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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身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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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章豪睡了一整天的觉,睡得脑子糊糊的,起来吃了一包方便面后,总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心里很有点不安,老半天才发觉原来老婆没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找到了原因,章豪也就心安。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又孟地想起与冬天里最冷的雪约好晚上见面,看看时间,怕要迟到了,章豪骂一句混蛋,就赶紧赴约。
  帝国大厦是这个时代的象征,就像一具阳物挺立在城市的胯部,那地方是大家都熟悉的,去过的,站在楼顶府视全城,很觉得人是有蚂蚁那么了不起的。章豪赶到顶楼,慌乱地扫视了一遍茶座,见没有右手拿着《理想国》的女孩在这儿坐等,松了一口气,让小姐领到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先要了一杯太湖出产的“碧螺春”。这样一边喝茶一边等着,是很合适的,章豪渐渐地沉静下来,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带柏拉图的《理想国》,这可能确认坐在这儿的章豪就是失恋的柏拉图?章豪又骂一句自己混蛋。
  不久,冬天里最冷的雪出现了,章豪看见她的右手如约半举着《理想国》,就像机场里接客的人举着纸牌子,样子有点可笑。这本书是不合时宜的,多余的,她的手也是不应该半举着的,章豪就立即庆幸自己忘了带书。她站在门口,目光在茶座里缓慢地移过来移过去,显然是在寻找同样的另一本书。章豪就起身朝她走去,但是冬天里最冷的雪并不认识他。章豪朝她微笑,她惊疑地后退了一步。章豪说,冬天里最冷的雪。冬天里最冷的雪说,什么意思?章豪说,不是你的名字?冬天里最冷的雪说,你怎么知道?章豪说,我就是失恋的柏拉图。冬天里最冷的雪就疑惑地盯着他的手看,章豪说,不好意思,我的《理想国》在路上丢了。冬天里最冷的雪这才觉着这个人就是失恋的柏拉图。但对他的左手没有拿着《理想国》还是不满意。
  章豪替她也叫了一杯“碧螺春”,然后互相开始飘忽的注视,章豪首先想到的是照片,她与照片有些像,又似乎不像,不像的原因大约是眼前的冬天里最冷的雪距离太近了。茶座的光线暗淡的、恍惚的,近乎玻璃外面的夜色,但就是这样的光线,冬天里最冷的雪还是太逼真了。逼真得使章豪感到紧张,冬天里最冷的雪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吧。章豪想说点什么,可突然似乎忘了怎样说话,他已习惯对着电脑用手与她交谈,而一旦改变方式面对面用嘴交谈,肯定是不习惯的。章豪的嘴张了一下,又闭上,目光从她身上往下,落在桌面的茶杯上,见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渐次张开,鲜活起来,终于找到了话说,他说。
  喝茶吧。
  冬天里最冷的雪说,嗯。
  章豪喝了一口,冬天里最冷的雪也喝了一口,章豪又喝了一口,冬天里最冷的雪也再喝一口,章豪不好意思再喝了,说,碧螺春挺好喝的,而且很女性化。
  冬天里最冷的雪说,我不懂。
  章豪找到了一点感觉,说,碧螺春的香味,很像女孩浴后散发出来的体香。
