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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起明回北京-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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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干嘛?”
  “两个人,各有千秋。你帮我合计合计,周教授人品好,学问好,可就是钱少,他的那点月薪,怎么能供得起他那三个还没念完大学的孩子。付先生经济上倒是不成问题,可他太没文化,人又诡诈,岁数……”
  “你给我住嘴!”王起明喊了起来。
  阿春也不示弱:“你总得让我有个归宿吧。”
  “归宿,我就是你的归宿。”王起明瞪起了眼。
  “你当然不是。”阿春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为什么?”
  “你到了北京就想不到我啦。”
  “错了,我是要你跟我一块儿去北京。”
  “我不去。”
  “为什么?你可别后悔。”
  “我从来不会后悔。告诉你王起明,你在北京办不成事。”
  “我,我怎么了我?”
  “因为你根本不是那块料。不是我小看你,你休想斗得过他们。”阿春说着冲进了洗澡间。洗澡间的门,被她摔得山响。
  入籍宣誓的日子到了,王起明没告诉阿春自己就去了,他知道通知她,她也不会跟他一块儿去。自从上次吵了架,两个人一直还在僵着。以前他俩要是拌了嘴,王起明一定是先给她台阶下,这次他没有,别的事让就让了,回北京的事,他是绝不会听她的。阿春也知道,他已是铁了心。打那以后,也没再提起反对他回北京的事。
  入籍宣誓在一个大礼堂举行,礼堂里布置得庄严又排场。场面不像面试那天,人少,安静,紧张。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农贸市场。礼堂里,礼堂外,楼梯上,大门口,到处都挤满了人,大多数是一家老小合家出动,小股的也至少是夫妻或恋人。他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显得比较孤独。他后悔穿得太正式,因为他周围人的穿着打扮,绝大部分像难民。他们的样子,也稀奇古怪,说不上是什么地方来的。个别的他还能分辨出,像福建的渔夫,广东的农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是猜不出来的,只能猜出黑颜色的是非洲来的,棕红色的是南美洲来的,不红不黑的是亚洲来的。还有,这些人说的话叫他脑仁疼,叽里呱啦的声儿特大,一不留神,唾沫星子能溅你一身。
  宣誓开始了,领讲的人说的是英语。按说,这堆准备入籍的人,也跟着讲英语才对,可污里八涂的,听不出来他们讲的是什么话,连王起明自个儿说的词儿也给捣乱了,嘀咕半天,自己也没弄明白,到底都讲了些什么。
  王起明有点郁闷,心想,折腾了十几年,就盼着有朝一日当上个美国人,合着弄来弄去,美国人原来就是这么个当法。这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尤其是回到北京,这要是叫人知道了,丢人不丢人哪。
  他耐心地等,一直等到交了绿卡领到公民证书。拿到了公民证书后他撒腿就跑。跑到了邮局就领了一本带老鹰的蓝皮儿护照。拿了护照就订了张回北京的飞机票。
  王起明跟阿春赌上了气,出发那天,他还没告诉阿春,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去了机场。他要让阿春看看,看看我王起明到底行不行,看看我是不是那块料,看看你对还是我对。
  登机前,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他一怔,是阿春。他刚要说话,阿春塞给他一个信封。他正要打开,阿春笑了笑说:“别,先别,飞机上看。”
  “阿春,你一个人在纽约,我……”
  “一路顺风吧。”阿春说完就走了。
  王起明登上飞机,找到了座位就撕开了信。
  阿春的信是这么写的:
  起明,你好。
  去吧,高高兴兴地去吧,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人总是要分手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男人和女人是做不到同步的。女人的时间有限,到了这个年龄,想到的就是安全和归宿。可男人的这个年龄却是正当年,仍有大把的时间去开拓,去创业。我们都不是自私,我不是,你更不是。人生最大的价值,莫过于做成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了,坚定地走你最喜欢的道路吧。
  我同你一起过了这些年,我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我庆幸在我一生最好的年月里,有了你来陪伴我,度过了这金子一般的岁月。我会永远记着,永远永远的。因为我得到的太多太多了,我想,往后上帝是不会再赐给我这种恩惠了。
  最后,我要忠告你的是,你的路是不会平坦的,因为你过于自信,过于孩子气,可你又太牛B。
  祝你好运。
  阿春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十六日  
  王起明看完信,眼眶子里潮呼呼的。
  

第三章

        CA986航班,按时到达北京机场。
  王起明一脚跨出机舱大门,一股干燥浑浊的气味儿,迎面扑来。这味儿他太熟悉了,这味儿吹在脸上,就像在太阳穴上抹了老虎油,他来了精气神儿。他要的就是这个,找的就是这味儿。十几年了,他盼的就是这股子乡味儿。
  他大踏步地走下舷梯,随着人流向机场大楼走去。
  九十年代初的北京机场里,显得有些无序,面对大量的港台商人和游客,有些应接不暇。几个不同的班次先后到达,可出口只有一个,通道只有一条。人流乱哄哄的,他挤在人群中间,慢慢腾腾地向前挪。
