话题,问:“我送你的那把匕首你还收着吗?”

我点头,“自然。”事实上我正在想,要不要把匕首归还与他,毕竟当时他是因为和锦瑟赌气才将它送给我。

他说:“那把匕首是我少年时第一次在狩猎场上赢了哥哥们之后,先帝送给我的奖品。”

这把匕首对他的意义竟然这么重要?难怪当初锦瑟问他索要他会反常的拒绝。

“我赢了这把匕首,回去后却被父亲打了一巴掌。”他的笑容苍白无力,“父亲叫我不要试图去抢哥哥们的风头,也不要试图赢过哥哥们,因为我是庶出,而他们是嫡子。”

“父亲说,庶出就是不如嫡出。”

他修长的手指掩住眼眸,低低笑了起来,“只因为我是庶出。”

听到这里,我已经能明白他所承载的痛苦比常人要多上许多,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师兄,你现在很优秀。”

“优秀?”他斜勾唇角,说:“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血去铸成这些优秀?”

我摇头,说:“不懂,但我能理解你有多努力,就有多优秀。”

他紧紧地握住杯子,手背上青筋暴露,“花开,我牺牲了很多东西。”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包括我最喜欢的。”

我不自觉的别开眼,说:“有得到总是会有失去,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是啊,我自己选择的。”他脸上毫无血色,淡淡地说:“我见过我娘的日子有多凄惨,于是告诉自己,不论将来喜不喜欢那个人,也只会娶她一个,对她一个人好。”说到这里,他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可笑声里全是自嘲,“我处心积虑设计了一切,却没想到上天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他一直笑,笑到眼角有些许泪水沁出,“当我知道这一切是个玩笑的时候,也发现这个玩笑已经无法挽回。”

我不知道他嘴里的玩笑指的是什么,但他的神情告诉我,这个玩笑与我有关。

他清澈的眸里写满难过,问:“花开,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什么叫做我为什么不再等等他?

我不禁再次看向他的眼,却只从他的眼里看到哀伤以及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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