  是吗?我倒没感觉。
  然后又没话了。关于碧螺春,章豪其实说得不错的,给碧螺春作广告词也是蛮好的。这样的语言,若是在网上,大约是可以获得赞赏的,面对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反应。
  一杯茶喝完,冬天里最冷的雪沉默了一会,好像在等待,又好像在思考,又一会,鼓起勇气说,我们走吧。
  章豪跟在身后,一直从帝国大厦六十二层下到底层。出了电梯,冬天里最冷的雪迅速伸出手握了握,说,再见。
  章豪目送她混入人群,直至踪影全无。
  章豪感到需要放松一下,上洗手间方便了一回,出来确信再也不会见到冬天里最冷的雪了,才恢复到正常状态,刚才他是很尴尬的,很紧张的,这尴尬和紧张,显然来自于身体,而不是灵魂。选择在茶座见面实在是愚蠢之至,如果选择在舞厅跳舞,或者就在公园里散步,让身体运动,紧张感或许就随运动释放了,而在茶座里除了说话,还能做什么?而让两具陌生的肉体说话,自然是困难的。
  这样的见面是应该忘掉的。
  十
  这次见面的效果是奇特的。
  当章豪重新坐回电脑面前,先是发木,发呆,继而恍惚,恍恍惚惚,然后张开嘴巴,像死了一般,然后就是大彻大悟,可能还是禅宗的那种顿悟。顿悟的结果:一是失恋的柏拉图与冬天里最冷的雪的见面是虚幻的,不真实的,是肉体的一种虚构;二是帝国大厦以及茶座、碧累春是虚幻的,不真实的,是物质的一种虚构;三是章豪的身体以及时间、空间是虚幻的,不真实的,是上帝的一种虚构;四是网虫以及灵魂、语言是虚幻的,不真实的,是章豪的一种虚构。
  顿悟了的章豪还是决定做一只网虫。
  失恋的柏拉图和冬天里最冷的雪继续在网上见面。
  冬天里最冷的雪(愧疚)道,请原谅,我这样走掉。
  失恋的柏拉图(微笑)说,不用原谅,这样更好。
  我确实渴望来到你身边的。
  我也是。
  其实爱是需要身体的,我需要你的拥抱,你的吻,还有做爱。
  我也是。
  可是……
  可是,我们是网虫。
  唉,网虫很像蜘蛛,只能各自织一个网,孤独地面对世界。
  网虫不是孤独地面对世界,而是呆在网上,然后将世界忘掉。
  也许网虫是一种病的名称。
  也许吧。
  然而老婆回家了,听到开门声,章豪匆忙下了网。老婆是被一个男人扶着回来的,扶她的男人,章豪是陌生的,这使他有点吃惊。老婆好像喝了酒,一脸的醉态,看见客厅里的沙发,挣脱了扶她的男人,腰一软,歪在沙发上不动了。陌生男人好像拥有了什么权力,朝章豪不客气说,给她泡杯浓茶。虽然那口气让章豪不舒服,但还是照他的话,给老婆泡了一杯浓茶。陌生男人又不客气说,诺言交给你了。好像诺言是他拿走的一件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章豪说,好的。陌生男人就不理章豪,拍拍诺言的肩膀,我走了。诺言睁了睁眼,喉咙滚出一串的咕噜声,含混道,你别走哇。
  陌生男人走了之后,章豪面对老婆,反倒不知所措。章豪说,去睡吧。诺言低沉道,别管我。章豪没事可干,就开始想象诺言这一天的生活,她应该是和陌生男人一起过的,他们一起喝酒,也许还一起跳舞。诺言是很喜欢跳舞的。俩个人,一男一女,一整天时间,可以干多少事啊,也许还一起拥抱、接吻,也许还一起做爱。奇怪的是,章豪这样想着的时候,并不生气,似乎与他无关的。
  诺言看见茶几上的浓茶,端起来喝了两口,又清了清嗓子,说,你坐这儿干吗?
  章豪说,你喝醉了。
  我没醉,你坐这儿也好。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了。
  嗯。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了。
  是吗?
  你去网上谈恋爱呀。诺言突然嗨嗨笑起来,目光在客厅里寻找起来,问,他走了?
  章豪说,谁走了?
  送我回来的人。
  走了。
  诺言又嗨嗨笑起来,说,你怀疑我们吗?