  王起明平时不太注重打扮,可为了这次返京,他特意跑到曼哈顿第五大道,精挑细选了一件名牌大衣,为的是衣锦还乡。他不喜欢这个航班的时间,人多且不说,机场的光线也暗。让这件近千块美元买的大衣,显得一点也不抢眼。他也不喜欢挤在他周围的这些个外来商人,人模狗样的上这儿干嘛来了,能像他们自个儿说的吗?是回来帮助中国搞建设来了?谁信哪。全是些他妈的投机商,骗子。这些个人,趁着中国的改革开放,一窝风似的钻进来,就是变着法儿的想把北京人的钱,搁到他们自己的兜儿里。他觉得这些个奸商,要是骗了北京人的钱,就跟坑了自己的钱一样。他认为北京是他的家,他是正经八百地回家做事来的,他跟这些人是不同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他大声呵斥着这些人,抡开双臂拨拉着他们,恨不得一步冲到前面,抢到有利地形,头一个在北京干起来。
  到机场来接他的人是他哥哥,他哥哥叫王起天,长久以来,哥儿俩的关系并不十分密切。按说,他和他的哥哥王起天,是一母所生,基因应该是一样的,哥儿俩在模样上长得差不多,这就是人体基因所起的作用。哥儿俩的岁数又仿上仿下,应该在性格上、爱好上、想法上基本一致才对。可是,天底下就有说不清的科学,这出自于同一个基因的哥儿俩,在各个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异。可又有着很多不可思议的相似之处。就说这面相吧,王起明实际的年龄,比王起天小,可看上去却比他哥哥大。王起天的实际年龄,比王起明大,可看上去却比他弟弟小。他们俩在某些方面,简直是太像了。就连说话的声儿,咳嗽的动静儿都那么一样,要是隔着电话听,那就是一个人。十几年前,在他还没有出国时,就常常有人把他俩弄混。王起明想,分离了这么多年,兴许都有了变化了,这一东一西的,一美一中的,不可能不变。说不定变得更像了,也说不定变得更不像了。社会在变,人一定也在变。但是,不管变成什么样,他对他的这个哥哥,总还是存有一些看法。就拿这次回北京来说吧,在电话里他激动地告诉哥哥王起天:“哥,我就要回来啦。”可是哥哥王起天的反应,却让他感到糊涂。哥哥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你的归来,衷心欢迎你重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这话让王起明听着不是滋味儿。他觉着,这话像是对从台湾驾机投诚的人说的,绝不是亲哥哥对弟弟返乡时应该说的话。准确地说,这是政府官员对投诚者的欢迎词。
  坦白地说,王起明对他哥哥的这种态度感到十分难过,不光是感到哥哥对他不怎么亲,而是感到他说的话总是那么不着调。说话不着调倒也罢了,做起事来更不着调。从小就是这样,上小学,他年年留级;上中学,他年年蹲班。改个老师的评语,欺骗家长;考试打个小抄,蒙混过关,是常有的事。可是,说起大话来,他却从来不脸红。学校给他哥哥的评语年年一样:品行差,学习差。如果不是爹妈托人走路子,让他不到十八就参了军,说不定他就进了少劳所了。你还别说,部队的确是个大熔炉,在部队的培养教育下,他改造成了人,还成了一名共产党党员,当上了干部。你说神不神?
  多年来,王起明跟他的哥哥走得不是太近,也有他一定的道理,最使王起明感到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在对哥儿俩小时候的评价上,王起天评价有失公平,太不实事求是。王起明清楚地记得,那次他和哥哥跟那帮孩子打群架,自己是奋不顾身的,为了救出被狗剩儿和二愣子压在身底下的哥哥,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抓伤了二愣子的眼角,咬掉了狗剩儿的半个耳朵。狗剩儿的爸,是个有名的护犊子,听到了风声,从家里冲出来,抡圆了胳膊,给了王起明一记双风灌耳!那时,他还未满九岁,由于筋骨太嫩,扛不住重击就伤着了耳骨,震裂了耳膜,以至到后来他在音乐学院求学的时候,主课老师总是埋怨他,这琴拉的技术还可以,就是调音太慢,音量太大。他有苦难言。老师哪里知道,他的耳朵是受过严重创伤的。像弟弟奋勇救哥哥的壮烈事迹,在以后的生活里,是从来不被哥哥提及的。可另一件事,哥哥倒是常常挂在嘴边上,是那段哥哥舍身救弟弟的事件。王起明记得那是在上中学前的那个暑假,他几乎每天都像尾巴似的,跟着哥哥和哥哥的同学在护城河里练狗刨儿。三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几个孩子刨着刨着就下起了大雨,护城河里的水位快速升高,水流湍急。哥哥为了弟弟的安全,他一边在水里玩命地刨着,一边大声地叫喊,他命令正在河边玩耍的弟弟赶快上岸,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可弟弟就是不听哥哥的话,哥哥恨透了弟弟的拗脾气,他知道,你要是叫弟弟往东,他准是往西。他眼瞧着弟弟正一步一步地朝深处走,他再也不敢大声呵斥他弟弟了。哥哥真的害怕了,像条失了魂的落汤狗,扑腾扑腾地朝着弟弟的方向刨来。弟弟偷看了一眼水中的哥哥,觉得哥哥的狼狈相,既好笑又好玩儿。哥哥刨过了河中心,离弟弟越来越近,突然,弟弟停住了笑,自觉地转身往岸上走,因为他看到水里的哥哥,伸直了脖子,喘着粗气,红着双眼,刨得实在太可怜。被大雨冲刷过的岸边非常滑,弟弟一个没站稳,仰面掉到了河里,双手死死地攥着两把杂草。哥哥及时赶到,在漩涡中高高地举着奄奄一息的弟弟。
  王起明承认,水中救弟弟这是事实。不过,他反感哥哥有事没事总提这段儿,使人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特别是哥哥说的那句话,更让他胆战心寒:“没有我,哪能有你的今天,别忘了是谁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得,明白了,这不就意味着永生相报了吗?可是,那临危不惧,舍身咬耳朵的英雄事迹,为什么就永远不提,难道就真的不值得提提吗?难道就可以被彻底遗忘吗?
  王起明想着这些压在心里多年的不平,慢慢地随着人群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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