  不怀疑。
  你混蛋。诺言狠狠骂了一句,站起来就走,经过书房门口,一眼瞥见里面的电脑,就改变了方向。不一会,章豪猛地听见电脑主机砸在地上的巨大金属声响,章豪被这声响所震惊,就像刀片一样迅速快捷地切走了耳朵。章豪冲进书房,看见老婆正趴在显示器上弓着背呕吐。
  章豪觉着一个时代结束了。

后记:猫的游戏精神 
作者:吴玄 中国作家网2004年6月17日 
  民间传说猫是老虎的师傅。老虎是百兽之王,那么猫应该就是帝王师了。相当于张良、孔明、刘基一类的人物。
  我一直不太喜欢猫,也不懂民间传说为什么把猫在动物界的地位抬得那么高。后来,有一天我似乎忽然明白了,猫吃老鼠,从来不是马上吃掉的,而是戏耍之,把玩之,猫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一种冷嘲热讽的游戏精神。猫的这种戏耍把玩的态度,完全摆脱了胃的控制,使充满暴力的进食过程,上升为戏剧性的一次审美活动。这在动物界确乎是独一无二的,猫确实比老虎高明。
  我说的当然是一个隐喻了,我真正想说的是,猫的游戏精神就是小说家的精神,有一种小说家就是猫。譬如鲁迅先生,鲁迅先生和世界的关系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也是一种戏耍把玩的态度,一种冷嘲热讽的游戏精神。他的《孔乙己》、《阿Q正传》、《故事新编》莫不如此。猫的叙事是冷酷的、残忍的,同时也是愉快的、审美的,猫的脸上总是混合着既像笑又像哭,既不像笑又不像哭的那种表情,大约就是果戈理所谓的“含泪的微笑”。猫的这种游戏精神,面对现实很可能是遭人厌的,而一旦在虚构的小说世界里展现出来,却是伟大的。它赋予了小说从容、幽默、智慧、深刻、冷漠、凶恶等品质,小说因此在轻与重、快与慢、灵与肉、生与死、丑陋与优美、形而下与形而上之间,挥洒自如。
  有一种小说家生来就是猫,猫自然是天才。猫的游戏精神无疑是小说史上最重要的精神资源,起码也是最重要的精神资源之一吧。这样的作家,除了鲁迅,在我的印象中,还有钱钟书,斯威夫特,还有博尔赫斯,好像也是。猫的游戏精神,是可以作为小说的一个标准的。鲁迅先生用他那种戏耍而又冷酷的叙事,解构吃人的历史,钱钟书朝别人吐智慧的唾沫,斯威夫特极其轻蔑地嘲弄人类,博尔赫斯则一本正经地游戏语言。不过,作为小说家的猫,他叙述的可能不是别的,而正是自已,就像鲁迅先生说的,有一游魂,化为长蛇,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真正的小说家,我想是在自啮其身的时候,也是那么一种戏耍把玩的态度,那么一种冷嘲热讽的游戏精神。
  向伟大的猫学习。
 
本土叙事与全球化景观——评吴玄的小说 
作者:孟繁华 中国作家网2004年6月17日 
  吴玄是新近崛起的小说家。他出生于60年代中期,当批评无能为力或捉襟见肘的时代,他就理所当然地被归于60年代这个不知所云的群体里。对60年代以后出生的作家,批评界的反映是十分怪异的:一方面,他们因提供了新的小说经验,为批评家对文学的阐释提供了新的话语空间,于是这代作家莫名其妙地迅速“窜红”,在一段时间里,60年代作家几乎成了当下小说家的另一种命名;一方面,60年代作家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以及他们与“先锋”乃至传统文学的暧昧关系,仿佛他们又不大被信任:他们既没有作为资本的集体记忆,又没有对当下“狂欢”生活的切实体验。他们仿佛是被悬置起来的一代人。这样一个“尴尬”年龄段的作家群,就在这样一种语焉不详的批评语境中被谈论着。但事实并不这样简单。在我看来,即便同是60年代出生的作家,只要认真阅读他们的作品,其实他们是非常不同的。批评界愿意概括出“60年代”这样一个概念,本身就表达了批评家的某种理论惰性。概括/指认,是批评界多年惯用的方式,但在当下的批评实践中,这已经是一种失效的批评策略。当多元文化实践为概括带来困难的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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